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分析全都和我心中所想完全一致,但我此时考虑的却不仅仅是这些问题。而是根据这些暗门的设计,来推断这个魔窟的建筑结构。
我手扶着面前的暗门思索良久,待整条思路大致理顺之后,才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讲了出来。
根据我的判断,我们并没有误入歧途,所谓的第二条出路应该是不存在的,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应该就是通往塔顶的唯一通道。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推论,是因为当我在漫长的楼梯间中穿行数次之后,对于整条楼梯的长度及围度全都有了很直观的感觉。再加上我在楼下的三层空间中全都有过长时间的逗留。因此对这座魔窟的大小以及范围已经有了大致了了解。
这条楼梯明显是环绕着整座山峰进行修建的,其产生出的弧度恰好与山峰外围轮廓的弧度相互吻合。为何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建造这样一条极其漫长且看似毫无用处的楼梯?这是我心里一直无法想通的重要疑点。
如今当我面对着眼前这一道又一道隐蔽暗门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做法的实际用意,也大致看懂了魔窟内部的具体构造()。这些暗门正是为了抵御外敌的重要环节,内部的守卫可以从暗门之中悄然掩到敌人的背后,在这样一个狭窄且悠长的空间中。形成前后夹击的有利局面。
这样的做法完全符合慧灵的秉xìng,此人不仅yīn险狡诈,而且善于用兵,对战事的解读总是有着过人之处。他似乎非常喜欢用奇袭的方式来攻击敌人,当初他就曾利用地下水路来调动兵力,让自己的jīng良部队率先潜入九隆王城的内部。如今他所设计的这种暗门,与当年那一战有着异曲同工的共通之处。
根据我的猜测,假设这座圆柱形山峰的切面直径为300米,那么这条楼梯间的宽度加上两侧墙壁的厚度应该仅仅占据了40米至50米左右。这条狭长的通道就好像一条缠绕在山峰外侧的巨龙一般,按照山峰的轮廓环绕向上。
在楼梯间内侧墙壁的后面,有另一个空间隐藏其中,其形状应该也是圆柱的样子,和山峰的轮廓基本一致,只是空间的直径相应缩短了几十米而已。这个空间,就位于山峰内部三层以上的中间位置。
这个建筑结构,就好比在一个圆柱体的内部加上了隔层一样,被隔在外围的只是较为狭窄的通道部分,而隔层之内才是面积最大且最为重要的活动空间。用来囤积兵力,调动指挥,可以让任何一组兵力通过暗门游移至通道中的任何位置。
当时众多兽皮血妖从下方的入口鱼贯而入,沿着楼梯向上摸索。可就在众人抵达这个位置的时候,大批守兵从暗门中杀出,顿时将一字长蛇般的兽皮血妖从中断开,分成几个小型战团打了起来。
这本是慧灵王毙敌制胜的绝佳手段,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兽皮血妖是有备而来,就连武器都是针对血妖一族特制而成的,因此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最终全都死在了这里。从双方死亡的人数来看,兽皮血妖和铠甲血妖大约是三七开的态势。铠甲血妖占据了全部尸体的绝大半部分,相比之下兽皮血妖的死亡人数就要少了许多,可见其战斗能力相当强大()。
正说话间,忽见站在一旁的大胡子盯着前方的尸堆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紧跟着他往尸堆的方向迈了两步,伸手抓住一截红sè的东西,猛地往外用力一拉,只听一阵嘈杂的声音轰然响起,大量尸体被那根红sè的事物带得东倒西歪,原本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尸堆。此时已凌乱无章地滑落开来。
定睛再看大胡子手中的事物。竟然是一条红sè巨蛇的尸体。尽管蛇头已被连根砍掉,并且随着千年的风化而严重萎缩,但即便如此还是掩不住其庞大的体型,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那种生相怪异的恐怖蛇怪。
随着尸堆的散开,又有三四条蛇怪的尸体露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数十只帝王蝶被碾碎后的残留痕迹。很明显,这两种生物也曾加入进了当时的战团。
看到这一景象,我脑中突然之间灵光一现,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我急忙招呼胡、王二人原路返回,依次扒开摞在暗门旁的数个尸堆。果然和我猜想的完全一致,每一个尸堆里面都埋藏着几条蛇怪的遗体,巨蝶被碾碎的痕迹也清晰可见,到处都留有其翅膀上面特殊的花纹。
王子看着这些蛇怪的尸体喃喃自语:“这两拨血妖的实力怎么悬殊这么大?穿铠甲的加上蛇怪和巨蝶都打不过那些穿兽皮的,明显穿铠甲的死得更多。难不成是因为这帮孙子的品种不行吗?”
我听他说完连连摇头:“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要被某一种因素所束缚住思想,要尽可能的打开思路,从正反两个方向去进行推论。这攻守的双方都属于血妖,即便是能力上面有些差距,但也不可能有太大悬殊。如果真是势均力敌的互相厮杀。死伤人数各占一半才算合理。更何况这些穿铠甲的血妖还是从暗门里面突然冲出,绕到敌人背后进行突袭,这对它们来说是应该是更加有利的。”
随后我手指着楼梯下方的众多尸体继续说道:“你看战场起始的位置,穿兽皮的血妖和穿铠甲的血妖死亡人数差不了多少,甚至穿兽皮的血妖要死的更多,这说明一开始事情就是按照刚才我所推测的趋势去发展的()。可是到了后来,只要有蛇怪尸体存在的地方铠甲血妖就伤亡惨重,数量上明显要高于兽皮血妖。你好好想想,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王子已经从我的话中听出了端倪,但还是无法相信这离奇的答案,他颇显吃惊地结巴着说道:“难……难道……这些蛇怪……和穿兽皮的是一伙儿的?”
我点头答道:“从现场来看,这种可能xìng很大。按常理来说,兽皮血妖被对方夹击,在人数相差不太悬殊的情况下,兽皮血妖很难突围。可它们不但没有全军覆没,反而将对方的守兵全部杀死,自己只损失了一小部分。它们不可能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你也看见了,慧灵的手下在和九隆的战争中占明显优势,怎么可能轻易输给这些外来的血妖?如果没有蛇怪和巨蝶的帮忙,这件事就说不通了。”
王子将信将疑地追问我说:“可是,楼下那些兽皮血妖明明是死在了蛇怪的手里,那就说明这些人和蛇怪是敌对关系,怎么一到这通道里面就反过来了?这些臭蛇又没有脑子,难道也会懂得叛变不成?”
我摇头叹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无论是蛇怪还是巨蝶,都是需要受人驱使才会发动攻击的。从楼下现场的遗迹来看,蛇怪明明是在攻击这些兽皮血妖,可到了这里却翻过头来攻击慧灵的手下,这一点真的让人很难理解。我初步推测,这些兽皮血妖里面可能有一个能力更加高超的驱兽者,从对方的手里硬生生地把两种生物的控制权给抢了过来。就像二层的那些壁虱一样,起先还在攻击对方,但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的尸铃所完全掌控了。”
三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这时,季玟慧和孙悟等人也赶了上来。众人见我们迟迟不归,心里自然会放心不下。随后又听到我们的说话声音,知道我们三个距离他们不算不太远,便一路摸索着跟了上来。
我见左右也别无他事,便重整jīng神,带着众人一路迈过尸堆继续前行。(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冰川圣殿 第三百二十八章 慧灵笔记
一行人迈过一具具诡异的尸体,偶尔还需在高高的尸堆上面进行攀爬,在狭长的通道之中艰难行进。相比起之前的那种一路畅通,这段路走起来可着实让我们感到吃力不小。好在众人早已习惯了接触尸体,就连季三儿这类胆小之辈也习以为常,倒也不必担心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吓到谁了。
行进途中,我将季玟慧叫道我的身旁和我并肩而行,让她把此前想要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如实讲来,不必再顾忌孙悟一伙偷听与否。
季玟慧自然知道她所掌握的信息有多么重要,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说出来让我知晓。因为她能够明显地察觉到,我之所以会无法解开这一系列的谜题,缺少的正是能够起到连接作用的重要线索。如果能让我尽早得知这些相关信息,凭着我的推理能力,或许在我们抵达塔顶之前就可以解开全部的谜团。
据季玟慧描述,当时孙悟强迫她翻译一本奇怪的古卷。当她得知这本古卷是从天津别墅的废墟中挖掘出来时,就已经料定这是我们由于疏忽大意而遗漏下的重要线索。如果被孙悟这伙人掌握在手中,难保今后会招来大祸。
是以她在翻译之前就下定决心,无论古卷中的内容到底写了些什么,都不能把真实的文本译给孙悟。反正除她本人之外也没人识得这种古代彝文,想办法哄骗孙悟自是易如反掌的一桩小事。
然而,当季玟慧正式开始进行翻译工作以后,她对卷中的记载越来越是感到震惊,同时也深深地被文中的叙述所吸引住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多数古墓中都可以找到墓主平生的记载和描述。或以文字的形式记在纸上,或以壁画的形式展现在墙上。这并非仅限于位高权重的王侯之辈才有的习惯。即便是普通百姓,只要能有一处埋骨之所,就会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将自己的一生记录下来,一同带进墓穴之中。
这也许是古人对于生命留恋的一种体现,更是许多自命不凡之人向上天彰显功绩的一种手段。还有一些人,是想把自己一生的故事也带去yīn间,即便是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能从笔记之中寻找到前世不解的情结。无论是欢喜的还是忧愁的,是璀璨的还是灰暗的。都舍不得将其彻底忘掉。生生世世都留在记忆之中永远珍藏。
将自己的一生记录下来,许多古人都在暮年之际有过此举。……记住哦!血妖女王杞澜如是,血妖的鼻祖九隆如是,当然,此地的主人慧灵王也没有例外。
那本古卷。正是慧灵亲手写下的绝笔遗书,是他留给后人瞻仰的唯一文献。
文字的开篇部分基本可以避过不提,其记载的内容与杞澜所撰写的《澜心叙》大抵相同。都是描写杞澜和慧灵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的具体经过,以及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至于慧灵年轻时与哀牢王柳貌等人的恩怨纠葛,文中也有着详细的记载。不过我们对于此事已大致了解,就没必要再在这里重复赘述了。
让季玟慧感到震惊的第一件事,是出自笔记中间部分的一段记述。
当时慧灵和杞澜一路寻找《镇魂谱》的下落,但历时多年也不见端倪,慧灵渐感心灰意懒。就打算放弃寻找奇书一事,找个地方和自己的妻子安顿下来,无忧无虑的过上一生也未尝不可。
如果事情按照这样发展,那么后续的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甚至我们这群人的命运也会随之发生转折。但毕竟世上自古就有机缘巧合这一说法,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一定会发生()。即便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就在慧灵夫妇准备不rì南下返乡的当口,一天慧灵外出打猎,偶然间在密林之中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者。慧灵本不yù和不识之人多打交道,便头也不抬地径往前走。可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老者忽地一把拉住慧灵的手腕,盯着慧灵瞄目而视。
只见那老者生有一副惊奇的骨骼,身短臂长,头大足小,五官也是长得丑陋之极。那老者问慧灵道:“你明明身着汉人的衣服,为何颈上却戴着彝人的饰物?”
慧灵见老者识得自己颈上之物,便客气地问道:“老丈何以识得此物?莫非知晓此物的来历不成?”
老者笑曰:“如何不识?此物乃是哀牢国的王族佩饰,非寻常百姓所能佩戴。你既然颈上戴有此物,想必和哀牢王族有些渊源吧?”
自行走江湖以来,慧灵还是第一次遇到认识这个饰物的人,离乡多rì的他不免生出一份亲切之感,也就忍不住要和那老者多说几句。他将自己的身份毫无掩饰地说了出来,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名字叫做布哲,在远处等着他回去的妻子本名安布伦,慧灵和杞澜乃是他们各自起的汉人名字。
那老者顿时表现得颇为亲切,也告诉慧灵自己叫做普兹阿萨,乃是哀牢国的一名子民。他因事出有因而流离至此,正是因为看到了慧灵脖子上的特殊挂饰,这才忍不住将其叫住详问端的。
闻听此言,慧灵对那老者又亲近了几分,赶忙拉着老者坐在树下攀谈起来。
要知道,哀牢古国地处西南蛮夷之地,极少有人来中原走动。出外多年,慧灵第一次遇到本族之人,正所谓触景生情,触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能够在这么遥远的地方遇到亲人,又岂能只是寒暄几句就各走各路呢?
二人越聊越是投机,小到民俗风土,大到国事政治,两个人的看法总能极为默契地取得一致,当真是相识恨晚,一见如故()。话到酣处,慧灵把自己背井离乡的真实原因也讲了出来,他对于哀牢国当政者的不满,对国家的堪忧,以及自己的打算,全都一股脑地讲给了对方。
普兹阿萨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一再追问与哀牢国有关的具体细节。慧灵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同时还要加上自己的看法和判断。
听慧灵将哀牢的现状讲完之后,老者捻着胡须闭唇不语。想了良久,他才眼含深意地问道:“孩子,你仔细看看老夫,和常人是否有何不同?”
慧灵不敢直说那老者生得丑陋,只得搪塞道:“老丈骨骼惊奇,面似仙猿,一看便知是世外高人。”
普兹阿萨哈哈大笑,摇头说你这孩子口不对心,心里明明觉得我丑,却偏要拣些好听的话说。随后他告诉慧灵,自己天生就是这般奇丑无比,身体发肤乃父母所赐,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所说的不同之处,并不是指相貌上的这些缺点,而是在他口中的两颗獠牙。
慧灵见此人生xìng豁达,也就不再过多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方才就注意到老丈口中的牙齿又长又尖,好似猛兽的獠牙一般,莫非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