外面传说的西北王府简直就是杀人魔王所居的地狱,基本上每天都是安宁祥和,因着喜事,还多了几分喜庆。
跟着小果子出去了几个月的丽果儿一回来,回来看到拉着她的手左右打量的柳贞吉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前次回她的部落,她的族人问她狮王妃是不是跟狮王一样,长着两个脑袋六只手,脸上是不是还有茂密的金毛……
自认温柔善良,胆小又谦卑的金毛狮王王妃完全不知外面对她的谣言没比她丈夫的好多少,每天喜喜乐乐地迎接着大批狮王军主干将的到来——难得回来,她这个当主母的,上上下下都要关心一翻。
这些绝对忠诚的干将,才是他们王府真正立足的根本。
其实她的怀柔也没多大用处,但这时候她再绵上添花,确实给足了俞飞舟的面子——王妃亲自出马操办他的婚事不说,还让全王府上下都跟着喜庆,就是她的世子成婚场面也不过如此,这面子,不是谁都有的。
八月一日,章家送亲队伍进城。
眼看俞,章两家成亲在际,屈奴那边,百姓造反越发猛烈,传过来的消息里,竟有人刺杀狮王军带兵校尉。
第189章
西北王府办喜事;屈奴那边拼命反西北王府,打西北王府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西北王要是不作为;倒不像他的性格了。
但这事;西北王府还真是没管;刺杀校尉的消息之后;也没见狮王军有什么动作。
西北王府里,柳贞吉也是笑眯眯地迎着前来贺喜的夫人;脸无忧愁;在结灯结彩的王府里;成天欢喜得眼睛发亮。
也只有到了孔氏面前,她才褪下笑脸,在孔氏怀里尽情地哀声叹气撒着娇,把孔氏心疼得抱着她不放。
俞飞舟的婚事,下面来了不少人,京里章家也来了不少。
章阁老也亲自来了。
周容浚出面迎接的他。
章家最近几个月,没少在京里给狮王牵针引线,也没少给狮王收拾人。
因此,周容浚去事,让章家多带几个得意弟子来,章阁老因此是更愿意来送孙女这趟亲了——在实实在在的好处面前,狮王值得章家为他拼这一场。
俞飞舟与章婉约的成亲日子很快就到了,他们拜完堂后,柳贞吉第一次亲眼见到了章婉约,章婉约比她以为的还要更秀美一些……
成亲三日后,俞飞舟就走了,把章婉约留在了王府。
俞飞舟走了之后没出几天,新刺史又死了——狮王军底下武艺高超的人着实太多。
全国能打仗的,大都也都在狮王手下。
狮王重武力,早许多年前,就在这方面把众多人远远地抛下了。
柳贞吉是见过她丈夫的几支精兵的,暗杀的那支其实也是暗卫,有事的时候常跟于她身边,他们的本事,柳贞吉亲眼目睹过,所以从不怀疑他们的能力。
这也是她舍得把钱花在他们身上的原因。
太子的人再厉害,在武力这方面,暂时是不可能强于狮王的人。
而经过几次内奸事件,狮王这边的管辖已经近乎密不透风,俞飞舟成婚那几日,王府看似无风也无雨,但底下第一时间捉拿了不少探子出来。
现在探子进王府,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等章家的人也退出西歧后,喜庆的王府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
九月,屈奴频繁不断地出事,甚至传来了百姓起义的消息。
但不到半个月,这支起义军,无声无息地消息在了民间,无人再提起。
九月底,京中传来消息,三王爷周都和,迎娶死去的原配家族折家的堂妹为继妻。
但西北王收到的消息是,折家本无其女。
此王真身乃容敏。
折家与和王此举都够胆大包天的。
柳贞吉看过信后,当下嘴都没合拢,半天后拉着周容浚的手臂感慨道,“你们家真是能出痴情种。”
一个两个,让她好惊讶。
她以为她得了一个狮王是走了狗屎运,睡着都要偷笑醒,哪想,周家的儿郎一个比一个还痴情,之前完全是她想多了……
当下周容浚冷哼了一声,对她拿他与别的人相比有些不悦。
柳贞吉没理会他,拿信又看了一遍,接着叹道,“得有多喜欢?”
连前程也不要了。
这点,她家狮王怕也是比不得和王。
当年她家王爷娶她,一半的原因不仅是喜欢她,而是娶她能让人小看他,娶她韬光养晦呢。
可和王呢?这大半年的,他们王府断了和王府的那些好生计,和王府那正不上不下着呢,他这时候还娶容敏?
他当他四皇弟是傻瓜啊?
柳王妃真真是哭笑不得。
当天下午,章婉约来跟她请安的时候,柳贞吉与她说起了和王的事。
得知和王的继王妃真身是容敏后,章家最受宠的二小姐俞夫人也是半天没合拢嘴,眼睛微瞪看着前方,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天她抬头看着柳贞吉,轻声道,“这能成事,想来两家都有对策了吧?”
所以就算事情揭露出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是,和王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容夫人背后,可是有旧□□的。
他敢娶,还真是带着一王府的人,把脑袋提在了裤子上。
真是为了美人,连性命也不要了。
“呵。”柳贞吉笑了一声。
章婉约也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在一旁静静悄悄地坐着,神情柔顺。
柳贞吉看了看她,章小姐是个聪慧的,住王府也有一个来月了,万事以她为尊,态度极好。
以后,俞飞舟是回西歧的,他的将军府,王爷是已经有那个打算为他建了,就是现在他们手头上没什么银子,这事得拖一阵。
柳贞吉打算等银子回炉了些,就与她提提。
好歹是她以前要跟俞飞舟住许多的地方,可能还是一辈子,建府的时候,女主人有点自己的意见,心里也欢喜。
“王妃,”章婉约想了一会,又开了口,与柳贞吉轻声道,“要不要我往京里打听一下?”
柳贞吉摇摇头,她没那个意思,但因此对章婉约的神情更缓和了一些,“不用,你现在只管和西北这边的夫人打好交道就好,京里的事,你只管着你家的那些来往就好。”
多了,对章婉约现在不好。
她一个嫁出来的女子,出手管京中夫人的事,还嫩了些,尤其她上面还有她这个狮王妃,容易招诟病。
俞飞舟走前,跪下托她照顾章婉约,柳贞吉答应了下来,也就对章婉约比原本还要多用心几分,也挺护着她。
“是,我知道了。”
“西歧毕竟是你们以后要长住的家,”有些话,柳贞吉对着她也愿意说得明白点,章婉约是个明白人,教养涵养在那摆着,值得她跟这个小姑娘说明白话,“你现在心思多花在这些上面一些,于你以后也容易一些。”
“是,”章婉约朝柳贞吉颇为有点羞涩地笑了笑,“我以前挺爱操心的,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章婉约性格跟她不同,柳贞吉当小姑娘的时候,是个爱躲事的人,章家这位小姐吧,柳贞吉也没亲自接触多长时日,但从她这段时间的为人处事也看出来了她谨慎,但又不怕事的性子出来。
其实从性情看起来,章家姑娘,还真是挺适合他们王府的飞舟将军的,两个人都很主动,在一起,日子过得也轻松。
**
这年年底,皇宫里又出了大事。
万皇后不知原因掉进了湖中,闻讯赶去的周文帝因步履匆忙,途中差步跌倒,昏迷了几日醒来,竟失明了。
西北王府收到消息后,周容浚当日就带人快步进了京城。
不出三日,柳贞吉收到信——周容浚让她极快安排好王府事宜后进京。
柳贞吉惊得心惊肉跳,把章婉约立马召了过来,与她道,“皇上失明,皇后病重,我要进京,王府由你当家,你能胜任?”
章婉约听到话,仿如一个大雷劈到了她头上……
“你能行吗?”
狮王妃的催促让章婉约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我……我……”
在柳贞吉完全不同平日的严肃眼神下,章婉约咽了下口水,跪下道,“妾身自当尽力,还请王妃放心!”
总算不结巴,神情坚韧,柳贞吉站起扶了她起身,语重心长地道,“你之后想事处事,就以你是一方主母来办,可知?”
皇后病了又病,按她对皇后身体的了解,皇后可能是熬不长多长时间了……
至于皇帝,他失明的事,肯定会让朝廷大乱。
她家王爷现在就叫她回去,事情只大不小,不可能那么容易解决。
她怕西北王府的事,她以后是兼顾不到了……
“知……知道……”柳贞吉的话让章婉约有些糊涂,她隐约觉得事情好像往她不敢想的方式跑去了。
“知道就好。”还好章婉约足够聪明,临危受命,想来也不会让她失望,柳贞吉有些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她叫了长殳过来,让长殳带着镜花水月,去教章婉约王府的所有不能明道的章程。
她则带着梨云和一众丫环小厮,收拾回卞京的行装。
周裕渝也停了课,因为他的先生要收拾行囊。
他带着周辰安回到了他们母妃身边。
这年是定康二十年十二月,狮王府的小狮王虚岁四岁,他牵着妹妹的手,与不复平时亲和,满脸肃穆的母亲问,“母妃,我们要去多久?”
柳贞吉听了怔了一下,蹲□,把一儿一女抱在怀里,问他,“可能是我们的一辈子,你要去吗?”
成了,他们的父王可能就是父皇,败了,可能一家人都得死在一块。
“不能让父王回家来吗?就跟之前一样。”周裕渝沉默了好一会,道。
他是西北王府长大的,他只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
“不能。”柳贞吉朝他否定道。
“一定要去吗?”
“不去,你父王会孤单。”
“那去吧……”一会,周裕渝叹气道,回头问周辰安,“妹妹去不去?”
周辰安点了头,小手抚上母亲有些冰冷的脸,小女孩用轻得不细听就听不到的声音道,“母妃不怕,不怕,辰安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王者归来
第190章
卞京身为大周王朝的皇都;有东西南北四城城门,城门卯时初开;戌时末闭。
深冬的这日清晨寅时初;寒冷的冬夜头上还有着几颗星光闪耀;冬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东门的城门边逐渐传来细不可闻的马蹄声。
卯时初开的城门,已然提前一个时辰大打开来。
马蹄声慢慢近了。
那握着长矛驻守城门的官兵腰杆挺得直了些。
“来了?”
“来了。”城门上两声低声交谈声过后;有两人迅速地下了城墙;走到了一辆印着狮王府徽章的马车前。
“王爷……”两人弯下腰;其中一人恭敬地叫了一声。
“到了?”
“是,王妃的马车到了。”
里面的人轻应了一声,不一会,一双黑色的长靴踏出了马车的门,当朝回京不久的狮王从狮王府的马车里走了出来,银色的发冠,在插在城墙上的火光中发出了闪烁的光芒,引看过来的官兵们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狮王踏出了城门,一出城门他朝后挥了下长袖,他身后跟着的人止于城门前,看着狮王渐渐远去。
那厢,马蹄声渐近,清晰可闻。
“王妃……”领于队伍前的护卫遥遥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狮王,朝狮王恭敬一拱手,提着马缰,掉头骑到了中间的马车前,朝着车窗口低声道,“王爷来了。”
“知道了,多谢张侍卫。”里面王妃的贴身大丫环也低低应了一声。
马车里,梨云抱起了王妃怀中的小郡主,轻声道,“王妃,王爷来了。”
狮王妃已经睁开了眼,洁白的脸上漾开了浅浅笑意,她嘴角微微勾起,在马车那昏暗的油光中,美得就像突然乍开的昙花。
“王妃。”
狮王妃下了地,披上了丫环搭到肩上的狐披,往前走去。
夫妻俩,在路中相逢。
狮王先伸出了手,摸上了她的脸。
“冷?”
狮王妃摇了摇头。
狮王的指腹在她脸上磨娑了几下,就背过了身,弯下了腰。
狮王妃笑了起来,身子往前一伏,趴到了他的身上。
狮王背起了她,直起腰,往城门走去……
一直走到了城门。
踏进东门那刻,狮王妃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笑,“这一次,算我们都回来了?”
狮王抬头,侧过脸,看向她的笑脸。
她眉眼之间,还有着少女时的天真娇俏,但,也仅是有着,她的笑容再明亮,也还是染了风霜。
她已陪他度过几许寒暑。
狮王回过头,背着她上了城墙,遥遥看着那远处的紫禁城……
“狮王哥哥。”
“嗯。”
“我也回来了。”
“嗯。”
狮王透过紫禁城,往更远的狮王府看去。
“贞吉儿。”
“我在,狮王哥哥……”
“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是吗?”
“是的呢。”
“哪儿都去?”
“哪儿都去。”
狮王撇过头,在她被寒风吹冷了的脸上印了一个温暖的吻。
“你说的对,我们都回来了。”这个吻后,狮王在她嘴间淡笑着道。
是的,他和他的妻儿,这次算都回来了。
回来了,也就没那么容易再走了。
**
“近了,近了……”
“快,把门拉开些。”
“站好,站好!”
有奴仆过于慌张,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不等管事的责骂,他飞快地爬了起来,抓住了地上刚才飘下来的落叶,一溜烟地又跑回了府中,拍着胸口大力呼吸着,安抚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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