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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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行天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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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一个镇北侯府,难道他杨延已经是镇北侯府的正经主人了么?!——那他呢?算什么?外人?!
而且,杨延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又岂知道镇北侯府的往昔秘闻?!
当今皇帝是怎么上位的?还不是因为娶了现今镇北侯的亲姐姐!
萧翊慢慢道:“萧某做事自有分寸。与太子殿下交好无关其它,不过念着往日的情分。倘若真有处置不周的地方,也自有侯爷提点,不劳世子费心。”
杨延脸色不好看起来。“我是好心!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萧翊却不理会他,已然快步走了。
杨延愤然,踹了廊柱一脚,嘴里咕哝着骂了一句。
萧翊听不清,猜也猜出来无外乎“小杂种”三个字。
他现在已成年,自然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受伤。心里却仍旧忍不住生出一股愤懑。
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杨延,倘若我是杂种,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皇室父子

沈缘的伤势好一些了,但是手脚还不大灵便。这两日穆竹楼常常把她扔到山洞里不管,自己却消失不见大半天,然后一身疲累地回来。而且口风极紧,在他嘴里套不出一句话来。
沈缘有些不安,她隐隐知道这个男人又要做出一番惊动汉阳城的大事情了。
她只能暗地里祈祷千万不要殃及自己这条小小的池鱼才好。
其实穆竹楼想做什么沈缘大致也能猜出,应该是先想办法救出他的兄弟,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令自己进行救助医治。大体流程应该不错,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具体过程。
沈缘万万想不到,到了第三天早晨却又风云突变,事情竟转到诡异的频道上像撒野的马儿一去不回了?!
她居然又被陌生人劫持,藏在菜车底下,稀里糊涂不知被运送到什么地方去。
——这……这是什么节奏?!肿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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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城里戒严。城里城外俱是一队一队盔甲整齐神情严肃的士兵巡逻。老百姓战战兢兢躲在家里,不知发生什么大事。只隐隐约约听说,太子府、靖王府、大理寺、天牢和地方府衙全惊动了,纷纷派出下属都要抢先抓住某一个人。只是这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靖王府。
东川国二皇子,封号为靖王的李琨一只手把玩着两个做工精致的玉球,另一只手闲闲搭在扶手上。稳稳坐在雕花大椅之上,姿势大刀金马,却不显地粗野,只尽显英姿飒爽的本色。
他的相貌极英俊,斜飞入鬓的长眉,细长的凤眼,挺直的鼻子,菱形的嘴。放在别的男子身上,也许稍显柔弱秀气,但配上靖王殿下常年领兵历练出来的强硬剽悍气质,就一点儿不显得娘气了,反而形成一种男人独有的极为吸引女人的魅力。
事实上,汉阳的名门闺秀暗地里仰慕靖王殿下的不知凡几,只是靖王吸引女人的同时也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又颇喜新厌旧,“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的场景在奢华的靖王府都不知上演过多少回了。因而熟悉他的老大臣,只要是有良心的,都打死也不会把自个儿闺女往这送。只是有些小姐们糊涂,不识靖王真面目,痴心之余还和家里人闹翻,倒造就了许多汉阳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现在立在靖王面前的却不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而是一个面容尽毁的中年男子。
连侍奉的仆从都不敢多看那张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丑陋面孔,靖王殿下却视若平常,眼神甚至充满了信任与和善。看来这个中年人是他的心腹之人。
靖王先开口,声若珠玉相撞:“石先生,消息可准确?”
石先生声音也极为嘶哑难听,应该是当初被浓烟熏坏了嗓子:“殿下,人证物证俱全,确实有人里应外合从天牢劫走了逃犯,且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方再抓住这个犯人。现在白竺国二皇子中毒未醒,太子又犯下这么大的过失,陛下必定震怒,不会轻易放过。”
靖王抚掌笑道:“太子啊太子,非本王害你,是上天不能容你啊!”
遂起身,吩咐备轿进宫。
石先生又慢条斯理地提醒道:“殿下,到了朝上切记只为君主分忧,绝不可攻歼太子。”
靖王一怔,恍然笑道:“本王记住了。过犹不及,本王何必做这个恶人?自然有急躁的人打头做先锋。”
汉阳城皇宫中。
恢弘的殿宇华庭之中,一早就布满了阴霾欲雨的压抑气息。
早朝已经完毕。在老皇帝的震怒下汗流浃背战栗不安的朝臣已然三三两两散去。圣驾移居偏殿之中,门口守卫森严。殿门紧闭,层层明黄帘幔之前太子垂头跪立。
老皇帝无法沉下心坐在龙椅上,负着手来来回回在太子面前走动,脚步急促,犹如被惹怒的困兽。
“你这个太子究竟怎么当得?!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天牢里的人全是吃干饭的吗?!一个大活人,迄今为止刺杀案的唯一线索,竟然给朕弄丢了?!你让朕如何向白竺国主交代?!白竺国本意要与我东川交好,这下反目成仇,一场战争恐怕在所难免!劳民伤财!你这个太子难道不知道么?!”
“你当了二十八年的太子,就给朕弄出这么一个局面?!”
帝王疾言厉色。
太子愈加低下了头,垂放在膝边的手握拳攥紧。父皇又在肆无忌惮地辱骂他。他知道自己不讨父皇的喜欢,这二十几年的太子都是当得战战兢兢,但是他现在只有忍耐。
东川以孝治天下。太子为天子之嫡长子,应为天下人表率。
“儿臣该死,儿臣知罪!”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却只能越加低下头,谦卑惶恐中一句句认罪。
老皇帝冷哼一声,最后的理智遏止他说出“你果真该死”的心里话。
他怒视着跪在面前的嫡长子,先皇后所出的太子,内心一阵厌烦。
老皇帝与先皇后之间毫无感情,结合只因为政治交易。三十年前,老皇帝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沉默干练,内心有大志。为了继承皇位,他放弃了青梅竹马的爱人,选择与镇北侯府的嫡长女成婚,借以拉拢镇北侯府的庞大势力,并且最终因此登上皇位。
他从来没爱过那个清冷沉默的女人。那个女人也从来没爱过他。虽然她低眉顺眼温和谦卑,但他知道,她恰恰和自己一样,也另有心上人。这让他厌烦之余又增添了一层愤怒。一种精神上戴了绿帽子的愤怒。简直可以称之为对男性尊严的挑衅了!他虽然隐忍,却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他的女人,他可以不爱,但是这个女人决不能爱上别人。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棋子,被自己操控的棋子,居然也想愚弄自己么?
先皇后生了儿子,因为世俗的规矩,因为孩子尊贵的身份,因为皇后娘家镇北侯府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他不得不把孩子立为太子。这又是他心中一层抹不去的恨。
自己贵为皇帝,虽然最终娶了心上人百般疼爱,却因其卑贱的出身只能让其止步于贵妃之位;虽然与心爱女子诞下龙儿,却因俗世种种规矩束缚只能将其封王。
最尊贵的荣华,是自己最想赐予心爱的母子俩的,却偏偏不可得。自己眷恋虚名,惧怕青史留下一笔污点而不敢破除流俗,总是平白便宜了厌憎的那对母子俩。
镇北侯府,镇北侯府!
自己做了皇帝仍觉得被之压下一头!
自己这个皇位终究算是因他们而来!终究是被他们施舍的!
镇北侯府,自己的卑微隐秘的过往!
老皇帝时而想到如何除去这古老而庞大的府邸,就会恨得咬牙切齿,然后又会觉得无能无力。镇北侯府自开国至今,撑起东川半壁江山。保家卫国,除寇安良,大义凛然,忠义无双。除去了镇北侯府,就等于除去东川国的脊梁。他几乎能想到除去镇北侯府的结局,必定是内忧外乱。朝廷震荡自不必说,被镇北侯府威名震慑住的周边异族也会异军突起。
除不得,说不得,恨不得。镇北侯府四个字,就是卡在老皇帝喉间的一根刺,扎在脊梁上的一支芒,吐不出咽不下拔不出,又持续带来隐痛。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不顾一切的昏君,爱美人不爱江山,荒淫无道恣意妄为,不听话的臣子直接杀了就是——但同时又会自嘲地冷笑,倘若自己真是个与国无益的昏君,当初镇北侯府也就不会选择自己了。
种种矛盾的感情与现实形成一个怪圈轮回不止。纠结的内心发酵出怨气。帝皇之怒全发泄在太子身上。又有谁比他更合适呢?流着镇北侯府一半血液,且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像极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自己辱他骂他厌他天经地义!一直桎梏他的流俗也总算有了一项好处。他要是敢忤逆,自己就废了他!
可惜这个不讨喜的孩子和镇北侯府一样沉稳雍容地让人讨厌。忠义节孝方面,竟让自己寻不到一丝破绽。
“十天期限还有两天,要是局面还是这般混乱,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冷面绝情吐出这一句话,老皇帝甩袖,看也没看这个儿子一眼。
“退下吧!”
“儿臣告退。”太子恭谨地说,起身,缓步退出。
一直忍耐到宫门外。
用力攥紧几乎折断的手指终于缓缓松开。太子慢慢平息自己激荡的情绪,温润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怨痛,一如往日沉稳雍容。
挥手叫过心腹侍卫。对方低声说:“殿下,萧公子在府里等候。”
太子吐出长长一口气。“备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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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缘拥着被子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身处的屋子温暖而馨香。她不时偷偷看那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岁月似乎没有在萧翊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依旧是神情冷淡,秾丽如初。穿着一身宽松华美的白色锦袍,腰间装饰翡翠华佩,身形修长,风度翩翩,恍然若谪仙人。
萧翊静默地等待。他注意到沈缘的目光。
“怎么了?”
沈缘脸一红,有些结巴道:“没……没什么。”然后鬼使神差说道:“公子,你……你真好看……真是君子如玉质高洁。”
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些蠢,没头没脑地怎么这么像是巴结奉承人呢?还是那种最俗套,最没有深度的。
沈缘立即补救道:“哈,公子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萧翊无语地看着她。
沈缘的笑容僵掉了。在那清冷的目光中无所遁形,恨不得捂脸钻入地缝里。自己也算是一向镇定,怎么自从重见了往日恩人,就秀逗了,一再词不达意呢?
沈缘使劲揉揉脸,挫败道:“公子,我忽然见了你很高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忘了吧……其实,我还算是一个挺稳重可靠的人啦,并不是……”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个尴尬地不能再尴尬的时刻,太子终于驾到。
通报声中,沈缘只来得及说一句:“公子,相信我的医术!”
萧翊微微点头,漠然道:“嗯。”
——他只是相信甘宸云的眼光。

妙手回春

萧翊找到沈缘,是出于一个意外。
荒庙人说知道萧翊生父的消息,以此交换自己的兄弟。这一向是萧翊最想知道的事情,便与他虚与委蛇。谁知趁着穆竹楼不在的时候,一群山贼无意间发现藏在洞里的沈缘,付出五名兄弟死于洞口机关陷阱的惨重代价后,终于捉住了沈缘。此时汉阳城内外俱贴满了抓捕“女贼”的告示,告示画像惟妙惟肖,一眼便能认出。有钱能使鬼推磨,极丰厚的赏金竟吸引山贼暂时改行做了赏金猎人,欲将沈缘送到他们一向避之不及的衙门。
只是人还没送到衙门里,却被萧翊藏在市井的眼线盯上了。萧翊受甘宸云所托,又知道沈缘曾进入迎亲队伍最后无故失踪的事情,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于是眼线来报,立刻就派人截住山贼团,将沈缘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太子府。
沈缘一向将萧翊视为恩人,一眼便认出眼前的俊伟青年。且甘宸云宅心仁厚,在她面前从来只说萧翊的好话,便极度的信任他。自己也是惶恐不安,便将所遇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翊,恳请他救她一命。
萧翊一听,诧异之余真是喜出望外。心里立刻做好了盘算,遂召太子相见。
“白竺国二皇子所中之毒,乃多种毒药糅杂而成。现今中毒日深,已经毒入肺腑。普通的解救法子皆不管用,要想快速根治,唯有药浴而已。”
“沈大夫制药需几天?”
“一天。只是民女手脚伤势未好,需请殿下派一个制药高手相助。”
“好。一切全拜托沈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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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声鹤唳,太子府里却肃穆如常。人人皆知太子刚受了帝王的训斥,心中同情者有之,揣摩者有之,忌惮者有之,暗喜者亦有之。结果表现最为如常的却是太子本人。审讯、搜捕、探望中毒的白竺国二皇子,处理日常的政事,行事迅速有条不紊,手段刚硬之余不失圆滑柔韧,任是最挑剔苛刻的人也寻不出一丝错儿来。真是让人不由得敬佩。同时惋惜:这么英明完美的太子,却偏偏不得父皇的欢喜。
更有明眼人暗中看出:皇室父子不和,日后恐怕因此引出大祸……
靖王府。
“本王这位太子哥哥,行事最是滴水不漏。”面容柔美气势剽悍的靖王李琨手执金杯美酒,仰头饮尽。微微笑道:“只是这次已经快到期限之日了,案情却一无进展。犯人没抓到,公主已经死了,送亲使也快进阎王殿了。本王倒是想看看,到了无能为力的最后一刻,他是否风度不失,沉稳依旧。”
一桌精致酒菜的对面是面容丑恶的石先生。
石先生正襟危坐,即使用餐也一丝不苟。闻言沉声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断定结果。破釜沉舟反败为胜的事例不是没有。殿下切莫洋洋得意,以至于错失先机。”
石先生的话是很失礼的,任凭靖王殿下再宠爱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下属而已,却用老师说教学生的口气和主人说话。奇的是,外表柔美,内心刚硬狠辣的靖王殿下却一点儿也不着恼,竟笑一笑道:“本王知晓了。来来,先生请用酒。有先生在身边运筹帷幄,本王便如同猛虎添翼,任他再滴水不漏雍容稳重又奈若何?”
石先生止住靖王殿下添酒,自个儿斟了一杯,又替靖王殿下斟了一杯。二人举杯对饮,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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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瑾并不是出于信任沈缘才用她,而出出于信任萧翊。
萧翊也并不是因为信任沈缘才助她(天知道他们自短暂相处后隔了多久没见,基本只算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而是因为相信名医甘宸云的眼光。
沈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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