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文琴年不到二十,小姑娘不过听长辈闲谈,六指魔婆又称六指丐婆,已于四十年前为西南神厄制服,幽囚怒山朝天崖,却怎地与青娘子打成一片?
青娘子连说:“魔婆魔婆!帮我除了这几个乳臭孩子,我实在气疯了。”
六指魔婆嘴皮连动,近在咫尺,说什么一丝不闻,敢情是以传音心声告诉她,看她那表情,似也无奈五人何。
汤文琴一领黄沙虎啸剑,喝声:“正反相生困她!”
蓦地,五剑齐起,光华四合,把二人困在当中。
老乞婆夜枭般一声长笑:“娃儿们!老婆子没功夫破你五行剑阵,想困住我再练三年还不行!”
转对青娘子说:“令会中弟子退下去,他们仗着五行剑护山,一时破不了,以后我自有法!”
青娘子迅速的探手掏火焰,一亮千里火嗤的一声蓝焰飞空,坛下弟子立即全向麒麟峰下闯去。
五支剑竟为老乞婆一支龙头杖所阻,而且让青娘子得知会门下,五姊弟见状,不由暴怒!
他们正待变阵,老乞婆一手扶着青娘子,长啸一声,腾空而起,竟被她们撞开剑幕,一掠而逝。
老乞婆与青娘子退路正经丹枫外院,向南一所静室门窗一启,飘出一个少年,正阻去路,喝间:“什么人擅闯麒麟峰?”
“娃儿!老婆婆与你一般见识恐为天下笑,让开!”
“老不知羞,你可知驴大马大值钱,人大何贵?”
“黄口小儿,莫非找死!”
“老乞婆出言不逊,你是不想活!”
六指魔婆这个气可就大啦,龙头杖一指,龙口陡张,一股子无形罡气,立即向对方直撞过来。
少年陡地一甩臂,寒流陡涌,互一激荡,蓬地一声,两人全向后退出三五步。
第 六 章 比暗器牛刀小试
六指魔婆真的有点信不及自己了。凭六十寒暑瑜伽气功,不曾伤及少年一根毫发,不由怪叫一声。
身形倏起,龙头杖一抖,“长空龙游”,龙头杖宛若真龙,双目暴射精光,龙口张开,吐气如狂飓。
直震得断枝零叶,满天飘舞,瓦走墙塌,巨石翻滚,真有石破天惊之势。
少年目闪寒光,静如山岳,蓦地一探腰,紫光迸射,剑气暴射五尺,身影微抖,凌空而起。
金龙紫电扰作一团,滚成一堆,声声龙吟,阵阵劲风,直缠有半盏茶功夫,还是高下未见,胜负难分。
蓦地一声大震,音极清脆,龙头星泻而下,直打入铺地青石板中,深深嵌入,远看不见痕迹,这种奇雄无比力道,简直天下罕见!
老乞婆一声大吼,音极悲吭:“小畜牲!你仗着紫薇剑断我数十年不离身神杖,此仇此恨,必有清结一日。”
“老蛮婆!下次再见,少爷不用剑就是,有何能为,尽管施为。”
天际黑影闪闪,老乞婆与青娘子已杀羽归去。
旋风太保余再添落入丹枫外院,与圣手书生余再胜同进大殿,火势早为道侣们扑灭,仅烧一角。
黄山派正在清理死尸,见青锋会下的,全合葬峰前出口处,本派中,醉仙翁韦啸天飞云真人,暨心字辈十五人死亡,另七人受伤。
青锋会死伤也不下二十,知名的是三铁法师,左丧门车前,赤发金钢许山,真是罕有的一场浩劫。
鹤风真人对醉仙翁之死哀伤逾恒,又以其辈份甚高,饬全山弟子无分老幼一律墨至临穴!
不几天就交春,笑煞神裘腾服了最后一次丹砂,试行功之后,果然发现百病皆除,不由纵声大笑:
“我裘腾又复活了!近二十年阴谋毒计,我要雪耻,并为武林至尊,淮阳一鹤及堂弟复仇,贼子呵贼子!终有一天你会犯在我手中!”
笑煞神又恢复了昔日豪气,虽然老了许多,还没半丝龙钟之态。
圣手书生余再旺问:“师父,我们未来行止……”
“旺儿?我焉能依人篱下,回崆峒?我自艺成以来无一刻忘怀故址,活着就是为崆峒复派,至死靡他!”
旋风太保余再添迟疑地说:“伯父!崆峒派全在这儿啦!”
“纣臣意万,周臣三千,人多少不足论,崆峒要采取精兵主意,绝不滥收门徒,免贻门户之羞。”
“你伯父单人匹马一直念念不忘复派,如今有你及再旺兄弟,更是衣钵有继,复有何尤。
“万一,我不幸,由再旺接掌门户,目前以功力论,你大哥可能逊你一筹,但你大哥气魄、风度、智慧,全符崆峒掌门条件,长幼也不容失序,你……”
余再添焦急地说:“伯父!你怎说这多,才服……”
“添儿!自古谁无死,我不过这么说而已,其实,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制作伯父死命的呢?”
门外报:“鹤风真人驾到!”
笑煞神裘腾立率两兄弟走迎,笑说:“裘腾来山八月,辱承厚爱,别院定居,真人更不惜冒天下之不讳,开山相助,这份天高地厚情谊,裘腾不敢言报,将嘱门下代代勿忘黄山,赴火蹈海勿辞!”
鹤风真人微然一笑:“裘施主!你太言重了,再旺再添助黄山的已够多,大家还是免客气吧!我得报,青锋会专人去瀚海敦聘大漠两奇人,大概是……”
“啊!他们大概想网罗化外群凶,既有教聘大漠双奇之举,想来不会忘怀长与岛三凶,及石鸟一怪,好!他们是要大劲干戈,可怨不得裘腾!”
“袭施主的意思是……”
“我要正告武林,复派崆峒,然后放手对付这班鬼魅!”
“何时?”
“真人不来裘腾也要告别了,我准备现在走!”
“复派必多纠纷,施主还得改虑?”
“裘腾何惧!”
“举目江湖,崆峒黄山孤立无援,势分力弱,我有不情之请,在黄山如何?”
鹤风真人美意,裘腾心领,在黄山复派将为天下笑,这么吧!大典订于端阳,我师徒前两天赶往以应事故,事后不出三日必返。
江湖中盛传着一件大事,笑煞神裘腾再现武林,复派崆峒,柬邀青锋会主持人,龙虎风云旗下客及各门各派,五月端阳聚于崆峒,以武会友!
紧接着又是一件轰传江湖异事,昔日武林至尊所执掌的龙虎风云三副旗突现江湖,据看到的人说,旗杆中空附有谕令,传谕天下群雄于六月六日聚会桐柏山落魂崖,再册至尊,重选龙虎风云十二雄!
江湖中传说纷纷,忖度不一,有的说,裘腾再出,是江湖一劫!有的以为桐柏山落魂崖大会,更是浩劫无边。
苏鲁交界的铜山县境青云镇上,镇头设着一家酒店,这儿白干远近驰名,客常满并非虚话,时届初夏,里里外外全坐着酒客。
大道上踽踽的来了个玄门羽士,仰着首怅望那落日红霞,他也近了酒店,旁门坐定,店伙含笑招呼:“道爷!你老好久没来光顾小店啦!新出土的陈年白干,来一壶么?”
“小二哥!别套近乎啦!上了门的客人走不了,煮熟的鸽子飞不得,给我来一斤原坛货,四色小菜一烧鸡,忙你的去吧!道爷我侍候自己惯了,用不着烦神!”
店伙又是一哈腰说:“道爷!你老真会体贴小人,说实在,太忙啦!照顾不到你老多包涵。”
大道上两匹快马如飞,直扑酒店,小二张罗着看坐,坐处是门外拥下,与小老道一墙之隔,墙上有窗可以互见。
两人一老一少,老人态度安样,颇有长者之风,少年二十左右年岁,一身劲装显着英俊不俗。
老者看了四周一眼,低一道:“贤侄!你把旗儿再给我瞧瞧。”
少年由革囊中摸出一支三角形小旗,面积不到五寸,上书风云龙虎,金丝走边,白底子,绣功天衣无缝,生动异常。
老者接过来做一展示,微笑说:
“贤任!这旗我曾拜受过一次,是武林至尊传谕东海,令搜素积资金翅鹏廖尚样,事隔二十多年了,龙虎风云聚英旗仍旧,而人物全非!我倒要看看再传龙虎风云聚英旗的是何等人物!”
他已打开旗杆布塞,取出一束纸,徐徐展开,上书:
“令示天下群雄,六月六日大会桐柏山落魂崖,再册武林至尊,重选龙虎风云十二雄:凡接此旗令者,限当日转传武林同道,如有故违必罹惨祸!最后接得旗令之人,应于是日还旗桐柏山落魂崖。”
老者眉头一皱道:“贤侄!你怎会接到旗令?”
“中午过房家集时,觉革囊有声,我回顾,并没看到可疑之人,旗令也正由马上坠地,我捡了起来。”
“贤侄!传旗人并没出示身份姓名,但其语意,俨然以武林至尊自许,届时我倒愿予会一探底细,这旗要当日传出,以不相识者为佳,免得送与自己人添麻烦。”
“师叔似对传旗人这种狂傲语气不满,又何必遵照其意行事!”
“你不懂江湖多诈,阴险难防,不论遇上什么事,以清白旁观者立身为妙,咱们东海轻易不与人结怨,我去桐柏山也不过站在旁观立场而已。”
叔侄俩对话,小老道听得一清二楚,已知是东海三老中人。
三老成名已久,轻易不离海滨,遇事谦让为怀,天大风湖没听说把三老卷入过,不轻与人结怨一语倒非虚话。
老大青竹叟溥瞻远,老二双环叟舒成,老三飘云叟臧智高,全有一身惊人功力,看这老者形态,听对话称呼,小老道心里有数,老者可能是臧智高。
小老道是圣手书生余再旺化装,他奉命去石岛查访石岛一怪黄道周动态,途经青云镇落店,与东海三老隔窗遥对。
他要取得那面旗,老者不会不给,问题是如何报身份。
圣手书生余再旺转出来,对老者躬身一礼,笑着说:“老前辈!华山门下弟子求见龙虎风云聚英旗!”
老者倒是挺和气的,欠身还礼说:“你系掌门人二三!”
“是师叔!”
“你呢?”
“出家人不言在家事,在下道号一修。”
“这旗你明儿要转手啊!”
“是的,老前辈,桐柏山还可能碰头呢。”
老者旗付圣手书生余再旺,用饭毕,竟率少年匆匆离去,余再胜也连夜入鲁,沿海滨经劳山直扑石岛。
途次劳山脚下,沉雷暗哑,暴雨如注,他扑入一座败庙中,以避风雨,庙荒凉,神像倒塌,墙壁破损,阴森如鬼域。
胆小的人宁冒风雨,不会在这儿停留。
闪电惊射里,又扑来一条人影,进入庙中,虽是深夜,但在庙中向外看,仍然分辨得出是??女的,惟身形太快,看不清面目。
他闪身暗角,以察来人,女郎合目养神,再睁目四处察看,见无人踪,由地下拾起零乱木屑,一亮千里火引着,脱下湿衣。
余再旺不由惊“咦”一声!
女郎迅捷地一飘身隐入神像后,叱:“什么人!”
圣手书生余再胜这可难住了,不报名就得离开,报了名可能引起误解,思维中未答,女郎已穿上衣服,娇叱:“我看你是什么东西,再不出面……”
圣手书生余再旺沉声说:“毕姑娘是我!”
“你是谁?”
“圣手书生余再旺!”
余再旺边说边过来,毕小霞也由神像后转出,秀眉双挑,凤目显威,冷笑着说:“啊!又是你,你不人不鬼的躲在墙角,你说!你说!你是何居心?”
“余再旺堂堂男儿,自问无愧于心,绝无非份……”
“好一个堂堂男儿,我在明处你在暗,进庙时你就是分不清是谁,但可辨别得出形态,哎!余再旺我非和你拼命不可!”
“毕姑娘!黄山崆峒是一家,同室操戈为亲者痛仇者快,我的确无心,要是心存非份就不会出声,毕姑娘巾帼英雄,想无闺阁弱质之见,还请……”
“还请什么?”
“烘干湿衣!”
“你别异想天开!”
“你不烘干衣服,雨停后怎上路?我面对墙角,长衫蒙头,你说好时再转身,这总可以吧!”
他说着话同时转了身,真的以衣蒙头,面壁一站。
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所带换身衣服也全被沐湿了,不烘干还真不行,没奈何只好烘着再说。
“好啦!”
余再旺转过身来说:“毕姑娘何来?”
“石岛返去!”
“干什么?”
“奉教主夫人谕,请石岛一怪黄道周聚义孤云山!”
“他答应了?”
“已得回书!”
“青锋会还请何人?”
“大漠双奇、长与三凶!”
“果然不出师尊所料!”
“你已知?”
“这是凭猜,未敢确定,我也为此事而来。”
“你想探查石岛一怪动向?”
“是的,起龙去了长与岛,约好在济南碰头。”
“没人去大漠?”
“途程太远,端阳前赶不回。”
“汤文琴等六姊妹,不是闲着么?”
“傻金钢邵勇办这种事不成,另五弟妹五行剑护山,分则力弱,不便远行。”
“这情形你已知道,我有要事不能返去,哎!我实在不愿久留下去,青锋会动态就烦你转陈吧!”
“青锋会还有什么举措?”
“着手准备六月六日桐柏山落魂崖之会!”
“大概想夺取武林至尊名位?我还怀疑这事系他们主动,并且,我还接着一面龙虎风云聚英旗!”
“风云旗一事我早知,底细不明,未便妄测!”
风停雨止,云退星出,余再胜立即站起来说:“石岛动态既明,我准备去济南会晤再添。”
毕小霞很有点不自在,冷然地说:“走!不这么简单!”
金再旺惊诧的看了她一眼,心说:“说了半天话,这又为了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她,毕小露脸一红,陡转身说:“余再旺!我恨透了你!”她一飘身扑出庙外,向西驰去。
这方向,是余再胜要去的,迷惘的跟踪而起。
他哪知女孩儿心思,红燕儿年华双十,还是小姑居处无郎,青阳之会她感到这道人不俗,可惜是个道人。
黄山再遇错非是余再旺,毕小霞绝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世。
不知怎的,她见圣手书生余再旺俗家装束,心里有一份莫名的喜悦,巧不巧,庙内解衣,又为他见,骂他偷窥,也不是无用心。
奈何余再旺心情全放在端阳复派及六月六日桐柏山上之会上,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