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元霞上人今天在刑部大堂大出风头,化解了汉王这次犀利的攻势,故而杨云贵特意来感谢胡一图。
“胡大人,卑职敬您一杯,这次如果不是您运筹幄,元霞上人断然无法脱身。”谈笑中,杨云贵面色一整,恭敬地冲着胡一图端起了酒杯,他现在已经对胡一图佩服得五体投地,所有的事情都是胡一图暗中筹划的,可谓恰到好处。
“别喊大人了,听着怪生分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像云天一样也喊我一声胡叔,有时间来这里陪我喝喝酒。”
胡一图笑着与杨云贵碰了一下酒杯,说实话他挺欣赏杨云贵,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认为杨云贵的才华仅次于李云天,倘若善加**的话一定前途无量,成为李云天的得力助手,因此起了怜才的心思。
“谢胡叔。”杨云贵闻言不由得大喜,他听出了胡一图言语中栽培他的意思,如果能得到胡一图的指点,对他来说大有裨益。
胡一图闻言笑了笑,一口饮进了酒杯中的白酒,杨云贵连忙也喝干了自己的酒,然后殷勤地给胡一图倒上,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来,气氛轻松热烈。
恐怕汉王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坏了他好事的竟然会是住在典厩署,整日与马匹为伍的太仆寺寺丞,一个正六品的小官。
就在内阁和五府六部会审后的第二天,吴少卿和一些在承天门前跪谏的官员被锦衣卫抓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中,罪名是非议君王、谗言误国以及心怀不轨,等洪熙帝祈福法事结束后会处置,其余参与此事的官员也都受到了斥责。
这一次,满朝文武中没有一个人上疏为吴少卿等被抓进诏狱的人开口求情,因为他们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为过分,已经触犯了官场上的大忌: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仅靠着猜测和臆断就跪谏逼宫,差一点就坏了洪熙帝的祈福法事,可谓是对洪熙帝的一次挑衅。
归根结底,是吴少卿在内阁和五府六部会审中的惨败,实在无法让人开口为其求情,毕竟谏官也是有底线的,岂能胡作非为?更不能凭空冒犯皇帝的威严。
况且吴少卿在朝廷中的人缘并不好,谁吃饱了撑的为了他自寻烦恼,搞不好就成为了吴少卿的同谋。
感觉吴少卿等人要倒倒霉了,不少朝廷上的官员纷纷见风使舵,对他们落井下石,上疏对其进行弹劾,要求严惩居心叵测的吴少卿。
不仅如此,一些参与了跪谏被斥责的官员更是痛哭流涕地上了奏本,纷纷表示他们被吴少卿蒙蔽,希望洪熙帝恕罪。
一时间,吴少卿从死谏的忠贞之臣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其境况不由得令人唏嘘。
与吴少卿一块倒霉的还有他的好友,在他家里上演了中邪好戏的礼部祀祭清吏司郎中赵羽,被锦衣卫抓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一通酷刑下来承认是其故意装作中邪欺骗吴少卿,目的是希望吴少卿能扳倒元霞上人,这样一来吴少卿在朝廷上就无人敢招惹,他也能跟着受益。
赵羽很清楚,秦永祥身后站着汉王,他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反正他已经完了,为了家人的安全索性把罪名给扛了,这样一来秦永祥还能关照他的家人。
在张皇后的示意下,锦衣卫并没有深究赵羽的供词的真伪,而是直接以他的口供来结案,以免再起波澜。
正可谓世事无常,福祸相依,赵羽一念之差,不仅升迁化为了黄粱一梦,还成为了阶下囚,也着实有些可叹。一
第249章母子相见(三更)
几天后,也就是洪熙元年六月二十一日。追莽荒纪,还得上。讀蕶蕶尐說網
漫天的繁星下,一辆马车由几匹快马的护卫着,在幽静的夜色下在官道上疾驰而行。
很快,巍峨雄伟的北京城出现在了夜幕下,马车在南城正阳门的护城河前停了下来。
北京城有两条护城河,围绕都城的护城河就外护城河,皇城外面也有一条护城河,叫内护城河。
“上面的人听着,本官有紧急公文需要送达兵部,让你们值守的百户出来!”此时北京城九门已经关闭,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已经被收起,一名骑在马上的魁梧大汉一拉手里的缰绳,策马来到护城河前,抬头冲着城门楼上值守的军士高声喊道。
“等着!”城门楼上的一名士兵瞅了一眼魁梧大汉,前去向上司汇报去了。
“城下何人?进城所为何事?”很快,一名百户出现在了城门楼下,望着马上的魁梧大汉高声问道。
“本官有事要见你们的张千户,速让他前来!”魁梧大汉并没有回答百户的话,而是宏声冲着他喊道,“如果怠慢,军法处之!”
由于夜色昏暗,双方距离得又远,因此那名百户看不清楚魁梧大汉的长相,不过魁梧大汉来势汹汹,指名道姓要见他的顶头上司张千户,感觉此人颇有来历,保不准真的有什么紧急事务,于是当机立断,立刻让手下的人去军营找张千户。
“你是何人?找本千户何事?”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城门楼上出现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冲着护城河前的魁梧大汉喊道。
“张千户,难道本经历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魁梧大汉抬头望向城门楼,高声反问道。
“是二公子吗?”张千户怔了一下,不由得面露狐疑的神色。
“正是本公子,张千户,速开城门,本经历有要事要进城。”魁梧大汉一口就应承了下来,大喊道。
“放吊桥,开城门。”张千户这下确认了声音主人的身份,连忙吩咐手下,同时带着人下城迎接。
随着张千户的命令,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放了下来,两扇厚重的城门也慢慢打开,张千户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出来。
“二公子,你不是去了南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吊桥落下后,魁梧大汉一马当先通过了护城河,守在城门口的张千户连忙迎上去,一脸疑惑地问道。
“本经历这次回来有要务在身,张千户,吩咐下去,不要泄露本经历回来的事情。”魁梧大汉神情严肃地嘱咐道。
“二公子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张千户感觉魁梧大汉此次回京极不寻常,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马车,知趣地闪在了一旁,目送魁梧大汉一行进城。
在魁梧大汉的引领下,马车穿过了几条寂静的街道,最后停在了义国公府前,此时夜色已深,义国公府大门紧闭。
“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小公爷!”魁梧大汉前去敲门,不一会儿,一名门卒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门,颇为不耐烦地说道,等看清了魁梧大汉后顿时怔在了那里,神情惊讶地望着他。
魁梧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周丰,他以前在前军都督府中担任经历,把守正阳门的军队是周征的嫡系,故而张千户认得他。
既然周丰出现了,那么马车里坐着的自然就是太子朱瞻基,女扮男装的雷婷骑着马守在马车的一侧,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自从离开了济宁码头,雷婷和朱瞻基一行人的行程就波澜不惊,没有再遇上什么麻烦,为了避免引人坐船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进,今天黄昏时分到达通州城,夜深后赶来了京城。
“速去通报国公爷,说南京来了贵客。”周丰沉声嘱咐了那名门卒一声,门卒不敢怠慢,连忙小跑奔向后宅。
“太子殿下!”当张昊披上衣服快步进入前院客厅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面露惊喜的神色,他看见朱瞻基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义国公,本宫接到皇上密诏进京,请国公助本宫进皇城。”朱瞻基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身上取出李云天带来的圣旨递了过去。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下官,下官这就带殿下进皇城。”张昊并没有看圣旨,而是躬身把圣旨还了回去,恭声说道。
虽然朱瞻基现在只是太子,不过洪熙帝已经驾崩,他实际上已经是大明的天子,张昊自然要恭敬有加。
朱瞻基这次来找张昊是要借助张昊进皇城,由于此次是秘密进京,所以他不希望外界知道他的到来。
周丰虽然顺利喊开了正阳门,但守卫皇城的是亲军,朱瞻基没有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进入皇城,故而只能找人帮忙,义国公张昊无疑是最佳人选。
张昊不敢怠慢,随后换上了他的朝服,领着朱瞻基和雷婷、周丰进入了皇城,让在宫城值守的侍卫向皇后通报,说他有要事要禀告。
“母后!”经过一番折腾,打扮成张昊随从的朱瞻基终于在坤宁宫里见到了张皇后,忍不住跪在张皇后的脚下失声痛哭。
朱瞻基的哭不仅因为洪熙帝的驾崩,还有他这一路来的艰辛困苦,如果不是李云天冒险进入济宁城杀了韩魁,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想就感到后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皇后的眼睛也湿润了,一脸慈爱地抚摸着朱瞻基的头,自此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不用再被噩梦惊醒。
张昊、周丰和雷婷躬身立在一旁,暗自陪着落泪,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凄然。
“皇后娘娘,您救救李御史吧。”等张皇后扶起朱瞻基,雷婷双腿一曲就跪在了地上,梨花带雨地给张皇后磕了一个头,她已经完成了李云天交给的任务,现在无比担忧李云天的安危。
“李御史?”张皇后闻言微微怔了一下,这才发现李云天没有跟着朱瞻基进宫,双目顿时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朱瞻基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把他们在济宁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听得张皇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谁能想到韩魁竟然会是汉王的人,更感慨李云天的忠义,以身犯险,使出了李代桃僵的计策。
“吴总管,以皇上的名义传谕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让他们即刻发公文,令济宁府府衙和济宁卫撤销关卡,回营待命,如有违抗,立斩不赦!”
张皇后可不想李云天出什么意外,李云天不仅是周征的女婿,更是她器重的年轻臣子,准备让其辅助朱瞻基,故而沉吟了一下,面罩寒霜地向一旁的吴总管说道。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对济宁府知府赵升和济宁卫指挥使石虎是恨之入骨,这两个叛逆竟然想要谋害朱瞻基,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谢皇后,谢皇后!”吴总管不敢怠慢,连忙快步前去安排,雷婷心中稍微安定,给张皇后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神情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民女想先行一步,前去济宁府寻找李御史,还望娘娘恩准。”
“不急,你现在去了也没用,反而会使得李御史身处危险。”张皇后不由得有些诧异地望了雷婷一眼,她此时已经发现这名模样俊俏的随从是一名女子,好像对李云天的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随后开口安慰道,“等刑部和兵部的公文到了,本宫让锦衣卫陪你走一遭。”
雷婷觉得张皇后言之有理,她毕竟只是一介平民,就这么去了济宁城不仅帮不上李云天,还会使得她和李云天陷入险境,不如随着锦衣卫一同前往,于是在坤宁宫焦急地等待着。
张皇后以前并没有见过雷婷,从朱瞻基那里得知雷婷就是上次跟着李云天一同进京送永乐帝遗诏的那个“内侍”后,心中倍感意外,也对两次冒着生命危险立下从龙之功的雷婷充满了好感,无形中将其视为了自己人。
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半夜里被宫里传旨的内侍给喊了起来,心中感觉非常意外,通常来说皇上如果有事要向济宁府和济宁卫下谕令的话,会通过山东布政使司和山东都司,向这种越级下谕的现象非常罕见。
不过,既然洪熙帝已经下了谕令,那么两人唯有赶去刑部衙门和兵部衙门,分别给济宁府和济宁卫下了公文,让其立刻停止在济宁府的搜捕,回京待命。
拿到刑部和兵部的公文后,雷婷和一群锦衣卫连夜离开京城,在通州码头乘一艘快船即刻南下,火急火燎前往济宁府。
与雷婷几乎同时离开的还有一群带着洪熙帝遗诏的八百里快骑,前去南直隶和包括交趾在内的十四布政使司传遗诏。
第二天一早,内阁阁员和五府六部的堂官被洪熙帝的谕旨传去了御花园,众臣以为洪熙帝有事要召集他们商议,可到了御花园后顿时大吃了一惊,只见御花园里的侍卫、内侍和宫女已经全部身穿白缟。
御花园入口处的内侍已经给众位大臣准备好了孝服,待众人穿上后被领着去了寿皇殿。
寿皇殿位于景山东北,是皇帝停灵、存放遗像和祭祖之所,永乐帝大丧期间的灵柩就停在此处。
进入寿皇殿所在院落的院门后,除了杨荣和朱永青等提前得知消息的人外,其余的大臣心中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寿皇殿前方的院落中跪满了穿着孝服的内侍和宫女,众臣不由得面面相觑,双目满是震惊的神色,大家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洪熙帝驾崩了!一
第250章尘埃落定
寿皇殿大殿内,洪熙帝的灵柩静静地停在前方,张皇后和太子穿着孝服跪在蒲团上,身后一字排开跪着给洪熙帝护法的杨士奇、张辅、骞义、周征和鲁仲乾。讀蕶蕶尐說網
其中张辅跪在五人的正中央,足见其身份的尊贵,他右侧的蒲团空着,是给福王准备的,福王乃宗室之首,自然要跪在前排中央处。
除了鲁仲乾面色铁青外,杨士奇和张辅、周征、骞义皆是一脸悲伤,鲁仲乾现在心情低到了谷底,如今朱瞻基已经进京,汉王扭转乾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到朱瞻基,五府六部的堂官更是大吃了一惊,谁也想不到朱瞻基已经从南京城赶了回来,范彬和冯长安等人更是面若死灰,这意味着朱瞻坦在济宁府的伏击已经失败了。
虽然心中有着众多的疑惑,但是众位大臣知道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因为张皇后迟早会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他们,于是按照各自在朝廷里的地位跪在了杨士奇等人身后的蒲团上,整个大殿内一派死寂。
在没有得到洪熙帝驾崩的消息前,谁也不敢哭出来,否则就是有违礼仪,是为大不敬。
“众位卿家,皇上于上月二十九晚驾崩钦安殿,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本宫遵从祖制,在太子进京前秘不发丧,以稳朝局。”
待众位大臣跪好后,张皇后在吴总管的搀扶下起身,转身环视了一眼大殿内的众人,语气哀伤地说道,“现在太子已然进京,皇上的大丧就交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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