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有蔡家的兵卒打着旗子,挂着红花开道,旗子上打的是拓跋。也真是凑巧了,没想到拓跋冲还真就来迎亲了。
蔡家的兵卒开道,骑马的人大都是留着浓须、秃瓢头,脑后挂着辫子,个个身材魁梧,彪悍凶猛,人人目露凶光,显然是北漠玄门的好手。
领头一批马上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但见此人剑眉虎目,英武昂藏,浓密头发盘成十几条垄沟辫披散在脑后,露肩亮翅铠甲紧缚着雄壮的身躯,腰中弯刀缀满宝石,端的是威风贵气。
漠北人骑在马上,目光傲气的望着江南百姓,极是不屑与轻蔑,仿若江南之人乃是他漠北拓跋家的奴才一般。
一行人边走边用漠北话打趣着,虽然很少有人能听懂他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对江南玄门中人,是极为轻视的。
其实这也是蔡东升没骨气,他深知蔡小七与我关系极好,又是嫉恶如仇之人,他夺了家主之位,自然是怕我兴兵替蔡小七出头,是以不惜与陆家、甚至远在漠北的拓跋家交好,就是为了南北钳制我。
一个大家族,一方诸侯整日打些这样的小算盘,也只有蔡家的人了,难怪当初他们的老祖宗蔡瑁会为曹操斩杀了。
“这些个鸟人,浑身散发着羊臊味,腌臜至极,还敢笑我中土玄门,当真是活剐了他们也不为过。”邓龙吐了口唾沫,骂道。
他常年在玄门行走,倒是能听到一些漠北话,我问他漠北的蛮子都说了些什么,邓龙告诉我,这些家伙居然在嘲笑江南人个子小,女人却是水灵灵的,然后自然是一些污秽之语……
漠北蛮子好生无礼,这次须让他们来得回不得,我皱眉道。
我因为受七叔仁念影响,无论对人、鬼、妖,只要心存善良,几乎是一视同仁的,无论是漠北、江南、西川、江东,我一直都视为玄门众生,无地域之歧视。
本来江东就是玄门之宗土,江南更是多才俊豪杰,不曾想今日竟然遭漠北蛮子如此侮辱,若不出了这口气,岂能痛快。
想到这,我手指一屈一道元气直往其中笑的最厉害的秃瓢脑门上弹了过去。
我没有选择那位领头将军,是因为此人修为极高,而且一身横练功夫有了火候,若非死拼,怕是伤不得他。
“嗤!”秃瓢正笑的起劲,脑门上冷不咚挨了这一下,如遭雷击,一头从马上翻了下来,一摸脑瓜皮,血流如注,顿时哇哇大叫了起来。
好,好!
边上看热闹的人,也是对这群漠北人极为不顺眼,纷纷鼓掌叫好。
漠北人也都是刺头,嚣张惯了,下马也不管是谁下的手,逮着人就打。玄门内哪怕是跑堂的小二都多多少少有点修为,一时间大街上竟然吵吵嚷嚷打成了一片。
打闹很快惊动了城防禁军,禁军一来自然是向着漠北来的贵客,顿时将参与争执的人全都给扣留了,我与邓龙自然也不例外。
我没有离开,一是想借机见见城中禁军管制如何,二是这城内有万千禁军,我可不想因为一点芝麻大的事情,被满城通缉。
到了水神城的禁军衙门,漠北人自然是无事,当即被荆州府的人接到内城去了。围丽呆血。
蔡东升的手下也多是贪婪之辈,但凡打架的人,每人五十两乌金,有钱的人找人担保交钱就可以走人,没钱的就惨了,挨了一顿大板子,打的皮开肉绽,这才放人。
一时间,禁军衙门都是咒骂声。
看到这一切,我心中是暗喜的,蔡东升如此作为,不得人心,我这次策反政变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试想若是他像慕容羽一样即是雄主,又有手段,谁人能打他蔡家的主意?
禁军乃是一城的生命线,都能如此腐败,也只有蔡东升这样的“能人”了。
“张望,过来。”轮到我了,两个兵卒将我推了过去。
“有人保吗?”当值的禁军司长头也没抬,懒懒问道,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张望是我的化名,在江北一带还真有个米商叫张望,只是此人的产业早已经被白朝阳收购,并在王城后勤做了个军需官。
我这次来借着他的身份,也是较为妥当的。
我与邓龙互相望了一眼,从口袋里摸出钱票递了过去,“我们是外地来的客商,只是路过而已,军爷,还请你通融一下。”
那人将钱票收好,我原本以为可以走了,却不曾想他手一挥,几个禁军围了过来,从这些人满脸的诡笑,我知道了,这些家伙是想敲诈我这个外来客商,再多诈点油水。
我原本以为禁军衙门贪污、搜刮成风,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喂喂,你们这什么意思,收了钱,不放人?”邓龙不服的大叫道。
司长笑道:“进了我我这禁军衙门,就是老子说了算,你没看到规矩吗?交钱、保人,你们有保人吗?”
“谁说他们没有保人?”一声大喝,一个穿着锦袍的胖子昂首走了进来,这胖子红光满面,极是富态。
“哟,这不是李爷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衙门司长站起身笑脸相迎。
“张司,这两位是江北的客商,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我作保可行?”李虎一团和气的笑问。
我知道他多半是金言在蔡家安插的一处暗棋,白朝阳与金言打造了一个巨大的商业链网,明面上分散在各地经商,其实是王城的探子、眼线,以及江东使者据点。
“当然,当然,有李爷作保,就是禁军统领也得放人啊。”司长欣然笑道。
“改日,我再来单独拜会司长,告辞。”李虎拱了拱手。
我们二人随李虎来到了蔡家外城最繁华的绣春街,这里到处都是酒肆、赌场、酒馆,人头攒动,极是热闹。
李虎领着我们走进了绣春楼,绣春楼乃是水神城最有名气的花楼,李虎在此经营有七八年,算是金言的老部下了,由于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很长,没有人会怀疑他其实江东的暗线。
绣春楼里莺歌燕舞,欢笑之声不断,李虎与我们进了后面的别院,别院里面有一间暗门,直通地下的密室。
第六百六十八章再遇文龙
到了密室,李虎恭敬拜道:“李虎见过秦王与邓将军。”
我连忙扶起他,“李虎,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禁军衙门的?”
李虎道:“秦王一离开江东,金爷就令我等在城中每日等候秦王,我等料定今日也该到达了。却始终不曾见你们,又闻城中发生了争执,禁军抓了人,我这才想到很可能是出了事。”
我笑了笑,“你倒是个细心人,难怪在这城中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李虎道:“做生意挣钱。一如金爷与我,都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我等只盼能与秦王共襄大业,能出丝毫气力,也是万分荣幸。”
他说的确实是实情,到了他这个地步,钱已经没有任何的诱惑力,轰轰烈烈的发光发热才是最重要的,若能出力,日后阴阳一统。封官晋爵,或成神才是更重要的。
“今日来的漠北人是何来头?”我问。
李虎告诉我,领头的威武将军乃是拓跋冲的弟弟拓跋狂,此人号称是漠北第一勇士,双手有万斤之力,能生擒猛虎、大雕,精通射术,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拓跋冲之外,军中第一高手。
我一听心中有数了,他若说是漠北玄门第一高手,我或许会忌惮几分,漠北第一高手应该是狼神、黑煞神。军中与玄门相比高手就极少了。像张十一、叶建超这等统兵大将都是极为难得。
当然我,我与白朝阳不能算是军中高手。因为我虽然贵为江东之主。但却从没在军中待过,更很少亲自挂帅出征。
“这城中禁军是谁统管?”我问。
李虎道:“这城中禁军有两个统领,名面上统领是蔡能,蔡能是老家主的人,深受排挤,实际上没有实权。真正的统领是蔡东阳,他是长老蔡东升的亲哥哥,也是贪婪之人,今日的那个张大材便是蔡东阳手下的心腹,专号敛财。”
张家自蔡家掌权起,就是一直是从权者,昔日荆州上将张允便是与蔡瑁狼狈为奸,白白将刘表的三十万水军拱手让给了曹操。
“眼下这城中还有蔡小七的势力吗?”我问。
李虎皱眉道:“很难找了,蔡小七手下的人大多被清洗,剩下的也都是些闲职,掌兵的人极少,不过在水神城外的两大军营中倒是有一些,城内,尤其是荆州府,大多数是蔡东升的人。”
我想了想道:“这应该只是表象,蔡东升夺权还不到一年,不可能完全收服人心,我相信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蔡家有识之士定然会云影而从。”
李虎点了点头道:“秦王只需找到一个在军中有影响力的,尤其是在内城与外城之间都能串联的人。
我想了想,沉声问他:“你看蔡文龙如何?”
李虎惊喜道:“若能得到蔡文龙的支持,那是再好不过了,他跟城中的禁军教头极为熟悉,又是蔡家本族子弟,与城外的军中大佬也大多是攀亲带故。最重要的是,他是年轻将军,是蔡家新势力的领头人,昔日深受蔡小七的重用,人脉极好。”
说到这,李虎又道:“不过,蔡文龙现在基本是没事可做,他在御马监担任马监,整日无所事事,专好花酒,他愿不愿意出来帮你,我可说不好。”
“这样吧,我去准备些钱票,让秦王你去跟他谈谈?”
我摆了摆手,“蔡文龙只是借酒消愁罢了,他在乎的不是钱,而是机会。”
绣春楼是蔡文龙每日必来的消遣之地,每天离开了御马监,他就会在绣春楼喝个通宵酩酊大醉一场。
他一走进来,绣春楼的舞姬与客人见着他都是躲的远远地,谁都知道现在蔡小七一系的人沾惹不得,谁要是沾惹了,说不定晚上就会被蔡东升的密探抓进了衙门,从此人间消失了。围丽司血。
蔡文龙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冷冷笑了笑,按照老规矩上了楼,来到了自己的客房,叫了酒水、姑娘打发时间。
他每日不回府邸,只是买醉,其实是他的求生之道。他很清楚,蔡东升的密探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将他打发去养马罢了,一旦发现他与任何人联系,都会采取极端的手段。
所以他索性也不与人来往,每日只是单纯的喝酒买醉,装作花花公子,蔡东升反而会放下猜忌之心,至少不会对他下手。
他虽然是蔡家本族人,但蔡东升真要是使点什么手段把他给了结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他曾想过离开蔡家,但又不舍这片江南乐土,更不愿蔡家就这么沉在蔡东升的手上。
正是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让他以及很多蔡家有识之士,整日陷入在痛苦、彷徨之中。
但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如同一把悬在蔡东升父子头上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来人,上酒,把小红叫来给老子陪酒。”蔡文龙愁苦的喝了两杯酒,又觉的十分的无趣,大声喊道。
绣春楼的贵宾房服务是非常到位的,每间房门外,都有专门的侍者,随叫随到。
侍者走了进来,低头道:“蔡先生,对不住了,小红已经让客人给叫走了?”
“给叫走了,妈的,谁这么大胆,敢在这水神城里跟老子抢女人?”蔡文龙拍桌大叫道。
“好像是内城的张耀武大人。”侍者小声道,显然这个张大人有些来头。
蔡文龙剑眉紧皱,手心一动,酒杯应声而碎,玻璃扎进了手心,鲜血渗了出来,他闭上双眼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如今狗一般的东西也得了势,反倒是骑到老子头上来拉屎撒尿了,妈的。”
“你退下去吧,再多给我上点酒。”蔡文龙双目一寒,擦了擦手上的血水,冷冷道。
侍者打了酒刚要上楼,却被我截住了,正诧异,李虎给他使了个眼神,连忙会意退了下去。
我端着酒水,与李虎上了楼,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开了,蔡文龙一眼没认出我来,却是识得李虎的。
“李老板,你愈发是不会做生意了,难道你不知道小红一直是本将军的点子吗?莫不是欺我落了势?有心奚落于我。”蔡文龙目光森冷的看着李虎,冷冷道。
李虎忙作揖道:“将军乃天人,我岂敢开罪将军,只是那张耀武实在刁蛮可恨,将军息怒,小红没有,我专程找了个人来陪你喝酒。”
蔡文龙的目光这才落在我的身上,我脸上带着江北张望的人皮面具,但气度与眼神却并没有刻意隐藏。
蔡文龙自然知道我擅长伪装之术,透过我的眼神,像是看出了什么,但又不敢确认,当即站起身指着我,嘴唇打着哆嗦,“莫,莫,莫不是……”
我笑了笑,摘掉脸上的面具,现出了“重生”本面,上前大笑道:“文龙兄弟,许久不见。”
蔡文龙大喜,上前抓住我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感叹道:“文龙不是在做梦吧,是秦王大人吗?”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兄弟没看错,正是我秦无伤。”
蔡文龙颤抖着握着我的手,眼中热泪盈眶,旋即别过头道:“秦王,文龙有负你的嘱托,未能保护好小姐,如今自身也是难保,猪狗骑头,羞愧难当,实在没脸再见秦王。”
我拉着他坐了下来,“凤凰落窠不如鸦,虎落平原被犬欺,兄弟万勿伤心,妄自菲薄。”
“秦王有所不知,自从南须山回来,原本小七的亲信杀的杀,调的调,蔡家正统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密谋
说到这,蔡文龙愁苦道:“眼下我就连上个茅厕都得有人盯着,若非每日堕落于烟花之地,怕是早被那蔡东升父子给谋害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与他喝着酒,听他讲述蔡东升父子对蔡小七一系的残酷清洗。
蔡文龙见了我。满腹苦心舒之不尽,听的一旁的李虎也是唏嘘不已。
“文龙,小七是什么时候出嫁?”我问。
蔡文龙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李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蔡东升的打算是在这个月底,还有十天的时间。”
说到这。他满脸的愧色,十天的时间,蔡小七就要出嫁了,在蔡东升父子的大势所趋下,他几乎是无能为力,每每想及此处,他便心如刀绞。
期间也有几个年青将军,因爱慕小七,曾试图造反。但都被压制了下去,现在整个军中,尤其是内城,几乎处在“白色恐怖”之中。
“十天时间是有些紧了,十天内发动一场政变,怕是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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