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章
在椅子上的,不就是范大人吗?没错,皇上是这么说的。
然后是……他在睡觉?是的,印象中皇上也是如此说的。但是……
小德子望了望四周散乱的衣物,范文晔未着寸缕,只有一件衣服在他身上,露出白皙的腿与胸膛……
如果是皇上盖的,也未免太粗心大意了吧?这样可是会着凉的……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小德子赶紧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小德子小心走到椅边,审视仍紧闭眼睛的范文晔,心下思索。这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一方的强迫?依他对范大人的认识,他不太有可能做出这样悖乱仑常的行为,难道是皇上?
小德子低头看着范文晔泪痕未消的清瘦脸庞,从脸一直往下,视线最后落在范文晔的脚踝,上头有着明显的瘀痕,那是独孤焰昨日气极之下所为。
果然!小德子不禁暗暗呻吟一声,这种事,也只有那个狂妄又目空一切的君王干得出来!现在该怎么办?两个可都是男的啊!而且,皇上明明就有那么多美丽的嫔妃,何苦来招惹范大人呢?难怪先前范大人想辞官,原来如此。
天哪!皇上……范大人……
一堆又一堆的惊讶与疑惑充斥在小德子的脑中,他思绪紊乱,在御书房中不停踱着步,脚步声却吵到了范文晔。
“唔……”范文晔在睡梦中轻轻低吟一声,似乎快要醒过来。
怎么办,要回避吗?
小德子怔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范文晔平时律己极严,且身为尚书、自视甚高,肯定不希望他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思及此,小德子抢先在范文晔意识清楚前合上门,到门外守候去。
勉强自睡梦中清醒,范文晔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自躺椅上坐起。
“呜……好痛?”
身体各个部位都传来令他龇牙咧嘴的疼痛,昨日里悲惨的记忆重回脑海。
他想不透,为什么独孤焰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那真是噩梦中的噩梦,独孤焰不知节制的掠夺,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在他的狂暴下死去;事实上,他宁愿死去,那远比在他身下达到高潮轻松的多!这一次,范文晔真的无言,也没办法再自我欺骗,因为他的的确确在没有药的控制下,像个女人似的淫荡!
“呜……”他难过地掩面,眼泪从指缝中滑落,现在,他也像女人似的容易流泪了。
独孤焰已经将他最后一丁点儿自尊也击碎了,他已是他的玩物,真正是个“物品”了,他再也无法保有剩余的骄傲,只能违背理智去顺应独孤焰的占有。
为什么?为什么他无法逃开?他究竟要这样如行尸走肉般活多久?但是,一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如何能够一死了之?而且,那份属于范家人的骄傲和光荣,如何能让这样的事给蒙上污点?
缓缓拭去颊边的泪,范文晔慢慢地踏到地面,即使只是轻微的动作也令他痛得皱眉;他摸索地上皱成一团的衣物,吃力地想穿上,但是在看见撕裂的痕迹后,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这……该如何遮掩才好?
稍稍想了一下,范文晔还是穿上它,幸好昨日俞平好心留下的披风刚好可遮住两旁的破绽,让这一切较不狼狈,真是多亏了他。
范文晔缓步走向门口,他仍得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在门外的小德子一直没让自己的脑袋瓜闲着,他一直想着该如何面对范文晔。
唉!可怜的范文晔大人,要如何才能令他好过一点呢?一直杵在门口,确保聪明的范大人不会起疑呀!相见不如偶遇,干脆装傻到底好了。
哈!他小德子可真是聪明!小德子自鸣得意地想着,打定主意后跑了开去。
因此,当范文晔踏出御书房时,门外没半个人。
“范大人。”远处来一阵熟悉的叫喊,令范文晔停下脚步。
哈哈!他小德子刚刚已经绕着书房四周努力跑了好几圈,跑得满头大汗,应该没问题吧!
“小德子?”范文晔疑惑地看着小德子,一大早的,他在干嘛?
“哇!好巧喔!范大人,您一个人吗?”
小德子努力地装成很“偶然”的相遇,但是,这样的台词,反倒像是在大街上搭讪的痞子?
“是啊,有事吗?”大概也习惯小德子的笨,范文晔并有没多想。
“啊!对啊,就是皇上说您身体不舒服,要我送范大人回家。”瞧我小德子,将这一切伪装得多好!还可以更自然一点哟!“因为您还没醒,所以我刚刚就先忙别的事去了。”
闻言,范文晔脸色一变,“你刚刚进去过?”
“设……没……”小德子发现自己说溜嘴,吓得结结巴巴起来,“那个、那个就是……”怎么办?啊,有了!
“皇上交代奴才不可以进去,所以小的并没进去,怎么了?”努力睁大眼,小德子勉强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呃……没事,没什么。”惊觉自己的敏感与失态,范文晔背转过身去,幸好,要不然,他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了。
小德子在范文晔背后吐了吐舌头,真是好险,让他硬掰过去了。
“范大人?”看范文晔似乎呆住了,小德子不禁摇摇头,皇上居然将这样一个忠心的臣子,弄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呃,什么?”范文晔回过神来。
“奴才是问您,要不要赶紧回家休息呢?我看您的脸色很苍白。”
看看范大人毫无血色的脸,皇上您怎么忍心……唉!
范文晔可没听见小德子心中的“打抱不平”,微微一笑道:“我想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便可。”
“可这是皇上的吩咐呀!”让范大人自己一人回去,皇上知道后可能会宰了他小德子吧!
“是吗……?”范文晔侧头略微思考了下,一阵风吹得他黑发轻扬,在阳光照耀下,有如数万条的金丝。
小德子看着范文晔沉思中的侧脸,一时间竟看呆了。
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原来范大人是这么美!高雅的气韵与秀气的长相,完全不逊于宫中的嫔妃,甚至比她们看来更加尊贵,难怪皇上……
不过,他本来就是大色魔,不是吗?
“这样好了,你帮我叫顶轿子吧,陪我走到宫门就可,上了轿也就没问题了,不是吗?”范文晔看着小德子,又是一笑,“就有劳你,别跟皇上说就行了。”
怦怦!小德子的心忽然急速收缩,狂跳不止。
天哪,他小德子生病了吗?为什么看着范大人的笑容会让他心跳加速?他是被皇上同化了吗?可是……范大人看起来真的好漂亮,整个感觉都不一样!
“小德子,你怎么了?”范文晔看小德子傻了似的不回答,只好再度开口,“刚刚我说的你有听到吗?”
“啊!有,有,范大人请。”
“怎么你今天看来更傻了呢?”范文晔不禁开口揶揄他。
“反正我就是笨嘛!”小德子皱起眉自我解嘲。
回到尚书府,范文晔第一件事便是去探视母亲,见她身子无恙正安睡着,他才安心地洗去自己一身的污秽疲惫,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深夜时分。
“大人,不好了!”服侍老夫人的婢女又惊又慌地在门口唤道。
范文晔连忙拉了衣服开门。
“怎么了?”他迎上婢女惊慌失措的眼问道。
“老夫人她、她……”
“到底怎么了?快说!”范文晔也急了,快步走向母亲的卧房。
躺在床上的妇人,便是范文晔的母亲--叶心慈,她年轻时嫁给范文晔的父亲,夫妻两人一直和乐融融。范夫人是名门之后,现下虽年华渐老,但仍气韵雍容,只是因多年来身体虚弱而大小病不断,更在去年卧病不起。
“娘,你觉得如何?”范文晔趋身上前,担忧地问道。
刚刚婢女说她今天晚上突然发起高烧,而且心脉越来越微弱,难道……
“晔儿,过来让娘看看。”叶心慈虚弱地向范文晔招招手。
“您还好吗?”范文晔赶紧握住母亲早已瘦得不成样的手。
叶心慈慈爱地替范文晔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凝视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是这么的挺拔,让她引以为傲。
“娘……不能再陪着你了。”她爱怜地看着范文晔,眼中满是不舍。
“娘,千万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范文晔的声音已经哽咽。
一直以来,父亲早逝的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啊!
“你乖乖听娘说。”叶心慈温柔一笑,四十多岁的她,早已看透生死,毫无惧意,秀丽的眉透着刚毅,“娘与你爹一直以你为傲,你知道的。”
“嗯。”范文晔含泪轻应了声。
“但是娘却一直觉得对你不起。”拂去范文晔沿脸颊流下的泪水,她继续说下去,“你总是那么乖巧,一心想要光耀门楣,不让范家蒙羞,以免辱了你爹的名声,但娘却看你越来越不快乐。”
“没这回事。”范文晔扯谎,他要母亲安心。
“我是你娘,怎会不知道?”叶心慈责备他说谎似的看着他,“上次俞平来看我时,都说了。”
“什么时候?”范文晔慌忙问道。
俞大哥看出什么、又说了什么?他不希望母亲为他担忧。
“昨天呀,他提起你要辞官。”缓了口气,她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挂念我而不想远游,但是你心底一直想离开京城到外头看看,别再勉强自己了,好吗?”
“娘……”
“好好照顾你自己,要过得好一点,答应娘……”叶心慈觉得自己一口气快喘不过来,但是牵挂着儿子的她,想要他的亲口允诺,“好吗?”
“嗯,孩儿答应娘。”泪流满面的范文晔,将母亲的手握得更紧,生怕放开后,慈爱的娘亲就会这么走了。
“这样娘就放心了……就放心了……”声音越来越细微,叶心慈留恋地看了她深爱的孩子最后一眼。
生命只要有起始,就一定会走到终点,虽然只是短短数十个寒暑,叶心慈却觉得已经值得;而现在,她要去找先一步而走的至爱了,她缓缓合上眼,与这美丽的世间长辞。
“娘……娘!”
范文晔声嘶力竭的叫唤,也唤不回这世间最后一个疼爱他的挚亲,两旁的婢女也难过得哭红了眼,那是她们最尊敬的老夫人呀!
丧礼简单而隆重,短短几日下来,范文晔更形憔悴,但是他不能倒,因为他要信守与母亲的承诺,好好活下去,所以,他要把握时间、抓紧机会。
独孤焰亦派人来慰问,但并不强迫他进宫,这是离开这一切的绝佳良机。
“范老弟,你确定不向皇上禀奏?”俞平不解地看着范文晔,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离开皇宫?
“之前不也曾有一次经验,但是皇上不准吗?”
“是没错,但是……”俞平仍有一丝犹豫,毕竟脾气古怪的皇上,很有可能为此大发雷霆,到时候事情会变成怎样,他可不敢想象。
“我已经遣散家中所有的奴仆,打定主意了。”
看着范文晔坚定的双眸,俞平犹豫地开口:“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他顿了一下,“你和皇上……是怎么了?”
虽知道俞平一定会问,但闻言,范文晔心头还是一惊,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其实皇上才是你想辞官的原因吧?”如果他俞平没猜错的话。
好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大将军。范文晔心里暗叹着,思绪反而更加紊乱。
见范文晔沉默不语,俞平叹了口气,“唉!既然你不想说,为兄也不好一直勉强……”希冀的目光偷瞧范文晔一眼,他还是紧抿着唇,看来他是真的不愿讲了,亏自己装得这么委屈。
“很多事,不是现在说得清的……”范文晔拿定主意,“以后我会在信上告诉俞大哥,但是现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没关系……真的!”肯讲就好,反正范老弟一向说到做到,他也不急;只是别再用那种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啦!
“俞大哥……”范文晔看着俞平的目光欲言又止。
“咦?”俞平赶紧将视线飘得老远。
“我……”范文晔的眼神更加哀求了。
“啊--”俞平终于头痛地投降,“好啦,我会帮你躲过守城卫兵,还会隐瞒皇上了!”他无法拒绝范文晔的恳求,向来都是被他哀求的看上一眼,就没辙了;唉,谁教范文晔是他义弟?只好帮到底了!
闻言,范文晔笑开了脸,“小弟感恩不尽!”
隔日子夜,月黑风高,星光黯淡,正是适合逃走的日子。
范文晔收拾了些衣服银子,和俞平悄声来到人烟较为稀少的长安城南门。
俞平无声无息地欺近守门卫士,不消片刻便将之击晕,这就是范文晔请他帮忙的最大目的。位居高官者是不能随便出城的,必须要有皇上的手谕才行,打死范文晔都不可能从独孤焰那里拿到通行许可,自然得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了。
从一位士兵那里搜到钥匙,俞平将厚重的城门用力推开。
终于,范文晔生平第一次踏出长安城。
“谢谢你了,大哥。”范文晔回头看着俞平,伸出手用力握住俞平,“小弟永远都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哪的话。”俞平使劲回握范文晔,“记得每个月捎信报个平安,找到安身之地,别忘了告诉大哥。”
“一定。”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钱财不可露白、吃东西要注意、别露宿荒郊野外,还有……”俞平唠唠叨叨念了一长串。
“大哥,你当我几岁呀?”范文晔调皮地笑了下,俞平这种爱操心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这一封信我交代了许多来龙去脉……”范文晔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信章给了俞平,“你回去后再看。时间紧迫,我必须走了,你保重。”放开俞平的手,范文晔依依不舍地再看他一眼。
“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处理的。”俞平知道范文晔担心什么,是以要他别烦恼。
“大哥要小心。”给了俞平一抹真挚的笑容,范文晔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俞平凝望着逐渐淡去的身影,忍不住大叹一口气,“伤脑筋!该如何逃过皇上那一劫?我也没把握呀!”
长安城一片沸腾。
大家都在讨论尚书大人的失踪。
有人说他是不再恋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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