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那个大眼睛的男孩也像他一样,去了某个未来的世界。
默默地夹了一根菜,味道居然出奇地不错,莫年略感诧异地抬起头,终于赏个脸看了一眼忙碌很久的严离斌,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两年时间,自己虽然只是在平淡地生活,可是跟以往却大不一样了。同样的,两年时间,曾经以为只懂作奸犯科的极恶之徒居然也学会了做饭……
在每天几乎不变的星空之下,底下的人事却跟天上的浮云一般波诡云谲,这让刚刚有些稳定下来的莫年来说,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在以往看过太多生离死别,瞬息间失去生命的战场,虽然痛苦,但是莫年接受了。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任何他熟知的人的离去都让他无所适从,过于怀旧的人也许就是这样困于过去,怀着久久不能平息的伤痛不能自拔。
“怎么样?我做的还行吧?”
时时刻刻注意着莫年的严离斌自然是没有放过对方扫过来的眼神,虽然面上镇定得要死,可那心里等着被夸奖的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果然在爱情的面前,无论多么强悍的人都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却依然甘之如饴。
“恩,能吃。”
莫年看着对面投来充满期待的目光,很有些不忍,毕竟在这样伤感的下午,一向形影相吊,孤单一人的小木屋里多了这么一个人,愿意为他做饭,愿意给他劝慰。
晚饭结束,严离斌要刷碗被莫年抢了过来,丢了一句“这是我家,我来洗吧。”就把无事献殷勤的男人晾在一边。
“现在也够晚了,你也该走了吧。”洗完碗走出来的莫年,面无表情地下达逐客令,虽然能够相安无事地吃顿饭,但是到底还是对这个人心存芥蒂,没有办法继续面对。
本来还想蹭完饭借机再蹭个睡的地方,但是人家已经很明显地撵人了,厚脸皮如严离斌也不好意思再赖皮下去。况且不能逼莫年太紧,凡事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留他过夜的。
“那行,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等对方说出拒绝的话,严离斌就抬腿下了楼,钻进自己租来的车里。望了一眼头顶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昏黄色充满了温馨,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个人,值得他去等待。
男人并没有直接开车找宾馆,而是驱车到了里昂的商业中心。他今天看见莫年站在讲台上为人师表,顾盼生辉的模样,身上那套T恤牛仔裤虽然看上去很亲切,可是少了那么一点精英的感觉。
严离斌还从来没看过莫年穿正装的样子,只要不是太锉,男人在工作中穿西装还是很带味儿的。所以,他现在要挑一件合体的衣服送给那个呆呆的家伙。他还从没送过莫年礼物,一想到这,男人就更加慎重了,一定要好好选。
这一天,莫年依旧早早就来到学校,站在讲台上准备教案。不知怎么地,今天不能像往常那样心无旁骛,看着手里的资料思绪早就不知飘到了哪里。盯着一个单词很久,莫年终于回过神来,呼——
是啊,那个男人昨天来过,莫年根本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恰恰相反,他的心从昨夜到现在持续地乱个不停,那个恶魔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一看见他,必定心神难安。
昨夜严离斌是离开了,但是莫年完全庆幸不起来,他知道,男人迟早还会来的。刚一见面,那个人没有露出本来面目就很不错了,谁知道接下来严离斌会使出什么招数,那个披着羊皮的狼,试图靠近他这个真正纯良的羔羊,结果凶多吉少。
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学生,莫年也收起脑子里乱八七糟的糟心事,专心地开始今天的教学。课讲到一半,莫年正聚精会神解释着某个词语的时候,教室的后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那个他此时最不愿见到的男人。
虽然严离斌怕打扰到莫老师,进来得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被莫年发现了。看见讲台上那人慌乱的眼神,讲课也戛然而止,台下的学生纷纷回过头来目视‘迟到’的严离斌,男人只好就近找到个座位坐下,拿过旁边学生的书挡住自己的脸,企图效仿一叶障目的效果。
无奈地瞧着严离斌幼稚的举动,莫年也没原先那么不知所措,就当他不存在,接着刚才停下的地方继续讲课。
随着一声美妙的钢琴曲,学生们站起来跟老师道别就纷纷下课了。莫年站在那里默默地收拾着,偶尔跟过来跟他打招呼的学生笑着说着什么,这一切,都让严离斌觉得他爱的这个男人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魅力是如此迷人。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迷人的,那么,男人眼中的莫年就是如此情况。
这人的温吞,隐忍,坚强都是严离斌爱他的理由,曾经最为不屑男人太过善良和软弱,但是这一切综合在莫年身上的时候,严离斌却觉得这是一种神奇的魅力,对他有着不可抗力的吸引。而现在,他看上的人在短短两年时间便能如此自然地融入现代社会,甚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发挥着自己的价值。严离斌看到莫年如此认真地生活,珍惜每一天的那种感恩的心情,心里也为他感到自豪。本来以为这人会为失去男人的尊严而丧失重新站起来的勇气,这一点严离斌也想好了,做他的情人,即使没有生存的能力,他也能养活他,保护他。但是另男人刮目相看的是,莫年的自强不息让他深深动容,这两年他的一举一动严离斌都看在眼里,刻在心上。莫年的每一次摔跤,每一次进步,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再站起来,只会让严离斌更加爱他。
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里,严离斌彻彻底底地输个干净,他的身心全部装满了那个无法离去的身影,可他愿意如此受这惩罚般的折磨,谁让他欠了他呢。这许多还不完的债,只能拿一辈子去补偿。
“一起去吃饭吧。你是东道主,应该带我去吃正宗的法国大餐啊。”紧跟着莫老师后面走出教室的男人,使出浑身解数跟人家套近乎。而且他挑选了一晚上的礼物,一定要在一会送出去,他现在都已经等不及了。
“你到法国来到底想干什么?”莫年停下脚步,差点跟后面紧紧跟随的大跟屁虫撞上,颇觉尴尬地退后一步,静等答案。
“我来这是开个会,现在那个会还没开始,我只是顺道过来看你而已。”严离斌撒了个小谎,为了不再让莫年有负担,这种小把戏简直太有必要了。
“那好,反正你也不会在这停留太久,咱们把咱俩之间那点事儿解决掉,你也该回国了,咱们就别再见面了。”
径自走到街边的一辆车边,回头看着脸色有点不太好的男人,莫年就当没看见,开口道:“不是去吃饭吗?上车吧。”
虽然对刚才的对话很是不赞同,严离斌也没往心里去,莫年坚决的态度现在还灭改变,但是凡事要慢慢来,他不急,两年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
“这里哪家餐馆好吃啊?”开着车的严离斌问着身边的莫年,眼睛在四周乱瞟,试图找个环境优雅的餐厅。
“我也不知道,向来都在家里做饭吃,也没在外面吃过。”莫年跟严离斌一样,看着车窗外。
“随便找一家就好了,味道也不会太差。”反正咱俩又不是来享受美食,算是最后的晚餐吧,当然这话莫年没说出口。
最后两人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就是个比较高档的餐厅,莫年起先还在犹豫,这里的花销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但是看男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咬咬牙也就进去了,大不了一个月的工资报销在
这里,比起摆脱掉这个男人也算是值了。
“你什么时候走?”
莫年插着盘子里的鲑鱼,味道也没好吃到哪里去,价钱却贵的要命,一向精打细算的他有点心疼。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啊?”
严离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吵起来不能翻脸,现在委屈点没什么,男人要能屈能伸!
“我也跟你谈过很多次了,你总来找我有什么意义呢?你说你看上我了,可你应该知道,我们绝不可能!我们俩都是男人不说,我能做到不恨你,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仁慈了。你别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当做傻子,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将心比心想一想,你能容忍到我这一步吗?”
“我有权利追求你,你不能不让我喜欢你吧?”严离斌像是没听进去似的,继续他单方面的遐想,“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我要送给你个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说着,男人吩咐侍应生把袋子拿上来,当着莫年的面拆开包装,一套定制完美的高级西装展现在莫年面前。旁边还有个长方形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银灰色领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都少了……桑心~~
chapter 48 情敌
“我看你都没有什么正经的衣服,所以昨天连夜给你定制了一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严离斌看着自己等了一夜的成品,心里很有些满足,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费心思讨好一个人,希望这人会喜欢。
“你现在是不是还是抱有什么希望,觉得拿钱,拿东西哄一哄我,我就会忘掉以往的那些事情,跟你做什么……情人?”本来想好好跟他解决,可严离斌这层出不穷的一出接着一出,烦的莫年根本就没心思跟他静下心来好好谈,干脆豁出去挑明,不留一点余地。“严离斌,你听好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能,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接受。还有,下一次我要是再见到你,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场面,你我成路人,再别纠缠。”
撂下狠话,莫年站起身决绝地离开,做人就应该狠一点,才不会这么累。
满心的期待和欢喜到头来落得一场空,身后的侍应生依旧面带微笑地举着西服袋子,在严离斌看来却充满了讽刺。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把他的信心打击的支离破碎,再这样不温不火地下去,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严离斌骨子里的暴躁急吼着冲破伪装,呵!什么时候开始,为了所谓的爱情自己都不是自己了?男人手摸上脸上的那条存在多年的疤痕,像个老娘们似的跟这玩少男少女的游戏,真有够丢脸!
拿过一边打开盖子的领带盒,这条领带也没有多么稀奇,但是是他昨晚挑了很长时间才选好的。用这领带,套住那个闹别扭的某只,男人嘴角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指着侍应生手里的袋子,说:“把这些都扔了吧。”
离开饭店,驱车来到莫年家楼下,那人没有他快,还没回来。严离斌连车灯都没开,仿若密处的野狼等着猎物的出现,静静地伺机而动。
从下午,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现在终于下起了雨,莫年下了公车急急地往回赶,因为没有带伞,所以只好脱下外衣挡在头顶。
奔回家门口,雨下的大也没注意到旁边停着辆熟悉的车,莫年刚要推门而进的当口忽然间一股大力把他拉了回来,定睛一看,又来了……
“我说你这人真够烦的!”除了厌恶,再没其他情绪。
“你还记不记得,出国前你欠我一个人情?”男人想必在雨中等了很久,身上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划过刀削般的脸颊。
莫年一听此言瞬间变了脸色,他差点都忘记了,因为阿男的事确实答应过这个人一个承诺。
“你想从我这要什么?”本来以为断了个干净,却还是有瓜葛。莫年有些泄气,虽然嘴上说的镇定理智,可是心里真是怕,怕这个人提出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
“我也不要你做什么,这个领带你收下。还有,我以前对你有错,你可以拒绝我,我一点都不怪你,但是你不能拒绝我追求你的权利!”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雨水中的男人模糊了面孔,莫年都有些看不真切。只是男人说话时冰冷的哈气,掷地有声的话语震得莫年的心也颤了一颤。
“无聊。”瞪了半天目光灼灼盯着他看的严离斌,莫年气愤地抢过那个领带盒,丢下一句“你只要不嫌累,我不拦着。”就转身回了公寓,砰地一下关了门。
严离斌站在冷雨中苦笑,真是蠢,这么轻率地就用了那个‘愿望’。好吧,既然莫年拿他没辙,那就死缠烂打烦死他!
狠狠地踹了一脚租来的车,借以发泄内心的苦闷,严离斌想了想还是别跟这玩苦情戏码,明天还要继续来奋斗呢!钻进车里,打算回宾馆,可身上紧贴着冰冷的湿衣服,冻得严离斌心都跟着发抖。全身慢慢发起热来,严离斌意识到自己发烧了。连夜去了诊所,男人这一夜孤身一人在异国的医院里挂着吊瓶,境遇不是一般的凄惨。
诊所里的灯光苍白暗淡,一如严离斌此时的心情。他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背靠椅背闭目养神。有时候,环境的变迁很容易让人有所感慨,平时压在心底看似小事并不在意的东西,在夜深人静之际,往往被揪出来夸张的放大,等到这一夜过去,也许心境恢复以往的平静,也许会做出翻天覆地的改变。
严离斌曾经以为,男人就应该狠辣绝情,如果做事拖泥带水,根本不能成大事。却想不到现在,原本自己引以为豪的个性反倒跟莫年颠倒个个儿。他变得婆婆妈妈,纠缠不清,那人却突然间硬起心肠来了。所以世间的事都说不准,没准哪一天就遭报应了。
严离斌还记得在国内的时候,十天半个月就会寄来关于莫年的照片,那是他偷偷请的一个专业的私家侦探帮他拍摄的。有莫年本人,侧面,背影,买菜时,上班时,也有和莫年有关的事物,像他住的公寓,上班的学校,整整两年间照片从未间断,装满了他办公桌的两大抽屉。
虽然不能在他身边,但是严离斌知道莫年所有的动向,今天吃的什么菜,是上午有课还是下午,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