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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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陽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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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
                          
变了多少?变在哪里?还要怎么变?
                          
百思不得其解。
                          
只恨人生不是计算机游戏,从开始打到现在,级别,经验值,体力值,好感度……统统由数字标志出来,清清楚楚。
                          
看一眼,就能说一声,哦,我己经从一级升到十六级,哇!衔头已从街头小子转为城市恶霸!
                          
他还是安燃,但又不是安燃。
                          
我还是何君悦,但又不是何君悦。
                          
从前的何君悦,怎会半夜三更,抱着一本《三国演义》在沙发上入睡?
                          
冷冰冰的纸,从来都是我的情敌。
                          
它们占用我的安燃的时间,吸引安燃的视线,还给予安燃足够的借口,对我说:「君悦,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就必须有保护幸福的力量。我决心不入黑道,如果还不知书明理,怎积蓄力量?」
                          
书是我的敌人,我讨厌它们,偶然却也迫不得已,要亲自买一些,来安抚被我惹恼的安燃。
                          
谁知今夜,我会抱着一本书,彷佛满足了什么似的入睡。
                          
还睡得如此安心,彷佛抱着温柔的安燃。
                          
不应该。
                          
我拿不出解释,只知道再不应该,也已经走到这步。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把书随便放在茶几上,到隔壁继续当我的好学生。
                          
老师继续莫名其妙,今天的新题目更今人拍案,一上课,就打开投影仪,题目赫然入目。
                          
「今天,我们讲骑乘式。」
                          
我的底线恐怕差不多到了,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老师正经地问,「君悦,你对这个题目有意见?」
                          
我摇头。
                          
对题目有意见?怎敢。
                          
我简直要欣喜于自己的生命如此多姿多彩,某天,一个年轻美貌女子站在你面前,向你一本正经讲解骑乘式。
                          
态度严肃,用词专业。
                          
毫无禁忌。
                          
器官、方式、姿势、感觉、频率、技巧、快感……如何骑在男人身上,接受着对方的进入,如何善用技巧,起伏身体,讨好对方,张大双腿,为对方提供最方便的机会,让对方摆弄自己的下体……
                          
不能不对她由始至终的认真讲授佩服,甚至连一个会让人误会的眼神都不曾泄露。
                          
叹为观止。
                          
讲完,还负责到底地问,「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清楚。」我无动于哀,微笑着说,「不过这种事,不能仅止于书面理解,必须自己用心体会。老师,容我冥想片刻,体会一下。」
                          
闭上眼睛,双臂环在桌上,小学生午睡般静静伏在课桌上。
                          
把脸和额,都埋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
                          
果然,变了。
                          
何止安燃,也包括君悦。
                          
若在从前,君悦只会跳起,不会伏下,不会无动于衷。
                          
我差点以为真的无动于衷,冷静地伏下,才发现还差一点道行。
                          
不要流泪。
                          
这个女人,有何资格见识何君悦的眼泪?
                          
安燃说,「君悦,你的眼泪,不值钱。」
                          
大哥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至理名言。
                          
我伏在那里,彷佛入睡。
                          
无人窥见处,默默张开口,咬在手腕上。
                          
不痛。
                          
壮士可以断腕,我不过咬破那么薄薄一层无用的皮,耐心地用牙齿寻找属于自己的血管,将其轻轻噬断,有什么可痛?
                          
血腥涌入口中,原来还很甜。
                          
我努力吮吸,统统享用,宛如饥饿的小动物,唯恐淌出来,逸出我趴伏的范围,落入那女人眼中。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见识何君悦的鲜血?
                          
沦落到底,毕竟也曾经是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昔日放荡任性,睨视天下,依仗着身后大树,作威作福,一呼百应,献媚讨好者无数,何等无法无天,飞扬跋扈。
                          
即使如今,安燃可以折辱我,却轮不到你。
                          
老师,你不明白何君悦。
                          
人贵自知,你太不识趣,触我底线。
                          
人身上的血原来这般多,急涌出来,比变幻莫测的世事更匆匆,我拚命用双唇拦截,不多时,却仍有部分失守,淌下课桌。
                          
「君悦,你在干什么?」老师难得惊叫。
                          
开门声情急,脚步声惊惶凌乱。
                          
很多手把静静伏着的我扯起来,七嘴八舌,惊慌失措中,还记得讲礼貌,「君悦少爷,请松口,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请不要这样,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我们立即请医生来。」
                          
谁那么胆大包天,那么用力,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我终于放过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目光穿过身边这些忙乱的保镖或狱卒,冷冷献给面色难看的老师。
                          
老师僵立,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森严警告,「安燃不会饶了你。」
                          
「他不饶我,又如何?」我唇边应该还逸着血,弯起嘴角,落在她眼里,恐怕是一个非常邪恶的微笑。笑着反问,「你以为他会饶了你?」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越难看,我越惬意,足以抵偿手腕上割裂的痛,和失血带来的疲倦。
                          
安燃不会饶了她。
                          
现在的安燃,谁也不饶。

                          
当天安燃就回来了。
                          
没人告诉我,他是本来就应这日回来,还是知道课堂上的闹剧,临时改变计划回来。
                          
我也不会蠢得去问。
                          
进后的安老大,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表情平静。
                          
我已经多少了解,不动声色的背后,永远没什么好事,只看他什么时候有心情发作。
                          
安燃做事很有规律,有时候可以称为一板一眼,进门,解领带,潇洒地脱西装,拿浴袍洗澡,偶尔叫我一起,偶尔自己洗好,再吩咐我去洗,反正二选一。
                          
自上次的惩罚后,又增加一条。
                          
每次沐浴后,都要我坐在高桌上,打开双腿,让他一次又一次赏玩大腿内侧那个可怕的烙印,那个证明他拥有我的安字。
                          
规矩就是规矩,他甚至不需要说明原因,吩咐下来,从此只要他回来,就要一丝不苟照办。
                          
我必须照办,在他的视线下打开腿,让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他的烙印,被他心满意足,日复一日地确定,直到他点头,才能把腿合拢。
                          
这样的规矩,极邪恶,极淫靡。
                          
像有毒的蜘蛛缠在身上,麻痹了,痛苦和屈辱变得不清晰,在深处隐隐约约。明白已经奄奄一息,却惊恐地发现兴奋的蛛丝马迹。
                          
有什么好兴奋?
                          
不过是所有物和物主,不过是确认的一道程序,折磨所有物的固定模式。
                          
安燃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来回摩挲,仅在那个安字的范围内,根本不碰触两腿间的器官。
                          
我却三番两次,微微硬了,难堪得想死。
                          
我察觉,他也察觉。
                          
一察觉,就把指腹停在小小的烙印上,抬起视线。
                          
我等着,三番四次地等。
                          
等他讥讽的笑容,等他可以把我打入更深地狱的片言只字。
                          
他却不笑,一个字都不说,连目光都不含讥讽和得意,黑瞳深不可测,你什么也看不出,只会陷进去。
                          
大概他知道我在等,偏要我等。
                          
平静到极致,又是另一个层次的胜利。
                          
我恨,恨得心惊胆战。
                          
天下有谁悲惨如我?
                          
屈辱着,身体却又兴奋;身体兴奋着,却又怨恨;怨恨着,却又心惊胆战。如此不人道折磨,只要安燃出现一次,就要承受一次。
                          
今天安燃终于回来,代表可怕的折磨继续。
                          
洗好澡,我穿着睡袍,吸一口气,向高桌处走。
                          
他拉住我,「过来。」
                          
把我拉到沙发上,和他挤着坐,说,「陪我看片子,给点意见。」
                          
如此诡异局势,如此诡异要求。
                          
我猜到不会是什么好片,看着大屏幕电视打开,还是不由自主一阵心寒。
                          
奴隶,拘禁,性虐待,主要是穿孔,各式各样穿孔,男性的赤裸身体,每个地方都可能被拥有者肆意穿刺,痛苦地背负被施与的环状金属。
                          
我别过眼睛,眼角余光中,安燃看得漫不经心。
                          
看到一半,安燃问,「君悦,有没有感觉?」
                          
佩服。
                          
这次轮到佩服我自己,大难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冷笑,「安燃,我是不是受虐狂,你不清楚?」
                          
你的眼睛那么犀利,心思那么细密,读过那么多书,那么无所不能。
                          
区区一个君悦,哪一个地方,你不比我更清楚?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安燃的神态,像在深夜和好友谈心,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施虐狂?」
                          
我说,「我不知道。」
                          
他高深莫测地微笑,抓过我的手,隔着丝绸质地的布料,覆在他两腿之间。
                          
安燃永远知道如何刚最直接的方式表达。
                          
有时候一个字都不用说。
                          
例如现在,硬挺凶猛的灼热,就是比言语更高明的表达。
                          
有什么比这个更妙?
                          
于是他达到目的,如他所愿,我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对自己说,他来真的,不是开玩笑,君悦,你应该害怕了,快举手投降,跪下认错,说一万次对不起我知错。
                          
我还没有开口,他已经不耐烦,不动声色地加强攻势,云淡风轻般问我,「君悦,你知道在哪里穿孔最痛?」
                          
我暗暗叹气。
                          
开始是冷笑,现在不敢冷笑,我就苦笑,「是不是尿道口?」
                          
他教得快,我学得也快。
                          
如今为讨他欢心,已经开始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之前,又心知肚明,这个人的欢心是讨不来的。
                          
他要做的,一定会做。
                          
安燃听了,露出极英俊邪魅的笑容,还夸一句,「君悦,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开心地抱住我,亲着脖子,低声问,「手腕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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