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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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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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东颜朝没有明确的庶子不能继承爵位的说法,说的是侯死子继,侯死无子,则侯的同父兄弟可以继承,但决定权在圣上。

老宣平侯死的最早,蒋福死的突然,据说圣上已经拟旨准备册封了,却只能留旨不发,原以为会追封的,谁知竟也没有。

对于大房和三房来说,蒋福没有被追封,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圣上这一忘,倒像是把整个蒋家全部都忘记了。

说什么女人的心海底针,上位者的心那是比女人还要女人啊。

如今,这蒋家的老大和老三共同在意的除了侯爵之位,想来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蒋威恨的牙直痒痒,徐氏这是要釜底抽薪?一个女人,太不自量力,若不是碍于章得之还在,他早就叫来小厮将她扭回后院去了。

他抬手制止了想回应徐氏的章得之,怒道:“二嫂说的是什么话?男人的事情,二嫂个女人还是妄议的好!”

他原还想将那已经到了章得之手中的信笺抢回来,不料,那章得之接过信笺,便郑重地贴身放好。

另一厢的徐昭星还在这时脖子一缩,像是唯恐谁会来打她一样,弱弱道:“我也只是猜想,夫君都死了将近十年,宣平侯的位置还是无人继承,想来圣上的意思……”点到为止,便往章得之的身后躲了躲。

蒋威的脸上忿忿,心里想着这徐氏还真是个扎手的。小叔和嫂子动手,哪怕他是个纨绔,也干不出这样丢份儿的事呢!

今日且算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若一开始便知道徐氏如此难缠,一早提防……

现在想这些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章得之可不仅是议郎,还是大儒,在各地都有声望。他不说还好,若往外露个两三句,后果便不堪设想。

蒋恩用眼神制止了还想出声的蒋威,咬着牙道:“二弟妹,切莫听了别人的挑拨,误会了我和三弟。你既不同意,这贞洁碑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二弟妹若不相信,咱们可请清烈先生做个见证。”

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啊!徐昭星可不干,又笑笑地和章得之搭话了:“叫先生看了笑话,小妇人……”

蒋恩怕她再说些有的没的,赶忙打断她:“二弟妹,你有什么想法,和我说就好,毕竟是家事,就不用事事劳烦清烈先生了。”

“我说了,大伯就会同意?”

“那是自然。”

“其实说来也没旁的事情,只不过最近我想死不成,性情大变,偶尔暴躁,连我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我也不想给大伯和小叔找麻烦,所以……这以后我和瑶笙的事情,就不劳大伯和小叔操心了。”家都分了,手可别伸那么长。

“照顾二弟妹和瑶笙本是应当,可二弟妹既执意不肯,那我也就不再多事了。”

“那小叔怎么说?”

蒋威冷笑:“不管更好。”

徐昭星拍手,“好的很,有清烈先生做见证,我就是死了也可安心了。”

蒋恩一听见这个“死”字儿,就眼皮子乱跳。真的,眼下,就是他死,她都不能死!

她多少有一点不好,他和蒋威就得背上逼死兄弟媳妇的罪名。别说什么封爵了,估计到时候他的五经博士之位,也难保。

蒋恩的心里堵了口气,吞不下吐不出,却还是得笑着挽救局面,他认真脸道:“清烈先生,蒋某惭愧啊,原只是诚意和先生相交,谁知竟让先生为蒋某的家事所扰,我自罚三杯,还请先生见谅。今日之事,先生切莫放在心上。”

真的,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失忆最好。

唉,这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徐昭星懒得听他们那些虚言假语,反正自己该撕的已经撕过了,光看脸色就知道蒋恩和蒋威气的不轻,想要的效果也算达成了,也该“功成身退”了。

她向着章得之福了一福,“打扰了先生的雅性,小妇人自罚一杯,这就告退了。”

嗯,这是临走了临走,还顺了一杯酒。

也不知他们喝的是什么酒,劲不大,还有一股子的花香。等回去了变着法子问问,也让慧珠给她整上一壶。

徐昭星咂着嘴,过了二门,一早候在那里的蒋瑶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娘,办好了吗?”

“……好了。”徐昭星故意迟疑了一下,引的她着急,才干脆道。

“真的?”蒋瑶笙欢喜的快要跳起来了。看着她娘轻松的神色,压在她心口的大石终于被弹开,这才想起其他的来,又问:“娘,大伯真的请来了章先生?”

“是的吧!”

“章先生都说什么了?”

徐昭星略一回想:“话挺少。”不少不行啊,这可是谁也断不清的家务事。和她预想的一样,只要来人能保持中立,不偏不帮,她就稳赢了。

“娘,那章先生长的可有我爹好看?想当年,我爹可是和他齐名呢,想来也不会差。”

这一问,叫徐昭星也懵了,紧接着就是懊恼。

啊啊啊,光顾着撕人,忘多看几眼帅大叔了,更别说撩。

——

章家是清流,尽管有声望,但日子一向清贫,宅子和宣平侯府这样的勋贵世家自然离的不近。

蒋恩好说歹说,醉醺醺的章得之才同意弃马,坐侯府的马车回家。

马车行过了西边街市,还过了祈水桥,才在祈水旁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停下。

蒋东将章得之扶下了马,见他踉跄着站不稳,便一手扶他,一手叩响了他先前指过的那扇只余了点点红漆的大门。

很快,大门闪开了一条缝,一个老家人探出了头,瞧见歪歪倒倒的章得之抱怨:“先生怎么醉的如此厉害?”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出来了,又赶忙对着蒋东连连道谢,还接替他扶好了章得之。

认准了门的蒋东迟疑片刻,就此告辞。

大门也就是才将合上,章得之便不再借力,行的稳当,走的匆忙。

老家人方叔紧跟了几步,没跟上,只好在他身后喊:“先生没醉?”

章得之步子不停,睁着眼睛说瞎话:“醉了。”

章得之径直到了书房,坐在了书案前,从怀中掏出了信笺和那枚小手指般大小的白玉如意。

方才在那马车上,蒋家的家奴寻找了几番,他将它压到了臂下,那家奴才没能找到。

大概蒋恩怎么也想不到,原是请他过府,想要利用他一回。哼,不曾想,自己的把柄落到了他的手上。

只不过,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

他打开了信笺一观,竟不是预料中的白纸一张,可和白纸也没什么两样。

里头夹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另还有一张麻纸,横着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今日之恩,送上千两银票聊表感激之情。感谢,感谢,感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徐昭星敬上。”

徐昭星!

两辈子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

章得之捏着银票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真是出人意表。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蒋家的二夫人应该是死了才对的。

是了,他分明记得很清楚,上一辈子,蒋家的二夫人自尽身亡,当今的圣上不仅追封了她和蒋福,还亲下旨意给她建了一座贞洁碑,然后为了表彰蒋家,封蒋恩为宣平侯。

重来五年,原以为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会变,得之,得之,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心中只感荒凉。

谁知道,最大的变数竟发生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章得之握着那枚玉如意,只觉它洁白无瑕,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穿着黑中夹赤襦裙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明明是庄重得体的衣裳,偏偏被她穿出了妖冶如火的味道。

再一观那麻纸,有些嫌弃,自言自语道:“字,丑。”

☆、第十章

正所谓事实无常。

蒋家的大夫人和三夫人,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三夫人是因着自己出的主意,不仅事不成,办的还很恶心。所以三爷一看见她,立马就想到了那天吃的憋,心情不太好,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没有以往好听,这还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未免口角,最后避到了年轻的姨娘房里。

而大夫人纯粹是被迁怒,大爷责怪她识人不清,谁叫她说什么二房的徐氏好相与,敢情,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大夫人不止委屈,也有些不确定,难不成这十几年,她都让那徐氏给骗了?

偏偏大夫人的弟弟洪堂左等右等等不来姐姐的信儿,又上门了一趟,还好死不死撞在了蒋家大爷的枪口上,一言不合,又闹腾了一场,那个鸡飞狗跳。

所以说……这就叫活该,谁叫她们自己家的经还没有念好,就施施然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呢!

有人不高兴,徐昭星表示,心情…还行。

第一回当人母亲,女儿黏她黏的太紧,很奇妙,也很贴心。

第二回奋发图强,嗯,就是整理了蒋福的书房,翻捡出了很多能看的小闲书,就和高三“备战”时下的苦力一样,动不动就挑灯夜战,这是补充本土知识要紧。

如此一来,空闲的时间确实少了不少。

人一旦忙起来了,连胳膊腿都忘记了疼。

整个蒋家笼罩在一种很微妙的平静氛围里,只有徐昭星在算着日子过,又是十几天过去,没人再整幺蛾子,她知道到她该出手的时候了。

选了一日秋高气爽的天气,吃饱了元气饭,徐昭星不止带了“珠圆玉润”四个大丫头,又另叫了四个机灵的小丫头,浩浩荡荡出了中院,准备去大房。

洪氏一听人来报,头皮都麻了。

她能说她不想见徐氏吗?

当然不能,说出去多不好听啊!只能好好的把人请进来,叫人小心伺候着。

原还想拿拿乔,晚点见。

不料,徐昭星有备而来,一进院子就当着好多的丫头婆子道:“大嫂呢,我今天过来可是报恩来的。”

洪氏又听人来报,一口气差点儿没能上来,赶紧去见她。

徐昭星来找洪氏还真没什么好事,瞅着洪氏不痛快的神色,原还想再膈应膈应她,又害怕膈应到自己,干脆开门见上了:“大嫂,我今儿来,可真是来报恩的。”

这还不是膈应?

洪氏干笑一声,麻溜儿开始装傻:“瞧二弟妹说的,我对你有什么恩,我怎么不知道呢?别说没你说的什么恩情,即使是有,咱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报不报恩的见外话。”

徐昭星也不点破,就是笑着冲洪氏勾了勾手,等到洪氏把耳朵凑过来,她才低声道:“大嫂的恩情我可是真记在心里呢!我今儿来,就是为大嫂解忧的。”说着,摁了摁她的手,又道:“我猜大伯肯定让你彻查我怎么晓得立贞洁碑的事情了。”

洪氏一点儿不觉意外,这并不难猜。

那天的宴一结束,蒋恩回到后院便砸了她最爱的那套青瓷茶杯,让他彻查二房埋在院里的眼线。

虽说蒋恩要请谁过府,什么时候请,这些并非由她泄露出去,可洪氏心虚,唯恐查到她的头上,哪里敢真的严查,拖了十余日,前日蒋恩还因为她办事不利发了脾气,而她确实在愁该怎么糊弄过去。

可她也知道,徐氏此来不一定就安了好心。

要放在以前,她还真不把徐氏放在眼里。哪怕她的夫君是庶出,就算徐氏占了个嫡,也从没压过她。

但今日不同往昔,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一瞧见徐氏心里就忍不住一紧,总觉得徐氏邪门的要命。

她想,等过了这几日,一定去一趟正一道观,请几道灵符回来,压一压这府中的邪气。

而今,还得解决眼下的难题。

这徐氏到底想干什么,听一听也行。

洪氏坐直了身子,笑道:“二弟妹就别卖关子了。”

徐昭星心说,不卖不行啊!绕弯子说话,她也是刚学会的,要搁她以前的个性,就那日的宴席,她得先砸了再说。

她一个体育老师,打小就开始练体力,到了这儿竟要开始练智力,光想想就闹心。

徐昭星笑了又笑,方道:“我想向大嫂要一个人,明人不说暗话,就是我夫君以前惯用的家奴蒋肆。”

洪氏一愣,这才想起来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不知蒋恩是不是一时兴起,要来了一个原先在蒋福跟前得用的小厮。

那会儿她还奇怪了一阵子,蒋恩将那小厮要了过来,不打不骂,就像对个普通的东西一样,随便一扔,不管不问了。

后来因为那小厮太没存在感,快十年的光景,如今那小厮长成了什么样,她都不记得了。

恐怕就连蒋恩自己也不见得记得那个人。

先前不愿查是她心虚,可如今眼线自个儿出来了,想让她轻易放手,嘿,那她也太好欺负了!

像那种刁奴挨一顿板子就是轻的。

洪氏正在心里琢磨着事情,一抬头,正对上那徐氏含笑的眼睛。

她一怔,心叫不好。

可不是不好!如今对面的那个是光脚的,什么都不怕。想想自己好心给她送了消息,她不但不感谢,还将此当做了把柄,实在是无耻之极。

洪氏不愿再和她对视,不自在地撇过了眼睛。

知道怕就好!

徐昭星呵呵一乐:“大嫂,我先在这儿谢过大嫂了,人,我一会儿就领回去了。”

她可还没说同意。

洪氏的心里憋的难受,想说一句“人不能领走”,可这样的话她还真不敢轻易出口呢。

她下意识扶了扶额,缓了半天,才算顺了气,方道:“既然二弟妹开了口,我怎么能不答应,一会儿我就叫人给你送蒋肆的身契。”

“如此,谢过大嫂了。”徐昭星瞧她挤出的那一丝儿笑比哭好看不到哪里,本不想再给她刺激,可又一想,丑话还是说到前头的好,便道:“大嫂,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脾气,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护短。就像那蒋肆吧,今儿成了我中院的人,这往后啊,他要是少了根头发丝,我都得大发一场脾气。”

这是在威胁她?

洪氏气的脸发白,差一点儿破功,原还想口头上答应,故意压着身契。

现今……“明月”,她唤了心腹丫头过来,“拿了我的钥匙,开了箱子,给二夫人拿身契。”

赶紧拿了赶紧走吧,这哪儿是弟妹啊,这是活祖宗!

等到徐昭星带着八个丫头,又浩浩荡荡地回了中院,蒋肆已经跪在了二门外。

徐昭星还是令了惠润去传话。

“二夫人说了,差当的不错,把你从大夫人那儿要回来,一个是要委以重任,另一个是想着那件事情迟早要查到你头上去。既瞒不了,便无须再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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