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多情万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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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多情万缕相思-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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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本以为耶律隆绪会在明天见他们,谁知刚刚坐定,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便有人前来通报,说是太子有请。
“这辽太子倒是比我们还急!”追命低声道。
耳尖的内侍听到了,笑道:“太子还说了,诸位大侠要是累了,先休息一下也无妨。”
“不用了!麻烦请带路!”

行宫不大,却颇为精巧,与大宋建筑相比,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大气。戚少商等人跟在内侍后面转了几个弯,一幢独立于其他建筑的房子已近眼前。
通报后,内侍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半开的门中看去,似乎已经有人先到了。
戚少商走在最前面,看见那人不禁有些意外。
那人也看见了他们,一脸喜色地走出来。
“戚大侠!铁二爷!追三爷!”息红玉一个个叫过来,俏丽的脸上一片欢喜。“听说你们已经到了,我便让阿绪把你们叫来。我好想念你们,姐姐和姐夫好吗?他们的婚礼我都没有去参加,本来是可以去的,可是阿绪说我身怀六甲不宜远行,硬是不让我去!”
她叽叽喳喳的,说完了才想起戚少商之间息红泪曾经的一段情,吐了吐舌。
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我本想明天再与各位见面,可是拗不过小玉,真是失礼了。”
小玉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轻轻捶了他一下,甜蜜之情溢于言表。
见他们如此和睦,戚少商等人不禁有些释然。
自古以来和亲的女子,能有几个得到幸福?
若不是大宋积弱不振,也用不着小玉这样的弱质女子远嫁,以换取暂时平静。
“我已备好酒菜,今夜我们只叙旧,不谈煞风景的事!”
耶律隆绪侧身相请,铁手却道:“太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煞风景的事恐怕还是非谈不可的!”
小玉柳眉微蹙,看向耶律隆绪:“阿绪,你请他们来不是为了给陵儿庆生吗?”
耶律隆绪拍拍她的肩,笑道:“自然是为了给陵儿庆生,顺便谈些事情。”
小玉略略拉开与耶律隆绪的距离,看着他宠爱的笑容,轻咬嘴唇,转头对戚少商三人笑道:“陵儿也该醒,我得去看看,你们慢慢聊。”
说着便脱离耶律隆绪的怀抱,回自己房间去了。
耶律隆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稍稍失了一下神,随即便道:“如此,我们边吃边谈。”
说是边吃边谈,话题一起,又有谁能顾及到自己空空的肚子。
耶律隆绪说了很多,从宋辽对峙开始,到当今宋、辽、金、西夏四国互相制肘,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势。
追命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我不明白这与你找我们来有什么关系?”
耶律隆绪微微一笑:“完颜氏原来依附于我大辽,自完颜阿骨打起兵自称金朝后,国势日渐强盛,至今时今日,已成为辽宋不得不共同面对的敌人。完颜洪野心勃勃,断不会满足于蜗窝在北方一角,何时再起兵祸只是时间问题。”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大宋朝廷的状况我也略知一二,诸葛先生虽对我大辽数次挑起战争颇为不满,但是他对大宋皇帝的忠心无庸置疑!若是此次诸葛先生过不了蔡京这一关,只怕这天下情势更为扑朔迷离。”
铁手明白了,却冷哼一声:“世叔遭此大难,不正是托你大辽南院大王耶律铁风的福?”
六道如冷电般的眼神集中在他身上,耶律隆绪依旧笑得自然,道:“正是为了弥补我六王叔犯下的大错,才特地找诸位来的。”
“太子有何打算?”戚少商低沉着声音,问道。
“宋相蔡京与六王叔曾为保对方不会出卖自已,各自将一份信物交于对方作为担保。我已查到六王叔将信物藏于南院王府之内,你们只要找到它,相信蔡京不敢不放诸葛先生。”
“六王叔的车驾已近燕京。中秋那夜,我会藉赏月之名,邀六王叔至府中一聚。到时,便是你们的机会!”
戚少商皱眉:“太子说得未免太过轻巧了。”
闯进王府再悄无声息地盗走信物,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时候我会让方阳与你们一同行动,程不二为内应,待我信号一起,你们什么都不必管,只要取回信物,我定保你们平安回到汴京!”
戚少商与铁手追命互换眼神,依旧有些将信将疑。
这笔买卖的利润太丰厚,丰厚的有些不真实。
耶律隆绪见状,又道:“六王叔一心主张攻宋,此次与蔡京联手,便是动了消灭诸葛先生这个大敌的念头。而如今之势,辽宋之间再起战乱,便宜的只是金人!鹬蚌相持渔翁得利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况且,宋朝也是小玉的家乡,她的姐姐息红泪随赫连春水镇守边关,若起战争,我又怎么忍心见到她夹在我与她亲人之间痛苦。”
提起小玉,耶律隆绪静睿的目光顿时多了些温柔。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天真纯良的姑娘,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心护着她了。
他说得至情,戚少商三人卸了一大半的疑虑。
铁手道:“好!看见太子妃的面子上,且信你所说的!”
耶律隆绪笑得有些无奈,自嘲道:“小玉的面子倒是比我大了……”
在场三人皆露出笑容。
耶律隆绪大笑,对着戚少商道:“戚大侠,小玉常说你大仁大义,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丈夫!”
“哪里,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戚大侠谦虚了!”耶律隆绪为他们满上一杯酒,“当年逆水寒一案,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戚大侠依旧能放下手中之剑,这份气度便使我自叹弗如!”
他说得恳切,听在戚少商耳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而耶律隆绪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颇为为难。
“戚大侠为了救诸葛先生,与顾惜朝联手,互换佩剑以掩人耳目,那把剑你可还带在身边?”
戚少商点头。
“这把煌树乃是我祖父赐给我已故八王叔的佩剑,八王叔早亡,还未来得及娶妻生子,剑便由他的同母哥哥,亦就是现在的南院大王保管。”
戚少商眯起眼睛:“太子的意思是?”
“顾惜朝将剑给了你,六王叔曾大为震怒,命蓝烟一定要将剑追回。现今蓝烟已死,程不二若要回去交差而不惹他疑窦,这把煌树是必要给他的。”
戚少商眉间折痕又起,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煌树。
铁手见他一脸犹豫,说道:“戚兄,太子说得对!我们应该把剑给程不二。”
“我……”戚少商似乎想说什么,又改口道:“我知道了。”
手腕一翻,煌树重重放在桌上。
“看来,戚大侠倒似颇为舍不得此剑。”耶律隆绪挑眉,取过剑,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凡是习剑之人,有谁能抗拒得了如此神兵利器。”戚少商道。
“戚大侠所言甚是。”耶律隆绪微微一笑,放下剑,举杯道:“来!干了此杯!我耶律隆绪定全力助你们救回诸葛先生!”
“干!”

酒未过三巡,人早已倦了,戚少商等人告辞离去。
耶律隆绪将壶中所剩不多的酒尽数倒入杯中,轻唤道:“方阳,你一路与他们同行,对戚少商有何看法?”
萧方阳笑嘻嘻地从他身后的暗门里走出来。
“戚少商为国为民,当称得上侠之大者四个字!”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的关系,你认为怎么样?”
酒杯随意向后一掷,稳稳落在萧方阳的手中,竟是一滴未洒。
萧方阳一干而尽,一屁股坐上耶律隆绪下首的位子,笑得邪气:“依我看嘛,戚少商至少是不恨顾惜朝的,他甚至还很担心顾惜朝的安危。”
那个死鸭子嘴硬的戚少商心里明明挂念着顾惜朝,偏偏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被他撩拨了两句,立马恼羞万分,真是有趣!
耶律隆绪陷入沉思。
萧方阳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顾惜朝是怎么想的我猜不到,但是戚少商嘛,大侠的脾气一样不少!他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如此就好……”



第八章


“顾、顾惜朝?”呼延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换了一身辽人服饰的顾惜朝,一双眼睛差点没夺眶而出。
像!真是像!
若不是耶律铁风极力否认,他说什么也不相信顾惜朝与那人会没有血缘关系!
顾惜朝冷峻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扯紧缰绳,马儿扬蹄向前奔去。
“顾惜朝,你要去哪里!别以为王爷允了你可以下车,你就能四处乱跑了!”呼延陆急忙跟上去。“还有!你是宋人!干嘛穿我大辽的服饰?!”
自从了耶律晓来他这儿大闹一场后,呼延陆就被耶律铁风派来保护他。
说是保护,实为监视。
因为呼延陆向来讨厌顾惜朝,没来由地讨厌。
而今,顾惜朝也许知道他讨厌自己的理由了。
他横了他一眼。“耶律铁风在宋国时不也穿过宋服,我为何就不能穿辽服?”
“王爷换宋服是因为身份敏感,为了便宜行事!你顾惜朝算什么,敢与王爷相提并论?”呼延陆骑马挡在顾惜朝面前,喝道:“给我换下来!以后也不准你穿辽服,听见没有!”
顾惜朝冷笑:“我穿辽服,你似乎很害怕啊?你在怕什么?”
呼延陆恼怒的表情一滞,大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看不惯你一个宋人,凭什么让王爷如此放在心上!”
“那不如去问问耶律铁风,我也很好奇他究竟在想什么?”
顾惜朝一转马头,绕过呼延陆,直向耶律铁风的车辇而去。
呼延陆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却怎么也追不上。不由暗声咒骂:“想不到这个南人,骑术却如此高明……”说着,心里又是一颤。
说起来,那个人的骑术在大辽诸位皇子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好。
“耶律铁风!”顾惜朝高声喊道:“你给我滚出来!”
“顾惜朝!大胆!”呼延陆大急,若是让王爷见到顾惜朝此刻的模样……
他放开缰绳,从马鞍侧的箭囊中取出弓箭,对准顾惜朝,手指一松,羽箭如流星,疾射向顾惜朝。
听见动静而探出头来的耶律铁风见状,心脏霎时像被人揪住了。
骏马疾驰中,顾惜朝卷发飞扬,衣袂飞扬,目光飞扬,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唯有嘴角冷峭的笑意一派轻蔑。
黑的发亮的眸子,正毫不畏惧、甚至是挑衅地看着耶律铁风。
耶律铁风惊恐地看着那支箭离顾惜朝越来越近,脚尖在窗棂上一点,夺窗而出,一把扑下马背上的顾惜朝,滚落到满地黄沙中。
箭,只差一寸,便会洞穿顾惜朝的心脏。
翻滚中,耶律铁风护着顾惜朝,不断低声重复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流霞……”
在他怀中被紧紧抱着的顾惜朝,嘴角的笑意越发肃杀。
呼延律吓得差点滚下马来,连忙跑到耶律铁风身边,跪了下来。
“属下该死!累王爷受惊!”
耶律铁风抱着顾惜朝坐在地上,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呼延律不敢运功防护,硬生生受了这含着十二分怒火的一掌,立时口吐鲜血,摔倒在地上。
“该死的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流霞也敢射!”耶律铁风还不解气,站起来便想再补上一脚。
这一脚来势汹汹,呼延律不敢再硬接,一边侧身避其锋芒,一边喊道:“王爷!他不是八皇子啊!他是顾惜朝!八皇子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王爷!你冷静点!”
耶律铁风狂乱的眼神一瞬间清醒,低头看向怀中的顾惜朝。
顾惜朝冷笑一声,推开耶律铁风。
“你看清楚!我是谁!”
“朝儿……?!”耶律铁风跌退开一步。
“真的很像吗?”顾惜朝却破天荒地靠近他,笑得轻狂无比:“我不知道流霞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要你日日见到你心爱的人的样子,时时刻刻提醒你失爱的痛苦!”
“顾惜朝你太放肆了!”呼延陆怒从心中起,抽出佩剑就向他劈去。
“退下呼延!”耶律铁风冷着一张脸,强自镇定道:“下次你若再对朝儿不敬,别怪我翻脸无情。”
“王爷!”呼延陆上前一步,急道:“顾惜朝留不得!他太狠!狠得连自己都不放过——”
耶律铁风一挥手,喝道:“闭嘴!我自有分寸!下去吧!”
“王爷!”
“滚!”
呼延陆恨恨抛下剑,临去的目光巴不得能剜下顾惜朝一块肉来。
顾惜朝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耶律铁风忽然笑了一下。
水般流转的眼神,无心,无情。
“你还不够绝情,耶律铁风!”顾惜朝的笑,越发灿若朝霞,“成大事者怎么可以有这些毫无用处的七情六欲?”
耶律铁风一凛,哑声道:“什么意思?”
“德诚票号为你聚敛钱财,烟波浩淼阁为你培养了大量死士,同时也掌握了江湖中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花那么大的力气,不会单单只是收集情报那么简单。你的野心,在我眼里已是昭然若揭。”
“朝儿!光凭你先前的话,我就可以立刻杀了你!”耶律铁风毕竟是枭雄,一旦说到正事,立即恢复冷静。
顾惜朝微眯凤目,顾盼之间无尽风流。
“我会是你的左膀右臂,你舍得杀了我吗?”
“你要助我?”乍听此言,耶律铁风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难以置信。
“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把命给我!”
顾惜朝轻轻一笑,语意却冷透耶律铁风的背脊。
“你……”
“我会不遗余力助你完成野心,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会杀你三次。若不成功,那我顾惜朝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敢吗?”
“朝儿,你真的如此恨我吗?”恨到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换杀他的三次机会。
“恨?”顾惜朝摇头,“我只是个喜欢享受临深渊、履薄冰这种刺激感的疯子。耶律铁风,你敢不敢和一个疯子打赌?”
耶律铁风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哪里有半点疯狂。
有的只是一个孤寂欲狂的灵魂,被暗沉无边的绝望紧紧缠绕。
一如多年前失去流霞时候的自己。
耶律铁风心中大恸,鬼使神差般地点头。
“好!”顾惜朝拾起呼延陆丢在地上的剑,划破手指,“歃血为誓,绝不反悔!”
耶律铁风接过他抛来的剑,反悔的话无法再出口。
看着数滴红血落在黄土地上,转眼被风沙覆盖,顾惜朝唇边的笑意渐渐狂肆。
戚少商的仇,师父的仇,晚晴的仇。
耶律铁风,你等着,我会一一和你清算的!

回到燕京南院王府,耶律铁风正式宣布撤去耶律晓卧云楼楼主之位,由顾惜朝接任,卧云楼的大小事务,皆可由他作主,不必再上报给他。
而顾惜朝就任楼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耶律铁风一起见前来复命的程不二。
王府的偏厅中,耶律铁风坐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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