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事!
最关键是。他们眼也不眨的吃吃喝喝了,最后居然还真的很可能没有被毒死。
史书上也好,民间传说中也罢,都把这称作美谈。可是在方轻尘看来,这纯属拿全军将士的前途性命,来赌自己一人的勇武和判断。不过,如果自己的对手愿意这样,他是一点也不反对。
萧远枫,卓凌云这些人都有些这一类倾向,只是被方轻尘调教过,成熟通透了许多,而秦旭飞从军之时太过年少,又是王子身份,站得足够高。那么,军队中的黑暗和不公正,他的感受也就浅的多。这种英雄浪漫主义思想,想来是已经深入骨髓了。
就算这些年挫折重重,年青人的心渐渐沧凉了,棱角渐渐圆润了。但是从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轻尘这人既能硬也能软,为了达到目的,做好做歹,瞬间百变,是轻而易举之事。既然你以己度人,要将我方轻尘想象成一个光明正大地英雄,那我就真的“英雄”上一回。在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之后,我再忽然把柳恒活蹦乱跳地给你送回去……
想到对岸秦旭飞这一瞬心灵所受的冲击。和那种极度的欢喜,对他方轻尘产生的极大的感激和歉疚,方轻尘扯扯唇角。笑了。
对,这是个相当邪恶的笑容。
秦旭飞,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惊喜到,你不得不答应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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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恒!”秦旭飞如一阵风般冲过来。大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双手按在他肩上,眼神又惊又喜又不解地将他打量了数遍,确定他真的没有缺条胳膊少条腿。好端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才终于想起来要惊诧:“他怎么会放你回来的?”
“他今早忽然来见我。说放我回来,我原本并不相信,谁知……”柳恒摇头,也很有不解:“他说虽然想用我来交换废帝,但是既然你执意不换,他也不愿杀害英雄,所以情愿将我和其他兄弟都送还给你。临送我上船前,他还说,他救我,本来就是另有所图,现在又图谋围成而已,所以我们也不欠他什么。以后沙场相逢,各凭本事交战,无需留情。”
秦旭飞怔在当场,半晌才感慨道:“方轻尘竟然这般磊落?”
柳恒苦笑。方轻尘也许是故作大方,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性命都是他救的,而且他还无条件地将他们放回来了。就算是作伪好了,人家这伪也作得漂亮。若是以前的秦旭飞,肯定会把楚若鸿还给方轻尘,求个心安。现在,他倒是不担心秦旭飞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虽然他会因为欠了这个天大的人情而寝食难安,他也终究不会任性胡为,放下利害得失去回报。
柳恒轻轻一叹:“方轻尘说,如果殿下对此事有所不安,就请给他一个面子,同他对酒小酌一番。也就还了他救我的一番情义。”
秦旭飞一震,失声道:“方轻尘要见我。”
柳恒点头:“方轻尘告诉我。为了表示他绝无恶意,双方可以在淮江之上见面。殿下乘船入江,方轻尘再乘舟登船,大江两岸,不可再有其他船只。两军将士若不放心,可陈重兵备船只于江边以应变。”
话犹未落,一旁已有将领低声道:“殿下,方轻尘武功绝世。我们需防他出手行刺!”
柳恒苦笑:“方轻尘也有交待,他的武功薄有微名。殿下的武勇虽然也是天下皆知,但身系全军安危,若欲轻会强敌。只怕帐中将军们皆会陈以厉害。所以,他会赤手空拳,身无甲胄利器,孤身登殿下之坐船以示诚意,而殿下船上的操浆运舟之士,我们皆可择军中善战之人替之……”
秦旭飞微微蹙眉:“他这样安排,当我是什么……”
柳恒摇头:“殿下,我临别时,他交待甚是诚恳,如此安排,绝无故意轻视侮辱之意,只是殿下一身所系太重,将士顾虑必多。他这般举措,纯为表达诚意。以安我军之心,盼殿下能够体谅。”
大家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都已经被方轻尘说完了。只不过是见一面而已,人家都退让到这份上了,这边欠他的这天大人情还热乎乎呢,谁还好意思开口拒绝?
对岸,方轻尘还在笑。秦旭飞,你是君子啊,那你一定懂得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我敬你一尺,那么,现在,你准备回敬我一丈吧。
他潇洒地一挥手:“替我准备船。”
因为对主帅过分大胆的若干行事极为不满,凌方拖拖拉拉不肯动作:“秦旭飞那边还没回信呢。等他答应了再准备也不迟。”
“不必了,他一定答应。”方轻尘大笑:“快去!我等不及了!” 18:33 2008…6…14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四十三章 厚黑之术
江心一叶轻舟,舟上小小几案,几案上一壶酒,几样小菜。杯盏,酒盅,醇酒已备,唯待英雄饮。
北岸的秦军将领,到底是没能拦下秦旭飞。
最后,他给方轻尘的回信,完全是一派磊落风范。他选择使用的,只是那艘最小的船,而唯一陪伴他的人,只是负责撑船的柳恒。
小船无遮无拦,别无埋伏陷阱。柳恒素衣轻衫,执杆船头,正是那一贯的平和轻淡模样。而秦旭飞。还是同样夺目炽烈的红。他金冠束发,红衣如火,虽然今天没有穿战袍,也依旧是英气勃勃。
待得遥见那小船在江心抛下铁锚,方轻尘才微微一笑,也从南岸踏上一叶轻舟。
他负手立于船头,轻舟破水,直向江心。
两船相近,秦旭飞在船上起身相迎。看着那人迎风逆水,潇然而来,神容绝世。衣发猎猎飞扬。如许人物,仿佛不堪尘世,随时会随风飞去,重归琼楼玉宇。
沙场对敌了多少年,也就彼此神交了多少年。切齿痛恨难免,怅然心慕,却也有多少回。私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向往期盼,今日居然成真,可是秦旭飞却快活不起来。
不是没有想过将计就计的主意。干脆借着方轻尘的话头,弄上一艘大船,船上二三十个水手,全派最擅技击的将领精兵去代替,等方轻尘孤身上船,则合力擒杀之。可是这种卑劣之事,要在两军对阵的众目睽睽之间明目张胆来做。实在很不合适。方轻尘又不是傻子,你这边船大人多。若是以他的武功,没有把握脱身生还,他完全可以不上来。将其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太小,后患却是无穷,既然是如此,何必还要白做小人。
带着柳恒而不带别人。也不过是因为除他之外。军中柳恒的武功最高。如果方轻尘起心出手偷袭,柳恒总能拼力相阻上片刻。他秦旭飞,也就可以借机脱身而去。如此,又安全,又不会失了气势。这样的安排,谁也无话可说,撑船的人,好歹是要有一个的。
秦旭飞苦笑。今日一会,如此潇洒,想必是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就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的。可惜,其实这不过是一场英雄相惜的假戏。其中多少算计,多少顾忌,多少思虑,想到将来自己很有可能因为在史书上比肩那些光明磊落的前辈,秦旭飞不由得十分汗颜。
身份所限,责任所在。想要任着心之所至,尽情尽兴。原来是这么难!
两船渐近,方轻尘隔船微笑:“三殿下。”
说话间,他举步向前,凌空而起,越过最后的丈余距离。落在了秦旭飞的船上。小船极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连水波中泛开的涟漪都不明显。
原舟之上,只剩下赵忘尘。他执楫施礼,控舟掉头,向南岸而去。
棋盘之上,王见王。
所有人都看得见,没有人能听得见。敌对首领要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还有比这江中小船更安全,更秘密,更公开的绝妙地方么。
秦旭飞对着方轻尘深深一揖到地,极是恭敬谦卑,语声更极之诚恳。他也不寒暄,直接开言:“方侯恩义,旭飞不敢言谢,更愧不能报。”
他倒真是坦白,方轻尘洒然一笑,还了一礼:“殿下亲来相见,无忌无疑,已是厚报。”
方轻尘如此一言带过,秦旭飞便也朗声一笑,再不多说,只是略略伸手一引一请。与方轻尘一起,从容坐下,亲自为方轻尘执壶斟酒。
方轻尘一笑举杯,却不饮下,一翻腕。整杯酒倾洒江水之中。脸上的笑容,也在下一刻,变作了肃然。
秦旭飞神情一黯,亦同样向江中洒敬了一杯酒。
方轻尘轻轻将酒杯置在案上,直截了当问:“三殿下觉得,你我之争,胜负若何?”
秦旭飞极平静地答:“我现在的优势,不过是沙上之塔。如果前两年我不能杀你,以后,就只能等你来杀我了,如此算来,我的胜算不如你。”
“以三殿下之性情,便是只有半成胜算,也必有足够的勇气奋身一战,只是……”方轻尘转目看滔滔江水,神色凝重:“这一战数载,殿下还想亲眼看几次断桥惨景?”
秦旭飞默然。他徐徐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徐徐饮尽,这才朗笑一声:“看来,方侯今日是来劝降的。”
方轻尘微笑,替他把酒重又倒满:“秦旭飞可死不可降,大秦军纵为国所弃,亦要守着自家的骨气与志气。轻尘还不至于全无识人之明。”
秦旭飞略显讶异:“既然如此,方侯今日相召,所为何来?”
方轻尘笑而凝视他:“殿下怜惜军士,我也不忍生灵涂炭。若是我能找到理由,双方息兵罢战,不知殿下愿是不愿?”
秦旭飞闻言不觉惊喜,反而微微蹙眉:“方侯何以不战?”
方轻尘微笑。他的国家观念,本就有些不同。就连黑皮肤黄皮肤,黄头发红头发,终有一日都淡化成了只不过是个性外观的选择。这里,这片土地上,这些同文同种的国家。在他眼中,秦楚燕陈,又能有多少是不可以解开的结。能少死些人。百姓能少吃点苦,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他不想等个五六年,才能再见到楚若鸿。
不过,家园归属这样的敏感问题,他不在乎,不意味着别人也可以不在乎。所以,这些心里的小算盘。基本上,也就都不能说。所以他只是笑得云淡风轻:“我若败于殿下,国事再也休提。我若胜了殿下。怕也只是一场惨胜。其后,势必难以应付各大强国的乘势欺辱。既然进退皆败,我只得尝试去走第三条路了。”
他是解释,也实在提醒秦旭飞他所面对的同样问题。利害得失永远是有说服力,且最让人无法怀疑的理由。秦旭飞终于相信方轻尘确有诚意,沉声问:“方侯所议,可是你我划江而治?”
方轻尘摇头笑道:“三殿下。今天不是谈判,所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那些就不用了。我不过是想向殿下提一个建议,殿下能应,自是秦楚之幸。殿下若是不肯,轻尘也只得倾力一战。胜负无憾了。”
秦旭飞只得暗自苦笑。他当然也知道,隔江而治不可能。此举无异于把楚国一分为二,对楚人来说,是极大的羞辱伤害。更何况那种局面根本不可能长久,任何一方力量足够的话,都不可能不撕破合议,挥军攻击另一方。
“既然如此,愿闻方侯高见。”
方轻尘好整以暇,就着美酒吃了几筷子菜,这才笑道:“秦楚两国本为世交。兄弟之邦,荣辱与共。时年楚国奸臣乱政。囚上皇于深宫。大秦三王子率英武之师,万里驰援。助楚平乱救君。除逆贼于京都。释上皇于宫宇,恐遭此战乱,各方误会重重,消息不通。致使南北对峙。新君虽立已久不能归京。直至镇国侯复归,与大秦三王子约谈以淮江之上,方才前嫌尽去。真相大白,乃迎新君于都城,正社稷于危难,奉上皇大礼,还大楚以安宁,时新君太上,皆感秦军相助之义,再三挽留,三王子数度推辞不得。乃以客席参朝议,凡军国大事,于国于民有益者,大楚军民,无不从其议……”
方轻尘侃侃而谈,秦旭飞目瞪口呆。兄弟之邦,荣辱与共?这青天白日的,老天居然没劈一道雷到这人头顶上?
是,他们发兵侵楚之时,是有那么个助楚平乱的口号。要出兵么,总要祭天祭祖,一个好听的名号还是要的。不过这种话,不但楚国人当放屁,他们自己也当是放屁。如果不是方轻尘提起,他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出。而方轻尘居然可以脸也不红心也不跳,指鹿为马,口出如此弥天大谎,却还如此自然从容。
“方侯如此说法,何以取信天下?”
方轻尘失笑:“天下人信不信,重要吗?刀子在我们手上,军队在我们手上,这样的说辞,所有人的脸面都可以过得去,不也就成了?”
“脸面上过得去,可是心里也能过得去吗?”
你是武将啊!武将!怎么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方轻尘正举杯喝酒,差点把自己呛到。唉,这孩子真实在,心不黑脸皮不厚,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比划刀剑,一点天分也没有。在谈判桌上玩政治手段的话,他肯定会被人家耍的团团转。
“心里过不过得去有什么要紧,只要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就行。文官,清流,儒生。当然是会破口大骂,不过,你在乎吗?我在乎吗?殿下进军楚国,这几年哪天不挨骂,难道你还会怕?至于我自己。若能救得万千性命,我舍去一身声名,又算得了什么?”
方轻尘作不惜自身毁誉的大义凛然状:“百姓更不会有大的抗拒。所谓乱后易治,尝够了乱世之苦,只要能有稍稍安稳日子,他们就会知足感恩,至于上头决议朝政的到底是谁。百姓们才不在乎呢。”
他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天大的事也给他说没了。秦旭飞心中惊涛骇浪。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方轻尘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然而,略一思索,转过弯来,他立刻就明白,这样确是两军可以共处,共同分享楚国权利地位。而楚国仍然完整统一,所以人面子上都说得过去的办法。
把楚人的新皇帝和一堆文官都接进京来,组建朝廷,同时厚待上皇。有了这样正统的基础,组建大大小小的管理层,稳定国家局势。安定人心,招纳人才,一切一切。都方便容易许多。
小皇帝是傀儡,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