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在一起,跟他从此相守。再也不分开,再也不逃避。
两人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慕枫那里,躲避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在他身边,跟他说通,让他能想开,彻底忘掉。
如此这般消失,那个孩子说不定反而会更钻牛角尖。
此刻,如温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走到夜无因身边,跟他说,自己想通了,自己想跟他在一起,再也不逃,再也不躲了。
这般想着,如温忽然急不可耐起来,仿佛一刻钟也带不下去了,掀开被子,拿过床尾的衣衫急急忙忙的穿着,一双手因为着急而微微抖着,衣扣扣了半天怎么也扣不好。
总算穿好衣服,如温拿过一个小包袱,将昨夜换下的脏衣服放进去。
把一切收拾好后,想着要不要去跟宣毅说一声,犹豫了一会,如温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跟宣毅说要回去找夜无因的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让自己安然走开。
打开窗户,如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大概还有半个多时辰天才能大亮,此刻宣毅定然还在熟睡中,如果不想让他知道,这会悄悄走开,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么想着,如温尽量放缓呼吸,不让自己的气息太过急促,让睡在隔壁房间的宣毅警觉到自己的意图。
小心的打开门,一寸寸往里拉着,此间客栈建造的年份已久,如温恐怕木门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响起,单单一个门就开了好一会,好在没有发出声音。
厅堂里因为大门紧闭着,一片漆黑,只有边角几处地方漏进几缕浅淡的光线。
如温捏紧心跳,朝楼梯口走去。
不过十几层的楼梯,如温却觉得走了好久,终于下到最后一层时,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越过厅堂内的桌椅板凳,来到大门边,如温顿在原地,有些着急。
不开大门,定然走不出去,可是开了大门的话,这动静一定会把人吵醒。
犹豫着,如温气恼自己刚刚太过冲动,原本在二楼从自己窗户口那里跳下去就得了,就算没有内力支撑,也不至于伤到。
可是现在下来这里,总不能在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爬上去在打开门进了房间跳下去。
如温走到柜台,往后面望了望,眼睛忽然一亮。
一个小木门。
如温走过去,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后门,外面通着大道。
打开木门后,如温走到外面,凝神听了听客栈里的动静,依旧一片安宁,没有人声。
外面的官道上一眼望过去,直到尽头也不见房屋建筑,如果徒步走,恐怕还没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宣毅就会追过来。
来到后面的马房,如温牵出一匹马,拿出包袱里的脏衣服撕开,蹲下身子费力的将马蹄包住。
那匹马是来时宣毅特意让他骑的,因为性格比较温顺,所以,如温抬起马蹄时包布时,那马倒也老实听话,没有发出声音和抗议。
包裹最后一只马蹄时,如温已经急的一头汗,时间一分分过去,天色快要亮了。
终于弄好,如温长吁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忽然背后一阵气息,如温抓住腰间的月云剑,抽出来猛刺过去。
谁知刚刚转过身子,却定在原地,手中的剑慢慢收回,放进刀鞘。
轻声问道:“不知流萤姑娘有何事?”
流萤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如温心里一阵惊慌,不知她究竟何意,不知她是宣毅让他来,还是自作主张的来。
对于这个女子对宣毅的爱慕,如温早就已经感觉到,而她从最开始对自己的以礼相待,到后来的漠视和偶尔的嫉恨,一切如温都看在了眼里。
“你要走?”流萤冰冷的强调。
“是。”
“宣公子同意让你走了?”
“昨日便同意了。”如温面不改色的说着。
其实,宣毅确实是同意他走了,只不过同意的是他离开夜无因和慕枫的那个走。
流萤冷笑了一声,极富侵略性的瞪视着如温,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
从头到脚,带着鄙视。
如温不愿计较,任由她看,脸上神色始终淡淡的。
他有把握,这会宣毅还没出现,定然是他还没有发觉。而流萤只是自己发觉了,并没有告诉他,自作主张的追出来。
以她对宣毅的心思,她肯定是想让自己走的远远的。
所以,这会她想怎样便由的她,如温捏紧了缰绳,只愿她能早会发泄完放自己走,免得宣毅醒来。
“去哪里?”流萤发问。
“流萤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我能离开,更是合你的心意,请你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如温诚恳的说着,时间不多,不愿在这里跟她再在这里绕圈子。
“是,我是不愿意你再出现我面前,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做得到。”流萤抬起下巴,高傲的说着。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如温只能再次保证一遍,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只有一种办法,你才会真的不再出现在我和宣公子的面前。”流萤的眼神残酷冰冷。
如温看着她,绷紧了身子,他从不会主动把每个人看成无恶不作的人,可是他也不会单纯到不明白这再明显不过的意思。
“什么方法?流萤姑娘说说。”如温微笑,语调轻和。
“你死。”
第七十九章
77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一层浅淡的雾气萦绕在空气中,却并不阻碍视线。
官道上的客栈后院里,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立,僵持在原地,悄然无声,只有男子身后的马匹偶尔晃荡一下脑袋,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如温听到那两个字,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的盯着她。料到她不喜欢自己了,可是没料到她会这般狠绝。
看着流萤,如温捏紧拳头,他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要回去,还有人在等他。
两人就这样相对着无言,静静立在原地。
流萤说罢那句话却没有动作,眼里不光是愤恨凄哀,还有一种让人倍感心疼的无助慌张,圆圆的眼睛不停闪着,里面一层薄薄的水雾。
流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似乎没有注意如温此刻的反应,如温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宣毅也没有出现。
心里冷汗直冒,如温几乎肯定,宣毅肯定是被流萤留下了,不知她是用药还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
现在,只能靠自己来解救自己。
“我会离开,我绝对不会再回来,请流萤姑娘放心。我心里的人不是他,而另有其人。”如温放缓语调,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出,试图让她静下心来。
流萤只是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甚至没有动作,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良久,久到如温崩紧的身子都感觉到酸痛,流萤还是在看着他。
“流萤姑娘,你本就是医者,想必也是心地仁慈,我知道,你定然也是不忍杀害于我,只是担忧我还会再出现,是吧?可是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流萤嘴唇微动,轻轻开合了一下,仍旧没有说出什么。
如温心下一喜,以为她有些动摇,急锰续说下去。
“流萤姑娘在宣毅身边已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没有看出宣毅每次出门,几乎都要把你带在身边吗?你每天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他只是习惯成自然,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不知道这正是他心里有你的表现,只要你继续每日守在他身边,他终究会接受你的心意的。
至于我,只是他从小失散的弟弟,他猛然间接触到我,一时产生了错觉,我们两个都是男人,更不要说还是亲兄弟,他暂时的糊涂,你不能跟他一起糊涂,你如果盲目做错事,事情只会更糟。”
如温不停说着,为自己争取着生存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渴望生存下去,那股强烈的欲 望,燃烧到他身体每个角落的毛孔里,他要活下去,一定要,还有人在等他,不能让他一个。
循循善诱的往好的方向上引导流萤,希望她能想开。
这种事,劝说在别人,可是真正要想开,还是靠自己。如温其实更想跟她说,让她放下那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好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些,却好像成了他劝流萤离开宣毅的借口了。
如温善良,不代表烂好人,他需要首先保护好自己,所以,这番话,不单单是劝慰流萤,更重要的是他存了私心,想让流萤把对他的戒备放到最低,借此能放他走。
“你不要放弃,努力了这么久。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定然不会负了你的。”
一直不说话的流萤听到如温最后这句话,忽然哭起来,眼泪攸忽而出。
低哑着嗓子,悲怆的喊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一声声像是控诉,又像是宣泄,不能大声喊出,只能压低着声音。
“为什么是你~~我一直在等着他看到我~~~~~~~~~”
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嘴唇,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喊,一下接一下,似要把这些年累计的委屈怨恨统统发泄出来,双眼血红,泪珠疯狂掉落,一张柔美的脸庞扭曲不已。
那压抑许久不能同任何人说出的愤恨委屈和凄然,都在这一句我恨你里喊出。
付出这许多年的爱和关注,始终不能得到那人一丝的回报,她知道,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她能等,只要他一句话。
可是从来没有,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流萤甚至怀疑宣毅是不是在许多年前家里遭劫时就将自己封闭起来,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进入。
可是,柳如温的到来,让她明了,不是宣毅封闭了内心,而是自己这把钥匙根本打不开。
平静无波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日日的嫉妒如同蚂蚁啃噬着她的内心,直到支离破碎。
明知柳如温说的话都是事实,可是怎么甘心,自己付出这许多得不到的东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甚至还丢弃一旁,不屑一顾。
如温感觉到那股浓浓的哀矜铺天盖地,强烈的让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两下。
任谁都能看的出这个女子用了多少的爱来对待那个男子,
如温试探着走近她,将手拍上她的背,隔着头发轻抚了两下。
“不管如何,我总是他弟弟,如果你今日杀了我,他定然会痛恨你,你多年的相伴只会功亏一篑,如今,我走了后,你日日陪伴他身边,他定会看到你的用心的。”
流萤由刚开始的压抑着的痛哭声,到最后不管不顾的大声涕泣,站在原地,如同被丢弃了的孩子,即使哭的这般厉害,也始终不愿朝如温伸出手,寻找他的依靠。
微弯着身子,双手遮脸。
发出这般动静,如果说是普通平民还好,可是宣毅这般武功高强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四周仍旧一片安静,如温确定,流萤肯定给宣毅下了药。
她功夫不如宣毅高,可是用药上却是个高手,很少人能比的过,再加上宣毅一向信任她,定然是没有想到她竟敢反抗自己才会疏忽了。
如温什么也不敢想,只愿他说的那番话能让流萤想开,把自己放走。
于是,就这样站在她身边,静静的听着她哭泣,陪伴着她。
不知究竟哭了多久,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流萤方渐渐停止抽泣,平定了情绪,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整了整衣服。
抬起头,用哭的肿起来的眼睛看着如温。
那种眼神,说不出究竟是解脱了释然了,还是更加破罐破摔了。
眼睛里的红红血丝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骇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哭哑的嗓子低低说着。
不会让我死,如温捏紧手里握着的缰绳,不知该如何理解这个字面的意思。
“那流萤姑娘多保重,我走了。”如温试探的说着,脚下开始挪动着,来到马蹬旁。
“你不能走。”流萤摇着头,坚定的拒绝。
如温心脏一阵乱跳,微微一笑:“姑娘想也要我发誓吗?好,我~~”
“不必”流萤打断还没有说出口的誓言,缓缓开口。
“我恨极时曾经想过让你死,可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而宣公子有一天发现是我做的,必然不会放过我。那时我再后悔也不能弥补。所以,我另外给你一条路走,你多多保重吧。”
她无比冷静的语调告诉如温她现在清醒无比,所做的事情不是一时冲动。
“什么意思?”不杀自己,不放自己走,如温不明白她会做什么。
“有个人仰慕你已久,我把你送到他那里,他定然不会亏待你,说不定比夜门主还更疼你,毕竟那种人脑子里只有美色而已,靠你的长相是一定不会被忽略的。本来我是不屑于跟这种败类人渣为伍的,况且他曾经还威胁到宣公子,可是他现在就是个被拔了翅膀的鸟,再也没有什么反抗力。所以,我放心让他活下来照顾你。
你不用怕,他的钱财还是不少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番话说下来,如温脸色难看至极,他明白她什么意思,也隐隐约约的明白他说的是谁。
将自己当成货物送出去,并且还是以那种身份。想借此来达到侮辱的目的吗?
不想让自己活着,可是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杀掉,所以只有借用这种方法来折辱自己,她还真是了解人,这简直是比让自己死更让自己不堪的事情。
如果自己心里有宣毅,那么这种事情发生了,即便有一天能逃出来,也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颜面在回来见他。
如果被夜无因或者宣毅找到救出,对任何男人来说,被别人强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出的,无论如何,这个女人都不会被怀疑。
如温忍不住笑起来,如果她针对的不是自己,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