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注意到她灼热的视线,也介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如果两人之间只有友情,无其他多余爱情,她不介意与她亲近,纯粹的感情不留暧昧的空间,当感情变得浑浊,连呼吸都要忌讳三分。
暧昧(九)
……》
暧昧(九)
沈真的视线那么明显,而她自己也不避讳。
王梓本来就无心吃饭,吃了两口就放下不再动。
她专心看着简白吃饭,看她像猫一样小口地吞下食物。
沈真说:“你来过广州几次,你说说看这里有什么最好玩的地方?”
王梓说:“我每次来这里都多余时间停留,最熟悉的地方应该就是酒店跟银行,你问我还不如问当地的导游。”
“恰好我也不熟悉这里,我们俩一起逛一下,看看哪些地方好玩都玩遍再走。”
“不了,我已经有人陪了。”王梓说。
“谁?”
沈真看向简白。
简白说:“我第一次来广州,想去很多地方,王姐早已答应陪我。”
以秘书的身份,简白没有资格说话,只不过她不想沉默,她与王梓的默契突然被另外一人打断,让她不自觉地有了危机感。
她看到王梓的目光,没有指责,只有笑意。
毛躁的心,忽然被抚平,好像在刹那心意相通。
沈真看着简白,突然笑了,好像在说她的话简直是不可思议,对王梓说:“你宁可陪你的小秘也不肯陪我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我只接受预约,不欢迎临时插队。”王梓笑着说。
“呵呵……”沈真也只有干笑,王梓摆明了是不愿意,她也强求不得。
下午是开幕式,有领导到会,王梓换了一套女士西装,掩去女性特质。虽然说现在的社会早就不再将女性与弱者等同起来,但是在男性居多的场合里,强调性别的装扮会让别人看低她的能力。
两人的房间是在一起的,双人床,王梓在里面换衣服,简白把行李收拾好,把化妆品等拿出来。
等王梓出来以后,简白看她就像换了一个人。
王梓扣上扣子,走到楞在原地的木头人面前,在她眼前晃晃手,简白才回过神来,王梓说:“下午的会你就不用跟过去,你在酒店里休息,等会看好后我来找你。”
“为什么我不用跟过去?”简白一惊。
王梓说:“会上都是些无聊的东西,你到了那里没准听了没一会儿就睡着,这次可是有数十家媒体全程采访,你希望你睡着的照片被人放到网络上去吗?”
谁愿意啊。
简白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留在房间里。
只不过一个人留在酒店房间里不免无聊,简白的目光流露出落寞。
这目光,让王梓想起猫,她养的那只果果,每次当她把果果送去宠物中心寄养的时候,它都会以这种叫人恨不得抱住它的眼神看着她。
王梓将简白轻轻搂住,说:“我很快就回来。”
“马上是多久?”简白抓住王梓的手臂问。
“你在跟我撒娇吗?”王梓开玩笑地说。
王梓离开酒店房间,因为简白那可爱的反应嘴角始终扬起着。
沈真拿着一支烟站在外面,看这架势就是有目的地在等她。
见她出来,沈真眸光一沉,说:“你心情不错。”
“谢谢。”王梓拿过沈真递过来的资料,放进包中。
沈真扫过她这身打扮,说:“我宁可看你穿着晚礼服穿梭在舞会上,也不想看你把自己打扮地像一个老修女。”
“我总不能每天都在跳舞。”王梓说。
往会场走去的路上,沈真说:“今天晚上我和元初在会馆特别为你订了一份礼物,我把在广州的几个老朋友都叫齐了,你不会不接受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见到你以后,电光火石之间,我就想到要让大家聚一聚。”
“什么时候不能相聚,何必挑在现在。”
“王梓,我们那么多年朋友,你把我看得比那秘书还轻,未免太不够意思。”
“当然没有这回事情。她是她,你是你。我一直记得你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沈真的心因为这句话而沉了下去。
简白在酒店房间里等待,漫长的会议应该会持续三四个小时,王梓是不可能回来的,而她必须要早点事情做。
打开电视以后就不停地换频道,看着画面快速闪过,对节目提不起兴趣。
她想起在飞机上看的那本小说,想再看一遍,把书拿出来翻开封面,看到空白上有人写下的话。
那人写道:
写给王梓:
你总叫我亲爱的,我却总是很随性地叫你的名字;
每天都是你为我操心,我却从没担心过你在遥远的城市是否安睡;
在五年时间里你说过无数个我爱你,我说爱这个字的次数却不过寥寥几次。
等到我们分手以后我才想到,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因为我欠了你太多的债。欠债还钱,欠情债却是还都还不清的。我记着我欠你的债,永远记得,就像你要我永远都带着对你的愧疚。你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祝你早日找到适合你的那个人,相爱,相守。
就这样吧。以后想到什么,再写给你。
这本小说是为你而写的,你说你要做主角,因为只有主角才有权利选择不退场。
希望你不要再嫌弃我写的幼稚。
曾经的你的小孩,许如斯。
简白像是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心中一惊,忙把书面掩上。
书面上作者的名字正是如斯,不用怀疑这两者的身份,可以断定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就是作者。
书可以是王梓随手买来的,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现在却因为这些文字让这本书变得不一样。
许如斯……简白忙打开电脑搜索这个名字,发现许许多多关于这个人的信息,而引入眼帘的最主要的一条信息就是性别。
女。
这将是简白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后还有很多她的信息,她的书,她的资料还要那些照片。照片里像男孩一样的人正是许如斯,是简白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
她把电脑关上,烦躁的情绪需要时间平复。
自己不应该窥探别人的秘密,尤其是王梓的,她的人生于她来说是一个谜,自己应该努力克制不去揭晓谜题才对。
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开了盒子,放在盒子里的东西让她受到了震撼。
她走到阳台外面,风迎面而来。
她靠在大理石质地的扶栏上,眺望着远方。
王梓曾经有过一段爱情,她所爱的那个人是一个女人。问待那人极好极好,而当那人选择分手的时候,王梓是平静地离开。
王梓现在有了丈夫,有了平静的生活。
她甘愿做男人身边温顺的妻子,而关澜应该不知道她曾经那段爱情。
简白理顺了想法,脑海里跳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她想王梓可以爱那个人,那是否会接受自己?
她的自由如烟火般短命,稍纵即逝,她想把握住爱情,之前理不清的暧昧在此时全部明了,她对王梓有特别的感情,特别到让她心生妄想,想要突破现在的关系,再进一步。
她不懂得什么是爱,所以当她爱了的时候却没有发觉。
幸好,她觉醒了,没有错过。
她爱王梓,生平第一次,她想用爱把她与另外一个人联系起来。
不知道何时播下的种子已经发芽抽枝长叶开了花。王梓的温柔,体贴,美丽,就是开在她心头芬芳的花。
王梓还没来,简白跃跃欲试要告诉她。
而简白的欣喜也是带着失落的。她能做主的日子也就是这段时间里,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一生的精彩都挥霍尽。
王梓未必会爱她,也许根本不会接受她,但是她全然不在乎。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暧昧(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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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十)
感情一旦理清,剩下的工作就是说服自己光明正大的去爱或是选择遗忘,然后是说明别人接受自己,最后是说服世界接受她们。
简白说服了自己,也仅限于此,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命不比蝴蝶长,她要在短暂的时间里不留下任何遗憾。
第一次爱过的人一定是深深烙印在记忆里的,第一次发生的爱情也是刻骨铭心的,简白知道自己动了心,就以积极的态度去看待。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简白鼓起勇气往门走去。
门外的人也在往里走。
当那人出现在简白面前,简白红润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来的人不是王梓而是沈真。
沈真手里拿着王梓的包,也拿着她的房卡。
站在沈真对面的简白勉强才维持住她的冷静,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拿着王梓的东西。
沈真看到两人睡在同一间房里,床挨得那么近,心里就不舒服。
她不会把简白看做情敌因为简白不是王梓喜欢的那种类型,从王梓对许如斯的感情看来,许如斯爱的人是属于中性的无害的,简白的温柔与美丽并不构成沈真的威胁,但是沈真还是没有办法不去介意王梓对简白的态度。
王梓对谁都是温柔的,但是温柔也有区别,她对外人的温柔总是有距离的,对简白却是亲切过了度。
王梓出差不管带谁都不会选择跟那人同房,就算安排是住在一起,王梓也会额外去订一个房间单独住。
从这里就能看出王梓对简白的特别,她让简白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到达的。
沈真释放出她的敌意,简白又怎会接收不到。
“她晚上会和我在一起,你不用等她回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沈真就好像能替王梓全权做主,言语间让人觉得她与王梓的关系非同一般。
简白说:“她没跟我说要出去。”王梓走前还跟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以王梓的性格又怎么会随便爽约。
沈真的笑容没了温度,说:“你喜欢她?”
沈真的眼睛虽然不是火眼金睛,简白那么明显写着脸上的情绪,她当然看得到也分辨地出来是因什么而生。王梓这个女人到处惹情,是无意也是有心。
要是王梓不喜欢简白,那就别让她靠那么近,就像她不喜欢自己就不应该让自己在她身边。
简白不善于做的事情有很多,包括不善于压抑自己的感情,不管是爱还是妒忌,她的眼睛总会背叛她。
简白直视沈真的目光,她的回答是是,她对王梓的感情不需要第三个人来质问,如果要简白回答,也应该是她站到王梓面前亲口告诉她,而且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王梓爱的是女人。”沈真把王梓的包放下,在靠窗的大椅子上坐下。
一条腿靠上另外一条腿,背靠在椅子上,虽然坐着,却散发着凌人的气势。
简白并没有惊讶,在之前她就已经清楚了。
她说:“我知道。”
沈真咦了一声,说:“我认识的王梓虽然不忌讳谈论她的性取向,但是也不会到处声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用什么都告诉你。”
沈真笑了,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咬在嘴边,说:“她是爱女人,但是她不会爱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是她看得上的类型。”沈真从镜子里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短到不能短的短发,分不出性别的脸,还有这一身打扮。
以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她把自己的头发剪短,换下裙装,学会抽烟,这一切变化都在王梓选择许如斯那刻起发生。
她变得不像她自己,她为王梓把自己改变成现在这样。
王梓离开了许如斯却没有选择她,这是她最不甘心的一点。
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人,藏在烟雾后的眼眸眯起,沈真说:“看你的样子,你也是有钱人家里出来的,你应该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享清福,没必要在公司里做一个小小的秘书。”
嫁人仿佛成了简白这辈子唯一的目的,好像在大家眼中,她简白这个人的价值是零,全靠男人来充数。
简白抬起下巴,说:“我喜欢在王姐身边做事,并不纯粹是因为工作,她才是我去上班的最大因素。”
“我想起来了,你叫简白,上海姓简的人中能把自己女儿养得如此优雅的应该只有简敬文,你是简敬文的女儿,对不对?”沈真马上就得到了答案,在她的印象里,简敬文就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虽然是当官的,却比生意人还会算计,他能把空气都卖出大价钱来,更别说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儿。简白就算现在清白,也不会一直清白,马上就要被他爸爸给卖了。
沈真审视简白的目光就好像能把她看透,简白握紧拳头,忍住胸口的怒火。
“对不起,我不想谈这些。”
“没关系,我也不想说那老头子,哦,不,老头子是你爸,我这样说很没礼貌。”沈真不以为意地笑着,她走到简白面前,低头打量着这张精致却失去血色显得苍白的脸,说:“简小姐,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敢说王梓一定不会爱上你?”
简白分明是玉一样脆弱的女子,应该是一碰就能碎的吧,可是此刻,沈真怀疑自己猜错了,因为简白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锐利。
价值百万的跑车在拥挤的车流了停滞不前,那本该是驰骋在西部广阔无边的公路上的野马,在广州这个拥挤的城市里却成了举步维艰的驴子。
元初把音量调到最大,耐着性子等着车流前进,她往左边看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梓的表情是明显的不悦。
“王梓,我们几年没见面,好不容易你从上海我从海南聚集在广州,见个面多不容易啊,你笑一个给大爷我看好吗?”元初以调戏小妞的口吻调戏着王梓。
王梓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她,说:“我只卖艺不卖笑。”
“几年不见你居然会讲冷笑话了。喂,你知道吗,我底下有一个小秘书可好玩了,我那次打电话去调戏她,问她肯不肯跟我去吃顿饭,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她只接客户不接客。这丫头忒机灵了,愣是把我挡回去。”元初讲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王梓心不在焉地听着。
见到老朋友固然是喜悦的,但是她的心还是放在酒店里。
开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