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是总裁,但真正掌权的人其实是郑寒,公司里的事务都由他一手负责,我只负责玩乐而已。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今天若呆在家里的话,他一定每隔半小时就会来一次电话,一会问有没有吃药,一会又叮嘱我好好睡觉,直到把我活活烦死为止。
权衡利弊,还是陪他一起去公司比较划算。
郑寒没有再出言反对,仅是瞬也不瞬的盯着我看了一会,低低的开口:“郑其。”
“什、什么?”手抖了一下,心脏跳得有些异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朝我伸出手来。
“说过多少遍了,领带不是这样打的,你怎么就是学不会?”他说着,倾身向前,小心的解开我原先打上去的那个死结。
低头看着那不断翻飞的手指,不知为何,我竟移不开眼了。
咬了咬牙,勉强偏过头去,答:“就算不会打领带也没关系,反正你会帮我。”
“你……”他瞪大眼睛,既好气又好笑的望着我,答不上话来。
我无辜的眨眨眼,调开视线。
当然知道自己很任性,不过,全都是因为他太过宠我的关系。
双眼一扫,正好看见报纸上的某则广告,然后……立刻就来了精神。
“玫瑰花特价,七折!”我大力的扯了扯身旁之人的袖子,喊,“郑寒,帮我订!”
只要一看见打折的东西,体内的血液就会莫名的兴奋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啊?”他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你要玫瑰花来做什么啊?不要每次都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家!”
“可是,七折耶!就算我自己用不着,也还可以拿来送人啊。”
“送给……情人吗?”郑寒缓缓垂下眼睛,面无表情的报出一串名字,“那么,请问是上个星期才开始跟你交往的何小姐,还是半个月前被你甩掉的乔小姐,又或者是……”
凡是跟我有过暧昧关系的人,不论男女,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对方的身家背景也是了如指掌。
我沉下脸,静静听他说着,感觉眼前这男人实在是陷得太深了,很危险。如果我还有理智的话,就应该马上阻止他。
于是闭了闭眼睛,随口报上一个名字:“夏澄江。”
“啊?”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
“玫瑰订好了以后,让他们送给那位夏澄江先生。”
郑寒的神色黯了黯,哑声道:“夏先生就是你上次在办公室里强吻的人吗?若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警察……”
“没关系。”摆摆手,扬唇浅笑,“我很喜欢那位夏警官。”
“这样啊……”
他抬眼看我,眸里闪过万千情绪,到最后,却只化做了唇边的淡淡微笑。
“我这就去订花。”说罢,慢吞吞的转身离去。
我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唤他。
明明最不想伤害就是那个男人,却偏偏要笑着说出残忍的话语。
如果,郑寒能够少爱我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呢?
我与他,两个人的……痛苦。
6
自从那天以后,我总是下意识的躲着郑寒,上下班换人接送,应酬之类的更加不许他作陪。结果他那边没什么反应,我自己倒先精神衰弱了。
如果不想他、不见他、不跟他说话,我根本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好酒在手,美人当前,我却偏偏只能哀声叹气。
“郑先生有心事?”面前的美艳女子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笑得娇媚动人。
我勉强回过神来,虽然心不在焉,甜言蜜语却还是脱口而出:“我只是很后悔当初跟乔小姐分手。你今晚这么迷人,害我又心动了一次。”
“呵呵~郑先生骗女人的本事真越来越厉害了。”
“如果说……我是认真的呢?”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然后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你待会有没有空?”
她掩唇轻笑了一下,暧昧的眨眼。
“不行啊,我已经跟别人有约了。”
我最近到底走得什么霉运啊?万事不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女人都钓不到了。莫非自己当真是年老色衰、魅力大减?
面色一沉,有些生气的问:“不知谁这么好运,能得到乔小姐你的青睐?”
“那个人,郑先生应该也认识。”说着,纤纤细手往前一指。
我顺势望过去,正好瞧见某个笑容优雅的年轻男子。
他穿了一身名贵的西装,从容不迫的周旋于众多宾客之间,气度非凡。
我皱了皱眉,不屑的哼了一声。
又是那个姓邬的王八蛋!
整天跟我抢生意也就算了,现在竟连女人也要抢,真他妈不知死活!
我于是几步上前,直接拦住了那男人的去路。
“郑先生?”他微讶的看我一眼,挑眉问道。
“不好意思。”我扬了扬下巴,挑衅的微笑,“你今晚恐怕得换个约会的对象了。”
然后就是面对面拼酒,喝醉后跌跌撞撞的走进某人的公寓里,最后再自然而然的滚到了床上。
反正我只要找个床伴就够了,对方是男是女,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很明显,此刻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位置好象弄错了吧?为什么在下面的人是我?”邬明启一边挣扎一边怪叫,害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强暴女人。
我摇了摇头,决定不理会他的惨叫,只倾下身去,展转亲吻着那柔软的双唇,含糊不清的说:“要玩也可以,不过得照我的规矩来。我不喜欢被人压,若是想追我的话,就只能乖乖躺在下面。”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突然抬脚就踢……
我微微往后一仰,及时制住了他的手脚,扬唇浅笑。
“怎么?”屈起膝盖,用力撞了上去,眼里净是冰冷的笑意,“邬先生就只有这么点能耐?”
他没有答话,直接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不会吧?这样就不行了?”我拍了拍邬明启的脸,有些懊恼的叹气。
自己就算再变态,也绝对没有奸尸的兴趣。现在可怎么办,再出门找女人?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谁啊?”欲求不满,口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老大~是我!”叶原即使在电话里也是笑嘻嘻的,从来没有正经过。
“半夜三更的,你又干嘛?”
“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没办法开车来接老大你,所以让小寒过来了。如果时间没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楼下了。老大你办完了事,就快点下去找他吧。”
我呆了呆,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开口就骂:“臭小子!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明知道郑寒身体不好,还让他在楼下吹风?”
“可是……我是真的很忙啊!”
“你能忙什么?跟女人在床上滚?”
“哈哈……”干笑声。
“臭小子!有种明天就别来见我,否则……哼哼!”
我咬牙切齿的摔了电话,然后捡起散了一地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
“要走了?”突然有人凉凉的插了一句。
我一愣,抬了抬眼,才见邬明启已经坐了起来,正懒懒的倚在床头,手里还燃着支烟。
“这么快就醒了?”我看他一眼,故意邪恶的微笑,“你那里……断了没有?”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强笑道:“我今天是太大意了,才着了你的道。下一次,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
“有道理。”我点点头,重新坐回床边,抽过他手里的烟,深深吸了一口,低声道,“以后有机会,再接着玩。”
出了某人的房间后,我几乎是一路跑着下了楼。
公寓楼下,郑寒一如既往的靠在车旁等我。
他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见了我,却只是浅浅的微笑,静静的替我打开车门。
我一声不响的坐进车里,觉得胸口闷闷的。
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说过话了,现在见了面,当然会有些不自在。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后,到底还是他先开了口:“要是累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一吵架,先服软的人就总是郑寒。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和我吵过,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在瞎折腾?
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决定结束冷战。
“你在外面等了我这么久,身体会不会不舒服?还是换我来开车吧?”
此言一出,郑寒的身体立刻震了震,笑容僵硬的答:“你还是……别碰方向盘比较好。”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抱怨:“什么嘛!我只是开车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而已,用得着处处防着,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吗?”
“稍微有点快?的确,”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眼底全是笑意,“你也不过是连着撞坏了三台跑车,又因为超速行驶,被交通警察从西区追到了东区而已。”
“……”无言以对。
我静静的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睛看郑寒开车,不再言语。
十几岁的时候认识郑寒,到现在,已隔了十年之久,我却从来不曾见过他生气。
从头到尾,他都仅是站在原地,一直一直的等着我。
我明明清楚,却只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任他一次又一次的黯然神伤。
呵~郑寒若知道自己喜欢上的人其实是个胆小鬼,可还会如此深情?
又或者,他早已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仍旧选择不顾一切的爱着我?
心,好痛。
当断不断,所以此刻,活该要为情所困。
7
车子在公路上开着,一路平稳。
我正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妈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一个个半夜三更的打电话过来,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动作粗鲁的掏出手机,恶狠狠的“喂”了一句。
“老大……”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竟微微带着哭腔。
“干嘛?你被人砍了?”
“不是啦!”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老大,叶哥是不是在你那里?”
愣了一下,皱眉,骂道:“你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他跟我在一起做什么?在床上滚?”
“不、不在吗?电话占线,手机又不通,哪里都找不到叶哥的人,怎么办啊?”
“你这么急着找他,有什么要紧事吗?”
“今天约了张老板谈生意,叶哥如果不去的话……”
我一听他解释,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叶原那个臭小子,有本事明天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他就等着变猪头吧!
“老大?”
“知道了。”我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你把地址说一下,我替他去。”
都快凌晨了,还得跑来跑去的帮自己的手下干活,我这当大哥的也真是够窝囊了!
挂断电话后,郑寒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柔声问:“有事?”
我重新靠回椅背上,眨了眨眼睛,问:“郑寒,你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赌场。”扬唇,浅浅微笑。
郑寒不喜欢跟人亲近,因而最讨厌那种人多嘈杂的地方,但只要我说了要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跟上。甚至,就算我说想去地狱玩一玩,他也一定会跟着来,都不会怀疑我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尽管地下赌场的空气很差,各式各样的人物充斥其间,挤得人喘不过气来,郑寒也还是随我一起走了进去。
我们不过在入口处稍稍站了一会儿,就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引着我和郑寒进了一间包厢。
推门而入,只见里头早已坐了三个中年男子,正一边玩牌一边闲聊着,身后则站了几个神情冷峻的保镖。
我一眼就认出,坐在最右边的那个男人便是张老板。
于是迅速挂上招牌笑容,上前几步,跟那几个人寒暄了起来。
片刻之后,有人提出了小赌一场的建议。
我笑眯眯的点头答应,实际上却有几分心虚。
自己向来不喜欢赌博这种东西,赌场的生意也一直是叶原在照顾着,所以……我对赌博可谓一窍不通。
“郑先生喜欢玩什么?”
我一样都不会,最好什么都别玩!
神经!好好的谈生意不就成了吗?干嘛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心底暗暗咒骂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微微笑道:“张老板决定就好了,我无所谓。”
“那就玩BLACK JACK好了!”
黑杰克?这个我倒是有听说过,但不太清楚规则。
我一边笑着应付那几个人,一面又朝郑寒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问:“那个什么黑的……要怎么玩啊?”
“你不知道?”闻言,郑寒立刻惊愕的瞪大眼睛。
“废话!”我扯了扯嘴角,笑容终于开始僵硬了,“我若是清楚,还问你做什么?我可是新好男人,从来不出入这种地方的。”
“是,你就只会进出风月场所而已。”他好笑的叹了口气,俯下身来,将玩牌的基本规则解说了一遍。
“啊,唔……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看了郑寒一眼,道,“你对这个还挺熟的。”
“嗯,”他微微笑了一下,答,“那是因为,我以前常常……”
倏的住了口,那一双漂亮的黑眸里,瞬间闪过许多复杂的神色,然后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所有的温柔笑意,都在此刻冻结。
我只觉心头猛得跳了一下,立刻猜到他究竟想起了些什么。
因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慢慢握住了他的右手。
想要借由这个动作,将自己掌心的温暖,分一点给面前这个男人。
虽然,我和他一样,一直被困在过去的梦魇里。
其实,只要郑寒不曾爱上我,就一定能轻易的忘记那些过往。把不堪的回忆埋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再像个正常男人那样娶妻生子,他原本也可以拥有那种幸福的。结果,他偏偏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轻叹着转了转眼,不经意间,正好瞧见一旁的保镖把手伸进了衣袋,那动作,似乎是在……取枪。
背脊一阵发凉。
我扫了眼房间中的人所站的位置,突然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所谓的谈生意和赌博都不过是个幌子,对方真正想要的,是我的性命。
太阳||||穴的地方微微刺痛着,额上慢慢渗出汗来。
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我不怕以寡敌众,而是怕自己保护不了站在身后的那个男人。
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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