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大地,不止一个叠翠山。”冷霜迟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解释着,“你不是喜欢清幽的山间风景么?我送你到一个绝佳的好去处。”
“你说的对。”苏挽月忍不住点头,中原六省幅员辽阔,山脉绵延起伏,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并不难,她忽然觉得有些困,有些睡眼惺忪地说,“我的头有点晕。”
冷霜迟低头说:“那就好好睡一觉。”
苏挽月觉得脑子晕晕沉沉,她隐约嗅到了他衣襟上散出的一种特殊香气,心里只觉得诡异。她也私底下想过训练自己的嗅觉,但那要警惕性很高的心理,她无法在睡眠或放松的时候,也提着一颗心万分警惕。毕竟从小没受过这种训练,一时半会要养成这习惯,还是不太容易的。
“你……放了迷香?”她勉强抬起头问。
“是的。”冷霜迟很爽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啊?”她脑子顿时要短路了,挑了下眉毛,有些不解。他要干什么?她本来就技不如人,嗅觉又迟钝,总是被迷香一类的东西暗算。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他的语气十分自然,并没有说太多。
“让我睡觉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我本来就很困,你不放迷香我都能睡的着啦!”苏挽月扁扁嘴,她侧头看了看冷霜迟,他是个不太喜欢多说话的男人,她估计即使追问他缘由,他也会犹犹豫豫不正面回答,所以她干脆闭嘴不问了,安心靠在他的胸前。
日上三竿的时候,苏挽月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是确实很舒服,此刻的她正四肢舒展、呈“大”字型睡在一张华美精致的绣床上,被金丝描了繁华图案的床幔被微风轻轻吹了起来,很小频率地晃动。
苏挽月的脑子还有点混沌,她盯着绣工完美的床幔图案看了半天,又抓了枕头过来研究了一下苏绣,感慨了句绣娘的手真巧,等到她慢慢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这个房间,却并没有发现冷霜迟的踪迹。
她顿时心生疑惑,他去哪里了呢?
对于昨夜他们从王府中脱逃出来之后的事,她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脑子里零星闪过几个画面,似乎与冷霜迟一起骑着马,他说要带她回清心谷,然后她就睡着了……再然后,她一直睡到了现在。
这里显然不是冷霜迟所说的另一个“清心谷”。
苏挽月站在床沿边,猛然侧头望着屋里西边云纹凤雕桌上的梳妆镜,精细的凤凰雕刻,八瓣菱花形铜镜,她怔怔地直视着镜子里的人,像是在看另外一个自己。
镜子里的人,一袭纯白素衣,长发披散下来,尖尖的瓜子脸,眉眼素淡,但让人惊骇的是,她的眉心竟然隐隐多出了一朵淡紫色的扶桑花。
那朵花很小,很精致,仿佛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一样,凸刻出花瓣的形状,艳丽又细腻,仿若是活物一般。只有眉心那抹淡紫色,透出一缕妖气凌然的感觉,虽然她的眸子仍是以前那样华彩异常、又黑又亮,却因为这朵淡紫色的扶桑花,变得像是有万般故事在里头流转一般,简简单单一个凝视,就吐出了千言万语。
——这个女孩子是她吗?这朵扶桑花从何而来?
——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变成了这幅模样?
苏挽月有些不相信那个人就是自己,她很久都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也有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眼睛里的情绪。她屏气凝神盯着镜子里映射在眼角的那朵花,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血液里升腾起来,仿佛血脉之中被植入了一种奇怪的东西,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夺门而出。此时此刻她最想找的人就冷霜迟,她想找他问个清楚明白,只有他才能够解释这一切!
她绕过梳妆台径直冲向门口,却冷不防撞到了一堵坚实的人墙——准确地说,是一个人。
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暗想这个人或许就是冷霜迟,然而,当她的目光移动到那个人的脸上的时候,却一下子定在了原地,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三魂七魄。
眼前之人,身穿一袭明黄色的蟒袍,黑发金冠,神情傲然而冰冷,犹如一尊千年寒玉,正是她既不想见、也不敢见的皇太子朱佑樘。
185。 第185章 云裳初解(1)
明朝成化二十三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历史年份。
万贵妃薨逝世、明宪宗皇帝驾崩、明皇太子朱佑樘登基称帝,全部发生在这一年之间。
苏挽月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进入到这样一个特定的时空里,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虽然她试图在时空漩涡里保持低调和平静,但命运的滚滚洪流却是如此不可抗拒地挟裹着她走向风口浪尖。
比如再次遇见朱佑樘。
她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不得不惊惶地抬起头来面对着他,她原本以为可以尽量平静地面对他,但是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她还是无所适从地瞬间崩溃了情绪。
朱佑樘变了。
他的面容依然清秀俊逸,但显得十分苍白冷酷,清晨的阳光照着他尖削的脸,略微带着一点病态,仿佛常年不见太阳。两道细长的剑眉入鬓,两条淡紫色的飘带从金冠两侧垂下,外袍是明黄色,身着一袭银白色内衣,绣着五色云纹的衣领高高地遮住了他的脖子,腰间系一条描金边的腰带,虽然服饰极尽华丽,整个人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冰冷绝望的气息。
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外貌,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
如果说,以前的太子朱佑樘像一块冰冷的寒玉,那么此时此刻的他,就像寒玉在地底里沉睡了千年,除了冰冷之外,更有一种孤绝至死的味道从他身上透出来,只消看他一眼,立刻就会不寒而栗。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子?难道真的应了落水村女巫所说的断语,他注定了“幼时坎坷,半生孤独”?
苏挽月盯着他看了半晌,越看他越觉得心里无比难过,不知不觉地垂下了头,不敢再正视他的眼睛。她觉得眼前的朱佑樘让她莫名其妙觉得害怕,但更深一层去看,她心底里竟然升腾起一种淡淡的痛楚。
朱佑樘静静地看着她,一年前的生离死别让他几乎痛彻心扉,甚至,恨不得能够随她一起而去。
所以,在听到她尚在人间消息的那一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震动,哪怕是如今宫中风声鹤唳,哪怕是在万贵妃将死的混乱时刻,他也不能不亲自来到南昌府走这一趟。
他们截获了冷霜迟的马匹,也发现了他怀中昏睡的她。
他第一次见到了冷霜迟,就敏锐地察觉这个白衣翩翩的男人与苏挽月之间必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一年不见,劫后余生的她,让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陪伴在她身旁,只为等到她醒来,第一时间看到她的笑颜。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朱佑樘一直沉默。
两人就那样默默地对峙了很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来。
就在苏挽月准备抬头去看他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飘忽,整个人已经被他横着抱了起来,她惊恐不已地看向他,不得不伸手抱着他的颈项,叫着说:“你怎么了?放我下来啊!”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他终于冷冷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语调冰冰凉凉的,入耳就让人觉得恐怖。
“你真的来了……你怎么会找到我的?”苏挽月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她看着他冷峻的脸,恳求着说,“放我下来好不好?我们谈一谈,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和你说话啊?”
“我要和你说的话,太多太多了。”朱佑樘抬眸扫了她一眼,“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一辈子?”苏挽月有些讶异,她看着他抱着自己走向那张无比宽大的床榻,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在劫难逃的预感。她想要挣扎,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住了她的穴道,她根本没有还手或反抗的余地。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心如死灰是什么感觉?”他低头看着她迷惑的眸子,眼里的万年冰川仿佛正在渐渐融化,化成了他眼底的一湾水痕,声音如泣如诉,“我曾在佛前起誓,只要你能够回到我身边,我宁愿不当皇帝,宁愿减寿二十年……”
“不需要起誓这么严重吧?”苏挽月看到他眼里的泪水,心头顿时涌起了一阵涩涩的感觉。她毫不怀疑他对自己的喜欢,但没想到蓝枭所说的情形都是真的,她亲眼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安慰他说,“我又没有真的死掉,你别这样难过。”
“你这一年在外面做什么?为什么不回京城?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抬眸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质疑,混合着严肃与埋怨。
“我……”苏挽月想了想,找了个理由搪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京城,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被大火烧伤了脸,在叠翠山里养伤都养了很久。”
“不要说了。”朱佑樘心疼地看着她清瘦的脸,忍不住抱紧了她娇小的身体,他将冰冷的唇贴近她的额发,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我就只想就这样抱着你。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
“我们在哪儿?”苏挽月环视着周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完全陌生的,房间华丽讲究,与北京皇宫很相似。
“金陵旧宫。”朱佑樘轻声解释,将她的身体放在床上,他看着她柔美的侧脸和身形,俯身下来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你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看着你,等你醒来。”
“我……”苏挽月刚想张口问他冷霜迟的去向,突然发觉胸口有些凉,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一丝不挂,所有衣裙都被他脱了下来,她立刻杏目圆睁,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朱佑樘,无比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做一件我很早以前就应该做的事情。”朱佑樘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如同惊弓之鸟的她抱紧在怀里,压低了声音说,“只有这样,我才敢相信你是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苏挽月顿时吓傻了。
以前的朱佑樘,是那样骄傲和清高,他从来不屑于强迫她做什么,即使在他偶尔对她动情的时刻,也从来没有这样下定决心,不顾她的意愿要夺走她的清白之身。
“不要……你说过不强迫我的啊!”她试图用双臂遮挡着自己的胸口,但此刻她无法动弹,到了这步田地,她就算在他目光之下躲藏,也毫无意义。
朱佑樘并不接她的话,低头亲吻着她的发丝。苏挽月懵懵懂懂地依靠在他怀里,她很熟悉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们之间的亲密已不止一次两次,但这一次,他恐怕下定了决心,要她彻底成为他的女人。
“冷霜迟呢?他在哪里?”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不在这里。”朱佑樘的语气很清冷,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你若想知道他的事情,就乖乖听我的话。我以前一直那样疼你,你却背着我跟别人……”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堵住她的唇狠狠亲吻。
苏挽月扬起红润的小嘴想说话,但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她身上的味道很奇特,淡淡的兰草味道,混合着少女的体香,汇集成一种说不出的香甜味道,让他的全身顿时一紧。
“放开我……”
朱佑樘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像以前一样将她抱紧在怀里。他搂过她在怀里,手绕过去描摹她小小的肩胛骨,沿着后背中间的那条凹线,手指慢慢抚下去。
186。 第186章 云裳初解(2)
她感觉到他的男人欲望,不觉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脸颊泛起了嫣红的色泽。锦被刚好遮住她的胸口,忽高忽低在那一片白皙诱人的峰峦地带。朱佑樘面色如常看了她几眼,眼里却悄然而生着更深的欲望,他腾了一只手出来,捉过她下巴含住那红艳的唇,看着她的眼睛,手从她的胸口滑下,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苏挽月抬头对上了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被越抱越紧。
“月儿,我的月儿。”他微微闭上眼睛,“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我今天对你做了什么,都是因为爱你。”
“不……要。”她胸口被压得很不舒服,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让她忍不住一阵轻颤,她看着他身体似乎要远离,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但他却不容她退开,她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却突然感觉到了身体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都像要被一种强悍的力量分割开来。
“朱佑樘……求你放开我啦!”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因为疼痛而紧蹙着眉头。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低头堵着她呜咽的嘴,唇舌挑动极尽温柔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低头埋在她曲线玲珑的胸前,“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在这时候放开你的。”
“你不讲信用……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这么对我!”苏挽月觉得身体剧痛,她拼命地摇头,将头转向玉枕的一侧,有气无力地对他说话。
“太晚了。”他垂了头下去亲她胸前肌肤,只觉滑软无骨,她一头乌黑青丝垂了下来,和他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如玉的一张脸微微红了眼睑,如同一尾摇摆的美人鱼。
苏挽月虽然被他控制了行动力,但心里一直都很清醒,她知道他正在对自己做什么。
这件事,是她一直所恐惧和逃避的。早在毓庆宫的时候,她就隐隐担心这件事迟早都会来,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失身于他。
她只觉得身体剧痛,仰头看着锦帐顶上描绘精致的丝绸绣花,眼神越来越迷蒙,随着他的节奏去律动,身体也像越飘越高,发出一声声断续的呻吟。他听着她的叫声,似乎有些失控,将她从床榻上抱起,放在铺设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她全身泛起了一种美丽的嫣红色,与白色的地毯上相映衬,让他顿时心动神摇,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苏挽月双手胡乱抓着身下的地毯,却不慎碰翻了床头的一个木架,上面各种瓶瓶罐罐的精油碎了一地,散发出芬芳馥郁的气息。这些被打翻的精油里,混合着依兰花香和龙涎香,这些都是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