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坦见李云天沉默了下来,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不动声色地劝道,“李御史,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已经对得起皇上,没有必要为了太子吃苦。”
“谢王爷美意,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下官既然是皇上的官,那么就要为皇上尽忠。”李云天闻言,起身冲着朱瞻坦一拱手,沉声说道。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本王就成全你。”朱瞻坦见李云天如此“迂腐”,心中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感到颇为失望,起身离开了。
如果李云天能为汉王所用,那么对汉王的大业无疑大有裨益,周征的态度会随之受到影响。
要知道守卫京城的京卫现在掌控在周征的手里,周征要是倒向了汉王,那么亲军都护府的亲兵根本就不足为惧。
这也是李云天不担心朱瞻坦会要了自己的命的重要原因,大不了让他吃些苦头而已,怎么说也要给他留下一条命,否则激怒了周征对汉王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不仅李云天,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也都知道太子的下落,朱瞻坦从三人口中就能找到太子。
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就不能臣服李云天,这无疑会是一个遗憾。
其实,朱瞻坦想要拉拢李云天并不仅仅为了汉王,他还有更深远的一层用意,那就是以后不单让李云天为其效命,还能获得周征的支持,进而与二哥朱瞻圻对抗。
如果汉王登基,那么就像李云天说的那样,长嫡有序,在嫡长子朱瞻壑已薨,那么轮到嫡次子朱瞻圻当太子,而唯一能威胁到朱瞻圻地位的就是他的亲弟弟,嫡三子朱瞻坦。
与其当一个亲王,朱瞻坦当然也想坐在太和殿的那把龙椅上,故而未雨绸缪,早作谋划。
“李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害太子?”等朱瞻坦和石虎离开,赵欣月有些惊魂未定地低声问李云天。
“记住,这件事情你只能埋在心底,对谁也不能说。”李云天没有回答赵欣月,而是郑重其事地叮嘱她,对赵欣月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他们……他们会不会供出太子在哪里?”赵欣月见李云天神情严肃,于是紧张地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担忧地问道。
“不会!”李云天知道赵欣月问的是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估计三人现在正在被酷刑逼供,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他们的命是太子的,绝对不会背叛太子。”
其实,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李云天没有告诉赵欣月,那就是李满山三人无论招不招恐怕都难逃一死:不招的话朱瞻坦不会放过他们,而招了的话太子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太子已经离开济宁府前往京城,有很大的几率已经抵达京城,那么三人自然要博一下,赌太子顺利进京,如此一来即使他们死了,也能给家人留下一份荣耀来。
“那就好!”赵欣月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虽然她没有见过太子,但太子在她看来是大明正统,想要谋害太子的人就是坏人,这也是普通百姓的看法。
“如此一来,恐怕你要吃些苦头了。”李云天见赵欣月丝毫没有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犹豫了一下说道,“希望他们能扛到石门千户所的陆千户带兵赶到。”
“为什么,我又不知道太子的下落?”赵欣月怔了一下,颇为不解地问道,难道那个三公子会认为李云天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她?
“他们是冲我来的。”李云天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朱瞻坦让赵欣月留在这里十有yankuai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以赵欣月逼他就范,这是朱瞻坦现在对付他的最佳手段。
“本姑娘不怕,大不了一死而已!”赵欣月这下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个三公子的目标是她,双目顿时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随后咬了咬嘴唇,神情坚毅地向李云天说道。
“放心,他们没有机会动你。”李云天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瞅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几名朱瞻坦的侍卫,从身上取出一个物件放在了赵欣月面前的桌上。
赵欣月定睛一看顿时怔住了,是一把剪刀,李云天刚才离开她的卧房时顺手牵羊拿的,朱瞻坦现在大局在握,故而并没有对他搜身。
“只要他们敢逼我,我就自尽。”随后,赵欣月明白了李云天的意思,伸手拿起剪刀语气决然地向李云天说道。
“连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李云天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明白赵欣月误会了自己,低声说道,“收好它,等下他们要是想对你动粗,你就把这把剪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等坚持到陆千户带兵赶来咱们就得救了。”
“啊?”赵欣月吃了一惊,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没想到李云天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在你手里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李云天见赵欣月一脸的惊愕,低声嘱咐道,“如果他们要是乱来,那么你一定要表现出要我命的决心,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忌惮。”
“嗯!”赵欣月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她这下弄明白了,李云天这是要使出苦肉计,用自己的性命来拖时间,以等待陆千户的救援,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一个办法。一
第258章苦肉计(四更)
赵家大院的一个院落内,伤痕累累的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被绑在三棵大树上,双目紧闭,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身上和脸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显得有些恐怖。
三名手里拎着皮鞭的壮汉气喘吁吁地立在一旁,不时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骨头如此硬的人,折腾了半天都没有招供。
朱瞻坦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皱着眉头望着陷入昏迷的李满山三人,神情显得无比冷峻。
刚才的一番酷刑已经使得李满山三人昏死过好几次,但每次被冷水泼醒后都拒不交代太子的下落,看样子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使得朱瞻坦既生气又觉得有些羡慕,羡慕太子能得到如此忠心的三个属下,在生死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有忠心。
“算了!”当几名大汉端着冷水想要再度泼醒李满山三人时,朱瞻坦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抬步离开。
很显然,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不会招供,他在这里等待无疑是浪费时间,况且真的要将他们三个给打死了可就得不偿失,失去了太子的重要线索。
朱瞻坦的眉关紧锁,事到如今看来唯有从李云天那里入手,李云天自由生活在大户人家,身娇肉贵,肯定受不了刑法。
再者说了,像李云天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有着怜香惜玉的心思,保不准一对赵欣月动手就心软道出了太子的藏身之地。
“把那个告发的家伙带过来。”想到这里,朱瞻坦双目闪光一闪,沉声嘱咐跟在身后的石虎,如果李云天铁石心肠的话那么他就唯有兑现对赵黑牛的承诺,让李云天心中内疚一辈子。
当朱瞻坦一行人走进房间的时候,李云天正坐在那里翻阅着一份新到的《明新报》,报纸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好消息,意味着京城风平浪静。
赵欣月心神不宁地待在一旁,见朱瞻坦进来慌忙起身,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三公子。”李云天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向朱瞻坦一拱手。
“本公子曾经答应过他,倘若能发现你们这些盗匪,那么就将赵小姐赏给他。”朱瞻坦对此时还能镇定自若的李云天刮目相看,李云天现在的表现谁能看得出来他是被囚禁的,随后瞅了一眼躬身跟在身后的赵黑牛,不动声色地向李云天说道。
“三公子,有什么冲下官来,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吧。”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过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扛了过来没有出卖太子,于是沉声说道。
“如果赵小姐没有被你牵涉进来,本公子当然不会为难她,可她现在时窝藏盗匪的重犯,本公子可就没不客气了。”朱瞻坦微微一笑,冲着李云天说道,“不过,倘若你能告发出同党的下落,本公子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赵小姐,把你给牵连了进来,本御史万分抱歉。”李云天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向赵欣月一拱手,沉声说道,“小姐的恩情本御史现在时无以为报,要是有来生的话,本御史定当涌泉相报。”
“既然如此,那么本公子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朱瞻坦听出了李云天准备顽抗到底,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宏声向赵黑牛说道,“本公子觉得今天的日子不错,不如你们就在这里洞房花烛,大家好好热闹一下。”
“在这里……”赵黑牛见李云天到现在还在自称御史,正在感到奇怪,猛然听见了朱瞻坦的话,不由得面露为难的神色,他怎么好意思当众在这里与赵欣月行房事。
跟在朱瞻坦身旁的石虎见状两眼一瞪,吓得赵黑牛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硬着头皮向赵欣月走了过去,虽然有些丢人但现在哪里还有他选择的余地,况且他心里也有着一丝兴奋的期待。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着,他没想到朱瞻坦竟然会使出如此下流的招数来对付他,相对于酷刑,目睹赵欣月受辱无疑对他产生更大的心理冲击。
“你要干什么?”赵欣月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自然已通人事,见赵黑牛不怀好意地向她走来,顿时柳眉一竖,不无惊慌地冲着他娇斥了一声。
赵黑牛毕竟在赵家当了多年的下人,面对面罩寒霜的赵欣月还是心有忌惮,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帮帮他。”朱瞻坦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赵黑牛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镇住,随后瞅向了一旁的石虎,石虎于是冲着几名立在门外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说道。
赵家窝藏盗匪的事情此时已经在赵家集传开,镇上的人都知道赵家这次完了,同时也知道赵黑牛立了大功,故而有几个混混就找上门向赵黑牛鲜殷情,大拍赵黑牛的马屁,想要以此来捞取好处。
那几名混混闻言顿时气势汹汹地扑向了赵欣月,脸上皆挂满了**的神色,他们本来就是镇上的无赖和痞子,哪里有什么礼义廉耻,现在巴不得看一场好戏。
望着那几名奔来的混混,赵欣月顿时慌了起来,她一个弱女子哪里会是几个男子的对手,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们竟敢当着本御史的面作恶,信不信本御史要了你们的脑袋!”李云天见赵欣月已经乱了方寸,忘记了两人先前的约定,于是站起身,神情严肃地向那几个混混喝道。
屈指算来,李云天进入官场已经四五年,他这一声沉喝官气十足,不怒而威,使得那几名混混不由得停了脚步,面面相觑。
“怕什么,他不过一个盗匪而已。”石虎见状不由得暗骂一声“废物”,冲着那几个混混高声喊道。
几个混混这才回过神来,既然石虎说李云天是假的那么李云天自然不可能是官了,浴室摩拳擦掌地奔向了李云天,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虚张声势的盗匪头子。
“胆大妄为!”李云天早就知道他吓不住那几个混混,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随后重新坐下,郑重其事地向神情紧张的赵欣月说道,“赵小姐,身死事小,名节事大,小姐不如撞柱,以死殉节,届时本御史定当奏明圣上,给小姐立碑树传,以彰贞洁!”
赵欣月终于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噌地一下就从身上掏出了李云天给她的剪刀,将刀尖对准了雪白的颈部。
见此情形,那几名混混立刻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惊愕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赵欣月有如此的举动,要是她真的扎下去那么后果可就糟了。
“赵小姐忠贞之举本御史深感钦佩,他日必将名动山东。”李云天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冲着赵欣月一拱手,不过他的一个细节被人忽视了,那就是他此时是坐在凳子上,并没有站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李云天是御史,赵欣月不过一个平头百姓,他给她行礼已经是足够给赵欣月面子,根本就不用起身。
李云天的话音刚落,令现场所有人感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赵欣月忽然一个健步来到了李云天的身后,伸手将手里的剪刀刀尖抵在了李云天的脖子上。
“赵小姐,你这是何意?”李云天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不解地望向了赵欣月。
“哼,要死一起死,凭什么让本小姐一个人去死。”赵欣月咬着嘴唇,冷冷地向李云天说道,“如果不是你花言巧语地骗了我,说只要我帮你度过这个难关你就会娶我,那么本姑娘如何会冒险帮你,如今生死时刻你竟然对本小姐如此冷漠,本小姐真后悔当初信了你的谎言。”
望着一脸幽怨的赵欣月,李云天不由得傻在了那里,脑子里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赵欣月此时的表现好像与先前两人说的不一样,她前面说的那句话是和李云天的约定好的,责怪李云天害了赵家,可后面说的那段话应该是临时起意加上去的。
见李云天神情诧异地望着自己,赵欣月的脸颊不由得浮现出两抹红晕,后面的那些话并不是她临时起意,而是刚才就已经想好了的,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哈哈……”
片刻之后,现场的沉寂被朱瞻坦的笑声打破,他一直奇怪赵欣月为何会帮李云天,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后顿时明白了过来,不无幸灾乐祸地向李云天说道,“阁下果然是年少**,逃亡的路上也能遇上豆蔻年华的红颜知己,传出去恐怕也是一桩美谈,只是不知阁下如何向家中交待?”
去年汉王想要给李云天保媒的时候,周雨婷着实在皇城里的各大部院衙门门前大闹了一场,拎着长剑将李云天从都察院追到了京畿都督府,故而京城的人都知道李云天惧内一事,更知道李云天纳妾一事由周雨婷说了算。
如今李云天瞒着周雨婷向赵欣月许诺,势必打翻赵欣月这个醋坛子,届时看来李家又得一番鸡飞狗跳了。
说着,朱瞻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俏面含霜,脸颊娇艳如花的赵欣月,不可否认这个小姑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痞子,否则的话罗副千户也不会想要对她欲行不轨,与李云天这种青年才俊发生点什么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这位爷,小的听说大小姐性格温善,平常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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