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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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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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恩懵了有小片刻,怒火冲天,却也不敢在仆射大人的跟前造次,就红着脸问了一句:“敢问大人,换成了何人?”

仆射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你可得感谢章先生……瞧瞧你的鼻子,若不是章先生,谁有那个能耐,临时替下你!”

他的鼻子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不就是还红的…异常!

徐氏将他揍了,他觉得丢人,便没有请大夫,也就不知道外伤还得忌口,那日他在仆射大人家既吃了酒,又吃了鱼,皆是发物,再加上摔的那一跤,他那脸比初被徐氏揍还要精彩上十分,以至于到现在,伤口的周围还有些红肿。

那章得之讲经讲的是甚,蒋恩压根就没去听,据说,太学生们一听说今日讲经的是章得之,将讲经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蒋恩气呼呼地骑了马,原本是想回家的,可家里的气氛更是气闷,便沿着街市来来回回。

他一共走了三趟。

正在红宵楼喝花酒的蒋威也就是探头往楼下一看,嘿,“大哥!”他冲底下的蒋恩打招呼,“大哥,闲来无事,要不要和小弟一块儿喝杯酒啊?”

蒋恩一向看不上蒋威的堕落。

可堕落好啊,一醉解千愁。

美酒在口,美人当怀,蒋恩有些恍惚,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嫡母那端庄华贵的模样……呸,什么端庄华贵,说起来还不是在人前装。

只是嫡母的样子变了又变,再一闭眼睛,居然成了那徐氏的模样。

蒋恩口齿不清地道:“不、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他怀里的玉姑娘将此话听了个清楚,娇滴滴地道:“爷,说什么呢!来来来,奴再喂您一杯酒。”

——

远在宣平侯府的徐昭星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二三四五个。

“娘,是不是又有人想算计咱们了?”蒋瑶笙犹如惊弓之鸟。

徐昭星将披在肩上的披风又拢了拢道:“别瞎说,我这是……嗯,我的鼻子……真病了。”病的还不轻。

慧玉端来了姜汤,徐昭星趁热喝了个干净。

她的头有点儿蒙,她这病在现代叫感冒,在这儿估计得算伤风,但究竟是因为风寒得了伤风,还是因为忧虑,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有人讲究医病先医心,她有一心的心病,也不知谁能来帮她医一医。

她担惊受怕了整整一个月,生怕蒋恩一怒,狗急了跳墙,要把她们团灭。

还是那句话,两手不敌四拳,她的人手毕竟有限。

慧玉强硬地将她扶到了床上,她吸溜着鼻子躺下去之时,还在胡思乱想:也不知,她这一迷糊,能不能回去?

想回去想的心疼,可回去,又不是出入祠堂那么简单。若她能把蒋瑶笙也一并带回去……

呵呵,她果然是烧糊涂了。

徐昭星昏睡了一天一夜,慧玉和慧珠商量了一番,叫蒋肆派人去同景堂请大夫。

来的并非坐诊的大夫,而是樊星汉亲自来了一趟。

他给徐昭星号了脉,开了付桂枝方,这才顾上仔细去瞧守在床边的蒋瑶笙。

上一次见她,她一直带着面纱,容貌并未看仔细。

如今看来,她长的并不太像昭娘,倒是像他的紧。而他上一世的女儿,却长相颇似樊离。

樊星汉的心里犹如被丢了个种子,很快便长成了大树枝叶横生,可每截树枝上的树叶都是不一样的情绪,有多少叶子,就有多复杂。

他见她双眼通红,略有些无神,安慰道:“三姑娘不必担心,夫人她就是有些累而已,歇歇就会好。”

蒋瑶笙欲言又止,她有那么个冲动想要问一问他,是不是真心愿意娶她娘,带她娘离开蒋家这是非地?

她忍了又忍,还是只道了一句:“谢谢!”

樊星汉微点了下头,“不客气。”

他收拾好了药箱,却迟迟没有提起,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道:“三姑娘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蒋瑶笙轻声说:“嗯!我就只有娘了。我娘此番要是活不成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叫他们谁也得不到好!”

樊星汉一怔,急道:“三姑娘,凡事应该往好处想。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只管差人到同景堂找我。”

“找你?”蒋瑶笙翘着嘴角看他一眼,又道:“我为何要去找你?”

“因为,我是你爹……的义弟!”樊星汉的声音有些发硬,内心的纠结,连他自己都理不清。

“算了吧!你不是说我娘会没事吗?等我娘好了,我就和我娘商量商量……离开这里。”

蒋瑶笙想起了姜高良给她写的信,也许他说的对,既然在长安不快乐,为什么不去洛阳投奔舅母和京哥呢!

舅舅虽死,但徐家的族人可都在洛阳呢。

樊星汉又一怔,眯着眼睛琢磨她此话是何意!

☆、第三十八章

樊星汉想问蒋瑶笙,她要去哪里。

可他忽然看见躺在床上的昭娘动弹了一下。

离的更近的蒋瑶笙自己也看见了,她扑到了床边,叫:“娘。”

徐昭星其实老早就醒了,毕竟睡了一夜一天,再累也歇了过来。

起初是嗓子疼不想说话,后来听到樊星汉的声音,就更不想说话了。

她一丝不落地听完了蒋瑶笙和樊星汉的谈话,不醒也得醒了。

樊星汉让慧玉沏了碗蜜茶,徐昭星喝了半碗,躺下去之时,看了看蒋瑶笙。

即使蒋瑶笙不明白,那樊星汉也没法再问下去。

樊星汉原还想和昭娘搭上几句话,呆了一会子,昭娘连眼神都不肯和她对上,他只能告了辞。

徐昭星还有些昏昏沉沉,以至于有些弄不清楚昨夜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还是梦。

昨夜……

自打她睡下,就一直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飘,四处雾蒙蒙的,就跟鬼屋一样。

偏她又觉嗓子干疼难耐,明明隐隐约约瞧见下头有一处清泉,可就是飘不下去,只能干着急。

便是这时,她的嘴里忽然多了点清凉甘甜的东西。

就是那么点清甜,将她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水鬼”正在喂她喝东西。

章得之的手里握着一个白玉一样的小瓶,里头也不知装着什么奇怪玩意儿。

看见她睁开眼睛,他笑了一下道:“我与夫人几次都说不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夫人下了蛊,如此夫人唯有听我的话才行。”

当时,她说了什么呀?

徐昭星下意识闭了眼睛,仔细回想。

——

章得之忙了一日,总算清闲了下来,他跪坐在桌案旁,翻开了昨日看了一半的手稿,忽想起最初让陈汤去做眼线,传回来的话。

“先生,那夫人与平常妇人有些不同,不喜跪坐,宁愿坐在不雅的矮脚凳上。更多的时候是半躺,尤其喜欢侧躺着看书。”

他换了个侧躺的姿势,一手支头,一手翻页。

这手稿是蒋福到洛阳城的手记,蒋福去过洛阳三次,三次的见闻都在手稿里。

章得之少年游历,也去过洛阳城。

从地理位置看,洛阳地处黄河中游南岸,跨伊、洛、涧几条河流,北倚邙山,南对伊阙,东据虎牢,西有崤坂,素有“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誉。按蒋福的说法,洛阳是一个恃险防御、虎踞龙盘的地方,“调在中枢,西阻崤谷,东望荆山,南望少室,北有大岳三河之分,风雨所起,四阻之国”。洛阳居天下之中,地理位置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而且徐氏的族人就在洛阳。

章得之分明是在想手稿上的内容,却不自主又想到了徐昭星。

少有女人会那么不爱惜自己,他都说给她下了蛊,她还嘶哑着嗓音笑:“这么好吃的蛊,再给我来一碗行不行?”

这倒让他骗不下去。

说起来伤风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他不亲自看过,不能安心。

他给她吃了清解露,刚好能化解她的毛病。

原是准备看过一眼就走,她却闭着眼睛絮絮叨叨个不停。

她说:“那日你走我便在想,以你的身手,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翻进来,并非难事。可你为何有路不走,偏去游水……我就猜着一定是湖底有通道。这本就是废王府改建,以你和姜高良的关系,你知道密道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猜密道并不止一条,我这湖原先叫小液池,除了和宫里的液池形似,指不定还有其他相连的地方。你来我这里,故意走密道,不过是瞧瞧其他的地方还通不通而已!

我只是一直弄不明白,你和姜高良到底谁能号令谁。我不知你是一心只想辅佐明君,还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后者,其实你与那宰相赵器,在人品上也并无多少差别。

你上次说,我在你的梦里,本是已死的人,我也是弄不明白,那你为何对我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的人如此上心。如今,我倒是明白了,在你的梦里,你的下场一定很不好。你便想着,既然我能改命,为何你不能!这才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死的原因……”

昔日清丽的嗓音,嘶哑成了老妪。

他不想让她再多言,便道:“你无需事事想明,只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也想明白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站在高处,让那些想打我主意的人,只要想起我便不寒而栗。”

想到此,章得之便在想蒋恩和蒋威该怎么处置。

人都是这样,一念起,那个念,便不会轻易忘,尤其是恶念。

蒋恩安稳不了几天,与其等他卷土重来,不如一劳永逸。

——

徐昭星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她揭了章得之的底不说,还坐地起价,乱提要求。

他居然没有掐死她,可见对她是真的“上心”。

还说什么“许你”,尼玛,简直苏炸了。

徐昭星的老脸哟,真想埋在被子里,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蒋瑶笙不明就里,掀了个被角问:“娘,你是不是冷?我叫人把炭炉挪到床边可行?”

徐昭星连忙摆了手。

她的病好了大半,本来就是心病更重,如今不想上的贼船,估计是下不来了,还病个屁啊。

徐昭星复原的很快,头一天还在躺着,第二天活蹦乱跳。

得了信的洪氏都还来不及诅咒徐氏快死,就只能继续沮丧。

洪氏这个年纪已经带上了二指宽的抹额,可不是为了好看,更不是想要摆老太君的谱儿,就是头疼,又不好直接绑白布条。

原想着最难过的日子,去年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去年只是个开始。

瑶雪的婚期定在了今年的八月,一想起她的嫁妆,洪氏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瑶雪可是她的亲闺女,给的少了她心疼,给的多了……她也得有啊!

就她夫君的俸禄,够一家子开销都是勉勉强强,一点都别想有剩余。

她有多发愁就有多想要茶山。

☆、第三十九章

洪氏现在一点都不想想起二房的事情。

可茶山,那是蒋家的茶山。

起初打着独占茶山的主意,还想着比起蒋威,一定是蒋恩更可能袭爵,这才不想平分茶山的进项,为了自己以后铺路。

一晃多少年,宣平侯爵的位置一直不定,再不由三家均分茶山的进项,她这儿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可这事儿,还得和三房通通气。

洪氏和余氏有差不多的想法,相比徐氏,真的是对方更讨厌。

洪氏实在是看不了余氏尖酸世故的嘴脸,草莽的女儿总是喜欢把想法摆在脸上,与她做妯娌,实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

可那是一开始,那时候肤浅,不知道徐氏的恐怖。

现在,世故的余氏简直就是小白兔,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洪氏上门之前,要来了瑶雪小时带过的金丝八宝璎珞。

洪氏再穷,也不至于拿不出一件像样的首饰去送礼。

不过东颜朝有用旧物的习俗,尤喜那种有福之人的旧物。

瑶雪打小就叫人省心,如今要嫁的人家,以目前的蒋家来说,也不算差。

说实在的,若不是想拉拢余氏,洪氏还不愿意把自己女儿的福气分给三房的蒋小八。

从东院去西院,想要越过中院,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条路并不好走,绕了中院的藏书房一圈,路绕的远不说,还唯恐碰见那些不长眼睛的外男。

洪氏几次出门交际,碰见的各家子弟们都在夸赞徐氏,讲真,几次她都被气个半死,差点和那些人翻脸。

她的夫君是五经博士,她也不过捞到一个师母做做,那些人却个个都叫徐氏“徐大家”,仿佛这普天下的太学生都是师从她家。

不过就是因着那几本破书罢了。

洪氏越想越气,走起路来也是飞快,很快就到了西院的地界儿。

也许是她出门前没有看黄历,避之又避的徐氏,为什么也在西院?

洪氏一到了余氏那里,就傻了眼。

——

徐昭星到西院来,也是临时起意。还是因为蒋瑶笙说,蒋恩命人来掌掴她时,余氏故意挡了一下,若不然她势必会挨上一下。

说的是挨一巴掌也不会少一块肉,但蒋瑶笙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心理上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徐昭星觉得对人就有对人的方法,对畜也有对畜的法子。

余氏办的是件人事,徐昭星怎么也得投桃报李。

她让慧圆开了库房,挑了十匹颜色鲜艳的衣料,又寻了些不是金银的小物件,虽不是顶好,却也件件算得上上品。

她便是带着这些东西,浩浩荡荡地到了西院里。

余氏一见她便眉开眼笑,还装模作样地客气道:“二嫂来都来吧,带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徐昭星逗了逗她怀里的蒋八姑娘,“东西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小侄女耍着玩的。”

余氏:“那我就替八姑娘谢谢她二伯母了。”

这厢还不曾谢完,便有人来报,大夫人来了。

余氏有些尴尬,让二房的人知道她和大房相好不好,让大房的人知道她和二房相好也不好。

她把八姑娘递给了奶娘,拿帕子掩了嘴笑道:“大嫂今日怎么来了?”

这话还不是说给徐氏听的。

徐昭星不以为意,倒是洪氏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她先是瞧见了摆在桌案上的衣料,那俏丽的颜色着实打眼的紧,接着才看见与余氏并排坐着的徐氏,惊了一下后,心道,这冤家当真路窄呀!

可她才不管三房是不是和二房相好了,就算是她们结成联盟,就余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常性,她也有办法破掉。

洪氏原以为自己再看见徐氏一定会掉头就走,但人啊,都是被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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