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冒充朝廷命官可是大罪?”李云天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大人,学生冤枉,请大人给学生作主呀!”王秀才闻言喉结蠕动了一下,猛然失声痛哭起来,四肢着地向李云天爬了过去。
罗鸣见状连忙一挥手,边上的几名从湖口县来的便装衙役就把王秀才给拦了下来,否则的话王秀才肯定会搂着李云天的腿鼻涕眼泪地大哭一场。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如此失礼成何体统?”李云天见状,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沉声喝道。
“大人,学生冤枉呀,学生平时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人,而且还是学生的娘子!”王秀才闻言,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后一脸悲愤地说道,“大人,你一定要找出杀害学生娘子的凶手,把她绳之以法!”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本官一定尽力而为,还你一个公道。”李云天神情严肃地望着王秀才,“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给本官说一遍。”
王秀才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李云天讲了一遍,他和张氏两年前成得亲,当时他考上了生员,于是张氏的老丈人就托人来说亲,把张氏嫁给了他。
张氏的老爹在县城开了一家杂货铺,生活条件还算不错,王秀才则家境清贫,与一老母相依为命,不过书读得非常好,有成为举人的潜力,这才被张氏的老爹看上。
自从成亲后,王秀才时常被张氏老爹接济,家中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只不过张氏自幼娇生惯养,脾气有些霸道,使得两人的生活一直磕磕绊绊。
张氏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又因为家庭琐事吵了起来,还摔了家里的东西,被邻居来了劝和。
结果第二天天不亮张氏就收拾包袱回娘家了,王秀才也在气头上,也就没管她。
张氏走后一直没有回来,由于以前张氏也因为吵架回过娘家几次,故而王秀才以为她赌气留在了娘家。
直到老丈人找上了门,王秀才这才知道张氏没有回娘家,而水塘里的那具女尸确实挺像张氏,因此大惊失色,心中倍感懊恼,要是当时他追上去说几句软话把张氏劝回来,张氏也就不会遭此不测。
提审了王秀才后,李云天去义庄查看了那具女尸,由于案子还没有结,尸体只能先放在义庄。
周雨婷跟着李云天一起进了义庄,她向来胆子大不怕死人,雪儿则由于害怕留在了义庄外面。
由于尸体已经严重腐烂,所以棺材一打开顿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李云天和周雨婷用毛巾捂着鼻子。
仵作向两人讲解着查验的结果,女尸浑身上下除了头部有一个不小的凹陷处外,并没有什么外伤。
根据仵作的经验和头部伤口处的情形,他判断女子的头部被钝物重击前还活着,重击后丧命,而且判断凶器像是锤子一类的物体,如果是棍棒的话不会造成这种程度的凹陷,估计当时死者的脑浆都出来了。
望着女尸头部的伤口,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二天,在瑞昌县县衙刑房司吏的引领下,李云天去了王秀才的家里,由于王秀才被抓,所以现在体弱多病的老母亲被小姨子照料。
按照村民们的说法,王秀才和张氏之间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不过还没到那种水火不容的地步,人们很惊讶他会对张氏痛下杀手。
至于张氏,虽说性格有些霸道,但谨守门风,并没有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对婆婆也是尽心伺候。
县衙的差役们已经在村子里调查清楚,在王秀才和张氏吵完架的第二天早上,并没有人看见张氏离开村子回娘家,这使得王秀才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
在村子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李云天去了发现女尸的那个水塘,距离王秀才的村子近两里地的样子,位置比较偏僻。
如果不是有人在水塘里撒网捕鱼,进而网住了女尸的话,那么女尸很难被发现,因为女尸的腰上绑着一个麻袋,麻袋里是一块大石头。
“相公,你有什么收获?”回县城的路上,马车里,周雨婷好奇地望着坐在对面想着心事的李云天。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王秀才有着很大的杀人嫌疑,怪不得齐万隆要对他上大刑了。
“那个王秀才十有yankuai不是凶手。”李云天回过神来,冲着周雨婷微微一笑。
“为什么?”周雨婷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问道,“人证物证俱全,他很难脱身。”
“王秀才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力气使得张氏的头上出现那么严重的伤口,而且还从家里搬到那么远的水塘抛尸?找个地方就地掩埋岂不是更好?”李云天笑了笑,有条不紊地说道。
“或许有人帮他。”周雨婷有些不服气,提出了一个假设。
“即便这样,那为何要扒光张氏的衣服?张氏毕竟是他的妻子,他何苦还要让张氏死了之后受到这种侮辱?”李云天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否认了周雨婷的这个猜测。
“难道……”周雨婷闻言忽闪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试探性地说道,“张氏在回娘家的路上遭遇了不测?”
“张氏离开王家的时候天色尚早,没有被人注意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独自赶路,很可能会被一些心怀叵测的男人给盯上。”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他现在怀疑张氏路上被人强暴,然后对方杀人灭口。
“会是谁干的?”周雨婷柳眉微微一蹙,冥思苦想了起来,事情看起来一团乱麻,没有一点儿头绪。
“其实案子里面已经有了线索。”李云天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于是提醒着她,“县衙的人已经在沿途的村庄查问过,都没有人见过张氏,这表明张氏出事的地点应该距离王家所住的村子不远。”
“我知道了,既然沿途的村庄没有人见过张氏,那么张氏出事的时候天色肯定尚早,只要找到她离家时到可能出事时的这段时间,就能确定她出事的大概范围。”周雨婷眼前亮了一下,娇声向李云天说道。
“沿途的第一村庄和第二个村庄是关键,我计算过,以她的速度到达第三个村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村子里那个时候已经有人走动,绝对会注意到她这个单身女人。”
李云天微微颔首,随后眉头微微一皱,“现在唯一难以确定的是,张氏在路上有没有搭乘什么过往的车辆,如果有的话,那么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相公,你接下来准备怎样做?”周雨婷觉得李云天应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于是开口问道。
“查那两个村子里的可疑人员,看看张氏出事那天有谁早上出门办事。”李云天微笑着望着周雨婷,有条不紊地回答,“届时把那些可疑人员传到县衙一审,做贼心虚的人自然会露出破绽。”
周雨婷赞同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开始羡慕李云天的眼力,那些作奸犯科之徒好像逃不过李云天的眼睛,总能被他从中瞧出破绽来,进而给予其迎头痛击,使得其认罪服法。一
第117章被忽视的人
齐万隆听了李云天关于王秀才一案的案情分析后,心中不由得豁然开朗,对李云天是自愧不如,立刻派人去距离王秀才家最近的两个村子去查探,并且打听当天早上是否有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经过。
对李云天来说,这件案子的推理并不麻烦,关键是要找到那个谋害了张氏的家伙,对方藏得很深,又没有什么线索,要想把他揪出来的话恐怕要费些心思。
不过,李云天现在有的是时间,只要他留在瑞昌县那么龙爷就会放心地过他的大寿,给了他下手的好机会。
两天后,捕班的差役从两个村子抓了十来个男子,这些人那天早上都出去得比较早。
为了给这十来名嫌疑人施加心理压力,齐万隆在刑室里面逐个审问了他们,那些人无不喊冤叫屈,谁也不承认那天见过张氏。
李云天坐在齐万隆的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被带进刑室的嫌疑人,从齐万隆的问话中寻找着破绽。
其实,在齐万隆看来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大刑伺候,他就不相信那些人的嘴巴能比得了刑室里面的那些刑具。
“李老弟,你可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等审完了那十几名男子,齐万隆殷切地望向了李云天。
“他们的作案时间都不充分,应该不是他们。”李云天向齐万隆摇了摇头,不仅作案时间对不上,而且那些人虽然显得慌张但眼神并不慌乱,依照目前掌握的证据,可以暂时排除他们的嫌疑。
齐万隆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意味着案情变得更加复杂,要想找到凶手的话需要加大侦破的力度。
“齐兄,明天早上小弟重写走一遍张氏回家的路线,看看是否有何新的发现。”如果查案的方向没错的话,李云天觉得那些差役在办案的时候一定遗漏了什么人,他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故而要亲自去查探,而重走案发现场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有劳李老弟了。”齐万隆冲着李云天拱了一下手,他现在是毫无办法,只能依靠李云天了。
随后,李云天去了王秀才所在的村子,准备等到第二天天亮张氏离家的时间沿着张氏回家的路线走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收获。
晚上,李云天暂时在村子里的一个地主家落脚,地主并不知道李云天得到身份,不过县衙交待的事情他岂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来到了王秀才的家门前,李云天让村中一名与张氏要好的少妇在前面模拟张氏行进的速度,他领着众人跟在后面。
由于天色尚早,路上廖无人迹,一直到沿途的第一个村子,才看见几户人间里传来了亮光,以及零散的说话声。
“好臭!”来到村中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跟在李云天身旁的周雨婷鼻尖抽动了一下,柳眉微微一蹙,以手掩鼻。
李云天也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随即,前方左侧的路口出现一辆装满了大粪的粪车,由一名身材壮实的男人拉着,迎着众人走了过来。
见到李云天等人后,那名拉着的男人怔了一下,很显然没有料到在这里会遇上这么多人,而且里面还有县衙的差役,连忙把粪车拉到了道路的一旁,低着头,给众人让出了一条路。
李云天捂着鼻子从粪车前走过,怪不得味道这么难闻了,原来是倒夜香的。
夜香也就是粪便,古代没有茅厕没有下水系统和冲水系统,因此无论乡村还是城镇,就出现了专门清理多余粪便的人,俗称“夜香郎”。
为了避免影响到别人,夜香郎通常半夜起来收集那些被人搁在门口马桶中装着的粪便,身份地位极其低下。
到达第二个村子的时候,村里已经明显热闹了起来,街上有着不少人,李云天立在村口处,扭头望了一下来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氏应该就是在这段距离内出的事情。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张氏回家的方向与水塘的方向并不一致,相互间有一个大于九十度的斜角,凶手为什么不辞劳苦把人抛尸水塘,难道仅仅是掩人耳目?
回到县衙,李云天把王秀才一案的线索都列在了纸上,然后贴在墙上寻找着相互间的联系。
他已经把案情考虑得足够周详,现在唯一的一个难点就是凶手,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犯案,又能抛尸那么偏僻的水塘,肯定就是当地人而为。
李云天有一个感觉,凶手就在那两个村子里,只不过身上围绕着一层迷雾,使得他现在无法辨清对方的真面目。
“唉,究竟漏了什么人呢?”周雨婷坐在哪里望着李云天,见他双手抱胸,神情严肃地长时间盯着墙上的那张纸,不由得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难道他还会隐身术不成,从我们眼前偷偷地溜掉!”
“隐身术?”正在沉思中的李云天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双目闪过一道亮光,猛然抽过去,抱着周雨婷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雨婷没想到李云天会有如此孟浪的举止,脸颊刷一下就红了,立在一旁的雪儿不由得掩口窃笑,她觉得李云天和周雨婷真的是绝配,周雨婷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而李云天也没有一个县太爷的架子。
“相公,你想到了什么?”周雨婷摸了一下被李云天亲出了一个红印的脸颊,不无娇羞地问道,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那个被我们无视了的隐身人!”李云天提起毛笔在凶手二字上画了一个圆圈,朗声回答。
周雨婷闻言眼前顿时一亮,随即心中感到颇为得意,原来李云天是从她的话中受到了启发,那么这个案子破了的话头功非她莫属。
不久后,瑞昌县县衙里一阵混乱,在齐万隆的命令下,捕班和站班的衙役急匆匆地跟随着他和李云天离开了县城,惹得街上的百姓一阵惊奇,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张氏回家所要途径的第一个村子,李云天和齐万隆所乘坐的马车先后在村头的一户围着篱笆墙院子的破旧小院前停了下来。
小院大门紧闭,从里面反锁住了,县里的差役们已经把院子团团围住。
“李老弟,凶手果真是此人?”下了马车,齐万隆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院落,走到李云天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一时间显得有些难以相信。
“是不是凶手现在还不好说,不过目前他的嫌疑最大。”李云天微微笑了笑,示意衙役敲门。
不成想,那些衙役根本就没有敲门的意思,径直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一窝蜂地涌了进去,把一个男人带了出来,按跪在了李云天和齐万隆的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云天在路上曾经遇到的那个夜香郎。
“大人,为何要这样对待小的?”夜香郎名叫赵四,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幕显得十分惊慌,抬头望向了齐万隆。
“说,你是如何谋害了张氏的?”齐万隆面色一沉,沉声喝问。
“大人,小的冤枉呀,小的怎么可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赵四的双目闪过一丝惊惶的神色,连忙高声狡辩,“请大人明察!”
“哼,看来不对你大刑伺候,你是不会老实交待的。”齐万隆冷笑了一声,冲着边上站立的衙役一挥手,高声喝道,“来人,给本官上大刑。”
李云天闻言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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