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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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陽光-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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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有什么选择?」
                          
阿旗型的敏捷再现,立即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迭餐牌。餐牌各种各样,设计十分锖美,一看就知道档次不错。泰国菜、法国菜、中餐、意大利菜、印度菜……各国美食俱备,不但有娱乐中心内设餐厅的点菜牌,恐怕这附近可以送餐的高级餐厅都在其中。
                          
我坏心地猜疑,应该不会有日本菜,结果出乎意料,竟然有。
                          
看看菜单,上面还列着海胆刺身。
                          
当即心底一凛,警铃呜呜大响。
                          
陷阱。
                          
安燃怎会这样大量?
                          
我偏头打量阿旗,阿旗一脸服从地等着我的决定,问我,「君悦少爷,想好吃什么了?我打电话去订。」
                          
我欣然点头,「好,牛肉粒炒饭吧。」
                          
牛肉粒炒饭很快送来,我食不知味,胡乱吃了一半,故意把剩下一半放在书桌上。
                          
阿旗看了一眼,问,「吃完了?」
                          
我一点头,他居然只字不提,亲自动手收拾,剩下的饭通通倒了。
                          
这么好商量,绝非安燃本色。
                          
我笃定有阴谋,可惜仍是猜不出阴谋的具体内容。智商不敌对手,真是伤人而又无可奈何的现实。
                          
不过转头一想,又放松下来。
                          
既知道自己是鱼肉,就别白费心思,最好应付的方法,莫过于自己也当自己是鱼肉,别去惦记砧板和刀,只要做好自己本分,任人鱼肉就好。
                          
吃饱了,我就伏在书桌上小睡。
                          
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一个冗长会议后加一顿不知算午饭还是晚饭的牛肉粒炒饭,小睡醒来,天色已经变了。
                          
透过玻璃窗看下去,赌场早热闹到不堪,人挤着人,逼在每张赌桌旁。
                          
阿旗见我醒了,问,「君悦少爷,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好吗?我吩咐人备车。」
                          
我茫然。
                          
原来我累了一天。
                          
我终于向阿旗请教,「其实我在娱乐中心,干的是哪一份?」
                          
阿旗非常正经地回答,「君悦少爷现在是这里的总经理,职权是所有人中最大的。可以随时决定人事、资金及其它资源的调动。」
                          
我恍然大悟。
                          
这么高的位置?怪不得我会累了一天。
                          
过了又有趣又累的一天,何君悦充满心理准备的归来。
                          
对于现在的安燃,我不啻给予最恶毒的猜测,反正不管我猜得多恶毒,他总还是能超越我的想象极限,让我大吃一惊,敬畏感叹一声天外有天,人心竟有这等绝情境界。
                          
我便恶毒的猜测,今天的一切都是安燃给的一支麻醉针。
                          
先麻醉,再来开膛剖肚,这是处理猎物的理想步骤。
                          
不过这猎物比较神奇,可以一次一次,麻醉了又杀,杀了又活过来,然后继续麻醉继续杀。
                          
所谓一物可以尽用,玩到安老大满意为止。
                          
经过安燃悉心调教,我已很自觉的领悟了一些真理,例如,快活了一日,就会倒霉一夜,或者,很多日夜。
                          
我以为自己至少领悟了一些的,结果又错了。
                          
回来后,到浴室洗干净,然后安分守己呆在房里,等着砧板和刀,不料整整一夜,秒针走了无数圈,直至日光初现,砧板和刀,两者都无踪影。
                          
反而阿旗比时钟还准时,敲门进来向我请示,「君悦少爷,今天去娱乐中心吗?」
                          
我又惊讶了,「难道还可以不去?」
                          
阿旗说,「当然,你是总经理,谁敢对你考勤,扣你的薪水?」
                          
我更加惊讶,「难道还有薪水?」
                          
阿旗笑得实在诚恳,回答说,「美国总统都尚且领薪水呢,君悦少爷不领薪水,岂不是打白工?」
                          
听到这么贴心的话,我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下一秒,不由又开始佩服,安老大就是安老大,玩得越发有豪气了,只不知玩到最后,何君悦会死得如何个惨法。
                          
我正琢磨,阿旗在一旁再度请示,「君悦少爷,现在备车?还是明天再去?」
                          
去哪里都没区别。
                          
安燃若要抓我玩游戏,我躲到地心都没用,何况缩在这个属于安燃的房间里?
                          
我要阿旗备车,直赴娱乐中心,再度领着人马呼啸而至,狐假虎威占据总经理办公室。
                          
计划中的工作,无非由三个重要环节组成。吃饭、发呆、睡觉,回转一圈,就累了一天,成就感满满的打道回府。
                          
没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竟被林信破坏。我才刚刚坐下,林信就敲门进来,看着我,微微笑了笑,「难得你也这么早。」
                          
世界又开始奇妙了。
                          
这被安燃调教过的面目全非者,居然一大早对我露出笑容。
                          
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答他,「我没你本事大,但也总要做点事吧。」
                          
林信眼睛比从前有神多了,看我好一会,又开始摇头,「别的学不到,就只学了伶牙俐齿。」
                          
这话和安燃说的如出一辙,我本该早就听惯,却不知这次被扯动哪条敏感神经,屈辱得胸膛剧痛,立即变了脸色,直瞪着林信。
                          
大概我反应太大,林信措手不及,也是倏然一惊,立刻闭了嘴,只默默盯着我,
                          
倒是站在我身后的阿旗开了腔,靠近了一点,低声说,「君悦少爷,请别动气。林大哥向来说话不留心,不是有意得罪,您别动气。」
                          
我不知自己瞪林信,竟瞪得如此用力。花了很大的劲,才能别过自己目光,吐着肺里的闷气,一字一字说,「放心,我们老朋友了,他这点脾性,我还是知道的。」
                          
字字言不由衷。
                          
说完了,我才有力气重新转过头来,面对林信,「你进来有事?」
                          
林信恢复冷静的功力,在安燃之下,何君悦之上。听我问,收回放我脸上的视线,淡然说,「总经理如果有时间,要不要抽空见一下辖下夜总会的几位红妈妈桑。」
                          
我问,「见妈妈桑也是总经理的工作?」
                          
林信不置可否,「看总经理的意思。」
                          
我用手臂撑着下巴,打量着他。
                          
林信等了一会,又开始知情识趣起来,自动自觉地点头说,「明白,我出去吩咐她们不必准备了,总经理事情太忙。」
                          
「林信。」我叫住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来,体贴地询问,「总经理有别的主意?」
                          
我苦笑,「想请教一下,你这个总经理,怎么能叫得这样顺口?」
                          
但凡友谊就是这样,一方软了,另一方就很难硬下去。
                          
我一虚心请教,林信浑身的铁甲不知不觉卸了大半。他叹了一口气,走回我面前,「君悦,我真是无心之言,不知道你会气成那样。」
                          
跟了安燃这么一段日子,得寸进尺的伎俩我还是学到一点的。
                          
我立即索赔,「今天不许走,待在这里陪我办公。」
                          
林信皱眉,「君悦,你还是那么任性。」
                          
我说,「对,而且还不学无术,无责任心。」
                          
林信片刻做不得声。
                          
沉默一会,他问,「请问君悦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兴致见一下那些每夜帮你赚钱的女人?」
                          
我学他那样叹气,学他无可奈何的眼神,摇着头说,「林信,你要我见,我听你的就是了。」
                          
猛然,林信气得脸都白了,「你不愿意,大可不见。你本事够大,谁逼得了你?」
                          
我愕然,给了那样一个迁就他的答案,他竟然大发脾气。
                          
那得寸进尺,学得比我更胜一筹。
                          
我也拍案,「荒天下之大谬!我区区一个摆设,供你们娱乐取笑的,能有什么本事?」
                          
我和林信对瞪。
                          
说也奇怪,这个样子,倒有点熟悉的亲呢。当初年轻气盛,两个都是公子哥儿,家里娇纵惯了,相处久了,少不了会有争执。争执起来,就是这样你眼瞪我眼。
                          
雷霆视线对射后,最早放弃的,总是林信。
                          
无他,他任性,我比他更任性,论放肆不懂事加执拗坚持,他怎比得上何君悦?
                          
这次我们互相瞪着,还是他先放弃,转开视线。
                          
我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激老天爷还算有点仁心,毕竟有那么一丁点旧事未变。
                          
不料林信放弃是放弃了,却顷刻还我一个晴天霹雳。
                          
他说,「你没本事?连安老大都被你逼走了,你说你没本事?」
                          
我瞬间凝固。
                          
半响,我强笑,「无稽之谈,怎么可能?」
                          
林信也笑,笑得同样难看。
                          
他说,「君悦,你可以不信。」
                          
何其不幸。
                          
朗朗干坤,我被个晴天霹雳直接打在脑门上,下一秒,却又被什么冻到僵了。

                          
我在总经理办公室,僵了一日。
                          
没有胡思乱想,什么都没有想。一点含头都没有,空荡荡。
                          
我坐在硕大豪华的办公桌前,像个千万年前已经成就的雕像,精致的摆在那,空的。
                          
空的。
                          
最后唤醒我的,还是阿旗。
                          
他说,「君悦少爷,天黑了,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好吗?」
                          
我扭过头,怔怔盯着他。
                          
不知道盯了多久,我抽搐着肺部,吸一口空气,才找到力气,轻轻问他,「阿旗,安燃呢?」
                          
阿旗一点也没犹豫,说话很流畅,语气该死的诚恳体贴,「君悦少爷,林老大言出无心,你何必在意?安老大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就算走,也是自己的意思,不可能是被任何人逼的。你想,谁可以逼得了安老大呢?」
                          
阿旗必定是安燃的入室弟子,否则怎能厉害至此?三言两语,让我寻死的心都有了。
                          
字字,都是穿心箭。
                          
我压不住,浑身都在轻颤,又禁不住,眼眶热辣。
                          
他立即递来干净纸巾一张,送到我手上,还附上开导词,「君悦少爷,伤心者伤身,好不容易身体才养好了一点,不要又哭伤了。」
                          
又说,「君悦少爷,今非昔比,你看下面那热闹场面,兄弟们如今全仰仗着你,千万保重。」
                          
混帐!
                          
一句比一句混帐!
                          
什么今非昔比?年年日日不外如是,我一次又一次知道有陷阱,一次又一次踩个正着。
                          
安燃兴之所至,这次玩起失踪来。但他未必把我看得太蠢,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兄弟,我信他真的视若无物,一撒手了事?
                          
不信,我死都不信。
                          
我对阿旗冷笑,「你准备了什么台词,尽管背出来。安燃在,我尚且冥顽不灵,安燃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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