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训练营(炼狱)1
1996年,我参加了一次规模较大的演习。作为红军一方,我们驻守一个高地。当时我不过才从军一年,还是一个小新兵。对于我来说,参军这么久,一直是一些常规的训练,所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演习很兴奋,渴望多杀几个“敌人”。然而好笑的是,在敌人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某一天醒来我们被告知,我们连阵亡了一半,而我也被列入阵亡名单。
1996年,我参加了一次规模较大的演习。作为红军一方,我们驻守一个高地。当时我不过才从军一年,还是一个小新兵。对于我来说,参军这么久,一直是一些常规的训练,所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演习很兴奋,渴望多杀几个“敌人”。然而好笑的是,在敌人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某一天醒来我们被告知:我们连阵亡了一半!而我也被列入阵亡名单。
阵亡了?我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阵亡”了!我们连“阵亡”了一半,小兵们很不情愿地收拾东西,跟着班长走出阵地,向“阵亡”集结地走去。路上,小兵们嘟嘟哝哝地问班长:“我们都没看到‘敌人’,怎么就阵亡了啊?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叫什么演习啊?”班长说:“蓝军的炮火已经覆盖了我们的阵地,导演部判定我们伤亡过半。”“啊?演习还有导演的啊?拍电影?”班长说:“你以为演习是真的打仗啊?不可能用真的炮来轰我们吧?演习就是练兵,练习部队的协调,你还想怎么样?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不是也阵亡了?”我们一看班长心情不好,就不敢再罗嗦了。之后,车把我们接到了宿营地,我们这些“阵亡”的将士们变成了后勤兵,帮忙搬运物资什么的。我的第一仗就这么打完了!
宿营地附近是另一个营地,相隔我们大约有300多米,但是里面死气沉沉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营地里带队的干部对我们说:“不要靠近那个营地附近100米内,那里是特勤大队的营地。”我很好奇地问干部:“特勤大队是什么部队啊?”干部说:“是军区精锐的特种部队,他们一般都不跟我们普通部队交往的。你们不要靠近啊,被他们抓到了谁都保不住你们。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的,厉害得很啊!”
我好奇地看着那个死气沉沉的营地,荒无人烟,营地里一个人都看不到,大概都有任务出发了吧。我很想溜过去看看到底特种兵的营地跟我们有什么不同,特种兵长什么样,难道他们是三头六臂?他们到底有多厉害呢?
晚饭的时候,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起特种兵。一个战友说他见过真的特种兵,高大威武,起码有1米8的个子。手能断砖,铁锹把那么粗的棍子一掌就劈断了!还比划着动作形容:“要是劈到人脖子上,那肯定是‘喀嚓’一下,脖子就跟个黄瓜一样断掉,人立马就死了!”听得我脖子发凉,他那一掌劈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另一个也说:“上次演习,我们守卫雷达站,被特种兵给摸掉了。我们以为全连防守得跟铁桶一样,谁知还是被十几人的特种小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把雷达给‘炸’了。我们还莫名其妙,到现在我都想不出来他们是怎么钻进来的,难不成长了翅膀从天上飞下来的?”几个人越说越玄乎,有的说特种兵带着几十公斤的装备泅渡跟散步似的;有的说他们潜伏可以几天几夜不动,伪装得走到面前都发现不了;还有飞刀百步穿杨,想飞你眼睛绝不飞到鼻子;手跟钳子一样有力,石头砖头一抓就碎了;个个都是飞毛腿,5公里武装越野才用10来分钟;枪法一流,狙击手可以在1000多米一枪爆头……我们也越听越胆战心惊,我心里想:妈呀!这些还是人吗?这不都是武侠小说里写的武林高手吗!金庸笔下的黄老邪欧阳锋好像也不过如此啊!
晚上,我被安排站岗,我放的是暗哨。蹲在黑暗中,我还想着特种兵的事情,老是向特勤大队的营地那边看,心想:今天晚上不会有特种兵来摸我们的营地吧?
凌晨3点多,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忽然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营地的铁丝网有异常的响动。我一下就被吓醒了,把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但是黑暗中看得不清楚,似乎铁丝网在动,现在又没风,铁丝网怎么会动呢?不会是特种兵摸营吧?一想到这里,我脑子轰地炸开了,似乎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被特种兵“喀嚓”一下子劈断了!我越看那个铁丝网越像有个人在那里,我的心“怦怦”剧烈跳动着,背上凉飕飕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嗓子不由自主地喊起来:“不好啦,特种兵摸营地啦!”声调都变了,黑夜中我的干嚎声显得特别刺耳,我胡乱地拨开枪保险,朝天放了一枪。我们的营地炸开了,大家都被吵醒了,营地一团混乱,能打开的灯都打开了,探照灯向四面乱扫,什么都没发现。10多分钟混乱过后,发觉不过是一场虚惊。营地干部气急败坏地问:“是谁乱放枪?没看清楚乱嚷嚷什么!”我小声地嘀咕:“没事怎么选跟特种兵的营地挨一起,自己都快被自己吓死了。”
天快亮了,我还在想着神秘的特种兵,不时地朝他们的营地看,心里一直有偷偷跑近点看的冲动。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朦胧中,我发现远处有几个身影晃了一下就不见了,是在特勤大队的营地里。我揉揉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们营地还是那么安静,死气沉沉,像中世纪被遗弃的古堡一样冷冰冰地矗立在荒原上。
第二天,我们继续搬运物资,特勤大队的营地里还是安静得跟没人一样,让我怀疑这个营地是不是空的。快吃晚饭的时候,天空传来一阵直升机的声音,一架“河马”运输机飞了过来,悬停在了我们和特勤大队营地中间,慢慢地降落下来。忽然,特勤大队的营地里跑出十几个士兵,虽然身上还背着大背包,但是动作矫健得像猎豹一样,呼啦一下就冲进了飞机里。飞机起飞,转了个弯,把特种兵带走了。他们的营地又恢复了寂静,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我都看呆了,常听爷爷说:“兵法云: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我终于领略到了。特勤大队的营地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炊烟,没有人走动,怎么看都像个空的营地,怎么忽然就冲出了十几个人呢?营地里还有多少人呢?他们怎么隐藏得那么好?直升机还没停稳,这些人就登上了飞机,动作矫健优美,充满了阳刚之气。飞机从停下来到飞走,前后不到一分钟!他们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我忽然想:当兵就要当这样的兵,像个神秘的剑客,潜伏在某地静静地等待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
演习完毕了,我们回到了连队。我忽然想起指导员以前跟我说起过连里曾有个战友成为侦察兵,却不知道侦察兵和特种兵有什么区别,于是跑去找指导员问。
指导员暂时没空,让我晚上再去找他。等到晚上,指导员还没动静,我又跑去找他。指导员刚和连长开完总结会,演习刚完事情也多,他显得很疲惫,但还是跟我在连队的小树林里谈话。他说:“侦察兵和特种兵其实没太大的差别,训练科目差不多。如果是一般部队侦察兵的话,就是主要负责大部队行进侦察的,而特种兵就是长期在敌后渗透、袭扰等等。哎呀,指导员也不是很清楚,特种部队很神秘的,他们一般不和外界及其他部队接触,具体训练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个大概,也是听来的。你问那么多是不是想做特种兵啊?”
我说:“我看我做不了,听他们说特种兵手能断砖,一劈把人脖子当黄瓜一样就劈断了;还会飞刀、轻功,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指导员哈哈笑着说:“都是瞎传的,特种兵也是兵,他也是人嘛。照你这么说特种兵都是神仙了,都打不死了,那还要我们来做什么?多培养几个特种兵我们都可以回家休息了。”
我说:“可是我看他们上直升机的时候动作好迅速啊,跟个豹子似的。要是我的话,估计磨蹭半天还没上去。”
指导员说:“这都是训练出来的。你们以前还是新兵的时候不是什么都不懂,现在也知道很多东西了嘛。别把特种兵想得那么可怕,说到底他们也是兵,跟我们一样也是人。”
我无限向往地说:“要是我能成个特种兵该多好啊,到时候我就像个武林高手一样,退役了可以到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指导员朝我头上拍了一掌:“犯什么迷糊,小说看多了你,你真以为有什么‘铁掌水上飘’、‘降龙十八掌’啊?每年军区都选拔特种兵的,要的就是有特长的士兵,你要想做,有机会的话我和连长把你报上去。”
我一听,两眼放光:“真的?指导员,是不是真的啊?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帮我报名啊!”指导员说:“你射击好,军事素质也不错,放心,我们连能出个特种兵的话我和连长脸上有光,不会忘了你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的热情减退了。我说:“指导员,我这样能成特种兵吗?我才1米68,他们说特种兵都是牛高马大,一米八几的个头啊!”
指导员说:“听他们扯!特种兵主要是心理素质好,跟个头没关系。都是训练出来的,我见过几个特种兵也没看得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跟我带的兵差不多嘛!”
第一章 训练营(炼狱)2
转眼又到了1997年,香港快回归了。这段时间部队里战备很多,我们忙得要死,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不时跑跑长途拉练。我还一直惦记着特种兵,但是再也没见到过他们。或许,像指导员说的那样,特种兵跟我们一样也是兵,就算见到了我也认不出来。我总是想着,指导员跟我说的有机会帮我报名是不是真的呢?要是我也成了特种兵的话会是什么样?特种兵是不是跟爷爷以前跟我说的侦察兵是一样的呢?这些问题老是在我脑海里盘旋。我也找了很多关于特种兵的资料来看,但都是些零碎的片断,我的疑问一直得不到解答。
本来,当兵两年了,我有探亲假的机会,但是因为香港的回归,假期都被暂时取消了。要等到香港平稳交接后,我们的假期才会批下来。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很想家。我给家里打电话说假期延后,父亲对我说,想我退役了趁着他的关系还在,给我找个好工作。但是我本能地抗拒父亲的一切安排,说还要当几年兵再说。这把父亲给气坏了,说我有本事就当个将军回来,要不就别回来了!我说:“将军算什么,我要当个特种兵!”父亲听了,大怒道:“你找死啊,去做什么特种兵,那个兵多危险你知道吗?就你这鸟样趁早给我滚回来,不要在部队里给我丢人现眼!”
我又给爷爷打电话,说我想当个特种兵。爷爷年纪大了,耳背,我的话都是奶奶帮转的。爷爷还不明白特种兵是什么兵,我这个“半桶水”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最后我说:“就是以前你们的侦察兵啊!”爷爷听了,抢过话筒,连连说:“好啊,好啊!孙子有出息了,想当侦察兵!侦察兵好,锻炼人,爷爷支持你去当!”我说:“现在就是个想法,当不当得成还是另一回事呢,听说快选拔了,我想去报名!”我对着话筒把这句话喊了好几次爷爷才听明白,他说:“事在人为,当不当得成别管他,去努力争取就得。不成就回来吧,也没什么损失嘛!”
听爷爷说支持我,我兴奋极了,放下电话就跑去找指导员,问他什么时候选拔。指导员说:“现在还不知道,有消息就通知你吧。根据经验,应该就是这段时间选拔。你想好了,真想当啊,很辛苦的哦!”
我说:“野战军够辛苦了吧?再把这个辛苦乘三倍我都受得了!指导员,有消息你通知我啊!”指导员笑笑:“呵呵,想得那么简单。好的,有了消息通知你。”
过了半个多月,指导员和连长叫我到连部,对我说:“叶子,你不是想当特种兵吗?军区今年的选拔下来了,每个人都能报名参加,你是不是要报个名?”我听了,一时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傻乎乎地说:“好啊好啊,我报名!连长帮我报名。”连长笑着说:“你兴奋什么,报名是你自己报的,要经过我和指导员同意,你就可以到军区参加选拔了。是你自己报名,不是我帮你报名。我和指导员都比较支持你的,就看你自己报不报名了。”我说:“嗯,我报名,我报名!”
考核那天,连长派了车,把我们几个送到了军区,先是进行了一系列的体检,跟普通的体检没什么区别,然后是进行些负重跑和战术测试等等。每个科目完成,都要测量血压、心跳等等参数。这就是考核?我纳闷了,这些科目太简单了,任何一个野战军的战士,只要肯用那么点心都可以完成得很好,这特种兵的考核也太什么了吧?而且,我看了一下,来考核的战友来自不同部队,大多跟我一样,并没有几个是一米八几、膘肥膀圆的。有几个还是瘦瘦干干的,真个像个营养不良的孩子,说不定也是他们连长为了完成指标给滥竽充数报上来的。
进行5公里轻装越野的时候,要求是22分钟完成,这个在野战军的随便拉个炊事班的都可以在20分钟之内完成。跑在我前面的是个一米七五左右个头、身强体壮满脸横肉的大汉。我跟着他卯着劲赛跑,但是还是比他慢了十多秒。他跑完了,在医生测量心跳脉搏的时候,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哈?这有哈嘛?真简单!”后来,他成了我的队友,大号“蛤蟆”。
几天时间,体能测试就进行完了,然后是两项仪器测试,一个是肌肉耐力,一个是肠胃功能,然后就是给我们放假,让我们等通知。和我同来的两个示范班的战友,故意保存实力,在前几项的时候就被刷了下来,玩了两天就回连队了。
我在这里没认识的战友了,那个大汉和几个战友也想出去走走,碰到我就把我一起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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