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他的说法,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盐道衙门上午的时候接到有人密报,说发现四名与一个盐枭有染的女子出现在扬州城,于是他就下令派人前去捉拿。
因为盐道衙门的事务繁多,所以抓到那几名女子后他一直没来得及审问,关在了大牢里,准备明天在过堂。
虽然上午扬州府的推官给盐道衙门来了一封公函,表明被抓的那四名女子是江西九江府湖口县知县的家眷,不过这并不能表明那四名女子没有与那名盐枭勾结。
故而,为了慎重起见他并没有释放那四名有着重大暗通盐枭嫌疑的女子,由于周雨婷并没有表明身份所以他万万不知道周雨婷是候爷府的千金。一
第96章狡辩
“你可知道你给盐道衙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的脑子被猪啃了,抓人的时候不知道核实对方的身份?”
听了秦判官的讲述,石成安知道这是他的开脱之辞,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不过他不想介入这件事情,板着脸训斥道。
“下官失职,任由大人责罚!”秦判官连忙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
“如果这件事情本官能作主的话就好了。”石成安瞅了一眼秦判官,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你的运气了。”
秦判官闻言脸色有些发绿,他听出来了,石成安并不想过多地介入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错在盐道衙门,石成安岂会因为他而与忠勇侯府硬扛?那样的话保不准连石成安都要折进去。
别看石成安现在风光显赫,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两淮盐道转运使可是大明第一肥缺,那些人巴不得他被整下去。
因此,秦判官现在脑子里想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给自己背黑锅,说起来他也挺冤枉,直到周雨婷四人被抓进牢里了他才知道这件事情。
秦判官与魏振南的关系一般,不过魏振南与盐道课盐提举司的提举方青来往密切,课盐提举司负责征收盐税以及兑解相关业务,专门与盐商打交道。
盐道衙门的差役抓了周雨婷等人后,方青与秦判官打了一个招呼。
秦判官当然不会驳了方青的这个面子,秦判官于是补办了抓人的手续,一是人情,二来也能从中捞上一笔,何乐而不为。
本来,在秦判官看来,方青之所以会对周雨婷下手,肯定是知道周雨婷没什么背景,即使后来他知道周雨婷是官眷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身为盐道的判官需要理会一个外地知县?
况且,如果李云天真的有背景的话,早就托人找关系来疏通此事,让魏振南放他一马,而不是傻了吧唧地跑来盐道衙门来干等着,心里对李云天就更为不屑了。
就在秦判官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时,大牢大门处忽然一阵喧哗,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顶盔掼甲的军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使得现场的盐道衙门和巡盐御史衙门的士卒纷纷向后退去。
“卑职扬州卫指挥使韩虎拜见县主。”领头的是一名人高马大的国字脸大汉,来到周雨婷面前,冲着她一拱手,沉声说道。
“韩将军,金陵一别,咱们已经有三四年没见了吧。”周雨婷微微一笑,向韩虎说道。
“县主好记性,当年卑职跟着南京留守大人前去拜访侯爷。”韩虎没想到周雨婷竟然记得他,顿时笑了起来。
两人随后在那里寒暄起来,韩虎根本就没有理会石成安和范如海的意思,这不仅因为他是正三品的武职,论品级比石成安还要高上一级。
更为关键的是他是周雨婷请来的援兵,自然要旗帜鲜明地立在周雨婷这一边,在事情没有解决前岂会与盐道的人接触,那样无疑弱了己方的气势。
韩虎是李云天派候爷府的护卫请来的,当然不是来砸盐道衙门,而是给盐道的人施加压力,如果盐道衙门不能给周雨婷一个满意的交待,那么他就只有让韩虎把那些涉案的盐道的人员抓到军营中去拷问。
盐道衙门的人能以周雨婷与盐枭有染把她抓进大牢,那么韩虎自然也能以盐道的那些涉案人员与北元勾结为由抓他们,届时大不了把事情捅到京城去,李云天现在有理有据,不怕把事情闹大。
“李知县,这是盐道衙门,扬州卫就这么闯进来的话,传出去有些不好吧。”见那些扬州卫的军士虎视眈眈地等着现场盐道的人,范如海来到李云天的身旁低声说道。
“巡盐大人,此事涉及到了英睿县主,已经不仅仅是盐道衙门的事情,如果大人觉得扬州卫在这里不方便的话,那么依本官看不如去扬州府府衙,那样就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了。”
李云天知道范如海是对扬州卫的人来这里表示不满,确切地说是石成安不满,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盐道衙门的地盘,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范如海闻言顿时一声苦笑,没想到李云天态度如此强硬,真的把事情闹到了扬州府府衙,那么再想控制事态的话可就麻烦了。
不过李云天说的没错,盐道衙门是专管盐务的,当他们关押了有着皇爵封号的周雨婷后,那么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盐务上的事情,李云天当然不会让盐道衙门来主导解决。
既然如此,范如海也只有在大牢的院子里来审理这件案子,盐道衙门的人连忙搬来了桌椅,形成了一个临时公堂,被众多火把照得通亮。
范如海端坐在案桌后面,李云天和周雨婷、韩虎坐在左侧的位子上,而石成安等盐道衙门的官员坐在右侧的位子上,那些不够资格落座的盐道衙门官员只好垂手立在后面。
在落座的盐道衙门官员中,一名陪座在末尾处、身材矮胖的正七品官员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脸色极为难看,他就是课盐提举司的提举方青,希望秦判官能顶住压力不要把他给牵涉进去。
“秦判官,本官问你,你为何要把英睿县主抓进牢里?”秦判官很快被带了上来,范如海不动声色地问道。
“启禀巡盐大人,下官今天上午接到有人举报,说有与一名盐枭有染的几名女子出现在扬州城的一家金铺,为了查寻那名盐枭的信息,故而让人拿了那几名女子。”
秦判官此时已经稳住了心神,向范如海一拱手,有条不紊地说道,“由于英睿县主并没有表明身份,下官这才冲撞了她。”
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秦判官果然在推诿责任,表现得一副无辜的模样。
按照秦判官的说法,那么他抓周雨婷就是在执行公务,任由谁也不好说些什么,谁让周雨婷没有表明她的身份。
“那名举报者在哪里?”范如海望了一眼李云天和周雨婷,见两人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问道。
“禀大人,下官已经让人把他传了来。”秦判官闻言沉声回答。
范如海冲着秦判官挥了一下手,秦判官就退到了一旁,两名盐道的士卒把一名獐头鼠目、流里流气的瘦高个青年带了上来。
这名青年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方青紧急找来圆谎的,当时魏振南让他帮忙,哪里有什么举报者。
“小的白得财,叩见巡盐老爷和各位老爷。”瘦高个青年知道在座的都是官,来到范如海面前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众人磕头行礼。
李云天一看此人就知道绝对是地痞无赖之流,而且白得财的名字取得太不吉利,本来“得财”的寓意很好,可是前面加上一个“白”字,岂不是意味着他没有财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得财,本官问你,你今天可向盐道衙门进行举报过?”范如海望着白得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白得财的印象不假,不动声色地问道。
“启禀巡盐老爷,小的今天路过金铺,无意中看见里面有几名与一个被盐道衙门通缉的盐枭有过来往的女子,故而向盐道衙门举报。”白得财已经得了授意,点头哈腰地向范如海说道。
“本官问你,你如何知道那几名女子与盐枭有来往?”范如海神情严肃地问道。
“巡演老爷,小的一年前在一家赌坊里见过那名盐枭,只不过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与他在一起的就是那几名女子。”白得财笑容满面地望着范如海,“小的是守法的良民,又听闻抓到盐枭有不少赏银,所以就向盐道衙门上报。”
“你能确定那几名女子的长相吗?”范如海瞅了白得财一眼,沉声问道。
“启禀巡盐老爷,那几名女子与这几位姑娘相似。”白得财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扭身一指坐在那里的周雨婷和立在她身后的绿萼、陈凝凝、郑婉柔,大声说道。
“大胆!”范如海闻言面色一沉,高声呵斥,“英睿县主乃金枝玉叶,岂容你亵渎!”
“巡盐老爷恕罪,小的是无意之举,她们长得实在是太过相似了。”白得财连忙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高声说道。
听到这里,现场不由得嗡一声骚动了起来,看来是白得财认错了人,把英睿县主等人当成了与那名盐枭有染的女子,故而才会发生后面的误会。
要不然他又没有见过周雨婷,如何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当然了,没人会相信周雨婷和陈凝凝等人会去陪那个盐枭去赌坊,不说别的,首先时间上就对不上,一年前除了郑婉柔在扬州城外,周雨婷在京城,绿萼和陈凝凝在湖口县。
至于郑婉柔,家里是从事药材生意的,根本不可能与盐枭有什么瓜葛。
周雨婷见白得财竟然公然污蔑自己长得像盐枭的女人,顿时气得柳眉倒竖,面罩寒霜,如果不是李云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忍住的话,她恐怕就要当场暴怒了。
李云天冷眼旁观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可以肯定有人暗中指点了白得财,告诉了他周雨婷等人的身份,故而他才会当众指认出了周雨婷等人。一
第97章振振有辞
“你可知道诬告他人是要反坐的?”范如海见现场的人嗡嗡地低声议论着,于是拍了一下惊堂木,面无表情地望着白得财。
“巡盐老爷明鉴,小的只是按照盐道衙门的悬赏提供线报举报而已,并无诬告他人的意图。”白得财闻言连忙给范如海磕了一个头,连声喊冤,“小的只是提供线报,至于那四位姑娘有没有罪,老爷们开堂一审自然清楚了。”
“本官问你,你刚才所说的话是否句句为实?”范如海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望着白得财,并没有再追究其诬告一事。
白得财说的没错,他只是按照盐道衙门的悬赏提供了线报而已,并没有诬陷周雨婷等人的实际举动,因为算不上诬告,顶多就是线报信息不实被打些板子。
毕竟官府既然贴出了悬赏,那么肯定就要允许各式各样的举报线索,如果其中那些不实的线索都被认为是诬告的话,以后谁还敢给官府提供线索?
“小的所言句句为真,如果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白得财连忙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赌咒发誓。
“县主、李知县,你们二人觉得如何?”范如海望向了李云天和周雨婷,想听听二人的意见。
“既然他言之凿凿,那么就让他签字画押。”李云天冷冷地望着白得财,“本官提醒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是本官查出你说假话的话,绝不轻饶!”
“大人,小的不敢撒谎。”白得财见李云天目光犀利,寒冷透骨,使得他不寒而栗,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随后一咬牙,矢口否认。
李云天冷笑了一声,把目光移开,不再说话。
见此情形,方青和秦判官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轻松的神色,两人庆幸白得财顶住了压力,如此一来的话抓周雨婷就属于误抓,即使到京城打官司也不怕,因为这是盐道衙门的职责。
要怪的话就要怪周雨婷没有在大牢里表明身份,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范如海见李云天和周雨婷对白得财的供词并无异议,于是就让白得财签字画押,然后让人将其带下,现场的氛围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秦判官,本官问你,县主被关进大牢后,你可曾提审过?”范如海把白得财的供词给李云天和石成安看了后,开始再度审问秦判官。
“巡盐大人,下官今天事务繁重,故而没有来得及提审,准备明天再过堂。”秦判官向范如海拱了一下手,高声回答,比先前有了不少底气。
至于忙些什么,秦判官可谓手到擒来,他的书案上摆着不少案子的卷宗,随便拿几份就能轻易地应付过关。
“既然扬州府府衙已经传来了公文,你为何不慎重对待,查清县主的身份?”范如海对秦判官的回答并不满意,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今天这起事件之所以会发生的关键。
“启禀大人,事有轻重缓急,虽然县主当时的身份是官眷,但在下官眼中她们与其他人一样,在下官这里并不会享受到优待,以免届时有人说我们官官相护。”秦判官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言辞,大义凛然地回答。
李云天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秦判官的脸皮不是一般厚,竟然说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县主、李知县,看来此事就是一个误会,依本官来看,责打虚报线报的白得财五十板子,让秦判官给县主摆酒谢罪,二位意下如何?”
范如海岂不知这是秦判官的托辞,不过既然秦判官找了这么好的借口,他也就坡下驴,顺势想要化解这段恩怨,因此看向了李云天和周雨婷。
周雨婷虽然心中恼火,但还是按捺下来心头的火气,侧身望向了李云天,她相信李云天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给她出一口闷气。
如果搁在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在这里审什么案子,径直把秦判官等人往军营里一抓,严刑拷问下不相信他们不说实话。
不过如此一来,那么忠勇侯难免要受到朝堂上那些言官的弹劾,说他管教不严,纵女行凶什么的,又会说秦判官等人是屈打成招,届时给忠勇侯带来不少的麻烦。
“巡盐大人,本官有事想问秦判官。”李云天向周雨婷微微一颔首,示意她放心,随后看向了范如海。
范如海闻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意了他的要求。
“秦判官,你既然公务繁忙,为何要让本官在你的判官厅里干等了一下午?”李云天见状冷冷地望着秦判官。
“本官原本想见你的,可是没成想手头的事务太忙,实在没有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