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陈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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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陈三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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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受了这人的恩惠,却连谢也不谢就逃了,又一声不吭的烧了这人的屋,说来说去都是他的理亏,他若要再寻这人的不是,自然得有个过得去的由头才成。

  他如今伤也养好了,又打定了主意要找陈三郎报仇雪恨,只消这一时半会儿,就想出了一条诡计来。

  许天赐想著这主意的绝妙之处,又想著陈三郎上当之後的神情,就忍不住暗暗得意。他越想就越是按捺不住,当即就化做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扭扭捏捏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去,朝陈三郎身边走去。他这是从那些堂姐们那里学来的,那些母狐狸们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光是香味都能把他熏得晕死过去。

  许天赐为了装得更像一些,臂弯里还特意装模作样的挎了一个盖著块靛蓝色印花布的篮子,故意低著头朝陈三郎那边走了过去。

  陈三郎见他走过去,就侧了侧身,似乎想让他先过似的,那条黄狗也绕到了陈三郎的一边,把路让开了。

  许天赐经过陈三郎身边时,故意把身子一扭,就朝陈三郎的怀里倒了过去。他这实在是一石二鸟的计策。

  陈三郎若是动了色心,那他就更有理由要这人好看。那狗若是认出他本相,胆敢咬他,那他也要这狗好看。

  总之许天赐看著这一人一狗心里就来气,一心要出口恶气才会甘心,所以才故意变化成女子去接近陈三郎。

  陈三郎见许天赐倒了过来,避也来不及,似乎想要扶住他,他就趁势抓住了三郎的手腕,装作晕了过去的样子。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陈三郎犹豫了一下,竟然放下了两大捆桑树枝,径直抱著他朝村里另外一家走了过去。许天赐被弄得糊涂了,看著陈三郎轻轻的踢了踢门,就从门里走出来一位老婆婆,陈三郎跟了进去,把他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床上,才朝那老婆婆打著手势,然後便离开了。

  许天赐被气得不轻,他原本是装晕,这回是真的想晕了,还想吐上两口血,以示事态的严重及可怕。

  许天赐原本想给陈三郎安上一个罪名,才好光明正大的下手,真没想到这男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美色当前,竟然不为所动。

  许天赐被气得晕头转向,都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麽好才对了。这女子是他真身所化,金蝉脱壳的本事他至今还没学会,他总不能当头一个闷棍打昏这老婆婆,然後夹著尾巴逃回去罢?

  这一次不必那两个色急的村人动手,只怕连他舅公都想剥他的皮了。

  当然,会弄成这样,也实在怪他素日里贪玩享乐,学艺不精。

  虽然许天赐是坚决不肯承认这件事的。

  许天赐没了法子,只好眼睁睁的看著陈三郎离去,後面还跟著那条摇头摆尾的黄狗,他气得牙痒痒,只好用力咬著牙,以泄心中愤恨。

  陈三郎既然走了,他又脱身不了,为了不惹祸端,只好乖乖的装著,做出了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心里却暗骂道,下一次,哼哼,陈三郎,下次有你好看的!你给我等著!

  那位老婆婆把许天赐看护的十分周到,又掐人中又喂仁丹,等他醒来,又备了凉茶给他喝。等他歇了一阵儿之後,又特意打了鸡蛋做了糖水荷包蛋喂他吃。他一看有鸡蛋吃,乐得都忘了形,也不想要脱身的事,巴不得多骗些来吃,越发的装起乖巧来,只为了贪嘴。

  这糖水荷包蛋做得七分熟,用筷子一夹,蛋黄软的似乎要淌出来,正是许天赐最最喜欢的吃法,他高兴得忘乎所以,连自己姓什麽都忘记了,只顾著埋下头一口口的吃著,没些斯文样子,倒把老婆婆吓得一跳,好笑的对他说道,可小心些,别咬到了舌头。

  那老婆婆一面要他慢些吃,一面就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起了陈三郎的事,不说到罢了,一说他倒吃了一惊。

  原来那陈三郎竟然是个哑巴。许天赐直到听了这话,心里才恍然大悟,不怪这人自从头一次见他,就没有说过半句话了。

  原来。。。竟然是不会说话的。

  那老婆婆大约是见他化成的女子娇美,有心要和他多说些话,又委婉的问了他是否许了人家,他一听这话,差点儿被含在嘴里的荷包蛋给噎死,心想,这可不成,仇还没报,难道还把自己折了进去不成?

  那老婆婆见许天赐闷声不语,又见他脸红,以为他是害羞,就试探的问他道,‘方才你晕到在路上,就是那陈家三郎送你过来的。’

  许天赐差点儿把含在嘴里的荷包蛋喷了出来,他再也想不到,这老婆婆要说合的,竟然是他和那陈家三郎。

  他努力的镇定了半天,终於灵机一动,被他想到了个绝妙的对策。

  他记得他小舅舅曾说过葛家村有一个葛承英,自小养著一个女儿,连下女都难见其面。他小舅舅以为必然是如何的天香国色,就偷偷去看,不想竟然是个极丑的,形容可怕好比夜叉,声音沙哑堪比破锣,把他小舅舅吓得回去之後足足作了半个多月的噩梦。

  许天赐一想到这里,就在心里暗笑,咳嗽了两声,装做骄矜的样子,扭扭捏捏的说,他便是那葛家村里葛承英的娇女。

  2

  那老婆婆也是听过葛家的声名,见他花容月貌,娇娇弱弱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只怕他嫌弃了陈家三郎,又同他罗罗嗦嗦的说了许多那陈家三郎的好话。

  许天赐越听越不自在,越听越不高兴,暗暗的积攒了一肚子火。

  那老婆婆几乎把陈家三郎都夸到了天上去,说那人相貌聪俊,心肠又好,人又勤快,只因年幼时生了场大病,遇到个游医,命是拣回来了,却从此再不能开口,实在是可惜了。

  许天赐心想这人实在是可怜,生病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给医坏了?

  若生病的人换做是他许天赐,必把那医生打个半死不可。

  许天赐虽然乖觉的装了半日的娇女,到底也知道好歹,明白还是要走,不然迟早要露出马脚不可。

  许天赐离开的时候,眼中含泪,脚步沈重,一步一回头,十分的留恋不舍,这可绝不是做戏,都是情真意切的。

  他是真心的舍不得那糖水荷包蛋。

  许天赐回去在洞里休养了几日,光想著怎麽一雪前耻了,倒也比寻常老实了许多。

  那几日里天官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小东西光知道缠人,一点记性都不长,天天来关他的洞里寻他,撒娇说还要出去玩。

  许天赐看著那小东西,想著真是恨铁不成钢,被捉的时候只会哭哭啼啼,害得他心慌意乱,没了章法,不然他也不至於落到那种下场。

  许天赐的脾气一上来,就呵斥天官说,‘你整天就知道玩儿!什麽出息都没有,等著哪天被人捉了剥皮,做袍子做袄子,看哪个会来救你!’

  天官被他训斥,也是委屈的不行,平日里都是许天赐陪著他玩,两个人都是一起疯的,要说没出息,也是这个做哥哥的比他更没出息才对。

  小东西也不知道哥哥如今是怎麽了,就跟转性了似的,委委屈屈就说,‘天香姐姐又不在,你不陪我玩儿,闷都闷死啦。’

  许天赐正在为了陈三郎的事情心烦,见天官又作势要哭,越发的头痛不已,眼睛一转,竟然被他又想出了一条计策来,就说,‘我要出去办件事情,你要乖乖的听我的吩咐,随我一同前去,等回来之後,自然带你好耍!’

  天官听他说肯,自然欢喜异常,就乖乖的听了他的话,紧跟著他,两个人偷偷的出了洞。

  许天赐先前化做个女孩儿,是想世人皆好色,只怕陈家三郎也不当例外,不想那人竟然不上钩。

  许天赐一计不成,竟然又在思过的洞里憋出了一条计策来,他这一次可是打定了主意,非要陈三郎出乖露丑不可了。

  许天赐带著许天官偷偷摸摸的跑到陈三郎家门口,特特的等到了陈三郎回去之後,才去敲了陈家的门。

  他自己先是一本正经的变做了个大胡子的商贩,装做了异乡人的打扮,还牵著天官化成的白马,又拣了些石头花草,装在变了出来的货箱里,一边一个背在马背上。

  天官走了两步就开始拿脸蹭他,朝他撒娇,说,哥哥,我走不动,把许天赐气得直翻白眼,说,‘撑著!没用的东西。’

  天官只好扁著嘴,硬撑著跟在他身边。

  许天赐忍著火气,摆出他自认为最无懈可击的笑脸,开始客客气气的敲著陈三郎的门。

  陈三郎虽然是个哑巴,耳朵倒是很好使的,听见有人敲门,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了,拉开了门。那只黄狗也从门里溜了出来,摇头摆尾的来迎接,又亲热的嗅著他,害他眼皮一跳一跳的。天官吓得厉害,但被他一扯缰绳,也不敢逃开,可四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就差直接把那两箱石头翻在他和那条黄狗的身上了。

  陈三郎又不认得他,就站住了,脸上显出了疑惑的神情来,倒还是客客气气的。

  许天赐只说自己是外地的商人,马匹受了惊,结果和商队走失了,如今迷了路,才走到这村里来,许天赐说自己如今又渴又饿,想讨碗水喝,还想讨些东西吃。

  许天赐一边说著,一边就从钱袋里掏出银钱来想要塞给陈三郎,陈三郎却并不接,只是打著他看不懂的手势,把他握著钱袋的手推了回去。许天赐心想,不是吧!这一次居然还是不让我进!你以为你这是龙门啊!

  不过陈三郎居然让他进了屋,还让他把天官拴在了後院的阴凉处,他松手时对天官使著眼色,意思是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呆著。


  陈三郎倒了凉茶给他,又比著手势,一副歉意的模样。

  许天赐如今安坐在一旁,又打定了主意要陈三郎出丑,自然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先是罗嗦了半天客套话,最後才说,只求借宿一宿,明早便离开。

  陈三郎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同意的意思。许天赐心想,我让你装好人,有你哭的一天!

  许天赐转了转眼珠,看到那只黄狗时,故意撵捻著那假的胡须,就说,‘倒是一只好狗。’

  陈三郎看著那只黄狗就微微的笑了,看得他有点脸红,就咳嗽了一声,转过了脸去。

  之前他被陈三郎带回来这里,又惊又怕的,只顾著性命要紧,倒真没仔细瞧过这人的长相。第二次时他变做女孩儿,走到陈三郎身边就装晕,也没得机会细看。

  如今靠近了一看,这陈三郎倒真如那老婆婆所说的一般。。。。。。至少这皮相,当真配得起葛家娇女。

  当然,是他变化出来的那个。

  那只黄狗仿佛知道他们说的是它,就欢喜的摇著尾巴,来嗅著许天赐的衣袍,许天赐就心慌了起来。上一次他化做女子,陈三郎在路上时就想要避开他,黄狗也不曾亲近他,如今离得这样近,他实在是怕露陷儿,只好尽量不露痕迹的躲开。

  那里想到那只黄狗咬住了许天赐的下摆,摇了摇脑袋,竟然又冲著他打了个好大的喷嚏。许天赐气得半死,心想,我好好的一身毛皮,三番两次被你给污了,这仇简直比海还深了!许天赐暗暗的磨著牙,刚想偷偷的踹上它一脚,陈三郎就弯腰下去,一脸严肃的拍了拍它的脑袋,那只黄狗就委屈的缩了回去,低声的呜咽著。

  许天赐恨恨的瞪著那只黄狗,但突然反应过来这眼神有点不好,就眯起了眼,故意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一面就对陈三郎说,‘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陈三郎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然後摇了摇头。

  许天赐看得糊涂了,却也死皮赖脸的装作没看到,酝酿了一阵儿,才说,‘它是不是从来都不叫?’

  陈三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天赐得意的暗笑,又故作正经的问道,‘你知道为什麽麽?’

  陈三郎摇了摇头,却并没有露出丝毫好奇的意思,又倒了杯茶给他,又指指隔壁,又做出吃饭的手势。

  竟然拿吃的诱惑他?许天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讨好般的问道,‘是要吃饭了麽?’

  陈三郎微微一笑,示意他再等一下,他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说,‘哦,好,我等著。’

  晚饭倒是简单,大约是邻家的妇人替这陈三郎煮的,果然做了两人份的,最叫他高兴的,是居然有香菇炖鸡和韭菜炒蛋。

  许天赐看到那些摆上桌来的饭菜,高兴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若不是有衣裳在,只怕他毛茸茸的尾巴伸出来了。

  许天赐吃著吃著就忘了原本要对陈三郎说的话,只顾著往自己碗里搛菜,陈三郎似乎也知道他是饿了,把盘子都朝许天赐这边推了过来。

  许天赐的脑袋里这时也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吃’字,再没别的事了,等他吃得心满意足,肚子都变得圆滚滚的之後,这才长长的呼了口气,坐在桌旁,打著哈哈对陈三郎道谢。

  陈三郎收起了碗碟,便把他领去了那一日替他和天官包扎的房间,意思是叫他在这里休息。

  许天赐看著陈三郎要走,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要办,慌忙的扯住了陈三郎,扭捏了半天,问说能不能让他买下那只黄狗。

  陈三郎神情奇怪的瞅著他看了一阵儿,摇了摇头,不再理睬他了。

  许天赐死说活说,说得嘴巴都干了,陈三郎就是不点头,最後被他说得似乎烦了,就想要站起来走人,他却非扯住不放,陈三郎皱著眉头看著他,看起来就有些不快了。

  许天赐心中暗怒,想,又是哑巴,脾气又这麽差,还想和人说亲,只怕是做梦哩!

  许天赐见这人不为所动,只好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实话与你说了罢,你养的这只黄狗,肚子里生著一块石头,若是能取出来,制成药,这天底下没有不能医的病。’

  陈三郎的眉头皱得越发的重了,眼光里就有了些怀疑。

  许天赐信口胡扯了起来,说他看宝贝的眼光一向是极准的,又说他是肯出大价钱的,只要陈三郎肯把这只黄狗卖给他。


  许天赐见这人不为所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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