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律媛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免得待会儿发生不测之事,我都不知道要帮谁。”
时楚夭不解:“你要帮什么?”
“你是曼柔的姐妹,我不能不管,而那边的阴宓微小姐……”苍律媛似是故意卖关子。
“阴宓微小姐怎样?”时楚夭没有想到苍律媛竟然认识阴宓微。
苍律媛镇静地说:“她是钢琴协会名誉会长,每个月都会到玛利亚剧院免费弹奏,不巧,我是她的忠实学徒。”
“好感人的师生情谊,”时楚夭笑得僵硬,“你在学校不是有钢琴课程么,怎么还要去听免费的课。”
苍律媛摇头:“除了阴宓微小姐,没有人可以如此流畅而完整地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乐章,她拒绝学院教授的授课邀请,只在玛利亚剧院做义务弹奏。”
顿了顿,苍律媛靠近时楚夭低声道:“据我所知,你对女人不感兴趣……”
时楚夭不动声色地翘起高跟鞋踩住苍律媛的鞋尖:“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小丫头。”
时楚夭说着就走回位置,气定神闲地在桃珊瑚身边坐下,桃珊瑚看了看时楚夭,微笑道:“你的妆淡了,不过仍然很清丽。”
“是吗?”时楚夭抚了抚脸颊,笑起来,又朝坐在对面的阴宓微道,“阴小姐,是这样吗?”
语气自然娴淡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阴宓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露出得体而礼貌的微笑:“是。”
时楚夭没有忽略阴宓微眼神中刻意掩藏的冷淡,只做视而不见,笑起来对桃珊瑚道:“说到你的小说,阴小姐有一些心得想要跟你分享。”
桃珊瑚面露喜色,转向阴宓微:“请讲。”
阴宓微放下茶杯,微笑道:“原俊对美苗是有爱的,只是这种爱,究竟界定在哪里,大概是桃小姐要留给读者的思考空间。美苗对原俊近乎摧残的爱意,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反抗……”
阴宓微这样说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时楚夭,那天在时楚夭的公寓里,时楚夭便用让人羞耻的方式让她体会了原俊对于美苗的爱意。
时楚夭咬她的手指,将她摁在窗台上,时至今日,时楚夭将她禁锢在内间,又揽住她强吻,这种种,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
时楚夭就像平地而起的一阵龙卷风,毫不留情在她内心深处垦出一道道沟壑,面对这些沟壑,她却只能用迷惑和羞愤去填补。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正坐在她对面,托着腮,在那张美得惊人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好整以暇地专注于她的发言。
不得不说,时楚夭的美丽是震撼人心的。
在整间餐厅里,出入的、落座的名媛不计其数,每人皆佩戴了昂贵的珠宝,梳了繁复的发式,妆容精致、款款得体,即便此地立即开始奥斯卡颁奖礼,她们也会马上成为毫不逊色的嘉宾。
然而,梳着简单发式,毫不矫揉造作的时楚夭,却似一颗最明亮的宝石,在众人中熠熠生辉。
她放肆的微笑就像能传递到内心最深处的音符,你或许并不清楚她放肆的原因,却仍能为她演奏的音乐驻足。
就如同,你明明见过各色天仙下凡,却独独认为,她的美丽,世间罕有。
☆、第20章 在你之上的气势
“阴小姐,你觉得原俊是真心爱美苗么?”桃珊瑚盈盈笑着,将身体舒适地放在沙发上,看着阴宓微问道。
阴宓微略略一想:“原俊对美苗的感情很复杂,他让她生气,做让她误会的事,还折磨她……这种感情,我……”
阴宓微正准备说,她并不认为这是爱情,却忽然感觉膝盖被什么敲了一下。
正是这一敲,让阴宓微停住了话头。
桃珊瑚正在对面听得专注,这种小把戏,只可能来自时楚夭。
阴宓微优雅地朝桃珊瑚笑笑,顺手拿起咖啡杯,不动声色地搅动着咖啡沫的时候顺势低头,时楚夭的腿果然在实木桌板的遮掩下翘了过来,高跟鞋早被她抛在了一旁,歪歪扭扭地倒在桌角边,只剩白皙莹润如和田儿玉的脚趾从主人的方向伸过来,轻巧地点着阴宓微的膝盖,又不经意地顺着小腿曲线往下滑去。
桌下空间狭窄,时楚夭能横行自如,阴宓微却不能。
面对时楚夭这让人恼羞皆不得的举动,阴宓微唯有保持冷静,她轻轻抚着咖啡杯沿,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有可能让时楚夭觉得有趣的表情。
再看时楚夭的脸,却是全然的认真和专注,似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与她这个罪魁祸首毫无瓜葛。
阴宓微自然地将身体斜向沙发的另一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时楚夭的侵袭,然而在停顿之间,手机响了,阴宓微看了看手机,是陌生号码来的短信。
可内容却暗示发信人和她并不陌生。
因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那就是爱情。
阴宓微忽然意识到,这是时楚夭发来的短信。
阴宓微一边质疑时楚夭是从哪里拿到了她的号码,再抬头看时楚夭,时楚夭却做不经意地将头偏转望向窗外,当视线扫至阴宓微身上,时楚夭忽地眨了眼,随即扬起嘴角,视线离开阴宓微移至窗外。
云水阁窗外是一大片人工湖泊,青色湖泊上浮着白色帆船,景色甚好。
阴宓微却觉得时楚夭后背上长出了黑色的翅膀。
阴宓微稳稳地把手里的羹匙放下,微微一笑,道:“原俊自然是,深爱美苗。”
话音刚落,阴宓微就发现桃珊瑚眼睛里开始闪烁点点晶莹的光。
“太好了,你也这样认为,你也觉得他们之间有爱情。”桃珊瑚的声音甚至轻微颤抖。
阴宓微轻轻舒了口气,对于桃珊瑚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平等的交流,每一次见面只怕都是一场通关的考验。
而通关密码,恐怕只有桃珊瑚自己才知道。
再看时楚夭,正用手掌轻巧地拖着下巴,眉目含笑地看着她,眼睛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时楚夭从来不会掩饰她的情绪,她的每一次出场都是绚烂至极,热闹至极,任性至极。
阴宓微轻吁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明白时楚夭怎么会成为桃珊瑚的知音,不,她根本就是另一个桃珊瑚。
或许,时楚夭身上的谜团,还不止这一个。
阴宓微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来自时楚夭的号码,重新恢复微笑,对桃珊瑚道:“与桃小姐相谈之后深感投缘,所以,改编权的事……”
“都给你,”桃珊瑚起身,仰起头闭着眼自顾自道,“不认同原俊和美苗爱情的人,都没有资格碰《陪你躲雨》。总算有这一天,阴小姐,我要等的制作人,就是你。”
阴宓微心底忽然悸动,她起身向桃珊瑚微微颔首:“谢谢你。”
然而目光下沉,却与时楚夭四目相对,时楚夭丝毫不回避,灿烂地回了阴宓微一个笑容,嘴唇上下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阴宓微却读出了时楚夭要说的字。
骗子。
没错,时楚夭说她是骗子。
阴宓微忽觉得额头有些发冷,因为时楚夭说得没错,她就是个骗子。
可是很奇怪,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为难。
反而,让她在时楚夭面前越发理直气壮。
所以,在面对时楚夭的冷嘲热讽时,阴宓微露出的依然是宠辱不惊的微笑,正如时楚夭在桌上用脚趾在她腿上滑那般云淡风轻。
海石榴将桃珊瑚接走之后,阴宓微一直将两人送到停车场,刚目送桃珊瑚的车离开,时楚夭就出现在她跟前,眉眼和嘴角尽是得意满载的笑。
“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时楚夭自然地说道,“用你的话来说,我这叫成功公关么?”
阴宓微淡淡一笑,伸手到时楚夭跟前。
时楚夭不解:“干嘛?”
阴宓微看着时楚夭的眼睛,定定地说:“该还我的东西,时小姐难道忘了?”遗落在时楚夭家的手包一定是被时楚夭收起来并且看到了其中的名片,否则时楚夭没有别的渠道获得她的手机号码。
时楚夭无所谓地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阴宓微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健忘,那我也没必要谢你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好奇怪,”时楚夭拦住阴宓微,盯着阴宓微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看,时楚夭忽然反应过来,“莫不是撒了一次谎之后,阴总裁别的本事也看长?比如,脸够坚韧到会耍赖。”
时楚夭伸手想要捏阴宓微的脸,阴宓微很快抬手臂在半空中挡住时楚夭,淡淡地说:“时小姐一直比我有本事,不是么?”
时楚夭扬扬眉:“不敢当。”顿了顿,时楚夭凑到阴宓微耳边,低霭了声音道:“其实你根本就不认同原俊和美苗的爱情,我没想到阴小姐也会撒谎,而且是对如此信任你的桃珊瑚小姐撒谎,阴小姐你没有良心不安么?”
“即便有良心不安,也不是对你,所以你看不到,不代表我没有,”阴宓微浅浅一笑,顾自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展颜,我这边刚结束,对,回公司。”
阴宓微刚挂电话,回头就看见时楚夭撑在身旁的车上,神色有异。
阴宓微走近了一点,尝试着问:“你怎么了?”
时楚夭脸色发白,咬着唇摇了摇头。
阴宓微顿了顿,又道:“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若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我很好,不劳阴总费心。”时楚夭说着,顾自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置。
阴宓微皱眉看着时楚夭,走近也不是,离远也不是。
直到时楚夭开车很快驶出停车场,阴宓微坐上展颜车的时候仍是皱眉。
展颜从后视镜看了看阴宓微,小心翼翼地问:“阴总,今天你的行程没有会议,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我可以把日程都往后排。”
阴宓微靠在座椅上,眼神却看着窗外飞移而过的景色,沉默不言。
不知为什么,现在她脑海中出现的是时楚夭离开时那白得吓人的脸。
现在并不是夏天,按理说不会中暑,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转瞬之间,就……
可是时楚夭这个女人,需要她担心么?
阴宓微如此安慰自己,闭上了眼睛。
展颜适时放上了舒缓的音乐。
阴宓微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却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骗子,你是个骗子!”
“连信任你的人都会撒谎,好没有良心!”
阴宓微猛地睁开眼睛,仍是在车室内,什么都没有。
刚才说话的人,是时楚夭?!
没错,就是时楚夭,只有时楚夭这个放肆至极的女人,才敢当着她的面对她肆无忌惮。
可恶!
阴宓微努力掐了掐虎口让自己保持平静,拿出手机,很快找到时楚夭发短信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几秒过后,电话接起来,时楚夭淡淡地喂了一声。
并不是预想中那嚣张跋扈的声音,反而有些虚弱。
阴宓微有点意外,静了静道:“我有些事想问你,你在哪里?”
“在家。”时楚夭言简意赅地回答,两秒之后等不到阴宓微说话,便径直挂了电话。
直到手机里的嘟嘟声响起,阴宓微才意识到,她被时楚夭挂了电话。
阴宓微不知怎地心头有点堵,顺手就把手机扔在座椅上,冷着脸一言不发。隔了好一会儿,才对展颜道:“到时代大街。”
阴宓微在连续摁了八分钟门铃后时楚夭才出现了来开门,她已换上了睡袍,头发松松地披在肩上。
“阴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时楚夭抱肘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并不请阴宓微进去。
“我打了三个电话你都没有接。”阴宓微扬了扬手机。
时楚夭抬眼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是吗?我不记得你打过,不过很难得你肯找上门,说吧,是什么事?”
什么事?
阴宓微一愣,她来找时楚夭,是想要回遗落在时楚夭家里的手包,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那个遗落的手包,阴宓微现在甚至想不起它的名称和款式,只记得是和当天衣服相衬的银色鳄鱼皮浅口包。
她怎么会上门来找时楚夭要一件她都已经记不得样子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时楚夭扬了扬嘴角,“阴小姐一向能言善道……”
“闭嘴。”阴宓微冷冷地看了时楚夭一眼,不顾时楚夭挡在门边,顾自擦着时楚夭的身体推门而入。
“好啦好啦,还你就是,真小气,”时楚夭走到沙发边上,拿起一个银白色小物件,顺手递给阴宓微,“它好好地。”
阴宓微一愣,伸手接过包,时楚夭却并没有松开,只看着阴宓微。
阴宓微顿了顿,松了手,沉默片刻道:“无论怎样,谢谢你为英澜做的一切。”
时楚夭翘了翘嘴角:“我可不是为英澜做的。”
时楚夭说着,捂着胸口咳了起来,阴宓微上前抚了抚她的背:“你怎么样?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时楚夭缓过一口气,慢慢说道:“我对玫瑰花过敏。”
“对玫瑰花……”阴宓微忽然想到她送给桃珊瑚的那一大束玫瑰花,在三人见面的餐桌边呆了整整两个小时。
这期间时楚夭……
阴宓微忽觉得心紧,随即拿了电话:“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去医院。”过敏的事可大可小,时楚夭却能脸色惨白,若是休克了怎么办。
刚拨出去一个数,阴宓微的手就被时楚夭摁住,时楚夭淡淡地说:“不需要去医院,只要休息几个小时就会好。”
☆、第21章 恋爱浇灌
阴宓微看着时楚夭,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对玫瑰花过敏,脸色也确如白纸一般,可时楚夭的精神却一点也没有萎靡,甚至那会说话的眼神,也依然神采熠熠。
“阴小姐,不会大老远地赶过来看我,就为了证实我是死还是活吧?”时楚夭依靠在沙发上,丝质睡衣顺滑地倒向一边,她莹润如玉的锁骨便露了出来。
时楚夭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整个客厅里有些冷暗,可时楚夭白皙的肌肤在暗色中若隐若现的光,却让阴宓微看得有些恍神。
时楚夭的声音带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动听。
虽然时楚夭的公寓整体都布置得非常雅致,可这一切似乎与时楚夭本人格格不入。
阴宓微站在距离时楚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