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放了她,她就能幸福了吗?自己就会幸福了吗?丁如水默不作声地呆坐在椅子上,她懂得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她也懂得什么叫“珍惜眼前人”,她真的不想两人到分开之后才后悔当初没有再抓得紧一点。
丁如润离开了医院之后,心系丁如水的她又哪能好到哪里去,刚拦了车坐上去之后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下。
【“如润,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们都把你当作家人看待。”丁妈伸手虚软地搭在丁如润手背上,声音有气无力却硬撑着要把话说完。
“我知道,我也感受得到你们对我的爱。”
“怪我们吗?”丁妈自醒来之后变得苍老了许多,走过一遭鬼门关,她似乎对尘世看淡了许多,“怪我们对你的隐瞒吗?”
丁如润浅笑着摇摇头,反手握住丁妈的手,一脸释然,“谢谢你们没有告诉我,让我这二十年享受到了满满真挚的亲情。”
“我跟你的母亲是从小玩到大的挚交,当初救护人员在震灾中救出你时,你的父母……包括其他亲人都已经……”丁妈话说及此停住,她相信丁如润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我们是看了报道后才匆匆赶过去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只能带回你一人……”
她见丁如润听完后没有做出回应,心底更是心疼,“我和你爸都视你如己出,把你过到了自己门户下,取名丁如润。后来担心这个秘密会被你知道,怕你承受不住想要离开,所以想着能不能生个男孩出来,将来若是有情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当一家人,那个孩子也就是小水……”
“我没事,即使现在知道了,你们也依旧是我的爸妈。”
“如润……你的原名叫……”
丁妈的话还未说完,丁如润便及时打断,“我只叫丁如润。”
“你这孩子……”丁妈已经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丁如润的体贴让她倍感欣慰,也着实心疼这个孩子,怕她心里一时间无法承受,“我看得出小水是真心中意你,若你也心许她,我们也不会阻拦。她这般也正好完成了我们当初生孩子的意愿,我们一家人依旧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水水还小,她对我的只是依赖感罢了,哪是什么其他的感情。”丁如润温和地笑笑,分别为丁爸丁妈掖好被子,起身,“爸、妈,你们刚醒来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心意已决,正好我出国深造也可以断了她的念想,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淡忘的。”】
如果时间真的能够治愈一切,丁如润希望她的伤口永远不要愈合。
天黑后,丁如水被丁妈赶回家休息,踏进家门她便不自住地往丁如润房间走去,没有阖上的房门更是方便了她入内,“如润……”
丁如润此刻正站在书桌前把物品收进整理箱,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暂时还不会那么快离开,等爸妈病情稳定一点了,我才会离开。”
“非得要走吗?”
整理的动作一顿,丁如润不自然地撇过头,“嗯。你好好听爸妈的话,不要调皮捣蛋惹他们生气,他们现在身体肯定不如从前。你要长大一点、懂事一点,做个孝顺的好女儿。”
“如润……”丁如水上前夺过她怀中的箱子放到书桌上,将她困在自己与书桌中间,强迫她与自己面对面,“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可以等你……”
“水水,你也不小了,我们不是小时候在玩过家家酒,面对现实好吗?”
丁如水握住她的手掌贴近自己心口处,“你听听,听到了吗?我只爱你一人。”
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丁如润白嫩的脸庞,丁如水垂首徐徐贴近,两人的气息几近交织。
丁如润僵硬地撇开头,只让她凑进的唇瓣与脸颊相触,淡然道:“放手吧,水水,我们是不可能的。”
丁如水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她将头埋在丁如润的颈窝中,闷声道:“你非要对我这么无情吗?”
“你觉得这是无情那便是了。”丁如润推开两人相贴的身子,退后一步与她保持距离,脸上的淡漠不变,“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
丁如水身躯颓然,丁如润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伤得她遍体鳞伤,可她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顽固得不可理喻。爱得太过深切,伤得太过透彻,丁如水离去之时,留下一句:“如果累了、受委屈了就回来,我会一直在。”
没过多久,继路澜清的离去后,丁如润也踏上了远程。丁如水当天没有去送机,心里都无法承受她的离去,更何况当面呢?
若是路澜清还在,她可能还会有一个谈心的伙伴,可是如今,只怕是只能独自咽下肚了。
丁爸丁妈经过调理,身体好了大半,每日需要完成医生吩咐的康复内容,闲暇时间便是拉着丁如水谈心。生怕她钻了牛角尖,无法找到出路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虽然丁如水没事人一样与他们谈笑风生,可她是他们所生的孩子,哪能不清楚她笑容下隐藏的苦楚。可偏生在情这一方面,他们虽为父母,但也终究无能为力,除了每日与她交流防止她变得沉闷,实在是别无他法。
只能将一切交由时间,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一切。现在的孩子啊,总是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轻易的开始了草莽地结束,从不考虑现实。问题出现的时候慌了阵脚,两人之间出现的隔阂也无法修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转身离去。丁如水总以为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不顾一切世俗与阻挡几近疯狂固执的向爱挺进,结果一定要等到头破血流后才肯相信老人的话是对的。
爱,如果简单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问题?可如果简单一点,是不是不再那么刻苦铭心,身心疲惫之时又是否能够挨过情感的怠倦期,而且保证不会退缩会出轨?
爱一个人,且相爱携手到老,真的,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现实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愁某人的纠缠不休;有人喜与某人终日相伴。
“你去哪?”
叶怡然刚站起身;某个感官灵敏的人儿立马抬头;眼睛直直地盯住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叶怡然走到陆谷面前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我去洗手间;你也是要跟着吗?”
“好呀。”陆谷眯起双眸,眼缝中精光闪现。
“来。”叶怡然直起身招招手;领着她往屋外走。陆谷宛如一个好奇的小宝宝;提问道:“为什么要出去啊,卧室里不是有么?”
“外面有一间够大。”叶怡然特意说得令人浮想联翩,侧身示意她出去好让自己关门。
“哦;好呀。”陆谷乖巧地首先踏出房门,只不过她回身去迎接叶怡然时,迎到的是紧闭的房门,以及耳边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陆谷拍打着紧闭的房门,唤道:“小然,你这是做什么,快开门啊。”
叶怡然戴上耳机,调到正好可以掩盖屋外声音的音量,舒畅地躺在床上安然入睡。至于房门外的噪音,她已经无心管辖,先任由那孩子在门外闹腾一会儿吧,指不定累了会自己消停呢。
陆谷在叶怡然身上得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教训,她千不该万不该对叶怡然放松警惕,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她该庆幸这把刀只是把门给卡上了,而不是把她给劈了。
陆谷敲了半晌也不见叶怡然怜香惜玉地邀请她进去,只好倚靠在门边思忖着对策。待会叶怡然开门之后,她是该呈现苦等的哀苦相,还是忿然?估摸着叶怡然都不会吃这几套,陆谷只好作罢,撇撇嘴坐到客厅中随意看起了电视。
叶怡然以自己的智慧获得了一觉无梦,想必也是值当的。只是这招无法再实施了,她不愁到时没计施展,就怕陆谷不敢招架。
叶家上下已对这两人的互斗司空见惯,比如第二天叶怡然卧室房锁坏掉,陆谷晒个太阳却被反锁在阳台外无法进屋,多种花招数不胜数。
一日清晨,陆谷从睡梦中苏醒,正要伸展四肢伸懒腰却受到了外力的阻扰,无法活动自如。她惊诧地瞪大双眸,仅存的睡意全无,此刻她双手被捆绑在床头,双脚也被束缚,犹如一只待宰羊羔。
“醒啦。”叶怡然飘然地道出一句再轻巧不过的话语,仿若主事者不是她一般,“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你乖乖躺一天。”
“小然,你这是做什么……”陆谷扭摆着身子试图挣脱束缚,可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你把我放开,我保证今天不跟你。”
“你觉得我还会上当吗?”叶怡然看着陆谷任人宰割的模样心情大好,走上前好心提醒道,“看来昨晚放的药量刚好,我还以为你要晚一点再醒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谷恍然大悟,难怪她被叶怡然绑起来却没有任何感觉,问题完全出在了昨夜叶怡然榨的那杯果汁上……“小然,我……”
陆谷从思绪中抽出,面前的景象将她未完的话语卡在喉咙中,全身僵硬得不得动弹。因为此刻叶怡然许是趁着她专注在回忆中时半俯在自己身上,双手双脚皆分在她身体两侧,眼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陆谷心里虽对叶怡然多少有些非分之想,可想与做是两码事,她连叶怡然的手都没正式牵过,而今被她这样对待,着实失了对策,心下紧张慌乱一片,“小然,你先……下来。”
“呵——”叶怡然轻挑嘴角,完全享受着陆谷显露出的神情,“怎么这么紧张?我又没有做什么。你不是总黏着我吗?不喜欢我这样对待你?”
一连串几个问题问得陆谷哑口无言,她有淡定的想法却无淡定的力,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会让叶怡然窥窃出她深埋在心底的想法,陆谷扭着身躯想要逃开叶怡然的掌控。
叶怡然嘴角的笑容更甚,她稍稍俯□拉近两人的距离,低不可闻道:“你在害怕什么?”
陆谷身体一个激灵,酥|麻的异样感自她呼散在肌肤上的气体蔓延到四肢,她强聚集注意力侧回头同叶怡然面对面,但不安的四肢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小然,我就这样躺着等你回来就是了,你快下……”
陆谷潜意识仍控制着身子摆脱叶怡然的束缚,只是没想到她屈起膝盖会撞到叶怡然的大腿,以至于她全身受力向前倾……
叶怡然唇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让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她只是为调戏而靠近的距离更是造就了这一幕的促成。叶怡然猛然起身,瞅见陆谷呆愣地舔唇回味,羞赧之意更甚,取过一旁的枕头砸到陆谷脸上,“你去死吧——”
直到房门被重重带上,陆谷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是嘴角愈渐加大的幅度显示了她此刻的心情。看来……被绑一绑也不错,收获挺大的。
“房屋里的那个人,谁也不许放她出去!在这个家,我姓叶。”叶怡然出了房门便对着家中雇佣吩咐道,愤懑地瞪了一眼自己卧房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叶家。
床上那个人好自为之吧,饿她一天叶怡然都觉得太轻了。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瓣,叶怡然脑海中闪现过陆谷舔唇回味的模样,闷着脸大步往顾家走去,大混蛋!
今日,叶怡然和顾怀瑾约好去商场购置一些日常用品,并且去书店买一些资料书。她也听说了顾怀瑾要辅修心理学的消息,很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大多数事情上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的挚友。
“今天你的小跟班这么乖?”顾怀瑾坐上驾驶座,这辆车是顾母特地派给她使用的,以便她学校、A高住处、顾家来回,在系安全带时顾怀瑾难得地调侃起叶怡然。
“哪里会乖,是被锁在房间里了。”
瞅见叶怡然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满,顾怀瑾待她系好安全带才发车,“怎么,她又惹你了?”
“她什么时候不惹我才是出奇了。”
“欢喜冤家。”
车稳稳当当地驶出,顾怀瑾技术娴熟,可若是坐过路澜清车的人,定会发现,顾怀瑾此刻驱车的模样与动作像极了路澜清……
是不是爱一个人就会不断地在记忆中寻找她的模样,潜移默化运用到自己身上?
顾怀瑾眯起眼盯着马路对面骑自行车的人,看得越久心中更为慌乱,像……很像……
车在路边猛然刹住,顾怀瑾一瞬不瞬地看着与自己距离缩短,又渐行渐远的自行车,脸上说不出的失落。
“小瑾,怎么了?”
叶怡然的关怀没能得到顾怀瑾及时的回答,她好半晌之后才重新起火,平淡地说:“没事。”
一路无言,顾怀瑾抵达目的地后停车熄火,等到叶怡然跟上自己的脚步才往商场内部走去,“你要先买什么?”
“床单。”
近期陆谷和她同睡是因为有亲戚借住她们家,如今亲戚已经离开,她应该把那扰人的黏糊虫赶去客房。如今她的床单上参杂着陆谷的气息,让她独自睡久了的人多少有些不适。
顾怀瑾闻言停下脚步,盯了叶怡然许久才收回视线,许是自己被路澜清那不正经地带坏了,挥散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构想,顾怀瑾领着她往家居专柜前进。
“小瑾,你看那人像不像小家伙?”
顾怀瑾循着叶怡然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那人的背影像极了她的路澜清,无论是发型、身高、身材还是着装。顾怀瑾大步上前,拉住那人的衣袖,“小家……”
那人回身与顾怀瑾对视,顾怀瑾咽下未喊完的称呼,收回手抱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叶怡然走到顾怀瑾身侧,牵着她往其他地方走,小声嘀咕道:“我只是说像,你怎么不确认下就贸然地跑上去了。”
等了半晌,叶怡然不见她回答,小心地试探着:“你……还好吗?”
“买床单吧。”顾怀瑾理了理衣袖,方才的出神转眼消逝,淡漠地看待着周身的一切,似乎已无能在牵动她内心的人事物。
路澜清已经离开了,又怎么会这般容易让她遇上,她该面对现实,也该重新开始生活。
路澜清,我只等你到大学毕业,毕业后,你我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挑完中意的床单,叶怡然陪顾怀瑾买了书籍后便打道回府。顾怀瑾送她回了家直接驱车回了A高附近的住所,坐在以往路澜清最喜欢的窗台上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