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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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不要错过-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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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眼神不知道是怎么碰在一起的,仿佛是被烫了一下,迅速地逃开,却仿佛是不甘心似的,又都不甘示弱地转回来,死死纠缠在一起。

  然后,他笑了,很礼貌的笑,就像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普通朋友的笑,轻轻牵动嘴角,连一分力气也不肯多用似的笑。

  忽然感觉胸口被一阵秋风穿了过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那个初识的晚上,得意而狡黠地取笑着自己的男孩,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隐在了波澜不兴的眼神后面。

  「最后,我祝大家新年跨落!」学生会主席热情洋溢地结束了演讲,四周响起了无精打采的掌声,那个人转过去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几个人低声笑了起来。

  舞曲缓缓升起,那个人始终没有再向这个方向瞟来一眼,陈东揉揉眼睛,走出了大门。

  寒冷的夜风透过薄薄的夹克包围住身子,冬天了,离开家乡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了寒冷的味道。

  操场上黑着灯,依稀可以看见角落里三三两两的对对情侣,远远的那个熟悉的窗口似乎有人影闪过,陈东扶着篮球架坐下来,绝望地哭泣。

  一向是很讨厌这样的场合,乱哄哄的人群,臭烘烘的味道,糟糕透顶的音响……还有那个罗里八嗦永远辞不达意不知所云的学生会主席。

  当初是因为喜欢播音才进了广播站,可是为什么自己要站在这个鬼地方像个皮条客一样声嘶力竭地主持见鬼的舞会?!

  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糟过!

  那个家伙也来了,就坐在那边的角落里,就在刚才,他们还打了个照面。

  自己正在忙着调整音箱的位置,那个家伙却踩在了信号线上面,丝毫没有意识到站错了地方。

  不耐烦地抬起头赶人,一时却忘记了说话,还是身边的伙伴开了口,客气地请他让开。

  那个家伙像是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走开了。

  该死的!忍不住低声地诅咒。

  「什么?」旁边的人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苏微装做没听见,对方也就闭了嘴。

  舞池上方有几只苍蝇,在这个季节看到这东西还真是难得,苏微模模糊糊地想着,眼睛无意识地追随着那几个垂死挣扎的小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就碰上了那个人的目光。

  仿佛是被烫了一下,迅速地逃开,却仿佛是不甘心似的,又都不甘示弱地转过来,死死纠缠在一起。

  忽然觉得很无聊,很多事情看开了也就无所谓了,当初以为石破天惊的那一刻,其实和苍蝇的垂死挣扎没多少区别……

  「最后,我祝大家新年跨落!」学生会主席热情洋溢地结束了演讲,四周响起了无精打采的掌声,苏微转过头对旁边的人说:「新年跨落!」逗得周围的人吃吃笑了起来。

  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舞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学生会的接班人们开始做起收尾工作,原任班子集体撇退,学生会主席招呼大家去吃『散伙饭』,苏微找了个借口,一个人走了出来。

  冬夜的校园分外冷清,远远的八号楼已经熄了灯,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去过那个地方了,所有的欢乐和寂寞,就像被埋在了黑暗的窗户里面,没有一点痕迹。

  因为是周末,宿舍楼还没有关门,苏微加紧脚步向大门走去,却看见门厅里站着一个人,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穿着那件熟悉的夹克。

  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身形交错的那一刻,仿佛听见那个人叫自己的名字,苏微没有停留,自顾自地上了楼,把那个人留在了身后。

  模模糊糊地想起四个字:擦肩而过。苏微终于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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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
 
 
  在遇到他以前,陈东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从来未曾照过面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校广播站的大喇叭就按在了窗外,每天课后都会播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通常这个时候陈东都在操场上练球,等到有一天他终于开始注意那个大喇叭的时候,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

  蜘蛛网就连在宿舍的窗户把喇叭之间,密不透风,就像是要包围住什么。那个时候陈东还好笑地研究了一下,这么个看似严密,实质上却不堪一击的东西,能包围住什么?

  后来陈东知道了,只是,已经太晚了。

  情网恢恢,疏,而不漏。

  ……

  在遇到他以前,陈东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只听到他的声音,就深深陷了下去,无法自拔,甚至——万劫不复。

  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奇妙。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自己会改变了练球的时间,准时坐在宿舍的窗口,倾听那个人的声音。听他用低沉的嗓音,娓娓动听地朗诵起裴多菲的那首诗: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青春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缘上升……

  陈东从来没听过这样大胆的诗,赤裸裸地、光明正大地谈论着『爱情』——那个在中学的时候被视为禁忌,却永远都走不出少年梦境的字眼。

  梦里的爱情,甜蜜、幸福,却充满了诱惑。

  那个时候,陈东做梦也没能想到,现实中的爱情,却是如此地疯狂、曲折、惊世骇俗、波澜起伏……

  那个夏天的晚上,陈东遇见了苏微——一个用声音俘虏爱情的人。

  而陈东,则成了他唯一的俘虏。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原本八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忽然有一天,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相逢,相识,相知,相爱……相守。

  不是没有困惑过,为这样一份不容于世俗的感情——那个时候,陈东不知道这是『感情』,他以为,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坐在告诉行驶的列车上,远远看见路边一丛美丽的野花,注定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而已。

  可是当感情突如其来,来得那样猛烈,那样让人难以招架,却让人心生胆怯,望而却步。于是退缩,于是逃避,于是想放弃……当硬着头皮说出那一句「我不是同性恋」,那个人狠狠扇过来却又拐了弯的那个耳光,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心尖最脆弱的那一块,疼得眼前一片昏黑。

  ***

  「202陈东,有人找!」宿舍管理员的声音从呼叫器里传出来,正坐在床上发呆的陈东被惊得一哆嗦。

  走出宿舍楼,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正靠在门口的公告栏前,欣赏着来来往往的漂亮女生,陈东看着觉得有点眼熟,于是走了过去。

  「请问……是你在我吗?」

  「嗯,到操场上去说吧。」

  还是熟悉的地方,跑道的另一边有人在练习短跑,对面的八号楼上那个熟悉的窗口,黑洞洞的,看不清。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东迟疑地问,努力回想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咱们见过的,就在这里,一起打过球,还有印象吗?」那个人冷冷地看着他,「我叫黄建锋。」

  「黄建锋……」陈东想起来了:「你是苏微的朋友?」一提起这个名字,胸口一阵刺痛,就像是有一条小虫子,在吞噬皮肉。

  「没错。」黄建锋冷笑一声,猛地一个拳头挥了过来,狠狠地打在了陈东的腹部:「这个是我替他还给你的,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陈东疼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直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姓陈的,算我瞎了眼!我以为你是条汉子,结果你TMD根本就是个王八蛋!你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有种你别搭理他啊,吃干抹津了你TMD拍拍屁股就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黄建锋一边怒骂一边拳打脚踢,把陈东踢倒在了地上,硬硬的大头皮鞋踢得他嘴角流了血。

  「我告诉你,别以为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就了不得了,天就要塌了地就要裂了,就有个姑娘要嫁不出去了……扯淡!地球每天都在转,就算这世界上全是同姓恋它也照样还得转!可是你自己呢,错过了这一次,你还能找到下一次?你得后悔一辈子!」

  黄建锋打够了,恶狠狠地冲地上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陈东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是颠倒的,篮球架子下方飘着云,整个世界都乱了套。

  错过了这一次,是不是就真的是——错过了一辈子?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年前学生会组织的舞会上,那个冷漠而疏远的眼神,一直出现在梦里,仿佛是一闭眼就能看到,怎么也赶不走。

  总是想忘掉,偏偏却总也忘不掉,那个狂乱的夜晚,紧紧的拥抱,急切的亲吻,渴望的呻吟……纠缠成一团乱麻,把心包围得死死的,心跳都乱了!呼吸都乱了!脑子都乱了!

  陈东费劲地坐了起来,头很疼,全身都疼,眼睛有点睁不开……这家伙下手真狠,TMD!

  回到宿舍,把同屋的几个哥们儿吓了一跳,围上来问长问短,陈东疲惫地摆了摆手:「没事儿,我自己活该。」

  窗外起了风,晚上有雪。

  陈东忽然跳了起来,冲到了窗子前,慌乱地张望:「喇叭呢?广播喇叭呢?广播喇叭怎么没了!」

  哥儿几个被吓了一跳,楞楞地回答:「拆了好几天了,你不知道?」

  「拆了?拆……了?拆了……」陈东傻了,喃喃地重复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两个字的意思。「拆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大家面面相觑:「陈东,你受什么刺激了?」

  陈东一把推开了窗子,冷风忽地冲进来,把大家伙冻得浑身哆嗦。

  「陈东!你抽什么风,想冻死我们哪!还不快……啊嚏!关上!」

  风很大,吹得桌子上的笔记本哗哗地响,那首被自己工工整整抄录下来的诗,墨迹犹新……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不由得呆若木鸡,原来,自己的心思,是早已经明明白白写了下来的,白纸黑字,抵赖不得。

  「别以为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就了不得了,天就要塌了地就要裂了,就有个姑娘要嫁不出去了……扯淡!地球每天都在转,就算这世界上全是同姓恋它也照样还得转!可是你自己呢,错过了这一次,你还能找到下一次?你得后悔一辈子!」黄建锋的怒吼伴随着狂风在耳边呼啸,一直灌进了心底,仿佛要把心也撕裂了。

  「啊——!」陈东迎着风,任冷风直冲冲地灌进了喉,满满的苦涩。

  哥儿几个互相看了几眼,集体撤退,全都躲了出去:「哥儿们,慢慢疯吧,不奉陪了!」

  ……

  冷清清的房间,破烂烂的窗棂,孤零零的人影,静悄悄。

  爱,是不是已经,错过了?

  ***

  毕业生的宿舍总是那么乱糟糟的,走廊里到处堆满了杂物,水房里挂着衣服,空气里一股说不上的臭味,阳台上有人弹着吉他唱着歌——关上所有的窗,找个最冷清的地方。忍着最痛的伤,儿女情长统统都收藏。抖落一身的风霜,还要历经多少沧桑?就让热情激昂,放出万丈光芒,这只是最后的辉煌……

  砰,砰砰!

  「门没锁,推!」是那个人的声音——前任广播站站长,苏微。

  陈东推开了门。

  「苏微,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说件事。」

  ……

  苍白的太阳无力地照耀着空荡荡的操场,那个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阳光下越来越远,似乎是一秒中也不愿意后多待似的。远方传来悠扬的歌声,校合唱团在排练新年音乐演出的节目。

  「我马不停蹄地忧伤,马不停蹄,向远方奔去!我马不停蹄地忧伤,马不停蹄,我来到这里……」

  这一次走了,大概就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吧。

  风很大,重重地冲击着胸口,鼻子很酸很痛,脑袋里乱七八糟地嗡嗡叫唤……你怎么搞的?怎么不会说话了!来的路上不是想得好好的,怎么一见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的么,不是想好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手,一定要跟他说清楚的吗?怎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走远了,怎么就不敢拦一下呢?不管怎么着,至少也该跟他说声『对不起』啊,那个姓黄的说的没错,孬种!你TMD就是个孬种!

  陈东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第二天一下课,陈东就冲到了苏微的宿舍,开门的是苏微的同学:「你找苏微?他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晚上回来么?」陈东有点楞。

  「他回家了,联系工作去了,至少要等下学期开学才能回来了。」

  眼前一阵发黑……下学期?

  「下学期回不回来都不一定呢,临近毕业了,大家都忙,反正不耽误论文和答辩就行。」

  ……

  陈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整个脑子都乱了,他走了,他走了!

  下铺的哥儿们招呼陈东去上自习:「快点!快考试了!上自习的人特别多,再不去九号楼就客满了。」

  陈东摇了摇头:「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再走。」

  八号楼人不多,虽然是快要考试了,不过显然,大部分人的心思都还在新年的狂欢上,陈东走进了教室,坐在了那个熟悉的老位置上。

  做完了两套模拟题,已经很晚了,抬起头看看四周,基本上已经空了。灯闪了两下,又重新亮起,这是即将关门的信号,陈东收拾了书包,走出了教室。

  走廊的灯昏昏欲睡,把影子拉得很长很模糊,就像是鬼影。站在楼梯口,正要下楼,不知道怎么的,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就拐了个弯,径直上了四楼。

  四楼的厕所还是一尘不染,没有人,灯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碎掉的镜子一直没修补,放射状的裂纹就像是蜘蛛网。

  陈东打开水龙头,把头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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