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仁惊讶的看了一眼白晨,却看到白晨幽深的黑眸中溢满的是歉意的神色,他的心轻轻的震了一下。
“白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我不过做的是我分内的事情,在其位谋其政,天经地义。你无需对我感觉到抱歉,何况,你付了我工资,我也不是为你白做工。看到一间很有潜力的公司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成形,那种成就感也是白小姐你给带给我的。总之,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能将晨曦发展得更好。”
张柏仁的语气顿了顿,眼神里骤然变得明亮,“而且,白小姐,我想要看到你建立一个珠宝王国!就在我们的手上!”
白晨的眼睛微微睁大,张柏仁说出这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张柏仁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嘉辉是由他一手创办的,但他并没有持续的开拓,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很容易满足,他不会有太大的企图心。
然而,现在他却在白晨的面前亲口说出希望建设一个珠宝王国!
而让他如此坚定不移的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白晨,他见证了白晨的成长,以那样迅猛的姿态成长起来的白晨带着无限的可能!
就是张柏仁这样的人也觉得白晨会走得更远更远……
白晨的嘴边绽放出了一抹淡雅如山茶花般的笑容,“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个王国觉得不是我一个人的。”
朝阳在慢慢地升起,似乎是在见证两人的对话,带着暖暖的温度透射进了这件宾馆的房间。
*
白晨出了宾馆没多久就遇到了几面之缘的熟人。
于穆成邀请白晨一起走,白晨本想拒绝,不知怎么的,她对于穆成总能升起淡淡的疏离。不是她故意与人拉开的距离,而是从内心里接受不了于穆成。
照例说温柔的男人总能让别人亲近才对!
可于穆成说,是赵婉晴和容凌邀请了他去云霆酒店。
白晨心里一动,立刻明白容凌已经找赵婉晴谈过了,只是不知道容凌有没有鼓起勇气对赵婉晴说出自己的心里感受。
“白小姐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啦?”于穆成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山涧激荡的泉水,时而温柔、时而清脆,其中蕴含的感情总能被他的声音控制在最完美的范围里。
白晨笑了笑,“我不过是逛到了这里,这儿离云霆酒店十分近。我也就是顺路。”
于穆成点了点头,白晨这才知道刚刚的那间宾馆是于穆成的落脚地。
只不过她现出来,所以才没有在宾馆中遇到他。
宾馆到云霆酒店不远,走路都只有十多分钟,两人便一起回去。
“于先生是哪里的人?是来南市旅游的?”白晨虽然对于穆成有抵触,但赵婉晴对他那么有好感,她也不会刻意的躲避。
于穆成浅浅的笑了,说:“我的家乡离云城不远,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的。”
白晨的眉轻轻一挑,既然是出来散散心就说明他所说的事情应该不是好事,虽然语态温柔,却直接截断了这个话题,让话题不用在继续下去。
对此,白晨只是无声的勾了一下唇线,便不再提起。
“白小姐几人年龄还小,你们的父母就放心房你们出来?”于穆成体贴的护着白晨,让来往的行人不会撞到白晨的身上。
白晨的目光微微闪烁一下,掩盖在轻轻垂下的眼帘之下,“总要出来多看一看才不会遮挡了眼界。”
于穆成愣了一秒,嘴角忽而勾出了一抹醉人的弧度。
“你们的样子就让我想起当年的我了。”
白晨莞尔一笑,“难道于先生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于穆成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算!我是我爸最小的儿子,我大哥比我大了将近三十岁。他们都是不管我的,所以我只能自己管好自己了。当年我不是如你们一样协同伙伴出来旅游,而是一个人离家出走。从一座荒凉的大山中直接走到了城市!”
白晨微微愕然,不明白于穆成怎么就突然对她说起了这个。
“我也是从那次的出走才明白,原来外面的世界十分的精彩,让我留恋,所以我拼命的学习各种东西,从那座大山走了出来。”于穆成的眼里洋溢着暖暖的笑容,放入春风拂过一般,带着缕缕风丝。
“听起来像一部血泪史。”白晨笑着说道。
于穆成的眼神一闪,里面是流光溢彩般的光华,“可不正是血泪史吗?不过,当我能独自一人照着自己的计划生活的时候,我爸和我哥却离开了。而他们要找我回去按照他们的规划来走完我的人生。”
于穆成的声音里一直是暖暖的味道,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多少改变。
可是,他却有那样平淡的语气说起亲人的离开,脸上还挂着笑。
白晨的眼眸轻轻低垂,两人正好走进了一条小巷。
“就是他!”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随即一群手拿钢棍的混混走了进来,目测大约二三十个。
白晨微微皱眉,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跑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你还真让人吃惊,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拦住去路,你却一点都不惊慌。”于穆成带着笑意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不过这些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惊讶的戏谑。
“我面露惊慌他们就会放我们离开?或者我一惊慌就能让他们主动走开?既然这两种可能性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惊慌?”白晨没有却看于穆成的神情,她只是目光微冷的看着这些一个都不认识的少年。
白晨注意到了钢棍少年的身后还跟着几辆机车,看起来就是南市著名的飞车党。
南市的飞车党是一个特别的团伙,他们不会去触犯法律,但小毛病却是不少,平日里有空的时候就喜欢开车到南市那条最为奇险的盘山公路上飞驰。
每一个人都是狂热的机车爱好者,素来以速度为荣,速度最快的那个人就能荣升为他们的老大。
因而,他们并没有一个规范的组织领导,如同一盘散沙。不过,因为他们也很护短,只要他们的成员被外人欺负了,便会一起出动为其讨回公道。
白晨可不认为是自己得罪了这些飞车党成员,而听到适才那一身十分肯定的“就是他”,说明这些人要找的人是于穆成。
呵,这么温柔的男人也会惹上了南市民众最不敢惹上的人。
之所以说民众不敢惹,是因为其中的一些人的身份不简单,再加上喜欢疯狂赛车的人差不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而有一些少年的身后或多或少有一些背景。毕竟能有钱买最好的机车的人,也不是穷人。
有了这层关系,南市对飞车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犯事儿,什么都好说。
于是,飞车党族就成为了南市的一个特殊地标了。
“老大,就是这个人!”之前的那个声音响起,一个身穿花衬衫用一脸愤恨的神色看着于穆成的少年站了出来,并且指着于穆成。
被少年叫做老大的人从那群人中走了出来,赫然是就是为首的哈雷摩托的车手。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着挺拔的修长身体,更是带着如同猎豹的力度。他的皮肤有点黑、还有点粗糙,但不妨碍他的英俊,刀削似的眉,还有那紧紧抿着的薄唇,无一不透漏出少年的孤傲与不凡。他的目光带着犀利的锐光,寒星般的眸子在白晨和于穆成的身上逡巡,然后落在了于穆成的身上。
“是你动手打了小光?”尽管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却已然有了一种沉稳中显露出狂放不羁的气势,如同一杆随时都能出击的标杆。
那辆深蓝的哈雷摩托就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带着洒脱与自由奔放的气息。
于穆成就是面对这么多飞车党的围攻、挑衅也依然没有收敛脸上的笑容。
“是我打的。”轻轻的一句话,没有丝毫这样、亦没有丝毫逃避。白晨不露声色的看了于穆成一眼,站在旁边并不说话。
“不过,这位小姐与此事无关,你们应该放她离开。否则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少女,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于穆成笑的温和,如果要来形容的话,古时候的书生模样大抵就是这样的了。
少年看了一眼白晨,下巴微微一扬,说道:“你走吧!”
白晨看了一眼于穆成,那人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带着暖暖的笑意。
白晨往前面走了两步,拿着钢棍的少年们十分听为首少年的话,自动为白晨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就好像是前世里看到的电影情节,小弟们的一致让开,直接彰显了老大的无上地位。
那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心态一定在看到这幅场面的时候异常的得到满足。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白晨不想问出这句话,也很想直接扔下于穆成就走,但她还是没那么做,即便她和于穆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于穆成救过赵婉晴,赵婉晴一直念着这份恩,而且,容凌和赵婉晴也都知道于穆成会和白晨一起回去云霆酒店。
无论哪一种,白晨都不会一个人离开。
她、还没有一个人离开的习惯。
为首的少年将目光落在了白晨的身上,眼里骤然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只见少女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神色从容、没有一点局促,更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害怕,婷婷袅袅的站在那里,一袭白色的裙子让她显得飘逸而素雅。
少女的人、少女的话、以及少女的那份淡然都让众人闪了下神——
这样的少女,他们还没有见到过!
平时的女生见了他们都面露不屑与冷笑,或者就是害怕,从来都是躲他们躲得远远的,只因为他们都是不学好的流氓、混混!
现在的这个少女不仅不害怕,还表现的十分的淡然,仿若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带着一份古色古香的沉然之感,堆积了时间的厚积薄发。
不止这些少年,连于穆成的笑容都顿了顿,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为首少年眼神闪了一下,少年人的低沉嗓音还带着一丝圆润,“同学,这和你无关,请你离开。”
花衬衫少年也说道:“是啊,你快走,等一下误伤你就不好了。”
花衬衫少年的话引起了为首少年等几个成员的皱眉,“小光,我们不是流氓!”
白晨轻轻笑出了声,如同枝上黄莺、盘中朱玉之声。
这一声笑声又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白晨的身上。
为首少年神色间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他轻轻蹙眉,语气也沉了一分,“同学,你还是走吧!”
白晨敛去了嘴角的笑容,神态从容,姿态悠然,“我觉得这事不清不楚的,你们说他打了你们的人,那么理由呢?”
为首少年看了一眼花衬衫,花衬衫身体一哆嗦,说:“我不过和一个女同学玩玩,他就莫名其妙的冲上来把我打了一顿!”
于穆成眼底散发出细碎的笑容,“你偷人家钱包,还说是玩玩?被人家追上了还想侮辱人家,这也是玩玩?”
于穆成的话语一落,为首少年的目光便闪电般落在花衬衫的身上,微眯着的眼睛里带着危险的光芒。
“小光,这和你告诉我们的不一样啊!你有没有要解释的?”
周围人也都有或疑问、或警告、或冷然的眼神看着花衬衫。
花衬衫身体一颤,看着于穆成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神色,身体往前一怂,仰着脑袋说道:“老大,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我那天被打得有多惨,你又不是没看到!就算我有再大的错,也不让把我往死里打呀!”
为首少年神色一顿,沉默了下来。
白晨早在于穆成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神情一凝,注视着花衬衫少年。于穆成话里的人是谁,白晨不会不知道。
“哈雷少年,我想你应该仔细的问问你的朋友做了什么事!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朋友想要与之好好玩玩的女同学是我的朋友。我朋友之前就是被一个人偷走了钱包,幸好是旁边这位先生所救,否则一定会出大问题。”
当然是大问题!原市市长的女儿在南市遭遇到危险,可不正是大问题?
为首少年听白晨这么一说,目光冷然的看着花衬衫,或许是少年平素里的积威,花衬衫竟然哆哆嗦嗦的把事情都给交代了。
花衬衫的行为让这伙飞车党十分的不耻!让他们将脸丢了个精光。
为首少年更是目光发寒,当即将花衬衫剔除队伍。
结果竟然如此戏剧化,花衬衫灰溜溜的离开,白晨却不想让他这么好过,手指快速的凝聚一丝元气,绘制了一道聚阴符,打在了花衬衫的身上。
因为是临时绘制,还是单一的虚空而画的符,力量并不是强,但惩罚花衬衫已经绰绰有余。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他将霉运不断,虽然只是一些小小的麻烦,不会有生命之忧,那已经足够了。
白晨没有注意到于穆成在她虚空画符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莫测的神色。
而她也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可以离开了,哪知为首少年竟然朝于穆成提出了挑战。
他们认为即便花衬衫不是他们的成员,但这次事件还是让他们掉了面子,必须和于穆成进行一场比赛,才能让他们平衡下来。
飞车党护短、爱面子、小气的传言原来是真的!
白晨想象温和眉眼的于穆成头戴头盔、骑在一辆飞驰的摩托上的情景,竟然感觉十分的违和。
于穆成一点也不在意,还接受了少年的挑战,只是他说今天和明天都有事,只能后天晚上接受飞车党的挑战。
少年毫不犹豫的答应,对于他们来说,早或者晚都没关系,反正现在是暑假,他们的时间多的是。
事情结束,飞车党们骑着车就离开了小巷,不一会儿,小巷里就只剩下了白晨和于穆成。
白晨走在前面,于穆成神色微变的看着白晨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你是玄门山宗的人!”
白晨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定是她刚刚画符的时候被于穆成看到了。
只是,他为什么——?
于穆成走到白晨的身边,面上神色不变,“我刚刚看到了而已,我也是山宗的。”
白晨心里揣度着于穆成的话,脸上却闪过惊喜的表情,“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