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心里象万箭穿心一样难受，似乎有个美丽的童话因为自己魔鬼样的出现而破灭了。
梦游般的进了房门，洗了澡，杨波好像浑身没了力气，加之刚才的酒劲上涌，直直的躺在了床上，连气也不想喘了。
张启明洗澡出来，看见杨波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喂，你怎么了？中邪了？”
杨波笑了笑，比哭都难看。
张启明这回真的吓着了“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要不去医院吧。”
“没事。”杨波声音嘶哑。“刚才我碰见朋友的老婆和一个男人从酒店里出来。”
“哦～～～”张启明拉长声。恍然大悟的表情。
电视里声音嘈杂，张启明不知道是在看电视还是想事情，有一会没出声。
杨波翻了个身，“你相信爱情吗？”
“当然信了。你说的我又不是动物。不相信爱情我结婚干嘛。”
“那怎么才叫爱情呢？你婚姻那么幸福你肯定知道。”
“爱情分几种吧。走入婚姻的爱情变成亲情。发生却没有结果的爱情变成回忆。”张启明顿了顿“没有来得及发生的爱情，变成一个秘密。”
杨波笑了“你小子还挺诗意的。”
张启明长出口气“你终于正常了，吓我一跳。”
“我只是觉得，他们那么好，怎么会有这个事呢？”
“好不好的，外人看得出来多少？再说，人家没准是见朋友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什么，那也得看情况。你回去千万别和你朋友说。”
“放心，我不会说的。”
“嗯，睡吧，明天还有事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能一棍子都打死了。再说了，别人媳妇又不是你媳妇，睡吧。”
杨波看着窗外，阴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明白，任诚和许蔚然是自己的坐标和偶像，如今他们轰然倒塌，也就让自己那点所谓的执着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任诚都这样了，那个苍白隐忍安静恬淡的男子，那个自己认为最为理想的完美情人，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理由不疯狂呢？
杨波听着张启明变得均匀的呼吸，感觉自己确实象孙衡续说的那样，变成一个对爱有着洁癖的偏执狂了。
第十七章
车子在高速路上奔驰。
杨波一言不发。
张启明憋不住了“我说你这都两天了，脸还拉得和驴一样。干什么呀。我倒真怀疑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被人撬了？”
“真是我朋友的老婆。”
“那就是你一直暗恋人家。”
“别开玩笑了。你真逗。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你这是中什么邪了？”
“只不过，只不过我一直觉得他很完美。”
张启明嗤的一笑“你也说是你觉得了。你把你的感觉强加给人家，人家自己说过自己很完美吗？实在不行你回去把这事告诉你朋友得了，一解你心头之恨。”
杨波白了张启明一眼“神经病。”
电话响了，杨波拿起一看，居然是顾医生。“喂，哪呢？怎么最近不联系了？”
“你才是，最近干什么呢？据说”杨波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启明，及时把小男生什么的这些话咽到肚子里。“据说最近挺滋润。”
“滋润什么，我都透支了。”
“体力透支？”
“那我倒美了。是心理透支。我怀疑我让你传染的都有病了。”
“你有病就有病扯上我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健康着呢，。”
“得，说正事。郭义住院了，你没事过来看看他吧。”
“啊？”杨波脑子嗡就大了。
“没大事。急性阑尾炎，手术做完了。”
“哦。”杨波长出了一口气。
“你也太露骨了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啊。”
“我是想他一进医院又逃不出你的魔爪了。我是担心这个。”
“放心吧，你忘了他进过一次了，免疫了。”
“这我就放心了。哈哈。”
顾晓秋不知道嘟囔的骂了句什么，电话就挂了。
杨波挂了电话，心里竟然有一丝激动，有段时间没见他了。杨波想着，旋即郁闷的发现，那个带着可有可无笑意的郭义还是藏在自己的心里，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位置。
张启明扭过头“怎么了？”
“我朋友病了。进市直接把我放在××医院就行了。”
“我和你一起去？”
杨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回家看嫂子去吧。”
“你嫂子现在也在医院。刚发短信让我接她。”
杨波仰天长啸，天啊，忘了张启明媳妇也在那间医院了。于是只好点点头。
进了市，买了花和水果，杨波张启明直奔医院。
杨波先密到了顾晓秋，顾晓秋穿着白大褂还真是帅气，从走廊的那头款款而来。杨波不经意的扫了下张启明，黝黑的脸上没有表情。杨波心里暗道不好，张启明是知道顾晓秋的身份的，上次还语重心长的和他说过，自己怎么能稀沥弧度的忘了呢。
还没来得及反应，顾晓秋已经走到身边，亲昵的推了杨波一把“你小子来得够快的啊，心疼了吧。”杨波苦笑，指着张启明说“这是你们这孙护士的爱人，我的同事。”
顾晓秋愣了一下，笑容马上疏离“哦，你好。”
张启明点点头，“你好。”
“这个，小琳刚才正办转房间呢，你先这里等等，我去问问她转哪里了。”
一番话把杨波说傻了。
顾晓秋走远点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些什么，不一会扭过头来“这丫头，又不转了。走吧。”
杨波张启明跟着又上了一层楼，推开一间四人间的病房，杨波一看，2个妇女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女孩，自己全不认识。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杨哥。”仿佛春风吹在门帘上的风铃上，听得杨波一哆嗦，定晴一看，一个头发凌乱但笑颜如花的女孩正向他招手，顾晓秋推他一把“去啊，小琳叫你呢。”
杨波隐约猜到些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走过去坐在那个叫小琳的床边。张启明把花和水果都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同事张启明。”
小琳微微一笑“张哥。”
张启明微笑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杨波，杨波被看得不好意思。
这时张启明电话响了，张启明看了一下，又说了些好好休息之类的话，接媳妇去了。
三双眼睛看着张启明走出去把门关上，都舒了口气。
杨波苦笑“顾医生啊顾医生，你可真逗。”
“刚才看你的紧张样，我得给你圆场啊。这是我一个朋友，苏小琳。”
那女孩一笑“帅哥你好。”
杨波愣了。没敢说话。
顾晓秋笑笑“没事，她知道。”
“顾哥，为什么你的朋友都是帅哥啊？可惜了可惜了。”晓琳肆无忌惮的看着杨波摇摇头。杨波脸色不变，在女孩面前，他一般都脸皮特厚。
又坐了一会。原来小琳以前和顾晓秋家是邻居，后来做了导游。寒假期间得了感冒没时间好好打对，拖久了转成肺炎，住了阵子医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了一会，杨波起身告辞，苏晓琳指指桌上的花和水果“拿上啊，这回去看正主吧。”
杨波哪好意思“送你了送你了。还得多谢你呢。”
“那我出院请我吃饭啊。”
“没问题没问题。”
好在医院附近都是花店和水果摊，又置了一套重新上去，一推门，看见郭义半躺在窗边的床上，阳光撒在雪白的被子上，份外温暖。郭义不知道正想着什么，两手合拢，出神的注视着手掌间空出的空隙。那里应该有着一片粉红色的被阳光照透的皮肤。
出乎意料的是，任诚也在，正在坐在郭义的床边，削一个苹果，神情专注，脸上的绒毛向水蜜桃一样新鲜，细长的眼睛低垂着，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指握着水果刀，把鲜红的水果转出雪白的果肉。
两人回神抬头的瞬间，杨波竟然忘了去看郭义的表情，而是看着任诚的眼睛。任诚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澈和平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着许多许多未知的东西，他在阳光里，对着杨波，微微一笑。
杨波心里万般滋味，不知从何说起。就跟着顾晓秋走到床边。
倒是郭义精神不错，看见两人，又坐起来些，“我惨痛的教训告诉大家，千万别吃完饭就打台球。”
几个人都笑了。带露的百合和菊花，开在郭义的床头柜上，在阳光里异常美丽，印衬出几个人依旧年轻的笑脸。
可杨波却在想，这时的许蔚然，又在哪里呢？
18
又过了几天，顾晓秋打电话来，叫杨波去接郭义出院。杨波脱口而出“你不就在医院吗？你接就得了。”
“我车让一同事借走了，再说我明天有手术。”
“可我上班。”
“你接一趟嘛，大中午的，不耽误你事。再说，你也别在这里假撇清啊，假了啊。”
杨波心想，我假什么？转念一想，“郭义他自己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是他代理人啊？”
那边没一会传来郭义的声音“你明天有事？那就算了，打车也不算远。”
杨波不好意思了“没事没事，我和顾晓秋开玩笑呢，明天几点，我接你去。”
顾晓秋抢过电话说了一个字“日！”
杨波回敬“抗日。”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杨波在洗手间里稍微的用手打乱头发的当下，张启明就进来了“呦，看来中午有约。”
杨波撇了他一眼“以后叫你张空气得了。”
“为什么？”
“无处不在，服了你了。”
张启明偷偷凑过来“那个小姑娘？够野的看眼神，你把住把不住？”
杨波洗手“没你媳妇野，你得了，欲求不满啊你，快成八卦男了。”
张启明正色“什么时候正式带出来啊？”
杨波白他一眼“就你这样，我敢带出来吗？”
张启明哈哈大笑走了进去。杨波又在镜子里瞄了几眼，发现自己确实脸带桃花，有点不好意思，走出门去。
到了医院，郭义正收拾东西，零零碎碎的一大包。脸色好了许多。“没事了吧？”
“没事了，小手术，这东西本来就没用。”
杨波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的重点部位烧焦了之后，二当家无限悲凉的说“割了吧，没用了。”就笑起来。把郭义笑了个莫明其妙。
一路还算顺利，送上楼，开了门。一壶水没烧开的功夫，外面有人敲门。
杨波过去一打开，是个少妇。打扮时尚，领了个小男孩，正是那天的小鹏。
少妇看见杨波也是一愣，怯声声的问“郭义在吗？”
“在，请进。”
郭义正换衣服，听见响声，穿着保暖内衣走过来。小鹏看见他，扑到他身上。
“他姥姥进医院了，我忙不过来，你帮我看他一阵子行吗？”
郭义点点头，拍拍小男孩的头。
少妇看看杨波“不妨碍你们吧，等我妈好点我就来接他。”
“没事，你妈的病没什么吧？”
“心脏又不好了，老毛病，应该没什么大事。”
郭义点点头，面不改色。倒是杨波站在一旁脸上有些发烧。那女人一定误会了。可是又不好张嘴说什么。
女人坐了一会告辞了。杨波跟着郭义和小鹏走进书房，郭义帮小鹏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她知道你的事？”
“嗯。”
“那你怎么不解释解释？”
郭义停下来“解释什么？怎么了？还怕传出去影响你啊，随便一应就算了。”
杨波嘿嘿干笑一声“你前妻？”
郭义没说话，用眼神瞄瞄小鹏，小鹏正兴致盎然的开电脑。杨波及时住了嘴。
“本来想凑合点算了的，这小家伙一来，还得给他弄饭。家里什么都没有，还得麻烦你去买点。”
杨波看着忙乎的郭义，又看了看正在玩泡泡龙的小男孩，头就有点大了。仿佛人家给介绍个对象吧，不仅是二婚，还带了个男孩，心里头千头万绪。
本来想奔菜市场的，可杨波转念一想，买了还得做，自己不会，郭义刚出院，干脆打包算了。于是走到一个家常菜的酒楼，打了几个菜提上去。
郭义一看就苦笑“你到省事了，菜也买点啊，要不我们晚上吃什么？”杨波心想，过日子还真是麻烦。
吃完饭，看看就要2点了。郭义问正在看动画片的小鹏“你们开学了吗？”
“开了。不过这几天没人送我，我没去。”
“没去？老不去哪行？天天玩电脑开电视的。一会让叔叔送你去。”郭义抬头看着杨波，杨波笑的尽量放松一些，算是应了。“下午呢？”
郭义挥挥手“别管了，我下午去接他。”
“刚出院开摩托不好吧。”
“我打车。没事。你现在把他送去就行了。”
杨波点点头。
车开到幼儿园，又和老师解释了一下。老师说这个学期学校盖了新宿舍，可以办全托，只是要补交些钱，办些手续。周一送周五走，杨波出门给郭义打电话“可以办全托。你下午去的时候和老师说吧。”
一下午，杨波就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放着一个病人和一个小孩，自己能帮也不帮一下，最后又打了个电话“我今天早点走，先接你，你家里等着吧。”
郭义没说客气话，只是说了句行，到让杨波感觉自己好像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心理上极为不适应。
去接郭义的时候，郭义已经收拾好大包小包的给小鹏的东西，幼儿园找了老师，交了钱，和小鹏说了，没想到小鹏死活不愿意，哭闹了许久，两人才脱身出来。
走在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小路上，杨波听见郭义的一声叹息。
“没事，小孩子习惯就好了。”杨波不知道说点什么。
“我觉得我太自私了。”杨波沉默，为了找独立的自我，我们要伤害多少需要我们的人。突然，他想到了郭爷爷。“你把孩子送到你爷爷那让他帮你看看。老人们都喜欢孩子。”
没有声音。
杨波以为郭义爷俩还在生气“郭爷爷就算和你生气，也不会拿自己孙子怎么样啊。”
没有声音。
杨波奇怪了，停下来看郭义。郭义的脸庞在暗影里显出惊人的轮廓“小鹏不是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