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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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问愁-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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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楚泱——”

“喝药。”

碗递了出去。

她二话不说,三两口解决掉。“然后呢?”她仰着脸,等待他的答复。

“让我想想,好吗?”

“那你要想多久?”

“别一副迫不及待想逼婚的样子,问愁。”他无奈道。

逼婚?不,她并不在意世俗规范,她要的只是将他留在身边而已,其他怎样都无所谓。

腊月天里,大雪纷飞。

一道又一道的风雪由窗口灌人,寒冷得冻彻心扉。

跪在床前的女子,浑身几乎僵冷,年轻秀致的脸庞却仍是一片寒漠,找不到半分表情。

“问、问儿……”

“师父。”

她淡应了声,空寂的语调,像是没有生命的活死人,令人难以想像,她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师父……时候到了……”床边的女子喘息着,散乱的长发下,半拖住憔悴的病颜,依稀仍可瞧出年轻时的模样,不难想见她曾拥有过怎样的天姿绝色。

但是……无用啊!再美、再艳,留不住心爱男人的目光,倾国倾城亦是枉然。

恨呀,她好恨!

为何天下男子尽为她痴狂,独独他,眼中就是没有她?

强烈的不甘,化成椎心刺骨的恨意,恨他负了她,恨他移情另娶,恨他太多太多。

当撕心裂肺的恨与痛再也承载不住时,她转而杀尽天下男子,以血来平衡恨意的煎熬。天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负情寡恩,只要杀尽这些负心汉,女人就不会再痛苦了。

“答、答应……师父……千万……千万不要相信男人……他们……全都无…

…无情无义……只会伤害你……“

“徒儿知道。”女孩面无表情地点头。

“还……还有……男人……是这世上……最、最可恨的……东西……个个…

…该杀!我要你……要你发誓,有生之年……永远别忘记……诛尽这些可恨的…

…男人……“视线模糊,窒痛的胸口已喘不过气来,她瞪大了眼,顽强地含住最后一口气,坚决要听到徒儿的答复。

“是。徒儿莫问愁,今日当着师父的面起誓,有生之年,绝不轻信任何男子,必完成师父遗愿,诛尽世间无耻之徒,如违誓言,必遭心爱之人叛离诛杀,不得好死。”女孩不曾犹豫,发下最毒的誓言。

“那……那就好……师父……黄泉之下,都会看着你……要是……你违背对师父的……承诺,我……我将诅咒你……生……生不如死!”

“是。”女孩受下了师父的诅咒。

她凄厉地、得意地笑了,凄艳的血红,不断由口中涌出。

“君……无念……到……到死,我……都恨……恨……你……”带着诡异的笑容,她满意地离开了人世。

然而,那双布满红丝的迷诡眼神,却深深烙进了女孩的心底。

“醒醒,问愁,你在做梦。”

不,不要,师父,问儿不是故意违背誓言的,君楚泱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我是真的想要他——“醒来,问愁!”

声声关怀的呼唤,穿过迷雾,试图将她拉离阴晦往事的折磨。

君楚泱!

是他的声音,他在喊她。

不怕了,只要有他,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缓慢地睁开了眼,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没有暴风雪,没有师父,也没有诅咒,有的只是君楚泱写满忧心的眼神。

“你流了好多的汗。”君楚泱轻拭她满脸的汗水。

她伸出手,想感受他的真实性。他轻轻握住,给予更安心的力量。

“做了什么梦?你刚才一直在喊师父,你师父是谁?”

梦吗?

不,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是真的在师父临死前,发下那样的誓,答应师父一辈子都不去相信男人。

毒誓言犹在耳,师父说,她会在九泉底下看着她。

思及那双诡厉如魅的眼瞳,问愁浑身一阵止不住的轻颤。

如果早知会遇上君楚泱,当初她就不会发那种誓了……她真的会不得好死吗?

“有没有听过……雁无双?”

“比翼断翅,雁无成双;若欲白头,鸳鸯莫见。”君楚泱直觉念了出来。这是当年江湖盛传的一句话,就是用来形容雁无双的。

比翼断翅,雁无成双,这名激狂女子。一曾一手拆散了太多缠绵爱侣,使世间平添多少鸳鸯失伴的悲剧,所以才会说,若想白头到老,恩爱鸳鸯切莫见着她,否则也只有失伴泣鸣的命运了。

“燕门四绝中的雁无双是你的师父?!”

他不无讶异。

“嗯。”

“那——”

他顿了会儿。

“知道君无念吗?”

“知道。”那是师父念了一辈子的名字,爱之人骨,也恨之欲绝。

就是这个男人,影响了师父的一生,连带的也影响到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君无念,师父不会恨尽天下男人。

君楚泱叹了口气。

“那是家父。”

是命运的吊诡还是捉弄?她们师徒,竟分别遇上了这对父子。

莫问愁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上一代的恩怨,我并不清楚,也无意探究,那样的纠葛太深,也太沉重了。

你呢?想知道吗?“

她本能地摇头。

那是师父的故事,不该牵扯到她;相对的,师父的恨,也不该由她延续。

她不信世间男子皆寡情,没试上一次,她永远不甘心。

这男人——她深深地渴求着,她想拥有他,不惜一切!

“你……会一辈子属于我吗?”她颤声问,就算明知不会有答案,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君楚泱沉默了下。

“好。”

“什么?”

她有没有听错?

“我说好。这一生在要我还活着,都会陪着你。”

“真的吗?”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做出决定,心中难免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我要你发誓。”

“好。”他轻撩袍摆,当天而跪。“皇天在上,我君楚泱有生之年,将永伴问愁,不离不弃,如有违誓言——”看了她一眼,又续道:“就让我在没有问愁的日子里,心似刀剜,痛苦难熬,永远无法平静。”

生,无畏;死,无惧。对他这种心如止水、波澜不兴的人而言,这才是最深的惩罚。

问愁放心了,她愿赌下一切,孤注一掷。

因为——他值得!

当夜更深沉时,她再度沉沉睡去。

君楚泱睇视着栖卧在他腿间的容颜,她似乎睡得比较安稳了。细致的脸蛋昵贴着他,卸下了防备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恬静与安适,全心全意的依赖。

没想到涧愁的师父竟然会是雁无双。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知道父亲有心事,有一回问起,父亲告诉他,他曾愧对一个女人,他的悔与她的恨,毁了这个女人的一生,连带的,也连累到无辜的人,这一生,他永远于心难安。

那时,他不相信。

印象中的父亲,是那么的仁厚为怀,怎么会伤害谁呢?

但是父亲说,那个人叫雁无双,他的师妹。

而她为了恨他,几乎连天下人也恨了下去,最无辜的是她徒儿,成了她偏激思想下的牺牲者。

还说,如果有一天,他有机会遇到那个无辜的女孩,要他竭尽所能的代父补偿。

这句话,成了父亲最后的遗言。

所以这些年来,他从不敢忘。

只是,他并没料到,问愁就是那个女孩。

会答应她,并不完全是因为父亲的遗命,也不是因为她稍早之前的威胁,而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看穿了问愁刚倔的表相下,那道受困哀鸣、绝望无助的灵魂,她在等他救赎,也渴望地向他伸出手,他无法不去拉她一把。

沉沦于血海杀孽,从来就不是她愿意的,好不容易让她盼到一丝曙光,如果连他都不管她,他无法想像她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说,他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他知道她渴求的是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是将她留在身边、用有生之年的每一天来陪伴她,给予她所想要的温情,指引她去过全新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仅有的出路,也唯有这样,才能救她、也化解那场武林浩劫。

所以,他答应了她。

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他已无法分辨。问愁太顽固,他就算不答应,她也会用尽办法来逼他点头。

第四章

隔日——“未婚妻?!”拔尖的叫声由客栈一隅响起,失控的音量引来邻近几桌客人的侧目,辛夷却浑然未觉,像见了鬼似的来来回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嗯。”君楚泱回眸与她对视。“这样可以吗?”

“好。”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名义都可以。

“那就这样决定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辛夷愈听,眼睛睁得愈大。敢情这还是现在才决定的?

“公、公、公子……”严重结巴。

“叫魂哪?”问愁冷冷的一抬眸,立刻冻得他直打哆嗦,再也不敢废话半句。

这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没错啦,问愁姑娘是美得没话说,这世上找不到几个了,可公子又不是那种在乎外表美丑的人。她之前杀人时的冷酷模样,他可忘不掉,公子要真和她结成夫妻,难保哪天夜里不会睡到一半得找自个儿的脑袋瓜。

呜呜呜!公子又不是没人要,何苦这么想不开,去讨个索命魔女为妻?

想到往后还得喊她一声主母,他一张皱成苦瓜的脸就是开心不起来。

就这样,事情成了定局。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渐渐发觉到,问愁姑娘的性子相当极端。对于她不在乎的事,她可以冷漠得像块冰,眉都不会挑动一下;但是对于她所执着的事物,她就会表现出刚强倔强,性烈如火的一面。

而公子,就是被她归类在“执着”的那一方,而且程度狂炽到让人无法想像。

例如某回,掌柜的大女儿关怀地送来晚膳,并且秋波暗传,以言语婉转的暗示公子心仪之意。问愁姑娘当下脸一沉,手中的竹筷一落,直接穿透木桌。

要不是公子及时柔唤了声“问愁”,他相信,下一刻竹筷将穿过的,绝对是那女孩的身体。

公子不允她伤人,她也当真听话地不伤,可是下一个动作,却是恼火地丢下银两,也不管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三更半夜就抓着公子离开客栈。他还是连跑带追,好不容易才赶上他们,主仆三人差点就露宿街头。

为此,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大片血迹染红了衣裳,她却无动于衷,活似一点感觉也没有。

瞧,多烈的性子,多可怕的醋劲!

自从遇到她之后,公子清朗的眉宇开始凝聚愁虑,叹息也多了。早说了,遇上她,连圣人都会发狂。

“先出去,辛夷。”才刚想着,公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噢。”

辛夷避开后,君楚泱轻声吩咐:“解开衣裳,问愁。”

“自己动手,要全脱光也无所谓。”凤眸微挑,倾身向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脱就算了。”问愁耸耸肩,仰躺回床上。“就让它流,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

不是威胁,而是向来如此,她从不费心去理会伤口的问题,不论是在她身上或是别人身上。

君楚泱只能投降。“我来。”

罗衣半褪,春光无尽,撩人遐思。

君楚泱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处理她身上的伤。

问愁玩味地打量他心无旁骛的神情,美眸一转,手悄悄伸到身后,不着痕迹地解开兜衣绳结,凝脂玉乳若隐若现,诱人犯罪。

君楚泱面容沉静,清眸澄澈如昔,专注细心的拭净血渍。

瞅着近在咫尺,清华俊雅的面容,她绛唇轻勾,微微倾身,一仰首,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的唇。

君楚泱一惊,慌然退开身。“问愁,你——”

好有趣的反应。

问愁秀眉斜挑。“没亲过女人?”

“我——”正欲张口,随着她坐直身子的动作不知何时松落的兜衣完全离开了她的身体,饱满春光一览无遗!

他脸孔微微发热,困窘地别开眼。

上一回,他当她是病人,所以能够很坦然面对她,心念不动;可是这一回,她的身份是未婚妻,在她有心的勾诱下,他很难再若无其事。

“你的唇很软,温温的——”

“不要说了!”他微窘地低喊。

瞧他,连耳根都红了,她敢保证,他绝对不曾与女人亲密过!

她有了想笑的冲动。如果这样能激他失去平日的从容镇定,她会很乐意多来几次。

“不上药吗?很痛呢!”她软语抱怨。

“你——可以自己来吗?”

“不要。”她答得干脆。“我要你来。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顿了会儿,冷不防地又补上一句:“但是欢迎你来碰我。”

闻言,君楚泱差点打翻药瓶。

她分明是存心看他为难的样子。莫可奈何下,只好依她。

处理好伤口,问愁倒卧在他怀中,垂敛着眸,出其静默。他知道她其实累了,方才只是在强撑而已,她不爱被人看到她软弱的样子。问愁就是这样别扭又倔强的女子。

君楚泱轻抚她略失血色的娇容,她微微抬眼,依恋地将脸蛋更加贴近他的掌。

她喜欢他温润掌心抚着她的感觉。

“楚泱——”

“嗯?”

“我喜欢你,好喜欢。”这是她跌入梦境前,最后的呢喃。

这辈子,她没爱过谁,包括师父和自己。他,是唯一。

凝视着她的睡颜,君楚泱久久没有任何动作,邃远幽深的眸底,若有所思。

“问愁,可以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吗?”伤愈后的某一天,君楚泱突然说道。

“急着娶我,想合八字?”三两句话,又小小调戏了他一下。

君楚泱微赧。“不是。”

“那我不给。”

“问愁——”

“除非你吻我。很怀念你柔软的——”

“问愁!”君楚泱尴尬低喊。

端着茶水进门的辛夷差点拐着了脚,跑去撞门板。

不会吧?他、他。他……心目中那高风亮节的主子,居然……

他就知道啦!问愁姑娘老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染指公子,照这情形看来,他实在很替他家公子的清白担心哪!万一哪天不小心让问愁姑娘给强了去,可怎么办才好?

“辛夷,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君楚泱挑眉瞥他。

“啊?”回过神来,连忙辩解。“我哪有?”

“抱着门板,一副哭丧样,还说没有!”问愁冷冷嘲弄。

辛夷赶紧松手,免得等会儿问愁姑娘又要说他连门都想非礼。“喝了安神茶,早点休息。”夜里没有他,问愁总是难以睡得安稳,为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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