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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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陽光-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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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针的医生存心折磨人,仿佛要熬上一个世纪。
                          
我轻微地呼吸,默默忍耐着。
                          
安燃一直抱着我,忽然唤我,「君悦?」
                          
语调有些奇怪。
                          
手掌伸过来,托着我的下巴,往上轻轻抬。
                          
我动了动睫毛,上面湿漉漉的,印得安燃的脸模模糊糊。
                          
安燃沉默了一会,低声问,「怎么没动静了?」
                          
他大概以为我晕过去了,看见我眼帘张了张,又重新抱紧我,说,「没事的,很快就过去。」
                          
我生出一点希望,轻轻求他,「不要那么多。」
                          
像前几天一样,少少就好。
                          
安燃又不理会,扔我一个简单的拒绝,「不行。」
                          
他还警告,「你再玩先吃后吐的把戏,我立即给你重新灌食。」
                          
真可怕。
                          
好不容易打完针,我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安燃撩我说话,没有听见回答,很不高兴,伸手粗暴地把我从被子里面抓出来,说,「你真是被人宠坏了。」
                          
动作暴戾。
                          
语气和表情,却还是那么不动声色,让人惧怕。
                          
我真不服气。
                          
我说,「你们宠我出来的,现在又来怪我。」
                          
不公平。
                          
当年谁天天这样捧着我,由我乱来?
                          
人人有份。
                          
今天把罪名都堆我头上。
                          
我说,「我也不想自己身体不好,这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就多病多痛,怕打针,尤其是营养针,安燃,你没有尝过,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痛?」
                          
安燃阴狠地瞅着我。
                          
那个神态,好像随时会伸手把我勒死。
                          
搞半天,他把可怕的目光移到别处,想了一会,忽然又把我再次拖出来,抱在怀里。
                          
我惊恐,「安燃,你要干什么?」
                          
他不做声。
                          
打横抱了我,站上放在门口的电子秤上。
                          
结果一定让他很不满意,只看了液晶显示屏一眼,他又用令人心悸的目光扫视我。
                          
于是,一个月内,日子天天了无新意。
                          
每天都被安燃和营养针折磨,为了不再被残忍的灌食,还不得不按照安燃指定的菜谱每天吃到撑。
                          
三十天过后,为我体检的医生和护士个个红光满脸,犹如科学家发现了新的能源一样自豪,集体向安燃请功,报告说,「安先生,君悦少爷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
                          
安燃问,「可以出门吗?」
                          
「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可以的。」
                          
我在一边默默听着,发现安燃接到答复后,眼眸深处微微荡开一丝奇怪的涟漪。
                          
不妙……
                          
预感果然又没有失准,第二天一早,安燃把我从床上弄醒,扔给我一套白色的运动服,顺便抛给我两个字,「穿上。」
                          
我迷糊地揉眼睛,他却已经等得不耐烦,粗暴地剥了我的睡衣,逼我去换。
                          
我被他的神经病整得无所适从,只好问,「我又做错什么?」
                          
安燃根本无视我的问话,换好衣服,威胁我把早餐吃光后,又把我当货物一样塞进轿车里,吩咐开车。
                          
我在车厢里继续睡回笼觉,任他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只当自己是个没知觉的玩具。
                          
但回笼觉也不许睡够,车停下后,他把我抓出来。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扑到脸上。
                          
我分辨了一下,清净的某个天然公园,小湖泊一个连着一个,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山,山下立着一个牌坊,隐约有石阶延伸往上。
                          
安燃指着牌坊,「去,爬山。慢慢的,一步一步上阶梯,走到顶。」
                          
专制如独裁主。
                          
我看着他。
                          
安燃冷笑,「君悦,想不想知道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怎么对付你?」
                          
当然不想。
                          
我心脏又是一缩,极端气愤。
                          
安燃笃定地看着我,吐出一个字,「去。」
                          
犹如指挥猎犬。
                          
我只好扮猎犬,乖乖顺着他指头的方向去。
                          
他居然还要跟着,寸步不离,看着我辛辛苦苦上山,然后气喘吁吁下山。
                          
听话的猎犬可以有奖品。
                          
安燃终于笑了,问,「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我才动了动唇,他忽然转了冰冷的语调,警告般地看着我,「不会是海胆刺身吧?君悦,你敢说?你试试。」
                          
我真无言。
                          
那你又何必问我想吃什么?
                          
结果连奖品都没了,安燃径直把我带去了一家中餐厅,落座后,也不问我意见,招来经理,指着我,问,「像他那样气血不足的,该点什么炖品?」
                          
太丢脸。
                          
我恨不得捂着脸趴下,不再见人。
                          
安燃显然还觉得不够。
                          
点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炖品,除了恐吓我要吃光,还说了一句更能打击我的话,「明天开始,三十天为期,你每天都要爬山,每天都要过来吃饭。」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安燃扬着唇,森冷地笑,「你敢说一个不字?君悦,你试试。」
                          
我叹气,试着谈判,「安燃,我保证以后不会做到一半就晕倒,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不行。」又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
                          
安燃诡异地凝视我。
                          
半天,可怕地吊起唇角,慢悠悠说,「君悦,你太低估我的体能。」
                          
他说,「安燃的能力极限,你还没有见识过。」
                          
我瞠目结舌。
                          
不用见识。
                          
光这一句暧昧不明的恐吓,就够我受了。
                          
这个疯子!

                          
安燃很会安排时间,最近,他爱上了三十天这个词。
                          
头一个三十天,天天逼我打营养针。
                          
第二个三十天,天天把我当猎犬一样训练爬山,接下来又当我是条缺乏营养的猪,灌各种我最讨厌的中式炖品,一下是花旗参炖猪展,一下是菜干炖猪肺,要不然是百合莲子炖牛展,五花八门。
                          
除了当归。
                          
安燃看餐牌时说,「当归是女人吃的。」
                          
我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安燃又点了另一道,「就天麻炖猪脑吧。」
                          
极痛恨这家中餐厅的高效率,片刻,早就预备好的炖品连盅送上,摆在我面前。
                          
我看着安燃。
                          
安燃看着我,冷冷的,带着笑,仿佛就等我反抗,好施展他一早筹备好的调教手段。
                          
安燃问,「你喝不喝?」
                          
我咬牙,「喝。」
                          
一勺一勺,囫囵吞枣后,不到三秒就破了功,哇一声吐得整个包厢弥漫古怪的天麻气味。
                          
几乎连胃都吐出来,还要道歉。
                          
我用餐巾捂着嘴,连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安燃玻ё叛劬Υ蛄课摇
                          
相处久了,安老大的不动声色中,我已经略为看懂一些皮毛。
                          
我的道歉,前半段他听了等于没听,后半段,他恐怕不是很相信。
                          
我说,「安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燃不置可否,递给我一杯清水,说,「漱口。」
                          
我漱口,正猜想他是否放过我这个小小错误。
                          
安燃淡淡开口,「君悦,今晚吧。」
                          
我暗地一震,装傻,「啊?」
                          
安燃讥讽地看着我,绽开冷峻的笑容,慢慢地说,「今晚。」
                          
我无奈,「安燃,我真的不习惯天麻的味道。不是故意的。」
                          
他缓缓靠过来,像一只肚子饿了,却仍然好整以暇的狮子。
                          
「今晚,我要上你,明白了吗?」他缓慢的,清晰地说。
                          
说得这么明白,再装傻就是找死。
                          
想起他上次说的所谓「体能极限」,我打个寒颤。
                          
我叹气,「明白了。」
                          
心里默数,从第一天被抓去爬山,到今天刚好三十天。
                          
明天,新一轮的考验恐怕又来了。

                          
预感这次失灵。
                          
并非没有新一轮考验,而是时间估计错误。
                          
不是明天。
                          
当天吃完中午饭,应该说呕吐完,换个包厢又被安燃逼着吃了一碗饭之后,新一轮考验就开始了。
                          
轿车里有准备好的衣服。
                          
安燃要我把休闲服脱下,换上一套纯白西装。
                          
西装裁剪得体,非常贴身。
                          
安燃用手比着我的腰,眼里总算有了一点不算冰冷的东西,低声说,「只能说比瘦骨嶙峋好那么一点。」
                          
把我抓进了轿车。
                          
车停了,才知道目的地是我曾经去过一次的娱乐中心。
                          
又一次前呼后拥地迈进大门,又一次跟随在安燃身边,被人众星捧月般送入了最豪华的包厢。
                          
又一次开集娱乐于工作一身的帮派会议。
                          
我仍旧坐在一边,当我的无声布景,看安燃调教一干黑道英才。
                          
一人报告时说,「老大,那个监狱长,我已经弄回来了。」
                          
监狱?
                          
我骤然竖起耳朵。
                          
安燃眉毛都没动,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水晶杯,「嗯,带过来见见。」
                          
红酒在杯里一圈一圈,优美地转出层层涟漪。
                          
房门很快打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被推了进来。
                          
即使眼光浅薄如我,也知道他已经被吓破了胆,一进门,还没人说一个字,他就自动自觉地扑通跪下,哆嗦着膝行到安燃脚下,抖着唇,嘀嘀咕咕不知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不外「安老大,你可怜可怜我」「老大,你饶了我」之类的。
                          
对着这么一个落魄求饶者,安燃温和的笑容,更令人毛骨悚然。
                          
安燃吐字清晰,慢慢说,「许狱长,不要吓成这样。太久没见,听说你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怪想念的,所以请你回来聚聚旧。」
                          
他笑着,柔声说,「我这个人,有情有义,记性好。」
                          
别说跪在他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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