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一点微薄田产”的一小部分,也就几处田庄,多少千八百亩水旱熟地,还有两处小丘山林夹带的一个湖而已。
于是一夜之间,我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叠印鉴齐全的地契,变成了从小教育中,那种应该打倒和唾弃的,靠坐地收租吮吸人民膏脂血汗的地主阶级。
但是说实话,衣食用度皆有所产所出,不时的再抄家抄上笔横财,这样的日子过的我实在很满意,连吃饭都省的做了,只叫成都府里的酒楼食肆轮流送外卖,变着花样吃,等到我家的事业开办,时不时的送些新品菜色过来,也吃了我很长段日子。
除了偶尔前方呈报的军情咨文,提醒我北方还在战乱中以外,这小日子过的也滋润,实在是适合养膘的岁月。
但是离想睡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目标,似乎还有段距离。我也不是那种坐吃山空,把大量钱财放着发霉的人。既然手上有钱又有人,自然搞起了圈钱的营生。努力向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远大目标,继续进发。
除了一些可以滋息的房屋田亩等不动产,其他都给我通过赵胖子的门路变了现。用做收买现成店铺产业人手的本钱,特别是那些失势者被抄家者及其关系人等,原经营的别产,往往为了变现,或者脱身以极低,甚至近乎白送的价钱脱手,而这种官兼的私产,往往牵连到一些干系的,只有我这种相当背景的人才敢要。
为我经办的人,原本也是长安牙人中行家里手,同晓行情且,而且相当卖死力,彻底秉承了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想在新主家面前做出个成就来,尽是检可压的极便宜的买,低调的避开了官面行情中诸多名目,巧无声息的让许多商家一夜之间,就悄悄换了主人。
明里暗里的,一气就收买的了各种行当的营生大约几十处,包括酒坊,漆园、车马行、客店、酒肆、行货栈、杂货铺等杂七杂八的什么的都有。加上新开的,现在也有一番气象。
再次轻声提醒道“主子,他们都到了”
“恩,他们?”
我这才想起今天该发月奖了,放下手中的踏出门去,早侯在外面的这些男女老少足有上百号人,对眼下的身份好象很是心满意足的模样。中气十足的齐声恭顺无比的跪下来“见过主子”“主子安好”。
他们均是在饥寒困顿中我招募来的,各方面至少也有一技所长的人,有些还做过流民的头目,却也心甘情愿的卖身做了我的家奴。这些快饿死再救回来的人,不但廉价,而且忠诚相对比较可靠。
当初以赈济的名目,为军中优先招收有手艺的人,充为匠营。不管之前曾经是厨子、匠人、脚商、织工还是医士,专长越多的越从先。我也假公济私,在里面选一些公主府将来要用的人。
于是除了大多数编入军中外,其余能够再脱颖而出的佼佼者,都感激涕淋的以极卑微的代价签下卖身契,日后便算是我梁府的家人了,所以我门下一下集齐了流民中最好的匠业人才。
我本是抱着乘人之危拣点便宜的想法,不过还是被他们过分的热情的给吓了一跳,就象那部无哩头电影《唐伯虎点秋香》的演的一样,个个拼命展示自己的才学技艺,为了一个公主府家奴的身份争破了头。
害我生出些错觉,以为又回到我那年代,IBM、微软什么高等人才招聘现场了。
本想为家里的几个女性,找几个管事和一些奴仆,结果比较来比较去,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很有些用处,我干脆各种行当、职业、专长的都来,一气选了好几百人。
因此既有善做糕点的师傅,也是有巧手的裁缝,还有会酿酒制糖的善园艺厨房的等等。加上那些便宜而来的田亩庄园,基本就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圈了。
虽然当初许多人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养着这么多人,还自己掏腰包,给他们发点薪饷,搞的象那么回事。
现在他们便是我赚钱大计的基础,用他们经营了许多商肆店铺,什么酒楼、成衣店,煤厂等等,第一批开业的都是些投入少,见效快,容易迅速圈钱的东西。
首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那些架空小说的例子,从最原始的暖气炉子开始做,冬天快到了,工艺简单而周期也短上手容易,适合人力手工大量生产。光鼓捣这个铁皮蒸汽暖炉就卖了好些个。然后是配套蜂窝煤加工,……这样就有一个好的开始。
什么赚钱来钱快就做什么,又有我官面上身份罩着,结果磕磕碰碰的也铺出这老大一个摊子,加上营建采邑先期准备的事情,人手就一下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袁衍也是个老帐房了,三十多年的岁月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很有些老气横秋的。手中托个个堆满红封的盘子,站在那位年轻的主子的身后,看着这眼下的局面,不有感慨万千,想起那碗永远也无法忘却,却始终说不清楚了什么滋味的杂汤。感受着身上妥帖整齐的袍子,每个见到的,多要客气的唤上一声,不由有些梦呓的感受。
当初人夹人的从京城一路跑出来,只跟这人群走,昏昏噩噩也不晓得过挨过多少天,只喝了许多水,早就前肚皮贴后脊梁了。却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又不似那些农人出身的,擅长寻觅挖掘,还能掘些过冬的鼠穴草茎什么。
不知道什么可以吃,结果就是最后饿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软软的坐靠着树,身子连扯下树皮放在口中的力气都有些不继了,天色还没暗,眼界却已经开始发黑,知道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个晚上了,却没有了多少的恐惧,只是回想起三十岁孑然一身的寒暑,许多前情往事。
正当这时却恍惚中嗅到,说不出来的好闻的味道,“食物”低垂的心跳不有自主的镇反起来,周身却还无力的,只将眼皮撑开一条缝隙。
“这里还有一个”一个声音靠近了说“你会什么本事不”。在那种奇妙的味道刺激下,他从生命中挤出最后一丝气力“我……会理帐”,一个声音“那,也算是个本事把,给他一碗把”。滚热的汤水,如琼浆玉液,贪婪的顺喉灌下,化做僵直的全身每一分的活力和热气……
后来才知道许多地方许多个晚上都有同样的一幕发生。
有的人是为了家人,有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怀这不同的心思,卖身成了公主府的家奴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剩下的只有天大的庆幸,虽然只是个最卑微的卖断三代的契奴,但身份已然大不同前,这一点,曾经的同伴眼中看到难以掩饰的羡慕,不但流民中那些头目们客气的巴结着,连那些平日里不敢巴望的女子,也有明里暗里的愿意贴上来,只是为了谋个生计的依靠。
最让人惊讶的,这位被人暗地唤做爆发户梁蛮子的主子,没有传说中的啖肉饮血的凶横粗暴,还亲自给自己这些人上过课的,屈尊授受一些为商、经营的道理,不由那些胆弱的人,受宠若惊的几要昏过去。
几回什么市场营销、企业管理的说下来,一个个新名目,本是诚惶诚恐的众人死记硬背了下来,且不论上真能理会几分的,但到了用起来,大多数人才真正晓得了种种好处,对自己这主子的才学和眼力,却也不由使下面佩服和景仰的死心塌地。
流民有些年纪大的,更是私下偷偷一口认定这位老爷是哪个神仙星宿转世,为辅佐朝廷解救天下灾乱而来的纭纭。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要知道有段时间这市场营销、工商管理和那个叫卡耐基美国老头的书盛极一时,相应的长期短期培训班全国大江南北遍地开花,连我那个二流大学也不能免俗,为了求职的需要,我没有少混过这些东西。那时候我和无数走出校园的大四学生一样,心惶惶的加入数以千万计的求职大军中,鼓捣这个证哪个证的,参加了无数个各种名目的短期培训班。只是为了在求职的履历上增加那么一点分量。
因为我干脆在自家的产业中,引用了许多我所知的奖金、福利、收支两线管理,复式记帐、独立稽核审查制度什么,现代众所周知的基本事物,所能想到的诸多的奇巧名目。欲取之,必先予知的道理我还是不会不明白的,那些古人那见过这些东西啊,如奉仙音的,不由他们不卖命的给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当然了,背后也有人提起过,说这种行径,岂不落人个“招揽匪人亡命,蓄门人以自重”口实的好机会,却被旁人看白痴一般看的不自在,“拜托兄台,他本是个身居高品的武人,有些家将刀兵的算什么,豪门高低那个不是,尚婢仆成群随从如云的,那公主府第,养上几百上千号下人也不是稀罕事,宗室哪个不是皇庄田园连片的,多置些产业的又算什么,你拿这东西去发作,怕是自找无趣的”。
“再说他的押衙都司就是山匪,听了这话后,只怕就先到你门上问候你的家人了”,流言遂止。
猫这两天论文答辩,忙的昏天黑地的,教授居然说我题目太大了,不好通过,还要进一步修改中。
第一百章 跟班与仗义
第一百章
打发了下人们,刚坐下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大,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这般开场白的,又是一只常往我家跑的大蝗虫登场了。
这厮叫李祁,是汉中王家的老二,因为有个合格的老大,自知无希望承爵,在地方厮混,倒是逍遥的很。由于承荫领了个奉威将军的散衔,也好歹被他父亲塞进北军内班,混个跟在我后面说是学习的跟班资格,对地方熟络的很,又不怎么在乎摆提身份,上下倒很快混的熟了,对我也服气的很,连我的口头禅也学的过去。
有唐一代的爵位和采邑都是有实封(直接管理)和虚封(按照产出由国库拨给)的差别,而自从唐太宗时魏、吴诸王之乱后,就再也很少有实封的例子,大多数宗室都是被优养在京城,遥领个名义和收入。就如汉中王也不过是领一份梁州都督的空俸,如果没有外加剑南留后的头衔,也不能直接干预地方事务的。
根据王爵隔代自行减等的规矩,将来分家出去,也就在宗正寺挂个号,有笔不菲的固定收入而已。许多分的远的宗支旁系,数代后直接沦为白身百姓,也是大有人在的。
这才知道封在海南岛是如何的恩遇了,只要你不公然造反,就如同一个自治的小天地一直传下去的。
当初问起如何这般大惊小怪的,他却做大惊状道“老大你不明白吗,爵位再高不过是个虚名,能传给子孙的采邑才是实在的,这分封赐的家当,可是许多人家梦寐以求的,因为皇赐的封地,可以世传却不允许买卖的,就算有不肖子孙拿去典押抵卖,没人敢要的要,因此,只要能子嗣绵延不绝的传下去,总道是子孙再怎么不长进,想败家也败不掉的这份生活的保障”。说起海南两州之地,虽然地近蛮荒的,还是让他羡慕的要死。
一堆废话完毕,随后他很快,又大惊小怪“好歹老大你是四品大员了,亲自招呼端送,没有一个可心的人贴身侍侯怎么行啊,明儿让人到教坊司挑几个得力的”我饮食起居简单的很,也就那几个人,也未觉的不便,
“那些稍有点规模的人家,哪个没有通房的丫头侍儿什么的”。唧唧呱呱很是呱嘈的一堆,直到小丫头出来,才赶紧闭嘴。
“老三十七,今天去那里”小丫头指着他的鼻子说。
“万岁池去过了,江渎祠也去了,还有……”他赶紧满脸堆起笑的应到。
“现在秋游的好节气,那些地方华车青骢的,人头不见少的,没意思”小丫头瘪了瘪嘴。
“今天不去远的……”
对他的存在,主要是一个身份也足够高挡,在地方足够吃的开又能背黑锅的,能够跑前安后,兼具金牌小弟、跟班、马前卒、打手等多面角色的需要,眼下也是充的是地方通的导游角色,只是遇到小丫头,就似老鼠见了猫,却是一副良好市民的作风。也不知道被捏了多少的把柄。
我们先乘车到一家院子,换了行头,这才正式出门的。
偌大的城中,也分布了些我家的产业,还有些则分别在清风明月和兵、法两曹的控制下,在我府第附近就有数处的,这处亦属“清风名月”的所辖据点之一,作为人员培训的一项重要内容,必须掌握至少一定的手艺和职业经验,作为身份的掩护。
费这般周折和工夫,这也是无法的事情,要知道这一条街上尽是各司使的署衙。什么时候出门就撞上相熟的,繁礼缛节的又是一大堆。
唐代官宦人家家眷出行的卤薄依仗,很有讲究的。
象一品出行的卤簿:有清道骑士四人二重,幰弩一骑。青衣十人,车辐十人,戟士九十,绛引幡者六,刀、楯、弓、箭、槊士皆八十,持节二人,大槊二人,执告止幡、传教幡皆二人,信幡六,诞马六,仪刀卫十六人,府佐四人夹行。革路一人,驾四马驱,驾士十六人。繖一,硃漆团扇四,曲盖二,僚佐本服陪从,麾、幢、大角、铙吹皆备。自二品至四品,青衣、车辐每品减二人。
我是刚够从四品衔,至少有清道二人,硃漆团牌二列,曲盖一顶,幰弩一骑,幡竿长丈,繖一,节一,夹道槊士二人,持幡二人,诞马二,仪刀卫八,木路驾士十人。还有金吾、龙武两府的亲军从事,前呼后拥的也有好些人。
小丫头的仪卫就更夸张了,那比同内命妇、皇太子妃的规模,有青衣六人,偏扇、团扇皆十六人,执者间彩裙襦、彩裳、革带,又行障三人,坐障二人,厌翟车,驾二马,驭人十,内给使(太监)十六人夹车,从车六乘,繖、雉尾扇皆一,团扇二,内给使执之,戟卫六十人。
李祁他是郡王世子,也有相应的行头排场。
这一出门,街上就别想过人了。
所以我和小丫头,宁愿享受易装简行出门的乐趣,只留了周旁若干的便装护卫。只带了做长随打扮的青城双剑,以及做仆妇打扮的娥眉剑宗宋大娘。
娥眉派自从被引入宫中效力后,影响和地位也拌之水涨船高的,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中小门户,一举进入二流的地方性大派,对当初有心提携的人,也感激的很,特意派了两名极老到的,来门下听候差遣的。这位宋大娘,就是其中之一。
青衫软璞,新做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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