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估计还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不过只要你记住‘用心去观察，用心来画。’跟色彩笔法什么都无关。等哪一天你突然懂了，你就悟到了‘心画’的真谛。”
老人拍了拍桑桑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老师。”桑桑喉咙生疼，声音微微嘶哑。
“记住了就好，不过也不要太刻意，随心就好，太刻意了反而会找不到感觉。”老人笑笑，走到桌边，弯腰盯着手牵手的小鑫跟白描：“白描，听丹青说你最近交了个好朋友，就是这位吧。”
“青老师好，这是小鑫，我的好朋友。”白描拉着小鑫跳上老人的手掌，在老人掌心转了一圈：“青老师你看，小鑫又帮我换形象了，好看吗？”
白描现在的造型是一袭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用一根沉香木祥云簪子束起来，看着像古时候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好看，不过上次的面饼头也不错。”老人用食指把白描移开点，露出他身后的小鑫：“小鑫的样子，既适宜写意，也适宜工笔，素墨白描也不错……红叶啊，把你的小鑫借我写生一下。”
小鑫被老人观察的眼神看得缩了缩脖子，转头望向桑桑。
“好。”桑桑点头，弯腰吩咐小鑫：“听青老师的话，知道吗？”
小鑫看看桑桑，又看看老人，点点头，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桑桑许诺：“回家后允许你出去玩。”
“嗯，我会好好听话。”小鑫看起来仍有些可怜。
“别怕，青老师不是油画学的维亚老师，不会让你脱光光，我保护你。”白描牵着小鑫的手，两人头挨着头，细细声安慰。
老人手捧着两个小家伙离开，走前留下一句：“星网上只能学习技法，虚拟再真实也永远是虚拟。有能力，在现实中多画吧。”
桑桑送走了老人，回到画桌前，看着面前的几幅画，回想老人说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星网的画不会影响情绪，她才敢多画，要是现实中，这么几幅画下来，估计心里的仇就不剩什么了。
她拿了干净的纸，又练习了半小时笔法，然后将画全部裱起来，挂在画室墙上，给傅小司留了言，并将今天的练习作品全部录影发过去，离开了星网。
睁开眼，营养液退去，清洁功能自动开启，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桑桑爬出营养舱，回到画室。
昨晚新画好的《丰收图》已经镶嵌在画框之内，只是缺少一个试验品，她拿出知源画廊的戒指，有心想送去画廊随便卖给某个富豪，却又担心齐大师知道了怪她乱祸害人。
“如果能送给艾伦？索斯特就好了……不过，这画看着普通，估计到了对方手上也会被随手扔了，就算不扔也不可能天天看。”
桑桑思索着，发现暗黑作品哪怕没有了精神力波动，也很难得到大人物的青睐。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作品挂在桑书文书房或者卧室的样子。人家房里挂的全是大师作品，而且还得是古董级大师才有空多看几眼，凭什么挂一个毫无名气的小人物作品，太掉份儿了。
用画来报仇，究竟行不行得通啊？
桑桑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是在白费功夫！
不过，不管怎么说，用画杀人总比她冲到桑书文跟前送死靠谱，还是先试试画的效果吧。
桑桑避过齐大师，带着画偷偷去找罗大少。
罗大少今天没上班，在书房工作，公主已经提前通报，门是打开的，桑桑直接走进去。
“难得见你主动来找我。”罗大少从光脑屏幕前抬头，双肘搭在桌上，十指交叉，目中带笑的看着桑桑。
桑桑抿了抿唇，四下张望：“沫叔呢？”
罗大少眯了眯眼：“不是找我？”
桑桑羞涩的笑：“一点小事，请您出手也太大材小用了。”
罗大少朝她招了招手：“笑容太假，说吧，什么事？”
桑桑蹬蹬瞪几步走到他跟前，把头伸给他摸，取出《丰收图》，笑容更加羞涩无害：“大哥帮我把这幅画送出去吧，可以顺便给你讨厌的人，然后帮我记录他的日常变化。”
罗大少接过画，手指拂过隔着透明罩的画面，眼中闪过异色：“没有精神力波动。”
“嗯，古德老师的教的技法，不是很难，已经学会了，只需要多练习。”桑桑点头，伸出双臂盖住画：“你别看久了，会受到影响。”
罗大少对桑桑的手绘天赋不怀疑，不再关注画面，询问：“成熟，丰收……暗示是什么？”
桑桑回答：“急功近利，急于求成。”
“收获，行动，暗示有些强，不过有人会喜欢这个寓意。”罗大少收起了画：“我会让人安排合适的试验品，观察报告表直接交给你。”
桑桑要求：“记得跟师傅保密。”
罗大少点头，嘴角微微上翘：“这是个秘密。”
“什么秘密？”罗沫走进来，装伤心：“少爷和小素雪竟然瞒着我有了秘密，果然是儿大不由爷啊！”
罗大少问：“沫叔，人接来了？”
说到正事，罗沫不再开玩笑，认真道：“让人化妆后去接的，已经到了。”
第九十张 池爷爷的见面礼
第九十张 池爷爷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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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生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少爷合作，昨晚就收拾好了行礼，准备直接搬到家里来。”罗沫说这话的时，神色十分古怪。
他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遇见请人吃饭，客人却收拾行李一副赖上了样子。
罗大少脚下一顿，停了一秒才继续向前走。
桑桑默默的跟在身后，池西陵的爷爷也太心急了，谈交易要摆架子才能卖得起价，派人去请跟自动送上门，差别可就大了。
“少爷，我让他们走密道隐形进的城堡，没有人发现。”
罗大少点点头，那一如既往严肃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是高兴还是警惕。
城堡很大，房间很多，地下还有很多层，池西陵跟他爷爷坐在负一楼的小偏厅，夏邑作陪。
池西陵不时朝门口张望，看到有人进来，眼尖的发现最后面的桑桑，顿时疾如旋风，冲了过来：“素雪素雪！”
罗大少躲得快，罗沫却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公式化。
桑桑被池西陵牵着手，抱歉的看了眼罗沫。
“素雪，这是我爷爷。爷爷，这是素雪，罗素雪，我朋友。”池西陵把桑桑拉到沙发前跟自己爷爷献宝。
“你好，池……”桑桑瞪了眼毛毛躁躁的池西陵，然后看向池爷爷，招呼打到一半，顿时噎住。
这人太年轻了，银发披肩，五官秀气柔和，有些雌雄莫辩，看起来仿佛刚成年似的，湖绿色的眼眸跟孩子一样清澈，他双手放在膝上，坐得端端正正，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窝窝，更让他显得小了几岁。
“素雪是吧，西陵常常说起你，他不懂事，有劳你照顾他。”他似乎有些紧张，手指不停做着指间操，睁大眼睛瞧着桑桑：“我满一百二十岁了，年龄足够做爷爷，你不介意的话，跟西陵一起叫我爷爷吧。”
桑桑抿了抿唇，看看对方一眨不眨的湖绿眼眸，再看看期待望着她的池西陵，压下心底的怪异，乖巧的喊：“池爷爷好。”
“素雪好。”池爷爷笑了，现出那一对小窝窝，眉毛眼睛都弯起来，很快又醒悟过来，想起了什么，收敛笑容板起脸，在衣兜里摸出一个鸡蛋大的球，递给桑桑：“这是见面礼。”
池西陵戳戳桑桑背：“素雪素雪，收下吧收下吧。这是爷爷昨晚上忙了好久才催生出来的，等他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桑桑回头看了看罗大少。
罗大少朝她点点头。
“谢谢池爷爷。”桑桑上前，双手捧着接过见面礼，拿到手里才确认，这不是一个球，而是一个像球的小鸡，毛茸茸胖乎乎，爪子都看不到了，两颗黑豆子一般的眼睛，外加一个小小的银色短喙。
“啾啾。”青色的小毛球冲她张嘴叫。
感觉好稚嫩好脆弱！
“它叫了，是饿了吗？要吃什么？”桑桑捧着小毛球的手微微颤抖，神色有些慌乱，她从来没养过宠物，这么小的家伙养死了怎么办。
“营养液，人类喝的那种就可以。”池爷爷瞟了眼罗大少，板着的脸变得更加严肃，跟念教科书一样说道：“它是青鸟，基因取自鸾鸟跟雕兽，有观赏鸟的外观与异兽的体型实力，成年后可用来骑乘，是贵族中最流行的宠物。”
桑桑暗自舒了口气，有异兽的基因，代表生命力非常顽强，应该不会被养死。
罗沫取来一个小碟子，里面倒上液态的营养剂，桑桑捧着小毛球到一旁喂鸟，池西陵寸步不离。
毛球发现营养液，顿时“啾啾”的叫得欢快，扑棱着小翅膀，藏在绒毛下面的小银色爪子也露出了尖尖，整个栽进碟子里。
桑桑慌忙想拎起它，发现它根本没淹着，反而在里面打了个滚，用营养液洗澡，不到片刻，原本乳白色的营养液变成了清水。
不用喝，而是直接吸收么，比人类进化得更高级。
桑桑戳了戳毛球，绒毛沾了水，湿漉漉的挺狼狈，原来“落汤鸡”是这个样子的啊。
“啾啾。”小毛球太胖，站不起来，滚呀滚呀滚到碟子边缘，把碟子弄翻，滚到桌上，体内似乎有烘干机似的，滚着滚着毛就干了，又变成了毛茸茸一团。
罗大少站在池爷爷跟前，两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说话，罗大少目光定定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以三极文明平均三百岁的年龄来算，一百二十岁确实是青年期。
池西陵的爷爷板着脸，看起来也有几分严肃，可惜他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在罗大少的注视下，额际慢慢沁出汗水，猛地站起来，朝罗大少伸手，语气中有着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感觉：“罗少爷你好，我是池淼。”
“池先生，叫我罗君宁就好。”罗大少握了握池西陵的手，收敛了气势，走到一旁坐下。
原先看幽灵组提交的汇报，说是一个不知世事的纯研究员，他心中还有怀疑，现在见到了真人，让他确认了几分。
池淼不知道什么叫寒暄，也不懂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罗君宁，我要跟你谈个交易。”
罗大少罕见的抽搐了下眼角，手肘撑在沙发上，五指掩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池先生请说。”
“我需要闭合元素、青沥硅石……”池淼数了一大堆珍贵材料，然后说：“你给我这些东西，我帮你制造生物战士。”
交易，真的不是这么谈。
罗沫忍不住撇过头，这么单纯的人，落到殿下手上，估计会压榨得比齐大师更厉害。
“我怎么确认你的话可信？”罗大少眯起了眼睛。
池淼微微张嘴，神情呆木，眨了眨眼睛：“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改造成生物战士？你要什么异兽基因？我手上没有圣兽基因，最高的才九级。”
多么的奇葩啊！
罗大少嘴角抽搐了，幸好有手指挡着，别人看不到，他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不想做生物战士。”
池淼的目光移向罗沫。
罗沫连连摇手：“我不行，我已经老了，受不了折腾。”
池淼眼睛闪闪发亮：“没关系，只要没死，就能改造，死了也行，只要还有活着的细胞。现在就做吗？给我一个五百平米的空房间就好，器械我都带着……”
罗沫捂着心口，可怜巴巴的看着罗大少，他都这把年纪了，不会被送进实验室吧？
夏邑庆幸，自己是站在池淼的后面，没有被这位脑中只有实验的研究员看上。他偷偷往门边移，祈祷殿下不要把他扔出去给沫大人替死。
“我相信你。”罗大少开口了，再不开口，他的管家就要用眼神鞭笞他了。“素雪，你带西陵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这是要支开人，真正开始谈判了。
“好。”桑桑一心二用正侧耳细听，听到罗大少赶人，抓起小毛球放大白狼头上，带着池西陵往外走。
“爷爷我跟素雪去玩。”池西陵很乖的申请。
池淼挥挥手：“去吧，不准欺负人。”
“我知道了。”池西陵跟着桑桑离开。
“小素雪，我来给你们领路。”罗沫抛弃了他的少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桑桑前面，朝她笑了笑。
科学家都是怪物，特别是生物科学家！
原本以为秀秀气气跟大男孩一样的池淼是例外，谁知说起实验，看人的时候，眼光就跟用手术刀在解剖人似的，让人心里没拧�
殿下这回可别是引狼入室，看来生物基因实验室一定要安排得远一些。
罗沫如此想着，把人带到了一楼的小花厅，准备了满桌的零食，连大白狼的能量晶，小毛球的营养液都有。
“五小姐，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在这么慢慢玩啊。”
“沫叔叔尽管去忙吧。”
桑桑朝他挥了挥手，把能量晶递给大白狼，抓着小毛球放到营养液里，给池西陵递果汁。
“西陵，你爷爷一直是这样？”
池西陵捧着果汁，无辜的看着桑桑，眼睛一眨一眨，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桑桑换了一个问法：“你们怎么来堕落星城的？”她不认为池淼这么单纯的人，可以躲过盖亚研究所的追捕，平安来到星城。
池西陵喝完果汁，舔了舔嘴边的白渍：“十二层有生物战士狂化，好乱，爷爷把我变成小龙，缠在他腰上，偷偷跑出来。DNA帮忙定了很多张船票，离开了希米亚……DNA告诉爷爷，这里很乱，适合隐藏，我们就来了。”
就知道凭池淼一个，不可能逃过追捕，果然有帮手。
桑桑问：“DNA是谁？”
池西陵回答：“爷爷的辅脑，很厉害。”
桑桑摸摸他的头：“西陵也很厉害。”
池西陵眯着眼睛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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