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二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张和成父子受伤之后。无了领路人,何家兄弟心中十分忐忑,同时也很焦虑,不外出行商赚钱,难道要坐吃山空不成。
就在他们焦急之时。经一个朋友认识了一位贵人。
朋友介绍说,这位贵人据说人脉极广,经商多年,身家雄厚,正好也准备北下去谈笔大生意,何家兄弟要是能求得他带他们一起前去,定能赚个盆钵盂满。
何家兄弟见贵人衣着华美。穿金戴银,出手宽阔大方,对朋友的话就深信不疑。
于是他们就去求那位贵人带上他们一起。
贵人之前百般推辞,不愿带他们。
后来在那位朋友的周旋之下,贵人才有些不情愿的带了他们一起。
何家人顿时欣喜若狂,认为发财的机会到了。
他们带着货物跟随贵人一路北下。谁料到,在半道上遇上了一伙劫匪,将货物洗劫一空不说,还要杀他们二人灭口。
幸好当时是晚上,他们几人逃得快。不然哪儿还有命在。
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那所谓的贵人根本就是土匪,他们上当了。
他们回来后去找那朋友,发现朋友早就不知所踪。
“唉,幸好祖宗保佑,不然,我们可就命丧黄泉了。”何老二叹息。
“是啊,钱没赚到一文,反而损了所有家当,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何老大垂了头,后悔不已。
再无当时的得意张狂。
听完他们的话,张家人顿时唏嘘不已。
他们二人年纪可不小了,又在外面跑了这些年,怎会这样容易就被人给骗了。
张和成摇摇头,劝道,“人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老大红着眼睛道,“如今家中分文未有,往后的日子可不知该咋过了,唉,那日不该逃,让那土匪一刀抹了脖子倒轻松,省得活着如此累。”
“是啊,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再受罪。”何老二也附合。
何氏还是心软,见二位兄长如此,不由流出了眼泪来,心疼道,“大哥二哥,别这样说,活着可比什么都好。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性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赚?秋娘,这话说得容易,可要做起来太难了。我们手头又没银子,去哪儿赚钱,除非和成能再带着我们一起,拉我们一把。
否则,那就是死路一条啊。”何老二也揉着眼睛,说得十分可怜。
听到这,阮开终于明白了。
何家兄弟今天来家中,并不是来告诉大家他们傻被人骗了,而是又想占便宜,想让舅父带他们一起外出赚钱。
她明白了,张和成更听明白了,双眼中有着不悦。
难?
谁的日子过得不难?
要是没有阿妍那一千两银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出门。
现在倒好,何家人竟然还想像牛皮糖一样粘过来。
阮妍眸子微转,一脸天真的看着何老二问,“二舅舅,你们又没银子置货,跟在我舅父后面出去又有何用呢?在外面吃饭住宿都要花钱呢,你们不会是想占我舅父的便宜吧,我舅父也没钱呢,上次货都被埋了。”
她的话说得太过直白,何老大兄弟恼怒的同时,一张老脸也禁不住红了。
他们就是这样打算的。
跟在张和成后面一起出去,一路的花销自然是张和成的,到时他赚了银子,少不得还要分些给他们。
只是没想到。阮妍会这样赤果果的揭穿了他们。
“阿妍,胡说什么,谁要占你舅父便宜,我和你二舅舅是想去北地谋份差事做做。”何老大忍着要掐死阮妍的冲动。高声斥。
“大哥,去北地谋差事做,还不如就留在吉安呢。”何氏接话。
二位兄长打什么主意,她也看穿了。
张和成轻叹一口气,道,“大哥二哥,对不住了,我们眼下手头也紧,这次出去恐怕带不了你们。
这样吧,你们就留在吉安。想办法做点儿小生意,等我们年底回来再说。若我们今年生意好,到时肯定会拉你们一把,眼下真是无能为力。”
被拒绝了,何家兄弟失望之余。就是生恨。
但他们知道,这种事是无法强迫了。
看样子只能让王氏出马了。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哭着喊命苦离开了张家。
终究是自己的兄长,何氏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等他们离开后,就试探着问张和成。“老爷,我们能不能再帮帮他们?”
“秋娘啊,我也想帮,可是,我们拿什么来帮呢?”张和成叹息。
何氏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道,“要不,我们借点儿银子给他们,让他们置点儿货随你一起,或者我们借他们一车货?”
张和成看着妻子轻松的说这些话。差点儿哭了。
被何家兄弟扰得心情不好,这语气也就不太好,冷笑一声,反问妻子道,“秋娘,咱们家有多深的底子,你难道真的不清楚?”
“我……”何氏有些语塞。
虽然张和成交了银子给她,后来又将所有银子拿去置了货,可她想着,他手上应该还有余银的。
“秋娘,前些日子你问我为何发愁,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为没银子置货而发愁。后来,要不是阿妍看出我的难处,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我哪儿来的银子买石墨。
秋娘,何家这些年赚得并不少,此次他们置货花了多少银子,我这心里清楚得很,不管他们有没有被人骗,但家里置两车货的银子还是有的。
他们要是真心想赚钱,我不会不帮,可他们要是将我张和成当孬子,想占我的便宜,哼,那是门儿都没有。我张和成拼着性命赚来的银子,可不是这样随便拿去给人家花的。”张和成寒着脸道。
这次是真的怒了。
以前这些话他不愿意说,一来他不是个爱说别人家闲话的人,二来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也管不着,再说了,偶尔给何家一点儿好处,那也应该的。
毕竟何家是妻子的娘家,何家人是妻子的亲人。
他父母去得早,又无兄弟姐妹,也拿何家人当自家人来待。
可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
何家人一次又一次的上门装傻充愣,一次又一次的欺辱,让他知道,在何家人心中,他们张家人什么都不是,只是他们何家赚钱的工具。
说完这些话,张和成拂袖而去。
留下何氏一人伤心流泪。
成亲近二十年了,这还是张和成第一次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
周妈妈从外面进来劝,“太太,您别难过了,老爷说这些话不是针对您的,老爷一门心思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
“他为这个家,我难道就不为这个家嘛,有话好好说不行嘛,冲我发什么火?”何氏气得拍了桌子。
周妈妈摇头,“太太,我没说您不为这个家,老爷发脾气那不也正常嘛,这人呀,谁没个脾气的,没脾气的那可是泥人。
太太,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再说了,老爷少爷明儿可就要走了,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们得做些好吃的才是,让他们高高兴兴的离家,可不要让他们装着一肚子气走。
为了别人家的事,伤了我们自家的感情,那可就真的不合算啊。”
在周妈轻声细语的劝慰下,何氏这情绪才算平复下来。
是啊,丈夫儿子明天就要走了,不能让他们伤心,决定亲自下厨去做些好吃的。
她随着周妈一起往厨房走去。
只是刚出东院,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啕怮哭声从院外传了进来。
正文、第68章:揭短
院外的哭喊声,对于何氏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
声音是属于王氏与吴氏的。
“唉,她们这又是在做什么?”何氏皱着眉头低喃。
心情烦乱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王氏。
“太太,您先去厨房吧,看我准备的那些菜可行,需要添补什么的,等会儿您告诉我。
我去门口瞧瞧去,您且莫要露面,省得到时又纠缠不清。”周妈建议。
傻子都知道王氏现在跑来做什么。
她知道王氏与何氏二人之间特殊的关系,担心何氏到时抹不下面子,又答应了王氏的过份要求。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何氏避开王氏。
何氏点点头,“好,那就有劳周妈妈,态度尽量和善些。”
周妈拍拍她的手,“太太,您放心,奴婢晓得。”
何氏目送着周妈去了院门口,她长叹一口气,心思沉重的去了厨房。
王氏的哭声太大,阮妍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都听见了。
她也听出是王氏和吴氏的声音。
不要脸的何家人,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哼!
她不由得在心里怒骂。
然后寒着脸出了小院,直奔院门口。
反正与王氏早就撕破了脸皮,到时舅父与舅母他们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就由她来代劳。
她可不在乎与王氏为敌。
王氏和吴氏二人像泼妇一样,坐在张家的大门口坚硬而冰凉的地上,捶胸顿足的嚎啕着。
“啊哟哟,这日子没法过了哟,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好吃好喝的都先尽着她啊。当年张家那样穷,要不是我们何家帮衬着,张家哪有今天的日子啊,如今我们何家遭了难。这没良心的见死不救啊……”王氏边哭边数落着。
语调像唱戏一样,抑扬顿挫。
声音的穿透力很强,很快引来了一群围观的行人。
都在一个城住着,大多人都知道王氏与张家的关系。
再听她数落的话语。围观的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不明真相的人们,还以为张家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何家的事,都说着何氏的不是。
阮妍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由怒由心生,恨不得上前一脚踹死这老妖婆。
早来一步的周妈妈正在一旁劝,希望她们二人起来,有话好好说。
可王氏只是掀了掀眼皮子,没见到何氏,这声音嚎得更大了。“我也不想活了哟,我们何家都连水都没得喝哟……”
阮妍咬了咬牙,挤进人群,看着王氏,满脸疑惑的问。“大舅母,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咱们吉安城的白湖中水可多着呢,怎会您连水都喝不着呢?
难道是表兄他们偷懒,不愿意去担水回来?”
一脸的天真无邪。
但正是这最简单的一句话,点出王氏之言的夸张。
看阮妍一脸认真的模样,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这说话也夸张了,连水都没得喝,那不是穷,可是懒哟。
王氏被阮妍的话窒得怔了下,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口了。
阮妍上前两步,关心的去拉王氏与吴氏。柔声道,“大舅母二舅母,快起来吧,就算表兄表姐他们不孝顺,不给你们吃喝。您们心里难过,也不能坐在上呀。
这天还凉着呢,要是染了风寒,那可就麻烦啦,连吃饭喝水的钱都没啦,哪儿还有钱抓药治病呢。
表兄他们太过份了吧,可真是不孝,怎能这样对你们,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说是柔声,只是指态度十分的温和。
她的声音可不低。
足够让在场之人听个清楚明白。
周妈妈听了这番话,暗暗为她点赞。
同时,周妈妈立马在一旁附合,“是哟,二位舅太太,快起来,孩子们不孝,可以回去慢慢教,用不着和自个儿身子过不去啊。”
说着,也去搀王氏。
阮妍与周妈妈二人一唱一和,让围观的众人倒糊涂起来。
方才听王氏话中的意思,应该是在骂何氏。
可现在听阮妍主仆二人的话,应该是王氏和吴氏的儿媳们不孝,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作态。
不过,他们子女不孝,怎么跑来张家门口哭呢?
又有人不解生疑。
王氏和吴氏气得差点儿吐血。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苦肉计,想博取大家的同情,逼着何氏和张和成低头,就这样被阮妍给扰了。
不但扰了,反而给自家儿女们头上扣了个脏盆子。
这还了得,王氏拼命的咽下几口恶气,一把搡开阮妍的手,啐道,“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表兄表姐个个都是孝顺懂事的,可不像你家舅父舅母,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大舅母,您这话我可听不明白,我舅父舅母怎么了?”阮妍眨巴着大眼睛问,一脸的茫然。
对于王氏接下来想说什么,阮妍十分清楚。
而这正合她意。
今日被王氏和吴氏两个妖婆这样一闹,围观的众人哪儿知道真实的内情,都只是道听途说,如此一来,舅父舅母的名声已经受损。
她不能让舅父舅母背上忘恩负义这样的冤名。
以前何家人的所作所为,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多说。
但既然王氏她们不要脸,自己又何必给她们遮羞。
王氏本来还在恼着阮妍,想着就是因为她的忽然出现,打断了后面要说的话,没想到,现在她又将这机会送到眼前来了。
王氏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立马冷笑一声道,“哼,你还好意思问我呢,你家舅父舅母做的根本不是人做的事儿。
你舅母是我从小辛苦的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要是没我们何家帮忙,你舅父生意能做到今天这样?
哼,可现在呢,我们家受了无妄之灾。遇上了难处,你舅父舅母却见死不救,活活要将我们一家人往死路上逼。
大家伙儿啊,你们给评评理,看他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我来张家这样久了,何秋娘和张和成两人都头都没伸一个啊,没良心哟,丧尽天良哟……”
说着说着,又嚎了起来。
人群中果然又开始议论起何氏夫妇来,说他们的不是。
对于王氏这样是非颠倒的说辞。阮妍在心里也冷笑了下,然后很快也抹起了眼泪来,泣道,“大舅母二舅母啊,你们可真是冤枉我舅父舅母啊。我们家可是一文钱都没有。
我舅父表兄遇上山崩,不但受了重伤,还损了许多货物。他们出事时,因为生死未卜,我们求文康表哥帮忙去救人,可文康表哥一口回绝了,后来要不是请了街坊们帮忙。舅父和表兄还不知……呜呜
还有上回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