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唐朝鉴真法师任大明寺住持,使大明寺成为唐朝与倭国佛教文物关系史上的重要古刹。
由于鉴真法师东渡日本前曾经在大明寺传经授戒,故而大明寺因此得以名闻天下。
作为扬州的一座名刹,大明寺香火鼎盛,信徒众多,李云天当年查办两淮盐案的时候曾经到寺里敬过香,并且在主持的邀请下留下了一幅墨宝。
如今,李云天的这幅墨宝被大明寺妥善收藏,假以时日必将成为重要的历史典籍,同时也是大明寺的一段佳话。
这天上午,熙熙攘攘的上香人群中,身穿便衣的崔辉在几名下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大明寺寺门前,如果搁在往日的话寺里的主持肯定会亲自出门迎接,不过因为这次他前来属于微服私访,故而寺里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那晚窗外的人影并没有告诉崔辉联络的方式,不过崔辉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会找上他,所以耐着性子在寺里闲逛。
约崔辉前来相见的那名故人直到中午时分还没有出现,崔辉于是决定先吃午饭,如果下午对方还不来找他的话他就打道回府。
大明寺最有名的无疑是素斋了,虽然菜式简陋但只需要几个铜板就能吃饱喝足,深受信男信女的欢迎。
“这位施主,敝寺的素斋不错,施主远道而来可前去品尝一下。”不等崔辉离开大明寺,一名僧人迎上前来,向他行了一礼后沉声说道。
“好,有劳带路。”崔辉闻言眼前亮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可不认为这个僧人会无缘无故拦住他的去路。
僧人于是领着崔辉去了膳堂,进了后院的一个小单间,一些身份尊贵的人不喜欢与人在一起吃法,故而寺里就准备了这些小单间,一名络腮胡子中年人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崔兄,别来无恙!”见崔辉进来,络腮胡子子中年人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笑着说道。
崔辉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络腮胡子中年人,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见过此人,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见自己。
“两位施主,斋菜很快就来了,请稍等。”僧人向崔辉和络腮胡子中年人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去。
崔辉迟疑了一下,向跟着自己进来的随从挥了挥手,那几名随从就知趣地离开,走的时候关上了房门。
“你是何人,本官好像不认识你。”等随从走后,崔辉面无表情地盯着络腮胡子中年人问道,暗自猜测着对方把他喊来的用意。
“崔兄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咱们可有数面之缘。”络腮胡子中年人闻言笑了笑,伸手示意崔辉落座,等崔辉坐下后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为何要找本官?”崔辉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络腮胡子中年人,冷冷地问道,神情显得颇为警惕。
“崔兄与小弟都是天下沦落人,小弟觉得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络腮胡子中年人知道崔辉对他有敌意,于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里面的香茗,微笑着说道,“单凭崔兄单打独斗,如何会是那姓李的对手。”
“姓李的?”崔辉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望着络腮胡子中年人,“本官不知道你此言何意?”
“崔兄,小弟与李云天的仇可比你大多了,你只不过当年在湖口县得罪了他,如今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小弟可是让他害得家破人亡!”络腮胡子中年人清楚崔辉是在装傻,他并没有心情与崔辉猜哑谜,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你与忠王爷有仇?”虽然早就猜到了络腮胡子中年人是李云天的仇家,但在未摸清对方底细前崔辉准备小心行事,不动声色地问道。
“何止是有仇,简直仇深似海。”络腮胡子中年人的冷笑了一声,望着崔辉问道,“崔兄,你可还记得当年两淮盐道一案?”
“两淮盐道!”崔辉闻言顿时就是一怔,不知道络腮胡子中年人为何提起了这起震动江南官场的案子,他能如此快地得以提升也与江南官场一些涉及此案的官员被定罪有关,进行空出了一些官位,要不然他升不了如此之快。
“小弟姓陈,名光宗,不知道崔兄可否还有印象?”络腮胡子中年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盯着崔辉问道。
“陈光宗?”崔辉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络腮胡子中年人,“你是陈侍郎的大公子?本官听说你被流配到交趾去了,何时回来的?”
“没想到崔兄还记得小弟,小弟当年在去交趾的路上逃了,近些年来一些在寻找报仇的机会。”陈光宗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微笑着望着崔辉说道,“不知道崔兄是否与小弟合作,除了李云天这个祸害。”
“大公子,本官也想除了姓李的,可如今姓李的权势滔天,咱们如何能斗得过他。”崔辉这时终于认出了陈光宗,闻言苦笑着说道。
当年崔辉见过陈光宗几面,那个时候的陈光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掌控着两淮盐道的命脉,连知府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无论如何都想到堂堂的两淮盐道说垮就被李云天给整垮了,更想不到有机会与陈光宗称兄道弟。
说实话,崔辉在两淮盐道的事情上挺佩服李云天的,李云天能把两淮盐道查个底儿朝天冒了非常大的风险,如果换做是他的话绝对做不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李云天势大,咱们就给他来阴的。”陈光宗闻言微微一笑,从崔辉的回答中他已经知道崔辉也想要杀了李云天,于是压低了音量说道,“只要崔兄与小弟合作,一定能把李云天留在扬州城!”
“大公子有何良策?”崔辉闻言眼前随即一亮,见陈光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他自然清楚“留”字的含义。
“不瞒崔兄,小弟的手中有一批死士,只要咱们筹划得当的话一定能杀了李云天。”陈光宗缓缓握紧了右拳,面色有着狰狞地说道。
“李云天在民间的声望很高,那些死士会不会临阵反戈?”崔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随后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忧心忡忡地问道。
李云天现在已经是大明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在民间的威望甚高,这使得崔辉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对付李云天,担心那些人在得知要对付的人是李云天后会叛变。
“崔兄切勿担心,他们是倭国的人,根本就不会对李云天手下留情。”陈光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打消了崔辉的顾虑,那些倭人可不认识李云天,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崔辉所担心的事情。
“大公子,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李云天巡察完后就会回京。”
听闻陈光宗提到“倭国”,崔辉这才意识到崔辉原来与倭国有勾结,心中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黯然和伤感,现在恐怕只有古晨和陈光宗这样的大明叛徒才会与他合作,不过现在并不是伤感的时候,强打起精神问道,想听听陈光宗有何高见。
“崔兄稍安勿躁,李云天还有一段时日才能回扬州,咱们趁此可以好好商议一下。”陈光宗闻言微微一笑,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随后笑着望着崔辉,“崔兄,咱们以前其实也算合作过,只不过崔兄不知道罢了。”
“哦?”崔辉闻言不由得感到好奇,他以前甚至都不知道陈光宗从交趾逃了,为此怎能与陈光宗合作?
“刘峰与小弟的手下有生意上的往来,把小弟需要的货品卖到倭国。”陈光宗知道崔辉不清楚其中原因,颇为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刘峰竟然会遇上李云天,要不然小弟这下可就一箭双雕了。”
“一箭双雕?”崔辉的双目闪过一道惊讶的神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开口问道,“李山的案子与你有关?”
“那个小童不叫李山,他的真名是藤堂安国,是倭国九州和四国地区的一名守护大明的儿子。”
陈光宗并不想对崔辉隐瞒此事,沉声向他说道,“那个守护大明叫做藤堂静子,是倭国现在唯一的一个女大名,在九州和四国都拥有领土,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家伙。”
“藤堂!”崔辉对倭国的事情不了解,不过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有些惊讶地问道,“那个李山跟随的是母姓?”
“谁也不知道藤堂安国的父亲是谁,毕竟藤堂静子拥有权势,因此看上哪个男人都有可能。”陈光宗点了点头,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藤堂家族的人除了藤堂静子已经死绝,她让儿子跟随她的姓很显然是要让其继承藤堂家的产业。”
“对了,这个藤堂静子以前在大明的时候还有一个名字,叫山口惠子,当年是李云天把她从杭州带回了京城,她也是借助李云天的力量才在倭国有了这么大的势力。”
说着,陈光宗想起了一件事情,恨恨地向崔辉说道,如果不是依仗着李云天的话,藤堂静子如何能成为倭国的女大名!
原来,李山的母亲就是山口惠子,怪不得如此放心地把李山交给李云天,她真正的姓是藤堂,后来在倭国该回了原来的名字。
“李山会不会是李云天的儿子?”听到这里,崔辉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开口问道。
“应该不会,藤堂安国是在李云天离开倭国一年后才出生的,据传李云天走后藤堂静子晚上就招男子陪侍,想要给藤堂家生下一个男性继承人。”
陈光宗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向崔辉说道,“再者说了,藤堂安国如果是李云天儿子的话,李云天在遇见他后就不会还把他交给刘峰带走。”
崔辉闻言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正如陈光宗所言,如果李山是李云天儿子的话两人肯定相认了,自然不会让刘峰带着去下扬镇了。
第1168章利益冲突
李云天当然不知道李山就是山口惠子的儿子,他甚至不清楚山口惠子成为了母亲,因为送到他手边的那些与倭国有关的情报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崔辉与陈光宗会面的时候,李云天已经启程离开福州港,赶赴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广州港。
广州港也是军民两用港口,与福州港不同的是,广州的军港属于明军水师三大舰队之一的海狼舰队,是海狼舰队的一个分基地。
海狼舰队的基地在交趾的多海港,负责从广州到多海港海域的海上治安,并且还时常到南洋航道上巡航,是大明水师三大舰队中管辖水域最大的一个。
除了广州港外,李云天还要去琼州岛看看岛上的移民安置事宜,在他看来琼州岛与小琉球岛一样,对大明有着重要的海防价值。
由于广东布政使司与广西布政使司相邻,所以受到李云天在交趾推行的新政影响很大,每年报考武举的人数都位居大明各地前列,商业更是蓬勃发展。
李云天对此感到非常欣慰,这意味着他的那些新政完全可以在大明得以推广,只不过这需要时间。
本来,李云天并不打算在广州城久留,不过他被一件案子给吸引了,因此就推迟了动身的时间。
案子的本身并不复杂,但李云天却觉得非常有代表性,这件案子发生在广州城附近的一个县里,县城里的一家布料厂被当地一个大户人家派人给砸了,打伤了布料厂的老板。
当地的县衙审理此案后认为布料厂的老板用高薪诱惑强壮年劳力去打工,进而荒废了当地的庄稼,而民以食为天,农事是大明的第一等要事,故而判决布料厂解除与招来的伙计合约,那个大户人家只是赔了布料厂老板一点医药费而已。
所谓民不与官斗,如果搁在以往那个布料厂的老板肯定自认倒霉,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同了,大明有了专管商事的商局。
因此,那个布料厂老板就找到了县衙的商房,让商房的人给他们做主,毕竟他既守法经营又按时足额纳税,应该受到商房的保护。
值得一提的是,商房是受上层商局和当地县衙的双重领导,确切来说是受上层商局领导,但有配合当地县衙的义务。
县衙的商房接到了布料厂老板的诉苦后找到了知县,认为知县的判决有些不妥,因为那个大户人家之所以派人砸了布料厂,是因为原本租种他们土地的佃户跑去了布料厂里做工,使得大户人家的土地无人耕种,为此率人给了布料厂老板一个教训。
按照县衙商房的意思,大户人家土地的荒废应该归罪于大户人家,不应该归罪于布料厂老板,佃户们在不违背大明律例的前提下有选择所从事喜欢事业的权力。
县衙的知县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布料厂给的工钱远多于佃户们种一年地的收益,故而自然要选择给布料厂做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交朝廷的丁银和维持生计。
不过,知县清楚那个大户人家在当地的势力关西盘根错节不好对付,而商房的背景也很硬,为了两边都不得罪上报给了府衙。
府衙的人自然要偏向大户人家了,府衙收的地税需要大户人家来缴纳,如果田地没人种了肯定会影响他们的税收,故而认定知县的判决合情合理,毕竟确保粮食产量才是大明的头等大事,如果人人都跑去做工的话那么也就没有粮食收成了。
府衙的商房肯定不干了,认为田地的荒废是大户人家的责任,他们应该想办法招募人员耕种土地,而不是破坏布料厂的生产。
由于双方的利益不同,故而府衙和府衙商房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地闹到了广州布政使司和广州商局那里。
广州布政使司支持府衙的判决,认为民以食为天,故而农业事务大于商业事务,布料厂老板的行为破坏了农业生产。
广州商局则据理力争,认为破坏农业事务的人是那个大户人家才对,他们是天地的主人,理应为天地的荒废负责。
由于广州布政使司对广州商局并没有行政管理权,故而没有办法让广州商局屈服,双方唯有僵持在了那里。
这件案子使得广州的商人们非常关注,因为他们现在或多或少地都遇到了招工的麻烦,随着社会的繁荣,商业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商人们需要人手来扩大生产,就与当地的大地主阶层发生了矛盾。
说实话,商人们招工给出的工钱远比那些佃户辛辛苦苦劳累一年赚得多,自然受到百姓们的欢迎,可如此一来就损害了地主阶层的利益,双方的矛盾日趋激烈。
其实不仅广州城,除了实行“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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