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只懂得杀戮的死士队伍,甫一进入那些平民百姓家里,就像是狼进入了羊群一样,离去的时候,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不管年高或年幼,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汉人,只要进了院,看见人长得像,二话不说,一刀子就给撂倒,然后转身就走,片刻也不逗留。死士杀人,讲究的是效率。
当然,也会发生一些因为**而产生的事情。
比如此一刻,当一名死士进到院子里面,将家中男子全部杀死,只余下一名小妇人的时候,这厮突然淫性大发,不管前一刻还将人家丈夫和孩子杀死的残暴,一把就将小妇人衣物撕扯一尽,当着一地的死尸,就要行荒淫之举。
在另外一家院子才才杀完人的朵统,站在街道上一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人,再一听,对面的小院子之中有妇人的尖叫之声,朵统心思一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生怕因为一颗老鼠屎将大家伙心中的那股子欲念全部激发出来,进而坏了主子的安排,朵统狠着心,只身进到院子,看了眼那还在俯身在夫人身体上起伏不定的女真死士,也不上前搭话,站在院门口,张弓搭箭,开弦箭没,直入那名死士的身体之中。
“这就是下场,杀人可以,但是有一丁点儿其他心思,那么他就是下场!”
黑着脸说完这句话,朵统把弓再次背起,手提大刀,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终于,当一家一家的响动开始传到邻居家,当坊间的老狗皆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子血腥味儿开始不断的吠叫的时候,长安城,再次炸开了锅。
祸乱蔓延开来的那一刻,锦衣卫隐身在暗中的探子们第一时间就将消息禀报到了王仁杰的手中。
王仁杰拿到消息,更加不敢有所怠慢,一面吩咐人把消息尽快告知给顾同,一面拿起武器,点齐聚在身边的锦衣卫老兵,就开始向着祸乱最先开始的通化坊疾驰而去。
“必须得阻止!”
当顾同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斥候营散落在长安城各处各角的密探也随后就传来祸乱已经从刚开始的通化坊波及到了邻街的宣化坊,通化坊只是一个小坊,人并不太多,只有几十户一百来号人,而宣化坊则不一样,乃是真正的大坊,居住在其间的老百姓有几百户之多,只这一坊,老百姓就有上千人。
“传我将令,神武军全体出动,步营守好四方城门,但凡见到有乱贼想要趁机逃出城外,则必杀之,骁骑营全员紧急奔赴宣化坊,务必要用最短时间将贼匪全部抓获,记住,留上几个活口,如果有女真军队前来阻挡,一律杀之!”
“谨遵将令!”
斥候很快就开始将顾同的命令往早已经准备着的神武军传达,消息一到,全军行动,无一人拖拉,草原上的一战之后,这支军队,也开始真正的走向英勇神武了。
“薛勇,我留下一队亲兵给你,票号和我一家老小的安危我可都全部交给你了!”
在芸娘的服侍下,顾同换好戎装,匆匆向薛勇吩咐一声,带着另外一队亲兵,就急忙赶赴宣化坊。
芸娘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顾同去以身犯险,顾同还是要去的,所以也不作阻拦,只是说了声“早点回家!”,就开始在心里为顾同和那些即将遭受兵害的穷苦百姓开始祈祷。
通化坊是顾家老院子所在,一想到那里的几十户老邻居,这一夜都无端的送了性命,芸娘心中止不住的就是一阵悲伤。
若不是当初顾同想尽办法将顾家搬出了通化坊,只怕这一刻遭殃着的也有她和顾同。
柳师师斜倚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顾同一身戎装离去,不由觉得有些迷离和陌生,回想起利人市初见,顾同还是一副穷酸秀才模样、、、、或许变化的不只是时间和四季,人也在变,这一刻,柳师师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些改变了。
芸娘和柳师师的心思顾同这个时候没工夫去顾及,打马先去了通化坊,只站在坊间门口,就能嗅到满满的血腥味,虽说自己和这里的老邻居不甚熟悉,可是骨子里来自上一个顾同的记忆还是清楚的告诉着他,那些人,那些事、、、、、
摇了摇头,顾同最终还是忍了去现场查看的心思,他怕,怕自己看了之后,会再也不甘蛰伏,不甘对女真人韬光养晦,怕自己一旦看了,就会领兵乘势而起,为这些无辜的死者去报仇。
如果自己是一个武士,自己只身一人,顾同一定会选择立时报仇,绝不愿意去盘算什么,可是,他现在是一军之首,身后有一大堆人和他结成了利益团体,仇恨,有的时候已经不属于他一个人了。
绕过通化坊,当顾同来到宣化坊的时候,发现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只留下几处院子之中还在发生着争斗,限于地形,长于战阵的骁骑营这个时候,在那些拼死的武士前并不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只能派遣小股精英进到院子和其作战。
“先把兄弟们组织起来,分成一个个的小队,全程加紧巡逻,一旦发现其他各处还有祸乱,一律镇压!”
对罗通下达了一道必杀令,顾同黑着脸,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就往争斗最激烈的一处院子走去。
才迈开几步,突然后面一句“顾将军,且慢行!”传了过来。
顾同回身看去,之间夹谷石里哥一脸焦急的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往这边疾驰而来。
看到夹谷石里哥,顾同手中横刀不由紧了紧,但是最后,又松了开来。
一股子无奈的心劲,让顾同莫名的困扰。
、、、、、、、
第153章转机?
“夹谷将军,几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顾同看着夹谷石里哥饶有兴致的在看着院落中正在打斗的死士与神武军战士,心中怒气不由再次燃起,虽然还没有证据可以断定这些死士的来历,但是不用去想,顾同也能猜到这些死士绝对和夹谷石里哥有莫大的关系。
对夹谷石里哥没好气的客套了一句,顾同对着身边守护的卫士说道:“都守在我身边做什么,还不将这些贼子全部给我拿下,记住,要留活口,我和夹谷将军还等着审讯这些挨千刀的家伙呢!是不是,夹谷将军?”
顾同看向夹谷石里哥,虽然不能将这个罪魁祸首直接拿下,但是,能够用话恶心恶心他也算是出了口气。再者,顾同也是满心希望能够抓来活口,到时候就算不能让死去的老百姓复活过来,但是也能让夹谷石里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顾将军如此看我是何意?难道是在怀疑我和他们的联系吗?顾将军若是这般想,那可真是误会了我的好心呢,我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叔父的灵堂前守孝,未曾有半步远离,今夜也是手下禀告城中再生叛乱,所以连忙带兵过来帮忙,呶,你们这群夯货也别在这里守着了,顾将军的护卫都过去帮忙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我的命就比顾大人金贵吗?”
夹谷石里哥面带吟吟笑意,一面和顾同逶迤,一边佯装做生气样,冲着手下卫士斥责,摆明着就是要告诉顾同,别猜测怀疑我,我是来平叛的,乱臣贼子和我无关。
“夹谷将军自然不会护卫,难不成这些贼人还敢刺杀将军大人不成?”
听着夹谷石里哥无耻的话语,顾同怒火愈盛,几次握刀,有几次放开,到最后,只能用言语来警告夹谷石里哥。
别人听不出来顾同话里面的意思,作为当事人的夹谷石里哥焉有不明白的意思?
“贼人还敢刺杀将军大人不成?”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说,贼人和你关系莫逆,受你指使,都是你的手下,自然不会来刺杀你这个主子。
回味着顾同话里面的意思,夹谷石里哥心中愈加笑得开心。他很喜欢看到这个在草原减丁之战中立下莫大军功的汉人将军吃瘪的样子,虽然朝廷还没有对于顾同的功绩表彰下来,但是不用去猜,也能想象得到,有了右丞相仆散揆赏识的顾同一定不会被淹没了功劳,这让夹谷石里哥之前很不爽,所以这一刻,他终于发现了可以让顾同愤怒,让这个被仆散揆赞为有儒将风范的家伙像泼妇一样的模样。
“最好,最好你过来打我啊!哈哈、、、、”
夹谷石里哥心中一阵长笑,他很想顾同这一刻拔刀对着他,这样的话,他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将这个汉人将军一刀了结!
可惜顾同并没有上他的当,甚至不屑再和他这种疯子继续闲扯,在顾同看来,有功夫和这条疯狗言语,还不如想尽办法将这些作乱的贼人抓捕到,然后加以审讯,到时候若是还不能把夹谷石里哥定罪,只怕朝中的汉人大臣,会人人寒心,如此,女真人在北地中原的统治定然会失了民心。
就在顾同想尽办法想要活捉这些女真死士的时候,夹谷石里哥也使足了劲,吩咐着手下将这些‘乱贼’杀死,夹谷石里哥不愿意这些死士落到顾同手里,虽然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他还是怕有死士被抓然后将自己供出去,那样的话,就太得不偿失了。
有一瞬间,夹谷石里哥甚至为自己的冲动都有些后悔,可是,他不后悔,院子中的汉人百姓的尸体,让他莫名的畅快。
甩开心中的一切心思,眼见着有一个死士被神武军的战士抓住,夹谷石里哥想也不想,走到那个被俘虏住的死士面前,拔出宝刀,就一刀给了结了。
“你、、、、”
顾同急忙阻止,可是犹自晚了,那名死士,还是让夹谷石里哥给杀掉了。
看着满脸涨青的的顾同,夹谷石里哥心中大笑着,脸上却一副恨恨的表情说道:“想这等乱贼,祸害百姓,当一刀杀之,如此,才能为这些无端送命的老百姓偿命!”
夹谷石里哥用话将顾同堵得死死的,饶是顾同想说些什么,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句反击的话,只能靠近夹谷石里哥,轻声骂了句:“无耻!”
夹谷石里哥听到顾同的骂语,先是一愣,随后不由一笑,蔑视的看了眼顾同,用眼神告诉他,想要抓住我的把柄,你还嫩了些。
顾同眼见着这里肯定难以抓到活口,只得把希望留到其他各处,期望罗通能够在城中抓到一些活口,这样的话,也能逼着夹谷石里哥就范。
只要等新任的关陇诸路兵马节度使到任,再把夹谷石里哥指使手下残害百姓的证据交上去,他就不信,新任的节度使大人能够冒着挑起两族隔阂的风险和罪名,包庇夹谷石里哥不死。
也不知道是顾同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当夜幕散去,顾同回到神武军驻扎的城北大营询问昨夜的战绩之时,果真还让罗通抓到了几个活口。
“人怎么样了?”
罗通一面给顾同引路,一面说道:“这些人都是死士,看得出来,受过专业的训练,舌头下面都含着毒药,先前抓到的那些,都咬破了毒囊死了,留下来的这几个,也是暗卫身手了得,在他们咬破毒囊之前,将他们击晕,这才活了下来!”
“活着就好!”
一想到可以通过这些女真死士进而将夹谷石里哥绳之以法,顾同压抑了一夜的心情不由得就一阵舒畅,为今之计,就是要想尽办法护全这些活口,要是这些人再出一些差错的话,可就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等顾同来到关押死士的刑房中的时候,正好,王仁杰、杨浪在审讯这些俘虏,人不多,一共抓了四个人,可是事情到最后能否有一个满意的结局,却都拜托到了这四个人的身上。
“不能让他们死,可以将我之前给你们说的那些刑讯法子使出来,但是只能用在他们几个人身上,千万不能流传出去!”
想想自己之前给杨浪说过的满清十大刑罚之中的那几个尚算轻的刑法,顾同就不相信,这些人还真的能硬朗的坚持不松口。
顾同没有去看受刑的过程,早晨身在长安的关陇诸路兵马的将军、城中大小官员都要为夹谷清臣送葬,所以再将事情全权交由王仁杰和杨浪负责之后,顾同就带着军中将领合着送葬的队伍,往城外行去。
看似得到俘虏,那么到底能不能将夹谷石里哥这个幕后主谋绳之以法呢?
且看下回分晓、、、、、
第154章礼与希望
凡古之礼,自天子以降之,则王公,则将相,则大夫,则士农工商。
作为大金国的宿将,坐镇一方的关陇诸路兵马节度使,章宗皇帝完颜璟贵妃夹谷氏之父,夹谷清臣的葬礼之规模自是柳三变这等商贾之家的升斗小民所不能比拟的。
如果非要让顾同自己对自己亲自参加的两场葬礼做一个评述的话,那么只能说,柳家穷尽奢靡,却依旧只能是商贾规矩,坟茔不能高,墓室不能砌,碑石长宽依礼法而尊有度,即使作为地地道道的关中人,再是怎样的注重死生的大事,怎样的看重死后的丧事,可是因为顶着一定商贾的帽子,柳三变的葬礼只能有限,若是稍有夸张,则自有各地言官出面与以规劝,甚者,可能直接将不尊礼法之家下了大狱。
这是礼节,亦是法度。
虽然南宋的理学在韩侂胄的镇压之下,并不像明清之际那样的厉害、猖獗,但是,理学初兴,就已经展现了他那强大的攻势,如今,在女真人统治下的已有一些大儒开始整理朱子之学,企图在北地亦构建能够和程朱之学相抗衡的中原官学或者北学,进而彰显出北地亦是受圣人教化,乃是真正的儒家正统。
此举背后,有崇尚汉学的金章宗完颜璟的提倡,更有以士林领袖,北地儒学大家赵秉文老先生的力行躬践,无数儒学教化者的追随和奔波努力。
对于这些文化上的事情和变动,顾同只是偶尔闲暇时分听一听大户人家出身的何方老先生讲过一些,不过始终觉得离自己很遥远,加上后世的时候,唯物史观的影响,让他对于程朱理学、阳明心学一向的敬而远之,所以对这些都不甚了解,感触也不深。
可是今日,在观看了比柳三变的葬礼要华丽有据、步步依礼、堪称苛刻一百倍、一千倍的夹谷清臣的葬礼之后,顾同这才真正的领悟到了,士农工商,四民阶级所差之大。
理学之理,不仅是在‘存天理、灭人欲’,更是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这些礼教规矩。
顾同不清楚理学的创始人朱熹,作为一个有着**尼姑庵、强霸子媳等等恶行的文化流氓,缘何会成为礼教的代言人,但是,再认识到礼教的威力之后,顾同心头更多的感慨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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