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Dobby。』
我轻轻的说,敛去眼中一闪而逝的算计与决定,轻轻拍抚著伏在被单上已经哭出一片水渍的House elf后背。
『别哭了,我了解你的立场,也知道你的好意,我不怪你,所以你也别再为我做些让自己为难甚至冒险的事情了。先回你的主人身边吧,离开太久你会有麻烦的。』才说完我便轻轻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被自己疏忽了,『Hogwarts出的这些事情我心里已经有数,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解决不了的致命危险的。再说学校里有这么多老师,Dumbledore教授也在--』
『不不不--Harry Potter根本不明白--』House elf大哭著,『伟大的Dumbledore巫师大人也要不在了呀--Hogwarts已经连最后的守护者都要失去了呀--』
我安慰拍著Dobby后背的手猛然一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猛然记起「未来」里Lucius Malfoy威胁了学校理事会成员的事,『难道--』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询问,病房门外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已经传入我灵敏的耳中;Dobby显然也听到了,突然坐起了身子的拉住我的手腕。
『对不起--Harry Potter--Dobby真的非常对不起--』House elf哭著说,『可是Dobby非这么做不可--我们绝对不可以失去Harry Potter--绝对不可以--』
我没有开口的机会,一片天旋地转,我知道自己已经消失在医院厢房中。
……喵喵的……
我是知道House elves的法力很强大,很多巫师办不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甚至连在Hogwarts这种有著无数强力保护结界之中玩消影现形都简单到在弹指间--可是我没想到,Dobby的能力居然连把我传送出城堡都那么轻松迅速。
可是就算这样,才刚传承完属於上古智慧魔法种族无数文化记忆的我,精神魔力都还没完全恢复就经历这种属於高阶空间魔法的瞬间移动,对身体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当我感觉自己摔在还算柔软的草地上时,我根本没能立刻爬起来的力气。严重的头晕和恶心让我的胃严重紧缩,我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虚弱的恍惚中似乎有人靠近;由於没有敌意和杀气,所以我也只隐隐维持著最低的警戒,在一双粗大的手轻轻把我抱起的时候略为僵硬了下,我接受了这似乎是想帮助我的好意。
昏昏沉沉的感觉,持续到某种难以形容的清香飘进我的鼻中。我勉强睁开眼睛,一片大叶托著的乳白液体在我眼前模糊晃动。
『请喝一点,殿下。』粗沉的声音轻轻哄著说,将叶子移到我的唇边,『您现在太虚弱了,这千叶水能够帮您尽快恢复。』
虽然迷迷糊湖的,可我还是感觉到身边有无数植物存在,而且也都传递著关切与善意,所以我并没有推却这声音有些熟悉之人的喂食。
和清甜雅香相融的甘味液体顺利滑进胃里,一直不舒服的恶心立刻给压了下去。我阖上眼睛,静静感受这含有强大魔力的神奇液体在我里内流转的舒服气息同时,内力也下意识的顺著这股魔力一并运转起来。
『好些了吗,殿下?』
我轻轻吐了口浊气,这才睁开眼睛。
『Firenze?』
虽然老用敬称的语气让我知道这会儿帮助自己的是某位魔法生物,可看到这位曾经短短接触过的人马,仍让我小小讶异了下。我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子,『谢谢你,Firenze……请问我是在禁忌森林吗?』
奶油色的人马幽幽看著我。
『是的,殿下。』他回答,『这里是我们族里的驻地……Gaea之境。』
正凭藉著微弱月光打量这块有著小拥泉的林间小空地,听到他的介绍我不由得呆了下,『Gaea之境?』
『旦凡信仰自然恩赐的种族,驻地里都有著Gaea女神的圣域,也是Gaea之子才得进入歇息的圣所,一律通称Gaea之境。殿下不知道吗?』
『……现在想起来了。』我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角,说穿了就是Gaea之子停留在魔法生物驻地时的客居嘛,『脑子里东西太多了,我才刚接收完没多久,一时反应不过来。』
Firenze点头表示了解。
『千万年的历史记忆传承不是一件简单好受的感觉,只花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岁月长河洗礼中清醒,在历代的Gaea之子当中简直前所未闻。』他轻叹,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忧伤,『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您的灵魂绝对是历代Gaea之子里至今最为纯粹坚强的,殿下。这么一来,再也不会有谁质疑Gaea女神的意志了。』
质疑?没有质疑声才怪异吧?我一个人类却成了Gaea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信仰自然大地的魔法生物们唯一殿下,这对千万年来始终和人类有著相当程度隔阂的魔法生物是多么讽刺--已经继承了这些信仰Gaea的灵智魔法生物的历史,更深入了解到他们现今的处境之后,我更是忍不住腹诽。
虽然现今的人类巫师普遍瞧不起魔法生物族群,但如今的现况,也不过是千万年前的立场彼此对调而已--当中的千丝万缕前因后果略过不表,结论还不就是风水轮流转。而至今这些仍然死守著传统骄傲的魔法生物、不但不知追求进步变通的顽固还妄想取回远古荣耀,才害得自己和人类巫师的关系越见紧绷--简直白痴到家!嚷著众生平等却又排斥人类,这些魔法生物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崇拜「自然」的信徒?当然也不能不说人类确实也是缺点多多,可是仍然老话一句--物竞天择,咎由自取。
不过,早就决定都与我无干了不是吗?我敛起瞬闪而过的讽刺念头,继续打量四周,『是你送我进来Gaea之境?』
『是。』
『这么说来,人马一族决定的护卫就是你了?』依照传承来的习俗,信奉Gaea的种族在Gaea之子确立后,都会推派一位所谓的「护卫」,当Gaea之子在该族的驻地活动时负责守护和陪侍,同时也只有护卫,才能自由进入有经年累月下来魔法结界守卫的Gaea之境而不受阻拦--至於另一个能自由出入的当然就是Gaea之子了,『不会因为你是第一个和我接触的人马,所以大家才推派你出来吧?』
『只是原因之一。』Firenze平静望著我,『殿下要走了?』
『第一次来到人马驻地和Gaea之境,我是很想留下参观一会儿。』默默感应完植物们传递给我的关心以及一些重要讯息,我收回观察四周的视线,尝试著自己起身。嗯,虽然还有些虚浮感,可在内力流转下行动是不成问题了,『不过,我恐怕没太多时间。这份荣幸还是等以后正式拜访的时候吧。』
原本屈坐在地上的Firenze起身一半,前肢依旧靠在草地上。
『那么,让我送殿下一程吧。』
我皱眉,『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没有人会比人马更熟悉黑夜中的森林,殿下。』Firenze说,『而且,殿下也急著与您的朋友会合,不是吗?』
我眯眼盯著Firenze,几秒后放弃了客气的矜持,爬上他奶油色的身躯。毕竟Firenze说的对,论禁忌森林里的熟悉度我确实不如把这当家的人马,再说我身体这会儿还虚著,要是找人找到一半脱力就成笑话了。
『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实在不习惯这些敬语。』我小心扶著Firenze的肩膀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找朋友?』
『Hogwarts这一带附近,从您成为真正的殿下后就很不平静。若非城堡的防御结界极为强大,大家也不愿让人类知道殿下的存在,各族恐怕光是前来恭贺您的同伴就足以让Hogwarts里的人类陷入恐慌了。』
Firenze淡淡的说,而坐在他身后的我无比庆幸自己现在一头黑线的纠结脸色没被看见,『虽然森林和大湖目前很热闹,但出於喜悦的庆祝还是争执,人马还是分得清的。巨蛛的老巢我们不喜欢接近却也不排斥,若他们是为了生活而捕食也不会有非议--可今晚他们倾巢而出,为的却是猎杀四位人类幼驹,甚至闹腾到独角兽的栖息地,惊扰了小独角兽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去驱逐巨蛛。』
Firenze的解释让我心揪了下。虽然语带保留,可我也听得出来,是我刚好在这时间点完整继承了Gaea之子的记忆,Ron他们在逃离巨蛛的时候又凑巧闯进独角兽栖息地让人马们认出是我朋友,这些巧合碰在一起才是让人马愿意出手帮忙的真正原因--真的是,非常惊险的运气哪!而且要不是我给他们几人做的护符魔法阵眼用的是我召唤出来、属於他们生日的本命植物,留有我精神力气息让森林植物们主动帮忙掩护、拖延了巨蛛追击,恐怕在人马们赶到救人以前,Ron他们兄妹四个就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谢谢你们,Firenze。』
虽然人马们出手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Gaea之子以及独角兽,可他们救了Weasley兄妹们却是事实,『麻烦你帮我向其他人马转达我的谢意……你知道的,以我目前的状况,恐怕在短时间内还无法正式拜访你们亲自道谢。』
『殿下客气了。对我们来说,那不过是履行义务而已,不过我一定会确实转达殿下的心意。』Firenze轻声说,『只是,殿下的行动有些过躁。您才自历史长河的承袭中苏醒,却又立刻使用了消影现形来到我族,您仍是幼驹,这么乱来的行动对您的身体负荷太大了。』
『我明白,可是你误会了,用上消影现形来这里绝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担心我继续留在学校会出事,所以擅自送我过来的。』感觉得出Firenze平淡责备语气后的关心,我无奈的扯了下嘴角,『虽然有点气愤他的擅作主张,不过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吧,就当我是来接朋友回城堡了。』
Firenze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我也为了保存体力选择了安静。
於是默默行在幽暗林间的小径之中,除了人马隐匿的轻微蹄音与风吹树梢和虫鸣之外,只有远方传来的狼嚎、以及不少断续又难以分辨的奇怪声音。
人马们在救下了Ron他们兄妹后,很好心送了他们回到Hagrid的小屋。由於人马驻地位於禁忌森林深处,Firenze终於把我带出森林后,清朗的星空已经从深深蓝黑之绒,变得隐隐靛蓝。
一出了森林边缘,远远看到Hagrid小屋的影子,我就迫不及待的从Firenze身上跳下,在他来的及阻止前运起了轻功跑过去。
『谁!?』
『Bane--不要!都住手!!』
才刚踏进Hagrid,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就朝我直射而来。我下意识头一偏,右手扫袖的卷住了某种长枝--应该是箭,可是没心情去理会。顺手又把从不同方向紧迫而来的另外几只箭也卷进袖子,我直接加速的瞬步来到守在Hagrid屋前阶梯的红色人马前。
『好久不见,Ronan,愿自然的眷顾与你长在。』我向有些呆滞的人马打了个招呼,顺便把箭都塞到他手里,『不好意思,我想先看看我朋友的状况,这个麻烦帮我还给你的同伴。我先进屋了,有空再聊。』
然后我也没理会那些随后从暗处现身的三五位人马,直接踏上阶梯开门而入--反正Firenze只比我晚了几步,马上就能安抚好他的族人们,我还是先看看Ron和双胞胎他们的状况比较重要。
Hagrid的小屋里烛光昏暗,才推开门我就看到窝在角落的Fang用可怜兮兮的眼睛望著我。我轻轻拍了下它朝我蹭来的大头,反手关上门的搜寻屋里--其实也不用搜寻,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到让我几乎马上就看到我关心的人--Ron和双胞胎都躺在Hagrid的木板床上,而Ginny则是极为苍白的坐在床边。我进门的声响让她有些受惊的转过头,看到是我先愣了下,然后一双布满血私的红肿双眼开始滑出眼泪。
『……Harry?』
我点头走了过去,『你--』
还没靠近床边,Ginny已经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Harry--Fred和George--Ron--』
我抱住伏到我身上哭泣的红发女孩,安慰的轻拍她的背,『好了,没事的,你们已经很安全,都过去了。』
Ginny只是继续哭泣,像是抓到浮木一般,紧紧环著我的腰背。
『Harry Potter。』
我回头,奶油色人马带著拘谨的神色站在滑开的木门外。
『Firenze。』我轻轻点头,依旧安抚著情绪的Ginny,『你的族人?』
『天色快亮了,我们不想被巫师发现,所以先行回去。』Firenze语带忧伤说,『Harry Potter,我想您应该需要知道,您的朋友们中了巨蛛的毒,虽然我们已经先行趋毒治疗过了,但是在他们清醒前还是不宜移动。同时今晚的森林实在不平静,我们不想在这么混乱的状况下和巫师有所接触,这才没让这位唯一没受伤的小幼驹立刻回城堡报信,希望您谅解。』
『我明白。』
我友善的对Firenze报以微笑,引著Ginny回到床边坐下,轻声半哄的说,『听我说,Ginny,我送一下这位好心帮助了我们的人马,很快就回来好吗?』感觉腰上拉著长袍的手紧了些,我连忙补充,『只是在门口而已,马上回来的,我保证。』
我在轻哄同时温柔拍著Ginny的背,暗中将一丝混著精神力的内息渡进她身体里。果然用这种方法安定心神还算有用,Ginny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哽咽著,可起码已经能够听进我的话,暂时放开了我。
『我马上回来。』我摸摸低头掩面啜泣的Ginny火红头发,又一次保证后才走出小屋门外。
『不好意思,Firenze。我刚刚太心急了些,对你们有些失礼了。』
我在门口矮阶上,抢在Firenze之前轻声说,『请帮我向Ronan还有其他人马转达我的歉意和感谢,真的很谢谢你们救了我的朋友。还有今晚,也谢谢你一路保护我送我回来。』
Firenze带著深遂的眼神看著我。
『这没什么,Harry Potter。我们人马一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只是有时候脾气也暴躁了些,请您别介意。』他柔声问,『我想,您应该不会希望我陪您回城堡吧?』
『……Firenze,我还是学生,而Hogwarts可以说是正个魔法世界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