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组织严密,本来抓了几个活口,没提防全部服毒自尽了,不过从一具尸体的衣服里面搜出了这块牌子。”姜涛递过那个战利品,脸上一阵羞赧。卓青北上的辉煌战绩让他艳羡不已,终于轮到自己时,本想好好地出个头彩,没想到竟是这般狼狈!
九儿把那块牌子接了过去。翻来覆去地查看,牌子古色古香,上面阴刻着五个篆书字体。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俗品。“咦?看这做工,与你之前给路安和何真的腰牌看着倒有几分相似!”
说着,九儿把牌子递给奕欣,她只认得简单几个篆书文字,这个牌子上的五个字。笔画繁多,对她来说好似天书!
奕欣一看到那块牌子上的篆书,眼光立刻冰冻住了,脱口念道,“上虞备用处!”
“这是什么地方?”九儿见他神色有异,又抓过牌子去研究字形。“上……虞……备用处,不会是为了让皇上睡好觉,特意给粘掉树上知了的那些人组建一个粘杆处吧?”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九儿开玩笑地打趣。
奕欣却笑不出来,深吸一口冷气,挑着眉毛,表情复杂地看向九儿,解释道。“这就是只有皇上才能调拨的特务处,这个机构俗名粘杆处。你知道吗?”
啊?九儿的嘴张成了圆形,“真的有这种地方吗?”还以为只是小说里面的情节呢!
“连我也只是听闻过一些传言而已!”奕欣苦笑着,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纠结着粘杆处执行此项任务是否真的是皇上的旨意?要知道,据静太妃的消息,即使皇上身体恢复迅速,这样立竿见影的霹雳手段,却十分罕见,不像奕欣所熟知的皇上的性格。
“对方一共来了多少人?”九儿问姜涛。
“大约三十人!都是武功高手!”姜涛脸上又是一阵赧色,对方人数与机房差不多,但是没有枪支这种先进武器,使用的仍是弩箭、飞镖、刀剑等传统武器,却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反而劫走了赛牡丹。姜涛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奕欣注意到了姜涛的赧颜,立即出言安慰道,“传言粘杆处里面高手如云,训练有素,常年专门做些见不得光的隐秘暗杀事务。此番冲着九儿和我来的,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被他们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你让他们无功而返,应算有功,不必如此计较细节得失!”
话一说到明处,姜涛的脸更红了,不过还是很领情了,望着奕欣的眼睛里露出感激的目光。
奕欣宽容而温和地微笑回应,做为从小在朝堂关注政治的皇室贵胄,奕欣很擅长捕获人心。不言而喻,做为九儿经济帝国的后来者,他天赋的本能被激发出来,迫切地想要融入九儿的圈子。
他们商议起来,话题太过敏感,徐瀚锦不想再在这个房间继续待下去了。虽然是九儿核心圈子里的人,但是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承担起自己还没有能力承受的事情。
徐瀚锦先行告辞,九儿让姜涛派人护送回去,两人这才相拥而立。杏红吐吐舌头,悄悄退了出去,先上楼去准备九儿睡前的洗漱。
“累了吧?吓着没有?”没有外人的时候,奕欣尽情地展现着对九儿的呵护备至,声音眼神里尽是温柔。
九儿摇摇头,靠在奕欣坚实的胸膛上,眉头紧蹙着,刚才强力掩饰着的担忧尽显眉梢。
“这些人真的是皇上派来的吗?他终于对我们下狠手了?”九儿有些怅然。一年多以前,当时的四阿哥全力襄助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也是有一腔强国志向的,也是要坚决把洋人赶出大清的,毕竟也算是有些志同道合的……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岔道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已经是仇敌了呢?
“也不一定……”奕欣心中也在希望不是皇上所为,心中对昔日的四哥还存着一丝念想,替他辩解道,“皇上还在病中,说不定是端华或者赛尚阿这些人假传圣意所为。”
“那些粘杆处的高手真的很厉害吗?若果只是凭着刀剑这类的兵器,大多数人还能从姜涛全副武装的手底下逃脱,也算是厉害的。何况还掳走了赛牡丹。”九儿有些替赛牡丹担心,眼下却鞭长莫及了。
“这个赛牡丹姑娘还真是来得蹊跷,走得更离奇!”奕欣品咂着赛牡丹短暂的到来,摇头叹道。
“那么你也认为这些粘杆处的人确实厉害咯?姜涛的人也不算太无能咯?”九儿这才意识到,其实她比姜涛更介意今晚的意外,飞虎队的第一次亮相可要帅气多了。
“那倒未必,”奕欣分析道,“刚才跟姜涛说的话,也不全是宽慰他。对方有备而来,武功高手趁夜偷袭,这跟武器是否先进无干;可是他们仍然没有办法接近大宅,刚进围墙就被姜涛的人不仅发现了,而且堵截住了,姜涛的人还是很警醒的;而赛牡丹所在之地,姜涛根本就没有布置人员去保护,让他们钻了个空子而已。”
停歇片刻,奕欣突然笑道,“只看他们现在还在用那些传统的老式兵器,就知道皇上根本没舍得在粘杆处身上花费!白白地多了那么宽裕的一处资金来源,却舍不得用在私人享受以外的事务上!仅凭这一点儿,胸襟眼光可都比我们的九公子差远了!而且对我们的预估实在不足,才会白来一趟,反而打草惊蛇。”
九儿撅撅嘴,冷笑道,“是啊,一当上皇上,从前的壮志理想都抛到脑后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内忧外患,统统没有享受重要!一想到他守着个偌大的后宫,居然急色到在宫外猎艳,真真是个骨子里的暴发户,上不得台盘!”
“这一点嘛,你倒真是冤枉他了!”奕欣忍不住替皇上辩解起来,“他的嫡福晋过世之后,只剩下一个侧妃,又是有孝在身,无法马上选秀,身边人并不多。另外嘛……”奕欣语气变得悻悻然,“恐怕也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受刺激了!”
九儿不屑地骂道,“反正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奕欣听她骂得激烈,有些意外地盯了九儿一眼,似笑非笑地打趣道,“他便是做了千刀万剐的事情,你又何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九儿听出酸味儿来了,开心地粲然一笑,嘴角一对梨涡便露了出来,好一番风情万种的娇俏模样,拿手指点着奕欣的额头,啐道,“那可是你的兄长,是给你提个醒儿,别有样学样,跟着学坏了!”
奕欣哈哈大笑,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猿臂舒展,将九儿一把横抱了起来,大声叫道,“福晋有令,敢不遵从?”
九儿娇羞急道,“窗户外面还有人呢!”挣扎着要下来。奕欣哪里肯放,耍着无赖仍旧紧抱着,挪开大步朝楼梯走去,嘴里撒赖道,“咱们上楼,不让他们看就是!”九儿无奈,心道,真不知谁是穿越来的?
两人自去楼上休息。凌晨时分,姜涛却接到跟踪出去的人来报,找到夜袭的那帮人的下落了。憋了一股气的姜涛立刻清点了手头的几十号人,全部留下看家的,架起所有最有威力的兵器,确认守卫无虞之后,姜涛随身只带了一个人,亲自追了过去。
第一卷九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粘杆处
晨光熹微,清晨的薄雾笼罩大地,模糊了河面与两岸的界线。横浜的这一处停泊码头人烟稀少,还有一丛丛的芦苇荡,一条中等大小的客船正要解缆开拔。
横浜是上海北面的一条小河支流,就像毛细血管的末梢,但是摇橹沿河而上,最后可以融入主干道,进入运河,沿京杭大运河北上,便可抵达京城。
从京城南下上海的这帮粘杆处的特务,自以为选择了最方便又避人耳目的行走方式,甚至避免了跟那个立场可疑的上海道台宫慕久打交道,却不幸地将水泥厂变成了必经之地。
客舱里挤满了二十余人,还有受重伤的横七竖八躺着,不时地发出呻吟,余下的也多数受了轻伤。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身浅绿色衣衫的女子——赛牡丹,她的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布团,被扔在船舱角落里。由于惊吓过度,她脸色煞白,眼睛惊疑不定地盯着船首一个看着短小精悍的男人。他正站立在甲板上,背对着船舱,面朝芦苇荡,沉思了许久。
这个男人叫翁海,是粘杆处的首领,职衔“粘杆侍卫”。此刻,他的眼白充斥着血丝,满腔的懊恼和愤懑让眼睛显得更加怕人。粘杆处搁置了许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重新出山的机会,没想到一上手便碰到了这么个烫手的硬茬!
带出来三十个手下,六个被对方的洋枪撂倒了,还有四个重伤,十余个轻伤。袭击的目标却连人影儿都没见到!翁海心神不定,不知道回去如何交差?又犹豫着要不要找当地地方官帮忙。
先帝俭省,粘杆处被弃用许久,专用的武器装备什么都没有更新过。听说当今圣上手头颇为宽裕,可是临出发也不过让挑选了一些趁手的兵器。连路费盘缠都给得不宽裕。
这趟差使办得太窝囊了!翁海皱着眉头,转身去看一船受伤呻吟的属下。不行,如果上海道台不能用,起码江苏巡抚那里可以打打秋风,再不济,到了山东也可以想想办法,随便把腰牌一撂,怎么都能吓得一班地方官员屁滚尿流,乖乖地送上大把的银子。
眼光所及之处,翁海瞪着惊慌失措的赛牡丹。这个女人身份不明,看相貌倒与目标任务颇为符合。
心念一动,翁海跨步上前。在赛牡丹跟前蹲了下来,一把扯掉她嘴里的破布,沉声喝问,“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赛牡丹被他的暴喝吓得浑身乱颤。委屈地哭道,“回禀好汉,奴家真的叫做赛牡丹。”
“胡说!这明明就是个粉头的名字,你如果是个粉头,怎么会在那所宅子里?”翁海一拳头打在甲板上,木渣飞溅。赛牡丹更是吓得呜咽难抑。
“回……回禀好汉,奴家本是跑马厅个夜总会里唱小曲儿的,前些日子被东家送给了那所宅子里的小爷。所以才会在那儿。”赛牡丹好歹捋顺了舌头,终于把原委交待清楚了。
翁海克制着心里强烈的失望情绪,继续喝问,“那宅子里的主子都是什么来头?”
赛牡丹立刻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以无辜的眼神看着翁海。委委屈屈地说道,“那家的主子是个年轻的小爷。听我原来的东家称呼他叫什么录迦公子,东家要把我送给他,谁知他根本不敢要我,跟我解释说,他家里的夫人是个母老虎,一转手,便把我交给夫人处置了。于是,夫人就把我软禁在那个院子里,算日子已经一个多月了……然后……然后就被你们掳来了。”
“那位夫人什么模样?”翁海见赛牡丹说见过夫人,便乘机验证一下。
“夫人啊?”赛牡丹眼珠一转,想起夫人许诺的好处,眼圈一红个,眼泪水便滚落下来了。
翁海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却只嫌她罗唣,催促道,“快说,夫人如何?”
赛牡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夫人模样长得倾国倾城,对待下人温和有力,完全不是那位小爷说的那般母老虎模样!”
翁海不屑地啐了一口,“大户人家里的夫人小姐,最是你们这等丁门小户人家不能想象的残忍奸诈,你比是被她蒙骗了。”
赛牡丹脸上悲伤,听得翁海的话里已经在为自己着想,心内暗喜,赶紧使劲点头回应,颇识眼色地连称呼也改了,“大哥说得是呢!那夫人必是怕我勾引了小爷,拿话哄我呢!”
赛牡丹悲悲切切的江南软声糯语,把一船大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赛牡丹也是从小在人渣堆儿里袍大的,眼前这帮人,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辈。赛牡丹尽量不撒谎,照着实话说,不要被他们抓着把柄,只求能把小命儿保住,心里却忍不住叫苦不迭:本以为终于遇上一个心善的主子,满心欢喜地已经在期盼新生活的时候,却被这么一帮土匪给劫掠!唉!我这是什么命啊!
翁海捏紧了下巴,皱着眉头打量着赛牡丹,心里已经转过无数的念头,怎么处理这个女子?看来确实并非目标人物!不过看着赛牡丹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翁海动起了脑筋,怎么才能把这趟任务失败的事情给蒙混过去,不如……。
皇上好色的小道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粘杆处是帮着皇上的贴身侍卫金海,给他打下手的。前段时间绑架民间良家女子进宫,虽然不是金海出的面,但确实翁海派人经手的。凭着翁海多年在宫里的历练和渠道,他岂能猜不出其中首尾?
翁海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努力以金海的眼光衡量着,越看越满意,怎么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听她刚才的叙说,肯定还没开苞呢!翁海越想越觉得有门儿了,至少可以将功补过,减轻点儿罪责。想到这里,翁海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闷笑。倒把赛牡丹下了一跳,看他神色,不知又想到了怎样的坏招。
“你放心吧!大哥我给你找个好去处!”打定了这个主意,翁海立即豁然开朗,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船舱里拥挤腌臜的模样,翁海眉头一皱,叫过手下来叮嘱一番。
手下立即飞奔向船尾,大声叫道,“船老大,我家主人有令,前方码头靠岸停泊。”
前方不远处,途经一个乡间小埠,船停靠码头,船上下来刚才那个传话的手下,麻利地到岸上忙碌一番,未几,引着一辆新雇的大车来到岸边。不多时,翁海半推半拉地携着赛牡丹下了船,上了大车,三人赶上大车扬长而去。
那艘船则载着一船伤病,继续沿着水路,按照原定路线向前行去。
“唉!可惜了儿的那一朵鲜花儿啊!”留在船上的汉子们开始淫笑着开起了玩笑,不怀好意地联想着首领这么急匆匆地带了那个如花女子上岸的意图。这会儿都是一帮草头兵丁,说话便随意起来,嘴里吐着脏字儿,互相讥讽笑骂,船舱里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侍卫大人说了,等到了南京便上岸养伤,让地方官儿好好地招待咱们。”其中一个被翁海指定为临时管事儿人,得意地宣告着。
“南京?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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