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鼎走后,顾同带着陈季常和哲别,闲聊似的说起了目前的各方局势,当然,重中之重却是在谈论蒙古人的下一步动作,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同和陈季常在说,哲别做聆听状,不过有的时候,哲别偶尔的几句话,却也让顾同和陈季常心思大开。
比如在聊到铁木真下一步究竟是会选择女真人动手还是选择自己动手的时候,哲别却突然说道:“如果按照蒙古人和女真人的世仇来说,蒙古人一定会趁机攻打金国,但是晋地目前力量空虚,保不准铁木真会选择从晋地下手,但是在末将看来,不管是晋地还是金国,都不可能是蒙古人的最终目标,依我看,蒙古人袭击西夏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听完哲别的话后,顾同心中稍微思索,便明白了哲别这句话中的意思。
不管是女真人还是自己,力量对比上来说,都要比西夏显得强一点,如果是硬碰硬的话,蒙古人自然不愿意面对,况且现在自己和女真人打得正厉害,铁木真更不可能插手其中一方,因为他要坐山观虎斗,等待两败俱伤之后,在选择出手机会,不过目前几方势力拼杀的正是厉害,铁木真明显又不会放过如此机会,是以他会选择西夏动手,拓展势力的同时,也要为南下图谋尝试。
想到这里,顾同心中不禁隐隐担忧,目前李遵顼率领着的西夏大军,正在六盘山一线和女真人厮杀,如果这个时候北面突然出现蒙古铁骑,西夏局势,必定危矣。
想到西夏,顾同不由的又想起李嵬儿,担心李嵬儿会在这场大战中遭受伤害,最后,顾同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西夏,加强对北线的防御。
“季常,过一会儿你以我的名义写封信给西夏齐王李遵顼,心中提及一下蒙古人下一步的动向,让他尽快挥兵北方,加强北线防御,至于南边,你告诉他,念在他为我军牵制女真部分力量的份上,我会以军费的方式,给他一些补偿。”
顾同望着北方,心中默默一叹,希望在南方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前,北方还能像之前那样平稳。
第364章重视
牵一发而动全身,目前的整个中华大地,好似一盘玲珑棋局,不管是金兵和宋军对峙作战的山东、淮水战场,还是顾同领兵正在不断巩固战果的关中战场,抑或如趁着开禧北伐,想要分神州大地一部分,作威作福,称王道寡的吴曦,还有时刻关注着关中、山东战局的西夏、契丹余部、已经建立汗国,养精蓄锐的蒙古汗国,各方势力,都是这盘棋中上的一枚棋子,没有操控者,每一方势力,都拿着自己的生命来做胜负的赌注,胜,则国祚延长,千秋鼎盛,败,则社稷灭亡,宗室死难。
这一刻,就算是作为穿越者的顾同,也失去了可以把握历史发展方向的能力了,自从他异军崛起北方,兴兵伐金的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经进入到了另外的一个发展渠道,也可以这样说,现在的历史,才是真正的历史,至于记忆中的历史,那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顾同的历史和记忆。
“或许,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我了,今日的我,才是这个世界里面,真正切切的一个人吧!”
从城北校场回到府衙,顾同一边思考着时局的发展,一边感叹着自己这一生的造化,心中,却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不过一想到在这个世界里面,自己有心爱的妻子,有正在成长的儿子,对于前世仅有的那一丁点执念和留恋,此时此刻,也随风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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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府,丞相府邸,韩侂胄此时此刻,也在思考时局,不过纵然没有对人生际遇的感叹,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比长安城中的顾同轻松,相反,作为大宋实际上的掌舵者,他此时的心情,更多的是煎熬、是痛苦、是无奈。
山东战局,数十万大军,战至现在,除了中路军毕再遇一部七战七捷,杀得女真人到处躲避,其余诸部,可以算是截然相反,不仅每战必败,而且在仆散揆、完颜匡的联手之下,占据优势的淮水一线,也要面临奔溃局面。
韩陀胄想不明白,自己为了北伐,劳心劳力,费心费神,为了保证大军军费和补给,他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私人钱财充作军费,为了战事发展顺利,诸如苏师旦这样的心腹,他也都下令从前线战场给撤了回来,一点不留情面,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北伐大军能够节节取胜,为的不就是南北统一,将女真人驱逐出中华大地吗?
韩侂胄无力的将几件公文放到一旁,喝了口茶水,来到屋子里面挂着的时局图前,目光不禁又看向关中大地。
看到函谷关,看到潼关,韩侂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抹喜色,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将顾同拉到自己一方,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希望顾同的军队可以在河南方向可以牵制女真人部分军队,然后为山东战场争取优势,他却没有料到,顾同的军队居然好似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函谷关、潼关大军,进兵关中,一个个的胜利,为北伐大业添光加彩。
就像现在的朝会之上,每当钱象祖这些主和派言说北伐失利,大军死伤惨重等等如何如何的时候,韩侂胄总可以用毕再遇和顾同的两路大军的胜利做以反击,尤其是顾同,想当初不过是几百万的军费和粮草,就能保证顾同在关中战场单打独斗,将女真军队打得落花流水,韩侂胄就觉得这笔买卖做的值当了。
“现在文和(顾同字)的军队应该到达长安城下了吧?却不知,长安一战,他还能否取胜?若是长安一战,文和也能为老夫打一个漂亮仗的话,这次说什么我也要给他争取到一个王爵下来,哼,钱象祖不是以文和功勋不足为由阻止了老夫上次的提议嘛,这一次,我就要狠狠的给他扇回去,更要让所有将士知道,只要为老夫好好打仗,老夫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取出一支炭笔,韩侂胄在关中做了一个明显的标记,用以时刻提醒自己,心中,也为顾同大军默默祈祷,可惜,他却不知道,顾同的军队已经在几日之前,以绝对优势取得了长安大战的胜利,折损女真大军十万,若是这笔战绩传到他的耳中的话,想必此时此刻,韩侂胄就会更加的难以坐立了。
就在韩侂胄一心思想象关中战局最终会如何的时候,大宋枢密院枢密副使苏师旦,连着参知政事陈自强一同进入相府,求见韩侂胄。
得知自己的两大心腹联袂前来,韩侂胄也就只好放下对关中战局的牵心,来到会客厅,会见苏师旦和陈自强。
苏师旦与陈自强见到韩侂胄,连忙行了一礼,虽然二人也都是朝廷副相,可是在韩侂胄面前,却始终谨慎的像是一个七品小官一样,不过二人越是如此,韩侂胄心中就越是满意,即使他清楚,苏师旦并无什么才能,在北伐之中,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不过面对顽固的主和派,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将苏师旦留在身边,安插在枢密院处理军务。
韩侂胄心中有事,自然不愿听苏师旦和陈自强又聊一些什么朝臣动向之类的琐事,是以直接询问道:“老师与师旦今日联袂而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陈自强是韩侂胄的授业之师,是以韩侂胄一直都以老师称呼,这也是陈自强区区一介秀才,能够担任参知政事的缘故。
韩侂胄称呼老师,但是陈自强可一点都不敢以师尊自居,相反,面对这个权势滔天的学生,陈自强还是非常的谦谨的。不过今日到来,陈自强是确实有事,是以也没有说什么恭维的话,便回答道:“相公容禀,吴曦叛蜀,遣徐景望、褚青占领成都府,用兵巴中,意欲沿江而下,和女真人夹击重镇襄阳,情势危急,还请相公早做定夺!”
闻听是吴曦的事情,韩侂胄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想当初是自己将吴曦安排到蜀地为帅,没有想到前脚委任,后脚人家就出卖了自己,割地女真,称王道寡,想到这些,韩侂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又是吴曦小儿,我念他世代忠良,他却越加得寸进尺,不仅坏我北伐大业,而且叛国求荣,与那刘豫何异?此贼早晚,定将除之!”韩侂胄的美丽心情,瞬间崩塌,气急败坏的当着陈自强和苏师旦的面就大骂起了吴曦的不地道。
不过骂归骂,骂两句总是不会让吴曦改变心思,但是因为吴曦的事情,韩侂胄就一直被主和派攻讦,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对付这个叛贼,他的心中,愤恨之余,却也是更多的无奈。
陈自强担心韩侂胄因为愤怒而失去了对敌的冷静与理智,是以急忙劝阻道:“吴曦叛贼,割地卖主求荣,乃不世之奸贼,蜀地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相公放心,等到山东战场腾出手,只需要派出一路大军,就可以将吴曦小儿擒获,至于追随吴曦的一应叛贼,也定不会逃脱法网的!”
听完陈自强的话,韩侂胄心中稍稍平静了一阵子,虽然内心愤懑,可是鞭长难及,况且对付吴曦,也是真正的有心无力,韩侂胄只好将此间心情掩下,不过一口长长的叹息,还是在不经意之间出卖了他的心情。
苏师旦看着韩侂胄与陈自强师徒二人对话,却也不着急,反而显得风轻云淡,至于韩陀胄说到无奈处,苏师旦更是隐隐欣喜,看他模样,却不知道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如此,陈自强和韩侂胄针对着时局犹自讨论着,说到山东战场之时,二人都不免对此间战况恼怒不已,但是心中着急上火,也是没得办法处置,商量来商量去,只能通过给作战勇猛,七战七捷的毕再遇加官升职,并将山东战场交予毕再遇统筹,以期待通过毕再遇的手,扭转时局,将山东战况扳回到一个对己方有利的地方上来。
二人说着说着,发现了一些不正常。
回首一看,却见苏师旦稳稳端坐,也不插话,只是喝着茶,听着二人言语,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要知道平常不管议论何事,苏师旦都是要积极发言的,一来是为了在韩陀胄面前凸显自己,而来苏师旦为人本就嚣张,绝不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
陈自强和韩侂胄对视一笑,心中却也好奇,苏师旦这小子今日是出那一场戏,居然还隐隐之间有几分大将作风,这可真是难得。
“师旦,是不是有什么际遇啊,怎么今日议事,也不见你发言,整个人沉默坐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陈自强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就看着苏师旦,加以挤兑讽刺,意思是让他别闹出什么洋相来。
韩侂胄知道陈自强和苏师旦二人向来不和,虽然二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是为了争权利,相互攻讦的事情可没有少做,此时生怕陈自强出言挤兑,又引来苏师旦的反闹,于是算是劝解一般的问道:“师旦可否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如果有的话,就直接说出来,这里没有外人,老夫虽然近来被钱象祖一伙儿不断攻击,可是圣宠犹在,只要你的事情不过火,老夫都可以为你摆平的。”
韩侂胄的话,轻飘飘的,可是听在苏师旦的耳中,却分外让苏师旦激动,联想到往日里韩陀胄对自己的照顾和看护,苏师旦面色一红,连忙放下小心思,对韩侂胄说道:“相爷容禀,师旦确实有事,不过方才动了一些小心思,听了相爷的话,才知道实在不该。”
韩侂胄以为苏师旦是有什么私事,心中去也就没有往心中去,只是笑了笑,然后对苏师旦说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不是在老家多圈了一些地,就是又贪墨了多少银子,你这人啊,也就这点不好。”韩侂胄虎着脸,训导了苏师旦一番后,这才说道:“是不是又被都察院和御史台的那帮子人逮到把柄了?”
被人说到痛处,饶是苏师旦脸皮厚,也不禁脸色一红,不过让韩陀胄很是惊讶的是苏师旦居然没有辩解。
就在陈自强和韩侂胄二人,像是内心被猫抓了一样的心痒难耐之时,苏师旦终于说出了心里面的话。
“相爷,师旦这里有对付吴曦的办法!”苏师旦自信满满,说完之后,有还不忘挑衅似的看一眼陈自强。
陈自强被看的不满,随即嘲讽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苏大人居然有对付吴贼的办法,呵呵,这可得让老夫好好消化消化,哈哈,这消息,这消息真的是太惊人了。”
陈自强大笑几声,笑的只让苏师旦脸色发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把握和信心来源,苏师旦就决定,此次不和陈自强一般计较,大人有大量,放过陈自强一马。
苏师旦未曾反驳,也没有回骂陈自强,这越到让陈自强心颤。
“难道你真的有平定巴蜀局势的方法?”陈自强带着几分不相信,喃喃问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大人,门缝里面看人,会看扁人的!”苏师旦冷哼一人,不再去理会陈自强,而是对着韩侂胄,极为认真的说道:“相爷,刚才来相府之前,臣收到了一封信,乃是蜀帅杨辅、泸帅李寅仲等大小蜀中官僚联袂上信,信中言说,请求相爷给晋侯顾同下一道军令,令顾同领兵南下,平叛巴蜀,铲除吴曦狗贼,还社稷一统!”
韩侂胄强自镇定着听完苏师旦的话,脸色数变,尤其是苏师旦言说可以调顾同的兵马南下巴蜀,平叛除贼,韩侂胄的心思瞬间就像是打开了一样,对于巴蜀的局势,也有了一些更多的对策和想法了。
不过身在一旁的陈自强,因为被苏师旦嘲讽了几句,心中本就不舒服,现在听到苏师旦耍宝一样,企图让韩侂胄下令顾同,进军巴蜀,他想也不想,就泼冷水似的对苏师旦说道:“苏大人好策略,但是你不要忘了,晋侯的兵马不过是攻破了潼关,在关中大地,还有近二十万的女真精锐部队,难道你要晋侯把兵马领着平叛,弃置关中战局于不顾吗?再说了,女真主力一日不清剿,就算是晋侯有办法领军南下,可是一旦遭遇女真军队从后方偷袭,大军朝夕之间,就会落入两难境地,哼,苏大人莫要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就把晋侯麾下的将士不当人看!”
“你!”苏师旦恼羞成怒,欲要驳斥陈自强,却被韩侂胄从中拦了下来。
看着苏师旦,韩侂胄也不无担心的说道:“老师刚才的话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晋侯兵马虽然善战,可也就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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