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又去了放兵器的库房,这些当初石勒也请师傅逼着他练过,谁知他连弓都拉不开,其余兵器更是让他和师傅一样头
痛。习武之事最后只好做罢。
坚持到艳阳高照,樱桃见他脸色发绿,额角尽是虚汗,也知道他实在讨厌这气氛,便劝说他还是回去的好。
最后石弘抹不开面子,樱桃又借口请他出去散步,好说歹说,在营中用了膳才肯出去。
他今天自己跑出来而且不带一个侍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樱桃和石虎铁定都要跟着倒大霉。
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居心叵测。
以他二人一身如此的装扮,实在不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但是无人的地方又不安全。
最后樱桃竟将他请到了王府里……
估计到不了明日,满朝文武都将得知这件事,并且可以肯定的说,会出现多个版本。
“郑将军……今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殿下见外了,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我今日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
两人面对面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客套话,桌上的点心茶水谁也没有动一下。
气氛格外诡异。
樱桃套不出话,又不好赶人。
石弘更是没有想走的意思,虽然不爱说话,但他觉得和樱桃这样漂亮的人坐在一起很开心。
正闷的尴尬,墙角上朝石弘飞来一片白影。
樱桃看也没看,抽出腰上的鞭子就是一记。只闻一声尖锐的嘶叫,那白影落了地。
原来只是一之小白猫,被樱桃抽的已经断了气,肚子开了好长一条口子,肚肠顺着血流了一地。
石弘顿时伏在石桌上干呕了起来。
“让殿下受惊了,来人,赶紧把这畜生收拾走。”
“没,没关系……将它好好埋了吧……可怜……呕…………可……呕……”
樱桃把凉茶递过去,又替他顺了顺背。
石弘被他这么一吓一哄的心里七上八下跳的厉害。
接着又是半晌的相对无言……
石弘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又不走。樱桃想破了头也不明白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郑将军……”
“恩?”
“…………”
“…………”实在让人受不了的个性,一句话总要拖出七八次来说,石勒果然老眼昏花。
“我…………”
“殿下有话但请直说,吞吞吐吐有失男子之气……”本想说你想个娘们,可回头一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石弘见樱桃面色有些恼怒,咽了口唾沫。
“郑将军……我不想做皇帝…………”
樱桃一愣,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为何不跟你父皇说?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想是这么想,可嘴上却违心道
“殿下怎么可以讲这种话!”
石弘低下头,幽幽道“郑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可知今日大雅为何找你么?”
大雅是石弘的小名,他这样自称,显然是把樱桃当自己人的意思。
“樱桃愚顿,不知殿下何意……”
礼尚往来,若是谦卑了反而显的虚伪。
“父皇一病,朝中情况,大家心知肚明,若我今天找的是别人,那舅舅或者中山王必然会找那人麻烦……说不定,
还会另他丢了性命……”
“那殿下又为何非要看呢?”
“我想确认,中山王的长胜军是否真象传说中那样的骁勇善战,可以守的住我大赵江山……”
“你不愿做皇帝?要把这天下拱手让给他?”
“我做不做皇帝,都是死路一条,何不把天下交给更有能力的人呢……”
石弘满心无奈,樱桃思量着他方才的话,只觉这人并不象起初看来那样愚笨了。
“殿下多虑了,大王一心想要辅佐你坐稳江山,又怎么会让人伤害你呢……”
“难道将军真看不出来么,父皇根本不喜欢我,我也对皇位没有兴趣,只可惜身在大皇子的位置,又有舅舅和母妃
的力荐,只能任凭刘皇后摆布……做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不做皇帝,舅舅和母妃也会被我连累。”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希望……”
“我知道自己做不了皇帝的……所以想求你将来能保我母妃一命……”
虽不能信任石弘所言是真是假,但樱桃没想到原来这位看来文弱
无能的世子竟然比任何人都透彻。
没有人能够撼动石虎的地位,就连皇上都不敢立刻削了他的权,他对大赵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不管有多少人不
满意他的所作所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他石虎,大赵便没有今日的强盛广遨。
“殿下可知你如此说可能为我招来杀身之祸?”
“没有人动的了中山王的人……还请郑将军成全……”
石弘说罢,竟然当场跪下了。
樱桃大惊,幸亏刚才遣走了下人。“殿下这是做什么……”
欲上前扶起他,却不料一滴泪水落在樱桃手背上。
眼前这男人,确实不是做皇帝的料,但决不失为一个孝子,他的命运,已然注定,这一切,都只能怪他生在帝王家
。即便他将来不登基,石虎也决不会留下他。逃不出,也不能逃。
当年他的母妃将他亲手送给刘皇后,为的就是这江山,其实何苦,若安静的留在自己身边,不是至亲至孝的一个孩
子么……皇宫里的女人,比男人更喜欢攀权附势,也往往因此断送了自己一生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殿下,男儿有泪不轻弹……”
石弘默默抬起头来,眼中还有未干的泪,却强颜对樱桃扯出一个微笑。
樱桃看着他,不禁想起远在冀洲的石邃来。他们都和自己一样,身在这个由不得自己的乱世,不论是什么样的身份
,都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郑将军,你是听大雅说话最多的人……但愿你也能记得大雅今日所言。”
“既然殿下不嫌弃,不如今后就叫我樱桃吧,我也唤你大雅如何?”
石弘点点头,他也还是个孩子,笑起来,有那么一点青涩,也夹杂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无奈。
看着天边渐渐涌起的乌云,石弘起身向樱桃告辞。
樱桃也不想多留他,便要亲自送他回去。
推脱不过,最后仍旧是两人一骑,迎着细蒙蒙的小雨从后院出了门。
王府后门不远处的柳树下蹲着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哆哆嗦嗦的在那扒着什么。
石弘见了,便要樱桃过去看看。
“这不是……刚才……呕……”石弘偏头朝马侧干呕。
一个满脸脏兮兮穿的却还不错的少女手里捧着方才那只被樱桃打死的白猫抽噎着将它的肚肠塞好,显然是又从土里
扒出来的。将那白猫的尸体放入一旁的锦盒,少女将它重新埋进土里。
直到最后,也不曾抬头看他二人一眼。
雨点越来越大,石弘看了樱桃一眼,自己下了马,跑过去将伞递给那少女。
少女不接,好象看不见他一般,径自从后门进了府。
石弘只好悻悻而归。
“郑将……恩……樱桃,那女子原来是王府的人,改日我来赔她的小猫吧……”
“不必了,看她衣着,定是石大哥不知哪个房里的女人,你若与她往来,会遭人非议的……”
石弘一愣,“哪个房里的女人?可不是,樱桃你不是……”
话一出口,石弘立刻后悔,虽然这事人尽皆知,可说出来还是难免尴尬。
樱桃不以为意一笑,“我又不是女人,他给我的,远比给她们多,我却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他养多少个女人都是理
所当然的…………”
在他眼中,女人无非是生育的工具,至于爱,恐怕连对自己也很吝啬吧。
石弘可怜那女子,更为樱桃不平。若是他,应该不会这样待自己喜欢的人吧…可是,上天给他喜欢人的权利了吗?
34
傍晚回来,石虎果然已经知道了石弘到访的事,樱桃大致讲了个明白,隐去了程妃一事。
石虎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眼中,看的不是世子,不是程遐,而是那病怏怏的皇帝。
而此时的齐王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书房里能砸的几乎都被石邃砸光,下人们提心吊胆的守在门口。
自樱桃走后,不到两日,石虎便派人送来了藩疆石宏之女,令石邃立妃。
和亲,亏他想的出。我堂堂齐王,身边还缺女人么?母妃可知此事?
颓废的靠在椅子上,墙上已经装裱好的画上依旧是那人冷冰冰的表情。知道又如何……他可能成为我的人吗?
满心相思,却不为人道,就算再风光的王府,也只有一张画像陪伴我而已。
普通人家娶妾尚且还要张贴喜字,花轿迎亲。而今齐王封妃却连半根红烛都未曾燃起。
为何天下他最敬重的人也是他最恨的人呢?
三日后
石弘还是亲自来找樱桃了。
果然事先打听得石虎不在府中。
“你就这么怕他么?”
“他……他一向看我不顺眼……”
“没有的事,他不过是不喜欢笑而已……”樱桃也觉这话说的心虚。
“是么……恩?…………啊!”
石弘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大变。
樱桃见他捂住胸口,大惊,难道有人在茶中下毒!
“大雅,殿下,你怎么了!!”
“我……不是……我……我忘记这个……”
石弘轻轻从前襟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绒球来,那东西见了风,喵呜一声缩向他怀中。
樱桃翻了个白眼,这人总是少根筋的样子……随即想了想,忽然瞟见石弘肚子上湿了一小片。樱桃大笑。
“我……我还是觉得实在对不起她……那天,她十分伤心的样子……”
“你不会……真的看上他的女人了吧……”
石弘抱着小猫,特意腾出一只手来跟樱桃解释,“没有,我怎么敢,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是不喜欢她,虽觉得她可怜,可今天来,却是为了想再见樱桃一面。
“我就说嘛……你喜欢她,还不如喜欢我……”樱桃见他窘迫,忍不住调笑一番。
石弘被他戳中心事般又开始结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樱桃暗道真是个不能开玩笑的人。
拉他进了自己的屋子,找来一套比较宽大素气的衣服递过去。
“殿下若不嫌弃,就先换上我的吧……”
石弘将小猫放在桌子上,两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这才双手接过那套衣服。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让人想欺负的样子,难怪石虎总是爱瞪他,说不定等不到石勒驾崩,他就被石虎吓死了。
“不喜欢吗?我就只有这套比较素了……”确是实话,樱桃的衣服多是大红,若给世子一穿,肯定象唱大戏一样。
“不是……恩……我……我换衣服,你在……我怎么脱……”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躲的……”回头一想,自己和石虎那种关系,石弘肯定是在想什么不三不四的。一个世子,自
己宫里头那么多奴婢伺候他,也不见他如何,倒跟一个男子害臊起来了。
“我……我……”
“别我我我了,我出去就是,去外面等你……”
说罢不等他继续客套,赶紧走出去掩了门。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问了几回都是马上就好,却迟迟不见人影。
樱桃终于忍不住推门进来。
“啊!”石弘连忙把所有衣服往自己身上堆。
“叫什么,我看殿下是不会自己穿衣服吧……”
石弘好不尴尬,他这下在樱桃眼里可真是一无是处了,从小让人伺候惯了,确实不会穿。
樱桃走过去从他手中扯出袍子,一件件帮他穿好,石弘僵硬的任他摆弄着,连脖子耳朵都红成一片。
书里说,在民间只有妻子才会这样帮丈夫着衣,他好美,现在这样子,别人看来是不是就象我的妻子一样呢?
石弘被自己这想法惊出一身汗来,樱桃是中山王的人,他真是活够了么……
“好了,你不是想把这小东西给那女子送去吗?我同你一起去吧,不然我们谁单独去都不好……”
“啊,好。对了,你可认识她?”
“以前不曾见过,石大哥妻妾侍寝那么多,我怎么会都认识。而且她们一般不会来我这院子的……”
为何不会来,以前的郭氏因为不堪忍受樱桃夜夜专宠,来过一次这院子,第二天便被石虎一箭射死。
石邃的母亲崔氏也曾来过,被石虎得知后将她活活踢死。
所以王府里的女眷一般不是自寻死路没有人想到这里。
樱桃住在府中最大的南院。石虎的次子石宣、三子石韬与其母亲杜氏住在东院,而未有机会怀上孩子的侍妾则一律
住在北院。
所以只要直接去北院打听应该就对了。
可仅那处至少有上百人……只能去碰碰运气吧。
“早知道大雅如此死心眼,我应当早些和这些姐姐们多走动走动的……”
樱桃开玩笑的一句话,石弘听了颇不是滋味。他在这里到底是样的地位呢?一个男人,为何甘愿做嬖童?他当这里
的女人都是姐妹?那她们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两人出现在那院子里的时候,那些女婢小妾见了便恭恭敬敬的跪了一地。
这样的权利,杜氏不会有,尽管她为石虎生了两个儿子。
看了石弘一眼,你明白么?我是个男人,永远不会给石虎的女人下跪!
“我已记不清那女子的样貌了,殿下可还记得么?”
石弘点了点头,那日虽被污垢脏了脸,可那双有着特别神色的大眼睛他还有印象。
于是点了所有人来,一个个的审视。
“果真还记得?”
“应该吧……”
可找了一圈,石弘还是摇头。难道此人不在这里?莫不是杜氏那院的丫鬟?可也不见有穿的如主子一样的丫鬟啊?
“是不是还有谁没有出来!”
“回主子,没有了……”
“那我们这府中可有谁养过一只白猫?”
“猫……不曾见……啊,莫非主子找的是那女人……”
“那女人?”
见那小妾立刻掩了口,低下头去。樱桃挥手就是一个耳光,“刚才不是说都到了吗!”
石弘见了竟要上前扶她,樱桃拦住,那女子忙乖乖跪下磕头。
“贱妾忘记了,她整日也不出门,只与那无意间跑进院子的白猫说话,大家都说………”
“说什么!”
“贱妾不敢说……”
樱桃扯了那女人的头发,扬眉道“不敢说还整日嚼舌根,上次那个流了孩子跳井的女人不是你害死的么?”
“不是贱妾啊!冤枉啊!主子饶命,我说就是!!我说,我说!”
樱桃暗笑,我怎不知道你冤枉,那孩子是我弄死的,那女人也是我推进井里的……你真以为我不在乎吗?
“那女人就住在最靠里的那间屋子,她从不用人伺候,也没有人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