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什么?”
“官家在松寻园中住了一天,跟我也没深谈,只发了一两句牢骚,他说满朝文武,没一个靠得住,否则他又何至于以九五之尊,受制于小人之手?”
“这话是不错,可是据我所知,外藩中只有我父亲与安化王七叔有窥位的雄心,但安化王的实力差得很远,如果他能有冯其为翼助,那就是握有半壁江山,超过我父亲了。”
“你只在外藩中求,自然难以取准了,除了朱家的人外,还有人对王位也很感兴趣的!”
“是谁?哦!我想起来了,那一定是我继母裴王妃的兄长,兵部尚书裴采,对!一定是他裴采职掌兵部,各地的经略使都在他的节制之下。”
她叹了口气道:“不错!我早该想到了,独孤长明虽是奉了我父亲的命令来连络塞外民族发兵,但是独孤长明对龟兹国王提出了一个保证,说是兵发时,边防守将都说好了不会抗拒的,我父亲没这个能力,倒是裴采有这个本事,独孤长明原来是王妃的人。”
楚平道:“只有这个解释才较为合理,玉门总兵也才会如此,玛尔莎说塞外的情形,边防镇守使很难知晓,我是不便抬杠,假如对外面的情形一无知晓,这个总兵早该撤职查办了,等人家兵发之际,再着手布防,那还来得及吗?我们在塞外所做的一切,卓英早就知道了!”
“他这样对我们有什么意思呢?”
“把我们阻在塞外,不让我们进去。”
“能阻得了吗?”
“他对我们的情形也很清楚,八骏友的七骏马就是最易辨认的标记,认准了我们就行。”
“光是挡住我们有什么用?”
“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因为我们在塞外进行得很顺利,超过了他的预期,来不及由中原调人来对付我们,所以只有先挡一挡,等中原的大批好手赶到,就正式对我们采取行动。”
朱若兰想了也只有这个可能,因而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认识卓英吗?”
“以前见过一面,依稀有点印象,他还戍玉门时,途停南昌,到府中来拜会过一次。”
楚平道:“只要认识就好,我们先乱上一乱,你趁机会找到他,出示家父密旨,问问他意欲何为?”
“他要是不加理会呢,是不是杀了他?”
“杀不得,虽然我们有权杀他,但是杀了他,目前是个不了之局,这些兵卒并不知道圣上意向,只知奉令行事而已,杀了总兵,逼他们拼命,我们又何必多伤无辜,制住他,强迫他令部下停手,让我们过去,问题不在这坐,而是在朝的首恶。”
朱若兰点点头,楚平又与龙千里等人商量了一阵,然后仗剑趴下,大声大喝道:“叫卓英出来见我们,”
其余八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帅府中立刻一阵大乱执兵的甲士,以及劲装的衙士都围上来。在这种混战中,最怕的就是长箭远射,好在诸侠都是江湖的老手,绝不集中在一块,两三为组,分了四堆,把人也分得散散的,背靠背挥兵迫敌,而且还尽量往屋子里逼近,因此乱得成了一团糟。
这种战法使对方投鼠忌器,虽然有人在喊叫道:“闪开闪开,让弓箭手来对付他们!”
但是这一批江湖奇侠却不是好应付的,他们只是不想伤人,否则这些军卒早就躺下了,因为他们学的是长枪大刀,卫锋列阵的厮杀技巧,与江湖技拳不同,没有格式变化,切切实实,出手就要致对方于死命,但是却只有卫士上来一刺一劈之威,如若这一拳不得手,多半是自己倒下了。
所以他们一拳无功,陷于近身搏斗,已经乱无章法,只是拿着兵器乱挥而已。
听见有人叫退,他们也急着想退,只是苦于退不了,面对着这些绝顶高手,就像是一群老鼠与八九头壮猫相斗,齿才之利远逾,力量差得远,速度也不如太多,进退之势,这时他们才感到了真正的畏惧。
因为他们才退了几步,诸侠反倒超在他们前面,从四周把他们往中间逼去。
原本是攻人的,这时却被人攻击,由主动变为被动了,本来是不可能的,但是楚平用得妙,他与诸侠配合,使对方自己挤成一团,堵死了四周的通路,利用两面的高墙为牢。扼守前后的门户,硬生生把几十个人堵死在中间,让他们自己挡自己离开帅府,在必要时可作召隅紧守的城墙之用,所以过墙很高,也很结实,很厚,即使城墙被陷、帅府还能暂阻兵,而他们所选的是接近后边的一个空院,就更便于利用了。
这院子不太大,约是十多丈见方,前后有通道,两边却是封死的,五六十人被围在中间,一筹莫展,两边还不断有人增援,意欲反攻。
诸侠以巧妙的身法与灵话的攻势,却不断地把人往院子里堵住,渐渐地越挤越多,到了聚满了近两百人时,就更好应付了,他们只要堵死两头的十几个人,就陷死中间的人,个上会着后,大声的喊,却无法夺路而出,除非他们在外面的同伴倒来来,他们才能行动,要不然就是从同伴的身上踏去了,但现在的情形并不是如此,因此他们只有空着叫嚷而已。
这番混乱给若兰造成机会,行进入内堂,但见一位中年将军,带了几名卫士正要出来,面貌依然认得正是玉门总兵卓英,乃先将身子一闪,躲在暗壁处,着是一场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位军官,匆匆地奔进去,却是日间在城墙上指他们为叛逆的那个军官,他见到卓英立刻打恭道:“启禀总镇,前面的战局不妙!”
卓英倒很沉稳,站住道:“东方将军,情况如何?”
军官道:“对方有八九个人混进来了。”
“东主白,你身为副将,带领着几千军马,居然把人给放了进来,而且对方才八九个人,你是怎么护城的。”
敢情这个叫东方白的家伙还是个副将,他惶恐地道:“总镇大人,这些人不是从城外放进来的。”
“那他们是从那儿进来的?”
“未将不知道,城上毫无动静,帅府中却忽而闹了起来,未将连忙赶回来,发现对方已深入帅府。”
“只有八九个人吗,为什么不擒他们下来?”
“对方据前院两边通道,反而把我们的人夹在中间,现在已陷进一两百人,相持不下,他们个个都骁勇善战,未将所辖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那不怪你,这些人都是有名的江湖武士,寻常士卒当然奈何他们不得,可是前楼上的箭手呢?”
“敌我混战不清,怕误伤及自己人无法出手!”
卓英怒道:“不管,叫他们射箭好了!”
“敌寡我众,乱箭纷发,我军伤亡必重。”
“没关系,由本镇负责,这些人有罪,本镇奉有经略大人冯公请示,务必尽杀不赦。”
东方白犹豫道:“启禀总镇,据未将所知,他们与塞外回人交谊很深,而且并未谋反,却反使回人和平团结相处,臣服天朝”
卓英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来人中有宁王的女儿,他们连络胡人,就是为宁邸壮声意图篡国”
东方白道:“可是宁王并未正式宣告谋叛,清华郡主是宗室亲裔,真要伤了他们,恐怕末将等无以为词!”
卓英道:“宁王辰濠早具野心,等他们把胡人召来中原就来不及了,你吩咐放箭好了,不管我们自己人死多少,只要能消灭了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东方白道:“总镇请恕罪,未将无法应命,因为并无谋叛证据,总镇仅下口谕,事出无据,未将负不起这个责任,最好是请总镇亲自下令,或是给未将一道手令,但是对于将袍泽也一块牺牲,未将以为不妥!”
卓英怒道:“你不下令,本镇自己下令好了!”
他气冲冲地朝外走去,朱若兰等他来到身边时,突然闪身而出,双刀架住他的脖子上喝道:“卓英!你好大的胆子!”
卓英一怔,但已在朱若兰的强制之下,他的卫士要上前援救,朱若兰道:“不许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卓英道:“朱若兰,你谋逆有据,还敢协持本镇,难道你不要命了?”
朱若兰冷笑道:“卓英!我看你才不要命了,无凭无据,居然敢诬陷我谋逆!”
卓英昂然道:“独孤长明携了尔父手书,潜入龟兹,意图勾结胡儿,篡窃宝器,私通番邦,谋逆有据!”
朱若兰道:“证据呢?”
卓英道:“本镇自然握有证据,尔父的亲笔书函己由人取得交在本镇手中,你就算杀死了本镇,也难掩尔父之罪。”
朱若兰冷笑道:“独孤长明私入塞外,原是十分秘密的事,怎会有证据落在你手中?”
卓英道:“本镇在胡人中还有耳目,龟兹国王驾前侍臣是本镇派遣的密探,彼窃得密函后,交由东方将军,转呈至本镇处的,此事已有多人过目!”朱若兰道:“有!但只是一封书函而已,卡将未敢定其真伪,因为那个人只是一名侍臣,像如此重要的证物,于理不可能会被他得到。”
朱若兰道:“东方将军可知道塞外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清楚,只知道郡主率了一批人,在那儿进行睦交工作很成功,据末将所得的消息,回民们似乎并没有动兵备战之意,而且有一些平时素不朝贡的部族,都准备修表归附请贡,都是郡主干族之力。”
“既然如此,白天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朱若兰道:“谋逆二字是何等重大的罪名,凭一封书信就能证实吗?何况是否父亲笔尚未可知。”
东方白道:“郡主所言极是,尤其王爷经略江南七省,位尊权重,仅这微弱证据,未经查证前,实不宜轻作断定。不过未将只是副将,一切都要听总镇的,不过末将对郡主等人已经尽量地宽容了。”
朱若兰道:“火炮机弯,你都拿出来了,这还算宽容?”
“郡主,总镇的指令是不计手段,扑杀各位,未将力谏不从,而在军令约束下,无以违抗,只有在行动中,先向各位提出警告,火炮机弩,未将都是先抬上城楼,让各位看见了再行使用,以郡主等超凡技艺,只要提高警觉,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朱若兰冷笑道:“万一我们躲不过呢?“
东方白道:“受伤的也不过是一二人而已,如若未将不动声色,将军马暗伏在城中,等各位走近城门时,炮弩齐发,各位又岂能有幸免者?”
朱若兰想想倒也是道理,遂道:“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对我们先行言警呢?”
东方白道:“主帅冯经略大人与王爷不和,意图,但据未将所知,独孤长明受命策反边确有此事,但已为郡主加以破坏,而且还将他们诛杀了,抚化四夷,功在朝堂,未将怎么受乱命而暗陷忠良?”
卓英叫道:“好!东方白,你居然敢阳奉阴违,私通叛逆,本镇非治你的罪不可,经略大人还对你如此提拔!”
东方白朗然道:“总镇,未将这个副将是大明朝把授,不是冯经略的私相授受,未将自然要以君国为重!”
朱若兰点点头道:“好!东方将军,你既有如此认识,我就给你看一样东西!”她从怀中取出秘旨,交给了他,东方白接过展开一看,立刻肃容双手捧着,还要行礼,朱若兰道:
“东方将军,你知道就好,不必拘礼,这是秘密的。”
东方白双手捧还道:“是,请郡主示下!”
朱若兰收起密旨道:“卓英这种态度,显见阴谋,你可知道一二。”
东方白道:“郡主,未将正是心中大有所疑,无法查究,郡主既然有这个身份,就可以好好查证一番了!”
说着凑近过来,低语了几句,朱若兰一怔道:“真的”
东方白道:“未将不敢确定,但是总镇近来确是性情大变,像刚才连自己人也要一并射死的事,卓总镇照理是不会下这种命令的,因为他最爱护部属……”
朱若兰道:“兹事体大,一定要好好查证一下,你快去把外边几位请了来,我们一起来察查一番。”
东方白恭身应是,连忙走了出去。卓英道:“你们想干什么,东方白,你也想造反不成?”
朱若兰用刀比住他的颈子道:“少说话,等会儿要你开口时,你想不说也不行!”
卓英身边的四名衙士忍不住拔了腰刀,要冲过来,朱若兰一手执刀继续抵住了卓英,另一手挥刀迎挚,刀光连闪,四人都是倒了下去,卓英瞧得脸色大变。
片刻后,楚平、龙千里、刘笑亭与韩大江,东方白五人都走了进来。朱若兰道:“华姐她们呢?”
楚平道:“她们去迎接五嫂进来,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白看了地下的尸体一眼,朱若兰道:“可能他们已有知觉,你一走,卓英立刻就叫他们抢攻,被我杀死了。”
东方白道:“他还有一部份心腹,未将也叫人看住,郡主,把他押进屋子里好好地问一下如何?”
他领先在前带路,来到后面的一间大议事堂中,东方白道:“末将先去找人把四周布防好,各位请少待。!”
朱若兰等人推着卓英进了大堂,但觉顶上有备,一张巨网已然网了下来。
楚平的动作算是快的,连忙向后疾退,只是迎面一剑砍到,把他震退回去,还是被网子罩住了,龙千里挥剑要削网,但是那面网子十分结实。任凭他如何砍削都无法将网绳砍断,而网他那根粗绳却开始在收缩了,将他们六个人,连卓英在内,渐渐挤成了一团。
卓英惊惶地叫道:“郡主,把你的刀挪开一点,我就要死在你的刀下!”
朱若兰冷冷道:“卓英,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白脸含微笑,跨前两步,手中执着长剑笑道:“郡主,这话由我来回答,因为我知道的比他更清楚,他不是卓英,叫卓茂,是卓英的堂兄弟,面貌跟卓英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才把他弄来,冒充卓英的,只要不让人人接近,看不出来是假的。”
朱若兰吸了一口气道:“你跟我说的开始都是假的了?”
东方白笑道:“不假,我说有人假冒总镇,意图对各位不利,这完全是真的!”
“那真的卓英上哪去了?”
东方白微笑道:“死了,被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