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我的?”苏夫人忽而眼眸冰寒的刺向身边扶着她的丫鬟,那丫鬟早就在听完凌汐涵这番话后就惨白了脸,此刻对上苏夫人冰寒彻骨的眼神,更是吓得双腿打颤。
“夫…夫人,不是…啊…”
“贱人!”苏夫人一巴掌扇过去,打得那丫鬟半边脸都红肿了。
“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敢谋害老爷?你——”
“不,不是的,夫人…”那丫鬟连忙跪着哭道:“夫人,奴婢跟在你身边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不能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怀疑奴婢。老爷已经死了,如果夫人还怀疑奴婢,那便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呀夫人…”
凌汐涵眸色微冷,“你是说我胡言乱语诓骗你家夫人了?”
那丫鬟仍旧哭着,口中却是道:“老爷是吃了醉云轩的食物才死的,如今郡主却说老爷是食物中毒,这一切都是你在说,谁相信你是不是为了脱罪故意蒙骗大家的?”她说的义正言辞,不仅撇去自己的冤屈,还明着挑拨百姓对凌汐涵的愤怒和鄙视。
“哼!”凌汐涵冷笑,“好,既然你说我在欺骗大家。正好,本郡主刚才命人做了鲤鱼。”她接过若雪递过来的一杯茶,“这杯茶里面加了甘草。苏夫人,你经常给苏大人泡茶,应该记得甘草的味道吧。现在,就请你检查一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苏夫人接过那杯茶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实是甘草的味道。”她心思一动,便知道了凌汐涵的用意。将手中的茶推给那丫鬟。
“念双,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冤枉,那么现在你就将这杯茶喝下去。等一下只要你吃了鲤鱼没事,那我就相信你是无辜的。”
念双看着已经送到眼前的茶杯,那茶水清澈纯净,里面沉浮着椭圆形状的叶子,那是甘草。她脸色愈加惨白。
“夫人…”
“喝!”苏夫人却不理会念双的楚楚可怜,眼眸凌厉的看着她。
念双一抖,忽而双眸泛红的打掉了那杯茶,然后愤怒的指着苏夫人怒骂。
“程羽心,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杀死了老爷,却还要让我来背这个黑锅。你这个蛇蝎,你迟早都会遭报应的。老爷呀…”她骂完就哭着趴到了苏衍廷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都是奴婢害了你啊,奴婢没想到那天晚上夫人站在门口啊,奴婢也没想到夫人她竟是如此善妒阴狠的女人。自打你和夫人成亲以来,一直相敬如宾,夫妻和睦。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奴婢当初就该拒绝你的啊,可是…”她哭得肩膀抖动,那边苏夫人已经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身后的老百姓也听出了念双的言外之意。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官的有钱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可这苏衍廷自娶了程羽心,六年来夫妻感情甚笃,并未纳妾,这也是百姓爱戴他的原因之一。可如今听念双这番话,原来是别有隐情啊。
苏大人一直想纳妾,可是身为正妻的程羽心善妒不允。苏衍廷便和丫鬟念双暗自有了首尾,被程羽心发现了,杀了苏衍廷。嫁祸醉云轩不成便又拿丫鬟做替死鬼。
是以,百姓看苏夫人的眼神就变了,由同情变为愤怒、鄙夷、不屑…
“原来是她杀死了苏大人啊,亏得我刚才还以为她多么贞烈呢,结果是贼喊捉贼啊…”
“就是,平时看着她大度贤良,却没想到背地里却这般善妒。”
“这种女人就该拖出去杀了,省得留着祸害其他人…”
“真是的,男人三妻四妾算什么?不过就纳了个通房丫鬟而已,居然还杀死自己的丈夫,真是没有人性。”
“还是大家闺秀呢,这三从四德都不知道学到哪儿去了…”
“就是啊…”
身边的指责辱骂声不绝入耳,苏夫人气得全身发抖,牙齿打颤。特别是看见念双那故作悲痛又怨恨的看着她的样子,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贱人,我杀了你…”她气得就要扑过去,念双及时的躲过,继续哭道:“老爷啊,你怎么就去了呢?你死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办啊?”她悲切的哭泣,哭的撕心裂肺、才肝肠寸断,也让失去理智的苏夫人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念双擦了擦眼泪,有些胆怯的看着一脸怒意的苏夫人。
“奴婢已经有了老爷的骨肉。”她说着忽然跪扑到苏夫人脚边,哭着祈求道:“夫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他是苏家的血脉啊。我知道我不该跟你抢老爷,可是我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求你不要伤害他。奴婢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她说着真的磕起头来,没过一会儿额头上就红肿一片,看得围观的人个个心生怜悯。
凌汐涵给若雨使了个眼色,若雨会意的点点头,走到念双身边。
“这位姑娘,你既有了身孕,还是莫要再跪了,以免动了胎气。”
“是啊,这可是苏大人的孩子,万不能就这样没了,省得趁了某些人的意。”围观的有百姓意有所指的劝道。
苏夫人更是气白了脸,她身旁的苏贺原本一直抱着她的脚,怯怯的躲在她身后,有些害怕的看着众人。此刻却是双眼通红,愤怒的瞪着念双,那眼神仿佛要将念双碎尸万段一般。
念双对着若雨感激的点头,“姑娘,谢谢你。我知道我们家老爷不是因为在醉云轩用餐而死,可…”她说着又殷殷切切的哭起来,“可我不能说啊,我…”她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和无奈。那摸样任谁也看得心疼。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明明知道杀死孩子父亲的人是谁,却碍于主母威势不能言说。那种无奈和悲凉,谁也能够明白。
若雨只是对她笑了笑,走到了凌汐涵身边,轻轻点点头。示意念双没有说谎,她确实怀孕了。
念双当然看见若雨对凌汐涵做的这个小动作。她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虽然这次没有陷害到凌汐涵,但是好歹把程羽心给拖下水了。杀人偿命,程羽心这次死定了。至于她,也就是个隐瞒不报的罪名而已。何况她如今已经身怀有孕,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县官也不会过于太重的责罚于她。程氏死了,苏家就她一人独大。
凌汐涵冷眼看着念双,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丫鬟。
“你说是苏夫人杀死苏大人的,原因就因为她发现你与苏老爷苟合?”凌汐涵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她最看不惯这个世界的男人三妻四妾。还指望她给念双一点好脸色?想得倒美。
“郡主。”苏夫人望向她,“先夫绝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她继而愤恨的指着念双,“是她,是她告诉我鲤鱼有治咳嗽之效,又是她亲自下厨给老爷做的菜。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家老爷…”苏夫人说道此处,已是悲痛的哭起来,身子也摇摇欲坠。
“夫人!”念双一脸委屈,“奴婢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是你也不该杀了老爷啊。老爷这几年对你情深意重,就算你对他再不满,你也不该对他下杀手啊…”
苏贺却突然冲过来踢了念双一脚,“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坏女人,你欺负我娘亲,你这个坏女人——”他边踢边骂,眼睛都因为愤怒而发红。
念双眼里冷寒遍布,面上却是柔柔弱弱的躲着苏贺的踢打。
“少爷,你不要再打了,奴婢知错了…”
“贺儿。”苏夫人赶紧去拉开念双,虽然她也恨不得将念双给活剥了。可是此刻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贺儿这般对着一个丫鬟拳打脚踢。在大家眼里,便是一个肆意打骂下人的恶毒主子,这于他日后的名声有碍。她不能,不能让贺儿的前途毁在念双这个恶毒的女人手上。
那边,已经有同情念双的妇人将她扶了起来,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别哭了,如今长乐郡主在这儿,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这话一出,凌汐涵便是想不管这事儿都不行了。
“小姐…”若雨自然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起因又是因为醉云轩,她若是不管,这和州的百姓肯定会有异议。
凌汐涵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其实她对于名声什么的倒不是很在意。关键是,她看不惯这个叫念双的丫鬟,也实在太跋扈了些。这让她想起从前王府里那些女人,特别是那个心机深沉的紫苏。如今的念双,比起紫苏来,心机可是不遑多让。而且她敢肯定,念双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若她今日不帮忙,由着事情这般发展下去,苏夫人肯定会被她欺负得入狱。就连苏夫人的儿子,只怕也会遭到她的毒手。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任由苏贺抢走她儿子嫡长子的位置。
当然,凌汐涵更怀疑,念双腹中的孩子不是苏衍廷的。要不然,她一定不会杀了苏衍廷的。要知道,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念双若真的与苏衍廷有一腿,那么苏衍廷便是她终生的依靠。她紧紧抱着这颗大树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他?再有就是,念双明明就会受人指使来陷害她的。只不过被她点出苏衍廷的真正死因,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把罪名推到苏夫人身上。特也可以借此除去苏夫人,夺得苏家财产。真是好算计,好筹谋。
可是呢,她偏偏就看不惯她这般故作柔弱的摸样。
但在凌汐涵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那边就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队官兵小跑而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来。那为首的官兵看了眼围在一堆的人群,皱了皱眉。又看向凌汐涵,微微一愣。
“姑娘可是长乐郡主?”他拱手客气而有礼道。
凌汐涵点点头,“正是。”
首领颔首,表情淡漠。
“刚才有人来衙门报官,说是前几天苏大人之死的真相已经查清,知府大人让在下来押捕凶手归案。”
凌汐涵皱眉,嘴角划过冷笑。还真是慢啊,苏衍廷都死了三天了,现在才来抓人。
“苏大人是食物中毒而死,现在嫌疑犯有两人。”
那捕头微愕,“两人?”他看向站在一旁,因为气愤而脸色惨白的苏夫人,心中有些疑惑。
凌汐涵点头,“对,刚才苏夫人说是她的丫鬟念双设计害死苏大人。可念双又说她怀了苏大人的孩子,苏夫人因为嫉恨而杀死苏大人。”
那捕头更加愕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念双。
“苏大人与苏夫人伉俪情深,又怎会背着她与一个丫鬟不清不楚呢。”
念双眼眸微闪,面色凄苦而自嘲。
“沈捕头是不相信奴婢吗?”她左手抚摸着自己还未隆起的腹部,“奴婢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大夫来给奴婢检查。”她绷着脸,眼眸闪过倔强与坚毅。
沈捕头见她说得这么肯定,心中也有了丝松动。
“她确实怀孕了。”凌汐涵淡淡说了一句,让念双颇为惊讶。
“不过…”凌汐涵却话音一转,“眼下苏大人已死,谁也不能保证念双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念双气愤的指着凌汐涵,忽略心中升起那一丝恐慌,愤然道:“长乐郡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虽然只是一介下人,可也懂得什么是自尊自爱。这等关乎女子清白名节的事情,奴婢怎么可能撒谎?”
“有没有撒谎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凌汐涵冷冷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极尽冰冷,看得念双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脸色也白了白。
“想要知道真相很容易。”凌汐涵走到被若雪踩在脚底的那个男人面前,清冷的声音响起。
“说吧,谁指使你在醉云轩挑拨百姓闹事的?”
那男子眼神闪躲,梗着脖子道:“没人指使我,我只是为苏大人叫冤。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小的知道之前对郡主多有误会。还望郡主看在小的无知的份儿上,饶小的一条性命。”他说着就祈求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本来在听到凌汐涵说那男子挑拨后脸上都有些不悦,现在经他这么一辩驳,倒也觉得合情合理。
凌汐涵冷然看着那男子,“知道十大酷刑吗?”
“嗯?”那男子本来以为凌汐涵会借坡下驴的放了他,却不想她突然问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十大酷刑?”
凌汐涵眼眸悠然而飘远,“第一种,剥皮。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最难的是胖子,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油,不好分开。另外还有一种剥法,不知道可信度多少。方法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那男子听得冷汗涔涔,围观的百姓极官兵捕头还有苏夫人念双也都禁不住全身发颤。
“第二种,腰斩。腰斩是把人从中间切开,而主要的器官都在上半身,因此犯人不会一下子就死,斩完以后还会神智清醒,得过好一段时间才会断气。第三种是车裂,即五马分尸,很简单,就是把受刑人的头跟四肢套上绳子,由五匹快马拉着向五个方向急奔,把人撕成六块。”
“第四种是俱五刑,就是把砍头、刖、割手、挖眼、割耳合一,即「大卸八块」,通常是把人杀死以后,才把人的头、手脚剁下来,再把躯干剁成三块…”
“呕…呕…”凌汐涵还未说完,念双就首先捂着唇呕吐了起来,再看其他人,也有许多忍不住捂着唇一脸恶心惊恐。而被若雪踩在脚下的那个男子,却是满脸惊惧慌乱。
“郡主,你不能对小的私自用刑。”
凌汐涵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
“第六种是凌迟,凌迟要由两个人执行,从脚开始割,一共要割一千刀,也就是要割下一千片肉片才准犯人断气。而据说犯人若未割满一千刀就断了气,执行人也要受刑…”
“不,不要,我不要受这种刑法。”那男子惊恐的打断凌汐涵的话,像看鬼一样的看着她,仿佛回答迟了一步凌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