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一听东西没了,一把从白灵的手里夺过背包,往里一瞅,见香烟还在,释怀的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还好,还好,老子的心头宝还在。”
“秦天机,咱们是不是迷路了。”走在最后的方有德凑上来,小声的问七叔。
这么一闹腾,我脑子清醒了许多,方有德这么一说,我顿时发现确实不太对劲。
从我们进林子以来,这里的光线始终冥冥灭灭,按理来说,走了这么久,天早黑了。掀开黑袍一看手表,妈蛋,居然停摆了,指针停在五点十分,那是我们刚进村的时间。
我回头一看,我去,封人村的碑石就在身后不远,难道说,从我们进来,就始终没动过,而是在原地踏入?
我还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吓的魂飞魄散,再看看赵黑子摆弄着手中的罗盘,也是满脸的骇然。
我凑上去一看,罗盘指针像是风扇叶子般,转的呼啦啦的响,这可不仅仅是鬼打墙这么简单了。
七叔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路肯定没错,阴路本就多鬼迷眼瘴之术。无伤别回头看,黑子,把香、镖旗拿出来,我要请土地公。”
七叔点了九炷香,两手相扣而握,脚踏天罡步,快速的游走,“天机辨位,有司厚土,地公游神,速速听我令,急急如律令。”
说着,手腕一抖,九炷香像长了眼一般,稳稳的围成了一个小圈,七叔一扬镖旗,立在了圆圈中间,凝神而待。
骤然平地阴风忽起,这股来的好不邪门,席卷而过,镖旗应声而倒,线香也尽数熄灭。
很明显,七叔请土地公失败了。
我呸!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一个土地公都敢给老子使脸子了,七叔眉头一锁,啐了唾沫,很是不爽。
“七叔,人家土地公不给你面子,还是我来吧。”白灵积极的从腰间粉红的小坤包里,摸出一张方形的黄纸,满脸自信说。
七叔一拍额头,“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呢,找路可是你们白家人的长项。”
“那当然,伤哥哥,给我拿着灯笼。”白灵把手中的七彩灯笼点亮递给我,又用黄纸折了一只细小的千纸鹤托于掌心,闭着眼睛轻声念咒,千纸鹤顿时金光闪动,在她掌心扑腾着翅膀,翩翩起舞。
“小鹤,小鹤乖乖,一定要带我找到出路,等我回去了,我去臭胡子爷爷那给你拿灵芝草。”
纸鹤金光洒在白灵的小脸上,温润、可爱,让我心中一阵心暖,这丫头虽然有点神经条,但还是挺讨人欢喜的。
纸鹤通灵,往前飞去,白灵一扬头冲我们娇笑说,“还是我的小鹤管用吧。”
说着,跳上我的背,“无伤哥哥,别愣着,咱们赶紧追啊。”
可怜我这个粗人,本来就饿的饥肠辘辘,两腿发抖,还得背着这丫头。不过此刻也只能依着她了,我撒腿打着灯笼,赶紧往纸鹤追去。
也是奇了,灯笼一照,阴路上顿时敞亮了,原本的阴路一分为七,蜿蜿蜒蜒藏于槐树林中。
原来是七门锁魄阵,赵黑子嘟哝了一句。
白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小气鬼,啥是七门锁魄阵啊。”
赵黑子看向七叔,不再多言,七叔笑了笑解释道:“七门锁魄阵,又叫七伤阵。人有三魂七魄,魂主神,魄为精。这七条道分别代表着人的七魄,但凡走错,人就会陷入此阵,直至魄分离出体,飘散于九天之外。”
我说怎么感觉轻飘飘的,浑身发凉,浑噩不知,原来是七魄已经受损。
“啊!那咱们岂不是死定了?刚好七条,走哪条都是死啊。”白灵惊恐说。
七叔欣然大笑,丫头你就别担心了,七伤阵乃是名门宗派阵法,上天有好生之德,必有生路,且走就是。
跟着纸鹤在其中一条小道上,也不知道绕了多久,精疲力尽之际,白灵欣喜指着前面兴奋的大喊,“咦!快看,快看,前面有人家呢。”
“这村人都死绝了,哪来的人。”七叔没好气道,待他目光顺着白灵所指,不禁皱眉惊叹,“有趣,还真有人啊,有种,生意都做到这鬼地方来了。走,大侄子,咱们去看看。”
果然,前面槐林中,隐约有星星点光,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总算是有了希望。
纸鹤绕过一处槐树林,眼前光线陡然变的昏黑了许多,阴风习习,雾气缭绕,让人虚实莫辨。
七彩幽冥灯虽然有驱阴之妙,奈何这地方阴雾浓厚,绵绵不尽,我们脚下已经是寸步难行。
第十三章人肉汤底
纸鹤绕过一处槐树林,眼前光线陡然变的昏黑了许多,阴风习习,雾气缭绕,封人村虚虚幻幻。七彩幽冥灯虽然有驱阴之妙,奈何这地方阴雾浓厚,绵绵不尽,我们脚下已经是寸步难行。
“幽幽黄泉客,封人有酒香,三百里留香,客醉在他乡……”
隐约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唱歌,歌声虽然不高,但听起来有种异样的苍凉。
“七叔……”
我还没开口,七叔抬手笑说,“我知道了,前面应该有解馋的地方,不过,阴路人鬼夹杂,其心难辨,你们攒子亮点。”
走到近处,这才发现光线来自一个破旧的小棚子挂着的马灯,马灯在阴风中摇晃,烛火影憧,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之声。
棚子里,一口落地大灶台正盖着两个锅盖,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绽放着墨绿色的火焰,旺的很,锅里冒出阵阵热气,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一个驼着背的老头正在用抹布擦拭着桌子,嘴里唱着悠长的小调,很是怡然自诺。
“哇,好香耶,没想到这鬼地方还能有吃东西的地方,太好啦,馋死姑奶奶了。”白灵一揪我的耳朵,嚷着要下来。
我舒了口气,“终于解脱了,丫头,你该减肥了。”
白灵回头朝我扮了个鬼脸,“偏不,偏不,我就要吃的胖胖的。”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就要走进棚里,我一把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镖队里经验最老道莫过于七叔,他没发话,我们还是不动的好。
“哟,瞅这身撒托,托线孙还是要钱的?”驼子毛巾往肩上一搭,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慢慢的转过身来。
当我看到驼子的脸时,脸色大变。
方有德长相够阴森吓人的,可是跟面前这驼子比起来,简直可以算是“美男子”了。
只见那驼子发枯黄如草,头尖额突,下巴拉的老长,鼻子有孔无梁,嘴巴有齿无唇,满嘴交错的大黄烟牙让人想突。最可怕的是,他的双目眼白几乎占据整个眼眶,若不是在马灯照耀下,瞳孔里隐约有芝麻大小的光点,我都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瞳孔。
这样的人,说他凶恶如鬼,最是恰当不过了。
秦小哥,他!他!方有德猛地抓紧我的衣服,吓的浑身发颤,嘴唇打着哆嗦,话都说不圆了。
我不耐烦的拍掉他的手,方有德见我不太想鸟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不过我看的出来,他确实很害怕,这人胆子小的很,是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在阴路上开店的,比如说我父亲等老一辈镖师常住的镖店,店主未必就一定是人,也有做生意的鬼,谁做生意都不重要,吃阴间饭的人本来就是跟鬼打交道比人多,这老头就算是个鬼,也无可厚非。
但很明显的是,能在这条禁忌之路上开店的,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老人家招子亮,要钱没那本事,咱家托线孙。”七叔脱下帽子,淡然说。
“托线孙,吃粗粮的才有本事呢,瞧你们捏子没攒的,快进来吧。”驼子说。
七叔跟驼子说的是黑话,七叔表明了身份,毕竟敢走这条道的不是走镖的,就是有本事游离阴阳的杀手、僧道,也就是驼子口中的要钱的,托线孙就是保镖的。
“店家,能在封人村开店不容易啊。”七叔感叹了一声,走进棚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点了根烟,跟老头唠嗑。
驼子说,嗨,小老儿没啥本事,也就会做点面条汤了。我这小店开了十五年了,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但最近这几年生意已经惨淡了很多了,尤其是像你们这些走镖的,少啦。
或许是因为有齿无唇,他说话就像是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阴阴的,很是森冷。
还没请问您老高姓大名,七叔说。
驼子摆了摆手,抓了一大把面条,哪有什么高姓,我叫胡鹏飞,也就挣点纸钱,死了也好在阴间有口饭吃。
说到这,他问七叔,吃荤的,还是吃素的?
伤哥哥,我总觉得这老头怪怪的,你说他到底是人是鬼啊?白灵小声的问我。
当然是人了,他身上虽然阴气重,但三魂七魄尚在,我说。人有人气,鬼有鬼气,分辨人、鬼、神,这是吃阴间饭最起码的常识。
哦,是人就好,长的也太寒碜了点,吓死人了,白灵嘟着小嘴,稍微松了口气。
荤的有啥,我能看看吗?我起身走到灶台前,我这人属于无肉无酒无烟就不欢实的人,再说了多吃点肉,还能驱驱阴寒之气。
驼子也不嫌我磨蹭,将两个锅盖掀开,左边锅里是一锅滚烫的发白面汤。
右边锅里红浓汤底,香气弥漫,肉香四溢,也不知道炖的是啥肉,把我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我用手赶了赶雾气,好奇的往里一瞅,肉炖的很烂,黏黏糊糊的一大锅。
驼子笑了笑,拿勺子在锅里一搅合,一缕黑色的杂丝丛飘了上来,里面还挂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
初一看,我还以为食驼子放的香料。待看仔细了,妈呀,分明是人的眼珠子和头发,驼子熬的是人肉红汤。再看那灶台边烧的柴,尽是森森人骨,难怪冒出来的火焰是绿色的,敢情这烧的是鬼火啊。
哇!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大叫一声:“马勒戈壁的,黑店,七叔,这是卖人……”
七叔面色一沉,赶忙过来一把捂住我的嘴,“你个二货,狗屁不懂瞎嚷嚷,快跟胡老道歉。”
说着,对驼子略微拱了拱手,“胡老莫怪,我家小哥儿第一次走镖,见识浅。”
驼子阴森的笑了笑,无妨,无妨。
我们图个吉利,吃素,嗨,灾星,你吃啥?七叔拉着我回到桌子边,拍了拍桌子,问坐在最里侧的方有德。
方有德其实严格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他不能吃任何东西,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他身上的饿鬼疽,阴邪之气的支撑。
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撑了这么多天,还能活下来,他恐怕也是首无前例了。
方有德被七叔吓的颤了一跳,低着头哆嗦说,“算了,我,我不吃。”
我也不吃,我说。
伤哥哥不吃,我也不吃,白灵见我吐的眼泪水直流,心疼的附和。
不吃拉倒,两碗素的!七叔也没勉强他。
好叻,驼子很快端上来两碗清水面,七叔跟赵黑子两人呼啦啦的哆了个干净,赵黑子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宝钞,递了过去:“店家,结账。”
驼子接了钱,在手里弹了弹,对了宝钞水印与黄泉纸,“哟,这是赵家的东西吧,果然是妙手世家。”
就在七叔准备走出店门的时候,驼子伸手拦住我们,“且慢。”
这声且慢刚出口,赵黑子和七叔面容一凛,两人进入了戒备状态。
行走阴间,最怕的就是拦路客了,不是点子,就是阴司的鹰爪。
“怎么了?”七叔问。
驼子拍了拍手中的宝钞,赵家钱是好东西,但对不起,现在已经不流通了。
赵黑子一听,跟炸了刺似的,朗声大喝道:“胡说,只要阴司秦广王陛下在一天,我赵家钱就能行。”
驼子嘿嘿阴笑了两声,语气有些轻蔑说,“秦广王在不在我不知道,但这钱不久就是一张废纸。小老儿薄本生意,你们也知道,这地方能吃到阳间面,喝上阳间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驼子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在阴路上,吃鬼饭容易,吃人饭难,光是这面汤就得从阳间运,因为黄泉水一般的鬼火是烧不开的。
第十四章神秘的信封
“你胡说八道,阴司若要改革币制,肯定会知会我赵家,你老儿休要危言耸听。”赵黑子有些恼火的揪住驼子的褂领。
赵家之所以经营的纸钱等白事应用之物在阴间能够如此的畅销,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单纯的手艺好的缘故,其实若无阴司的宝印模子与黄泉纸的供应,哪怕是妙手生花,也是休想在阴间流通的。
当然,像赵家这样的阳间阴冥钱庄,并非只有一家,试想中华大地,光是玄门中人,各大流派就数不胜数,没有阴冥钱庄的供应,怎么行走阴间江湖,毕竟阴间也是需要消费的。
驼子也不恼,张开丑陋的大黑牙森然冷笑,“嘿嘿,小兄弟,你犯不着跟我一个卖伙食的老头置气,是真是假,等你到了阴司,自然也就明白了。”
七叔伸出手,示意赵黑子放开驼子,“黑子,不要冲动。”
赵黑子愤然松开了驼子,他一向视赵家荣誉如生命,若不是七叔阻拦,怕是得活活掐死这驼子。
“秦先生,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何必为了两碗面钱纠缠不清呢。”方有德从我后面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劝说。
想到这老儿用人头熬汤、人骨作柴,我就一阵恶寒,当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扔给那老儿,“拿去,七叔咱们走吧。”
胡驼子接过元宝,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原本压缩扁平的纸银元宝在阴气的刺激下,顿时膨胀了起来,闪烁着灰白的银光,黄泉水特有阴寒之气在胡驼子的掌心弥漫。
在阴司流通的货币有两种,一种是宝钞,宝钞往往随着阴司阎罗王的变更,具有不确定性。还有一种就是金银元宝,这是恒值货币,无论是谁当阎罗王,金银元宝那都是硬货。
当然,金银元宝阳间除了各地的阴冥钱庄,是不允许其他渠道在阳间发行的。一般街边店铺买的冥钱、元宝,哪怕是烧到阴间,也是一堆废纸。
胡驼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哟,还是这位小哥大方,只是小店利薄,小老儿可没钱找啊。”
这胡驼子笑起来更是奸诈如鬼,我拉着白灵,冷哼了一声就要走出店门。
“等等!”胡驼子再次伸手拦住我。
“臭驼子,你还有完没完,不是付给你钱了吗?你还想咋样。”白灵明亮的大眼睛不悦的瞪着驼子嚷嚷道。
“你们能走进封人村也算是不易,老朽就送你们几句良言吧,权当是看在小哥爽快的份上。”
说着驼子就唱了起来,“有客遥走三千里,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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