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又是干什么呢?”
“没文化,这叫绞脸,能把脸上多余的汗毛都给绞了去。”
走这么一圈,还真是长见识了。陆佑劫脚下还有些发虚,跟不上慎虚的步子,慢慢腾腾的就蹭到了我身边。打了个嗝问我“哎。你们俩是怎么来的这?”
我一时半会捋不出头绪,只好搪塞“太长了,说不明白,总而言之就是知道了易烊之前在这,就过来了。”
陆佑劫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季陆“和鬼族那事呢?”
“嗯?和鬼族什么事?”
“就之前老七找你去地府的时候,说将军要带兵去打厄煞疆域。”陆佑劫给我提醒。
“啊。没有的事。”
他倒也不在意,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我反问道“怎么着,没打起来你很失望?”
“一点点吧。”陆佑劫这么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承认。
“啊?”
他双手插口袋,额前的碎发还时不时的扫过眼睛,被他甩头拨走“要是真能打起来也好,让将军泄泄火。要不然总这么憋着也不是回事。”
陆佑劫很明显对我们之前的事了如指掌,这话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季陆对重楼满腔的怒火正在积压着。可如果按照幻境里的走向,心有怒火的人应该是重楼才对。
我刚想问陆佑劫点什么,前面慎虚招呼了我们一声“到了到了,就是这家。”
慎虚把大门推开,跨过地上高高的门槛。我看了一眼门上斑驳的画,画的应该是两个威严的门神。但因为风吹雨淋,所以颜色有些脱落。
刚一推门进去,里面就传来一阵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我定睛一看。这不大的院子里竟然摆了三四张麻将桌。上到七八十岁老头老太太,下到刚放学书包还没摘的小孩,都聚精会神的洗牌码牌。自摸放炮。
“哎呦,道长回来啦。”坐在门边上的老大爷和慎虚打招呼。
慎虚熟稔的摆手点点头,撅着看了一眼大爷的牌。随便挑出去一张甩在桌子上。对面一个身穿橘黄色雪纺半截袖的大胸女拍手惊呼道“哎呀,我糊了!”
大爷气的拎起手边的拐杖,追着要打慎虚。慎虚两步窜上楼梯,嬉皮笑脸的让大爷稍安勿躁。
我走到季陆身边问道“慎虚他祖上是泰国人吗?”
“他哪来的祖上,他几百年都没死过了。”季陆说完,幽幽的跟着慎虚上了二楼。
慎虚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样子,有可能是市井间的经历太多,所以总容易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季陆和陆佑劫都活了几千年,但眼神依然纯粹。
陆佑劫是因为被老龙王保护的太好,而季陆,或许是他眼神复杂的时候从来不让我看见。就算上一秒硝烟满地横尸遍野,下一秒看向我的时候依旧能让我感觉到万事太平,他向来都把我保护的很好。
我们四个人一起走上了二楼,慎虚才想起来知会这的主人一声。于是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冲楼下的一张麻将桌喊道“金牙,我带几个朋友在你这借住几天啊!”
楼下只传来一声粗犷的回答“以后这种卵事不用和我说。”我看着一个一个人的头顶,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哪个人是慎虚喊得金牙。
二楼的栏杆前,有一条长长的过道,上面还支着棚子。慎虚转身推开了房门,屋子朝阳采光相当不错“你们俩睡一屋没问题吧?”
“这么多间屋子呢,干嘛非得睡一屋啊。”我问道。
季陆单手环上我脖子,大手堵住我的嘴“一屋挺好,就这么住吧。”
我往下扯了季陆两把,还是扯不开,最后只好认命。反正也没什么危险的,季陆向来尊重我。
陆佑劫吸了吸鼻子“我那个,有点热,我去楼下洗个澡啊。”
第193章 可以洗澡了
一听有澡可以洗,我也有点跃跃欲试。但是听说那就是个几块塑料布围成的洗澡间,中间放了一个大木桶,自己跳水自己倒之后,我就没了想洗的性质。
倒不是因为环境艰苦,而是你这边在里面洗着澡。还能听见外面打麻将二饼八万的声音,想想也是够心惊胆战的。
泰国的天气热的我发闷,我尽量劝说自己忽略身上的黏腻。
慎虚给我们俩送进了房间之后,火急火燎的下楼去看人打麻将了。我探出窗外看了一眼,慎虚把外面罩着的那件抹布片脱下来搭在椅子上,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背心。下面是万年不变的花短裤,俨然融入了唐人街里有些杂乱的环境中。
季陆掐着腰看了一圈屋里的环境,表情还算满意。我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本想凉快凉快,可谁知道喝下去都是温热的感觉。
“你觉得咱们凭自己,能查到易烊在哪吗?”
季陆也坐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我觉得很快了。”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刚才我们在那个夜场里闹了那么一出,为什么夜场的保安一直都没出现?一直等到我们和那帮黑衣人达成了一致,一直等到他们走。保安才出面。”
“你觉得保安有问题?”
季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有问题的不是保安,是这个夜场背后的老板。没准咱们俩从一开始进去之后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范围内。”
这么回想一下,我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凉的。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还真是让人心生恐惧。
……
转眼到了傍晚,外面打麻将的人影也慢慢散去,只剩下几张石桌还有散落的椅子。慎虚不知道这会去了哪,外面的抹布片也不见了,连带着那些穿着铜钱瓦片的麻绳,多半是又出去蒙人骗钱去了。
中间陆佑劫上来给我们送了点吃的,说是在外面买的香蕉薄饼。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
我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所以有关于易烊和董成明的事我也没有再问,让季陆也能放松好好休息休息。但是季陆一会也没闲着,吃了饭就看不见人影。不知道去了哪。
天色越来越晚,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外面的灯影慢慢熄灭了之后。季陆手里提着一盏油灯上楼来。神神秘秘的喊我下去。
我心里纳闷,跟着走出去。外面房前屋后的蛐蛐声一声比一声大,微风偶尔吹过树梢,树叶的沙沙声也十分好听。季陆拉着我的手走在我旁边,任由我怎么问都不说要带我去哪。
最后他拉着我在房后站定,之前本来用塑料布围着的洗澡间棚子用木板被钉了起来,密不透风。我惊喜的看着季陆,只见他额头上的汗珠还没擦掉,少见的灰头土脸的看着我傻乐。
“可以洗澡了。”季陆笑着对我道。
我看着季陆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被刮出了好几道口子。季陆注意到我在看他,把手背在身后藏起来。我伸手过去拉过他,心疼的看着上面的血道。
“你做不来这些事的。”我鼻子一酸,心疼的说。
季陆抬手搓了搓我的脑袋“为了你,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来的。”
季陆一直站在外面给我举着油灯,光从木板缝隙透进来,感觉暖暖的。木桶也是崭新崭新的,里面接好了水,还打出了细腻洁白的泡沫。浴巾挂在旁边的木板上,一切都准备妥当。
我坐进浴缸里,水里蒸腾起的热气扑在我脸上。想起季陆的一脸宠溺,还有手上那醒目的血印,突然就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百转千难,如果最后只是为了遇见你,那我欣然接受。
季陆背靠在棚子外面,手里摆弄着油灯时不时的和我搭话,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叫我的名字。
“小谷。”
“嗯?”
“没事。”
“小谷……”
“有事就说啊。”
“没事。”
我知道他只是想喊我的名字,所以也不厌其烦的答应着。明月高悬。我们俩背对着,中间隔着一块木板,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
我该多庆幸季陆找到了我,我该多庆幸一路的坎坷磨难没能把我们俩拆散,我该多庆幸我是我。
泡了一会之后,筋骨都舒展了许多,我伸手去拿旁边的浴巾,却抓了个空。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本来就挂在我左手边的浴巾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我坐在木桶里看了一圈,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后。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棚子的那个方向紧挨着的是一堵墙,就算是季陆的恶作剧的话,棚子的那边他也过不去。
我面前坐起来朝那个方向够了够,走出去裹好了浴巾。
季陆还在原地站着等我,见我出去上前搂过我的肩膀“快。夸我。”
我擦了擦头发,漫不经心的回答“好,真厉害。”
“一点都不走心。”季陆抱怨道。
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凉风。伴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警惕的回头朝木棚那边看了一眼,但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我纳闷的转过身,感觉好像是自己泡澡泡的太久花了眼,便摇摇头回答“没什么。”
虽说我和季陆住在一个房间,但是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一把躺椅。我这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里保守的很。我看着那张床对季陆道“床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不小啊。我觉得尺寸正好。”季陆说完大喇喇的躺了上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快过来!”
“我去那边躺椅上睡吧,这太挤了。”我说完转身刚要走,季陆一声把我叫住。
“之前是因为我身上有伤,那现在我伤好了,和我一起睡怕什么。”
我有些为难“泰国的天太热了。挤在一起不凉快。”
季陆见我不说实话,说着就要奔我过来。我赶紧往后一躲,伸手拦住他“我,我就是……”
“你到底在躲什么?”季陆问我。
我犹犹豫豫的说了实话“我就是觉得咱俩毕竟,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不太好。”
季陆有些哭笑不得“咱们不是早就住在一起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怕和我睡一块晚上我兽性大发了?”
我看着他,眼神里透着肯定。
“我是那种人吗?”季陆一脸无辜的问我。
我继续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无比的肯定。
“给你三个数,赶紧给我过来睡觉。”季陆见来软的不成,只好来硬的。
我还梗在原地,说什么都不想动。季陆无奈站起来,两步冲到我面前把我从原地横抱起来,直接放在床上。
没等我坐起来,整个人靠在我身侧,用一只胳膊拦住了我把我禁锢在他身边。我想动,却被他圈的更紧“老实睡觉。”
我知道季陆并不想对我做什么,但是泰国的天气实在是没办法让我们俩继续以这个姿势睡一整晚。季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我是天生不耐热的体质,不出一个小时就感觉呼吸困难。
季陆身上清清凉凉,但却不能给我消暑,睡到半夜之后我小心的拿开季陆的胳膊,抱着枕头跑去了躺椅上。旁边就是开着的小窗,身下是冰冰凉的藤椅,不出几分钟,我就酣睡了过去。
可能是位置在通风口,这一晚上我并未感觉到闷热,反而身旁时不时的传来微风,好像有人站在我头顶吹气一样,带着丝丝凉意。
第194章 梦魇后的脚印
伴着凉风,我一直睡到了半夜,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还是夜里,外面月亮的余晖照进屋子里,还有种蒙蒙的亮。
我想翻个身转过去继续睡。可这么一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开始我只以为是自己血液不循环,哪里压麻了。可是缓了半天之后发现还是不行,我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但却怎么都控制不了它。
我想开口喊季陆过来,张嘴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有些着急了。想到刚才无故移动位置的浴巾,心里突然有点慌乱。就在这时,耳朵边那阵丝丝凉凉的风再次吹起,吹得我从耳根开始一直到脖子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身体绷得笔直,直挺挺的躺在躺椅上,头发垂在脑后。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后脑处好像蹲着一个人,正在把玩着我的发梢。而身边那阵丝丝凉凉的风,正是它均匀喷在我脸上的呼吸。
我感觉自己的发根都快炸了起来。浑身的神经随着它摆弄我头发的频率时不时的颤抖。
我终于体会到了植物人的痛苦,还不如深度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种各项感官都在,但就是说什么都懂不了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找把刀直戳心脏,自行了断。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在我脑后蹲了多长时间,奇怪的是这种时候我竟然能再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面朝着窗户,阳光洒在我的脸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动了动手指头,看看它还能不能受我控制。结果动了动之后发现,一切正常。我松了一口气,想必昨天晚上的经历就是传说中的被梦魇住了。
我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转头却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季陆躺在我身侧,高挺的鼻子就横在我眼前,睫毛微垂,在下眼睑投射出一层好看的阴影。宽度还不足一米的躺椅。季陆的身子紧紧的贴着我,一脸平静的睡着。
我刚动了动,他就把手环上了我的腰。带进自己的怀中。看着他沉睡的样子,我怕吵醒他便不敢再乱动。
季陆穿着一件白色的半截袖,朝阳下的整个人都是干净美好的样子。我甚至开始幻想我遇见他的场景,如果不是在那个闭塞阴暗的小村庄,而是在高中的校园里,我们两个现在会是怎么样。
季陆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时常会忘了他的身份。什么镇魂将军,征战四方。于我而言他倒不如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们平凡的遇见。平凡的相爱。
虽然现在他法力受损,能过两天安生的日子。但这种状态,却无时无刻不给我一种沙漏被倒置的感觉,流沙飞逝的声音好像就在我耳边,不停歇的响起。
我想着,手就不自觉得抚上了季陆的脸。季先生,能遇见你真好,真好……
我的手荡过季陆的鼻梁,他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我把手往回一缩。他立马抓住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旁。
“你没睡啊。”
“睡了,被你吵醒了。”季陆重新闭上眼睛说。
“胡说,我什么时候吵你了。”
“你吵了啊,你说季陆啊我好喜欢你啊,我最喜欢你啦。”季陆贱贱的语气,让我想把他一脚踢到地上去。
“走开走开,热死了。”我抱怨着用脚去踢他,季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