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怡仙不由低下了头。
她愧对秦玉娥,因为无颜以对!
“姑娘,净月曾在庵外发现余施主的行踪,因此,追了下去,若无变化,应该可以在今夜返庵。”
“师太,你可知悉小女子与净月之关系?”
“不知道,据净月表示她只知道你的名宇,并不知道你与余施主的关系,贫尼也未便置啄!”
“师太,老神仙有没有向你道及他解救净月的经过?”
“没有,老神仙从来不提及每人的隐衷。”
“师太,你可愿听小女子的忏悔?”
“姑娘,别太激动,你的伤势未愈吗!”
史怡仙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之后,缓缓的将自己坐视秦玉娥易负重伤,不加以解救说了出来。
中年女尼暗叹一声,肃然道:“姑娘,情之一物,甚为奥妙,可说难以容下一粒砂尘,此事岂能全怪你!”
“不!师太,小女子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获取添弟的感情,居然替秦姑娘做了一个假坟!”
说完,掩面痛泣不已。
“姑娘,身子要紧,净月不会怪你的!”
“师太,我……我实在……太……太卑鄙了……”
“不!不!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你别太伤心,……”
中年女尼尚未把话说完,突听一声:“师太说得有理!”声音现处,秦玉娥风尘仆仆的走入房内了。
瞧她虽然满脸倦容,却友善的朝史怡仙含笑颔首道:“史姑娘,小尼真的不会怪你啦!”
说完,走向史怡仙。
史怡仙身子一颤,双目含泪,满脸愧疚的瞧着秦玉娥。
秦玉娥将余再添掷给她的那份札札递给史怡仙,同时轻柔的将她扶坐在椅上,同时含笑坐在她的身边。
史怡仙颤抖着双手阅完那份书札,颤声道:“姊姊,小妹对你,不知道该谢?抑或该愧?”
“姑娘,小尼已出家,希望你勿以俗家姓名称呼小尼。”
“姊姊,你真的忍心让添弟歉疚一辈子吗?”
“姑娘,求求你别逼小尼。”
说完,将头一偏,悄悄的拭去泪水。
史怡仙拭去泪水,诚恳的道:“娥姊,你和添弟自幼青梅竹马,感情至深,你如果不还俗,他将怎么办?”
“可是,他为何一直躲着我呢?”
“娥姊,添弟不知小妹幸存,一心一意的要将小添托付给你,加五绝帮未灭,他岂敢与你会面呢?”
“这……我……”
“娥姊,小妹求你吧!”
说完,站起身就欲下跪。
秦玉娥慌忙扶住她,说:“姑娘,你……你别逼小尼……小尼……小尼……”说完语不成声,泪下如雨。
中年女尼暗叹一声,突然低宣一声佛号。
秦玉娥二人霍然一惊。
中年女尼肃容道:“净月,你还记得老神仙在替剃度你之前,所说的那语重心长的八个字吗?”
“记得!‘俗缘未了,何苦强求’!”
“阿弥陀佛,净月,事实摆在眼前,你就准备还俗吧!”
“住持,我……”
“阿弥陀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第十六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玉娥及史怡仙相视一眼,立即瞧向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肃容道:“二位听说过伍云卿这三字吗!”
史怡仙颔首道:“听过,她是武林至尊之义女,听说她为了要替武林至尊复仇,不但吃了不少苦,至今下落不明!”
秦玉娥接道:“住持,难道你就是……”
“不错!我就是伍云卿!”
“啊!”
“啊!”
中年女尼神色一惨,沉声道:“自从义父不幸遇难之后,我为了替他复仇,狠下心委身于廖钦。
“想不到廖钦不但敷衍了事,而且与青娘子田媚厮混,我在心灰意冷之余,顿萌去意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据平镜道长透露廖钦竟然是谋害我义父的凶手,我不由全怔了!”
“因为,我发现已怀了廖钦的孽种,面对廖钦这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敌人,我能怎么办?
“几经思考,我终于在婚后半载留书出走了,我先悄悄的去印证平镜道长的证词,虽无确证,却颇具嫌疑。
“于是,我去找八手飞魔裘化,他在了解我的苦哀之后,不但答应与我做个挂名夫妻,而且替我复仇。
“在他不幸罹难之后,我也惨遭莫名其妙的追杀,所幸在危急之时有老神仙出手相救哩。
“这些年来,廖钦行迹隐密,老神仙启导我静观其变,因此,我就心如止水的在此住持。”
说至此,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史怡仙盈盈一跪,说:“娘,仙儿向你行礼了!”
伍云卿右手一挥,止住地的下跪,道:“仙儿,谁无私情呢?今后添儿就全仗你们费心照顾了!”
说完,瞄向秦玉娥。
秦玉娥羞涩的叹声:“娘!”就欲下跪。
伍云卿微微一笑,挥袖制止她的下跪,柔声道:“娥儿,你的仙姐伤势未愈,你可要多加费心啦!”
“是!”
三人低声细语片刻之后,伍云卿突听远处传来一阵轻细的传音道:“慧心,老衲可否入内一晤!”
慧心乃是伍云卿的法名,她立即恭敬的说:“老神仙来了,仙儿,蛾儿,快准备迎驾!”
说完,起身掀唇细颤一阵子。
史怡他知道她在施展传闻年的“千里传音”,骇凛之余,立即与秦玉娥并立在伍云卿的身后。
半晌之后,一阵细微的声响过后,那位慈眉童颜和尚终于在一闪之后,出现在三人之前面了。
伍云卿及秦玉娥立即合掌唤声:“参见老神仙!”
史怡仙和盈盈的向下跪,同时感激的道:“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话未说完,热泪已经盈眶了。
老僧微微一笑,右手一挥。
史恰仙只觉一股柔和的气团抵住自己的身子,心知自己已经无法下跪,立即感激的道:“多谢老神仙再生之恩!”
“呵呵!别多礼,老衲不习惯这些俗礼,请坐!”
说完,走到云床前瞧着小添。
三女立即恭敬的坐在椅上。
老僧瞧了半晌,含笑道:“此童根骨不凡,将来必是一名尖顶高手,不过杀劫重重,二位女施主可要多加费心啦!”
史怡仙立即恭声应“是!”
秦玉娥亦羞涩的低嗯一声。
老僧含笑瞧了史怡仙一眼,道:“你觉得好多了吧?”
“是的,多谢老神仙的妙手回生。”
“呵呵!若非你的内腑受损太重,老衲还可以保有你的全部功力,如今只剩下三成功力,你不会怪老衲吧!”
“小女子能从鬼门关拣回一命,已是不幸年的大幸,岂敢奢求恢复原来的一身功力呢?”
“呵呵!知足常乐,好!好!”
“老神仙,小女子可否问你请教一个问题?”
“呵呵!是不是余再添余施主之事?”
“是啊!是的!”
“呵呵!余施主神功大成,放眼当个武林已无敌手,可是,他偏偏获得那把不祥的”紫薇剑“……”
史怡他身子一震,急道:“老神仙……”
伍云卿亦急道:“请老神仙恩赐逢凶化吉之法?”
“呵呵!慧心,你这些年的苦修果然没有白费,老衲就吩咐你及净月去办一件事,若能完成,定可去他此劫。”
“请老神仙指示!”
“呵呵!廖飞与田媚昔年生上一对儿女,最难得的是这对青年完全未具狼之豺性,可惜都劫难重重。
“廖钦为了复仇,目前将廖继志及廖继芳二人囚禁在距此五十里远之养心庄,同时另派高手监视。
“廖飞及田媚已经获悉此事,因此,许以重金号召高手前往解救廖继志及廖继芳,双方今夜必会厮拼。
“你们二人若能趁隙将他们二人救出送回此地,即可完成这项功德。不过,其中危机重重,不可不慎!”
伍云卿问道:“老神仙,廖飞与田媚为何不率人前往搭救呢?”
“廖飞及田媚与廖钦已经形同水火,将在插天峰厮拼,这其中又加了令郎余再添,因此,他们岂敢轻易远离。”
“这……添儿面对这三个老魔,岂非太危险了。”
“呵呵!老衲方才已经提过令郎目前功力已是天下无敌,加上圣手书生及黄山五剑已稳操胜卷。”
“既然如此,添儿岂会有劫?”
“呵呵!他如果获悉他与廖钦的关系,会有何种反应?”
伍云卿听得不由神色大变。
史怡仙及秦玉娥更是颤抖不已!
“呵呵!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依照老衲所言,必会逢凶化吉!”
接着是一阵细低的声音。
天色慢慢阴暗下来,荒僻的河岸边,响起一阵唧唧虫鸣声。
夜风吹动芦苇,暗影摇曳,悉索作响。
芦苇中一阵脚步声响,业已由远而近,到了两人身侧。
来的显然不止一二人,但个个移步都很轻捷,分明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躯粗壮的黑衣汉子,看不清面貌,只隐约望见他背上插着一对沉重的铁锏。
“铁锏镇河朔”!他正是段氏三雄之老大。
为首的既是“铁锏镇河朔”,后面的不用看,八成儿准是老二“铁锤镇八荒”和号称“天下第一碑”的段老三。
突听附近芦苇,传出一阵轻响。
那粗壮汉子耳目竟十分敏锐,陡地停步,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数丈外缓缓站起一条人影,阴恻恻接口道:“段老大,久违了。”
那人一现身,芦苇中登时一阵骚动,也有沙沙的脚步声,也有铮铮的兵刃出鞘声——但转眼间,一切声音复归平静。
显然是段氏三雄已作好了应变的准备。
铁镜镇河朔早将一对双锏撒撒手中,冷冷问道:“朋友是谁?请恕段某眼拙。”
那人低沉的笑道:“段老大当真是冷面无情,家不要了,连多年老朋友也认不得了?”
铁锏镇河朔哼道:“黑夜难辨故友,阁下最好报个万儿,免失误会。”
那人吃吃笑道:“咱们兄弟的名号,不登大雅,既然段老大一定要问,就请猜一猜吧!”
语声激顿,徐徐吟道:“盘陀山前盘陀沟。”
旁边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九曲桥下九曲城。”
左侧有人尖声道:“仰天微笑天变色。”
右面一个人阴恻恻的接下去,道:“俯首一哭鬼断魂。”
一个破锣嗓子道:“义结金兰缘貌丑。”
一个女人口音道:“残而不废警同心。”
前西沙畔也有人漫声接口道:“若问我等名和姓。”
远处传来冷冰冰的声音,道:“大罗神仙也吃惊。”
随着吟声,芦苇中陆续出现男女八人,竟将段氏三雄立身处团团围住。
铁锏镇河朔骇然失声道:“天残八丑!”
最早现身那人得意的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丑阎罗杨蟠,咱们兄妹八个,已经等候贤昆仲很久了。”
四周阴暗,虽然看不清那天残八丑每一个人的容貌,但是由近处这几人看上去,果真一个丑过一个。
有的缺手,有的断腿,有的四肢短少了两肢,有的五官只剩嘴和眼,有的斜眉歪嘴,有的面皮扭曲……
那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庞,当真是各极其丑,令人怵目惊心。
丑阎罗阴笑道:“段老大这是在明知故问了,咱们的来意,段老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铁锏镇河朔道:“段某不惯打哑谜,诸位有话何不明说出来。”
丑阎罗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既然段老大存心要装糊涂,咱们也只好明说了,不过,在下首先要声明此来并无恶意。”
铁锏镇河朔道:“请说下去。”
丑阎罗道:“咱们兄妹听得江湖传言。都说祸水双侣在三位之手,这消息必是真的了?”
铁锏镇河朔冷冷道:“我若说假的,不知诸位肯不肯相信?”
丑阎罗忽然吃吃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段老大,你该不是拿咱们兄妹当作三岁小孩子看待的吧!”
铁锏镇河朔沉声道:“为了这无中生有传闻,段家寨已经惨遭屠杀,更被人纵火焚烧,诸位不信,可以亲眼去看看。
“再说,咱们果真获得廖氏兄妹,理当早已去向廖飞献宝取金,岂会留在这儿,等着诸位寻上门来?”
丑阎罗冷笑道:“段老大一定要这么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看来咱们谈了许久,竟是自费唇舌了。”
铁锏镇河朔道:“诸位一定不肯相信,段某兄弟也无可奈何。”
丑阎罗扬手一指道:“敢问贤昆仲身后都是什么人?”
铁锏镇河朔道:“是段某兄弟劫后余生的亲友和内眷。”
丑阎罗耸耸肩道:“要咱们兄妹相信段老大的活,除非让咱们在那些人内辨认—下,看看他们是否混迹其中……”
铁锏镇河朔怒叱道:“这是什么话?段某兄弟以礼相待,乃是碍于武林同道的情份,诸位凭什么如此无礼?”
五阎罗阴恻恻道:“段老大如果不肯,只怕还有更无礼的事要做出来呢?”“
铁锏镇河朔脚下倒退一步,沉声道:“你待怎样?”
丑阎罗冷晒道:“让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声才落,大袖猛然一抖,喝道:“动手。”
随着喝声,天残八丑一齐扬臂出手,只听一阵“嗤嗤”破空声响,三棱镖,铁蒺藜,飞刀,甩手箭……登时像雨点向段氏三雄立身处攒射而至。
这些暗器虽然无法伤到段氏三雄,却将随行的人射倒了六七个,刹时间,惊呼四起,人影奔审,芦苇中一阵大乱。
段氏三雄怒不可遏,各挥兵器,扑上前去,顿时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时,芦苇中激战正烈,双方都在黑暗掩蔽下见人厮杀混战。
其实双方谁也弄不清对方共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更不了解难占上风?谁居劣势?
反正是逢人就打,打完了再去寻人,草丛里不时有呼叱声和惨叫声传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被谁杀了。
突然听见接连几声惨叫,一切呼叱打斗的声响全部静止了下来。
这情形好奇怪,就象一曲正在热烈演奏的音乐,蓦然间中断了,喧嚷突归寂静,和寂静中突然发生喧嚷同样令人震惊。
尤其当激烈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