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我们碰撞到无数的蠼螋,遭遇到数只拦路的彩纹蜘蛛,但终于有惊无险的抵达到那道月洞门处。
我没有先冲出去,而是让到一边,让赵梓桐和黑子先离开,之后才与冷月一前一后穿过门洞。
在我们的身后,时不时传来怒骂声和惨叫声,料想里面剩下的那些人,应是九死一生。
我们过了门洞后,冲出长廊,踩着绿地和卵石,跑出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
我一边点亮手电,一边催促赵梓桐和黑子检查身上有没有蜘蛛和蠼螋。
然而,我刚点亮手电,却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顶在了我的脑门上,然后我看到了大兵。
顶在我头上的,竟然是大兵的枪口。
崔先生在不远处,一手扶着一块假山石,一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我欠他几个亿的债一样。
“伍一书,我现在真想杀了你。”
在崔先生恶狠狠的话语中,大兵拉动了击锤,只要再扣下扳机,我的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赵梓桐忽然冲上前一步,焦急的大喊:“你们有病吧,差点害死我们,现在还怪上我们了。”
崔先生瞥了一眼赵梓桐,不耐烦挥了挥手。
在他的示意下,从大兵身侧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将赵梓桐架到了一边,用手捂住了赵梓桐不停叫骂的嘴。
我不理会顶着我额头的枪口,也没有看大兵一眼,望着崔先生说:“杀我可以,放过他们。”
崔先生闻言冷笑,笑声似乎牵动内伤,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他深呼吸调整片刻后,冷声问我:“我真没想到,像你这种愚蠢的人,怎么会在盗墓这个行当里配得上你现有的名气。你现在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
我故作镇定的回答:“刚入行的时候,孙佛爷就告诉过我一句话,我至今不敢忘:做盗墓这一行,不愚不行,不是所有的墓都可以靠火药炸开,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从斗下活着出去。”
崔先生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这种时候,你还拿这种话讽刺我,胆子还真是不小。大兵,动手。”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噗通”一声,黑子跪了下去。
我本想骂黑子没骨气,偏过头,却见他是跪向我这边,不禁愣住。
“五哥,我对不住你。姓崔的,要杀,你就杀我,别动他!”
崔先生眯眼看着黑子,冷笑道:“好一出戏……”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阵阴风从旁边吹过,紧接着便有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倒卷而来,汇聚在一起,最终变为人身。
竟然是汪锦堂!
汪锦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微微一笑,侧身摆手示意我们往院子中央的那座凉亭处看,大声说:“非也,非也。好戏,当如此。”
第124章一场戏
我们顺着汪锦堂所指,望向院中央人工湖上的那座凉亭。
原本隐藏在漆黑中的凉亭,忽然被一道从上方落下的光束照亮,琉璃瓦和涂漆的圆柱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亭子内部最中央的位置,此刻停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不大,呈暗褐色,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看似寻常,却又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忽然,棺材微微颤抖了起来,并且伴随着轻微的抖动,原地转起了圈。
我皱眉问汪锦堂:“你又耍什么把戏?”
汪锦堂回身冲我微微一笑,竖起食指在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他将视线向旁边移动,落在了大兵的身上。
他脸色一沉,对大兵说:“戏时勿扰。”
话音落时,忽然从旁边无声息的伸过来一根带有片片人皮的枝条,如一只有灵性的蛇一般,缠住大兵持枪的手臂,猛的拉向一边。
“砰!”
大兵手指扣动扳机,在我耳边开响了这一枪,打碎了不远处一块假山石的边角,擦出一连串火花。
我被枪声震得耳中蜂鸣,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声音越来越近,竟然已经到了耳边。
我甩了甩头,让自己尽快恢复过神。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讶的看到那两个架着赵梓桐的壮汉身上缠满了那种怪异的枝条,被甩在空中,继而被抛向院中央的人工湖里。
连着两声“噗通”落水声,两个壮汉落进湖水中,砸得白花花的水花四散飞溅。
两人大呼小叫着挣扎几下后,很快便调整好状态,以自由泳的姿势向离他们最近的岸边游。
忽然,其中一人发出凄厉惨叫,然后好似被什么拖拽着一般,沉进了湖水下,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气泡冲破水面。
另一人被吓了一跳,竟然抛下了同伴,疯了一样继续向岸边游。
没过几秒,他的动作忽然变得慌乱起来,一边惊恐大叫着,一边用手拍打冰凉湖水,却仍旧无力的沉入了湖面下。
不多时,湖中只剩下回荡的涟漪,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没过多久,我们看到湖面下有暗红色血水扩散开,不多时就将那一大片区域染成了血红色。
汪锦堂冷哼一声,道:“继续。”
在他施展出如此狠辣的震慑手段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再乱动,齐齐望向湖中央亭子内的那口棺材,只敢用余光关注还在湖水内扩散的血红色。
那口棺材此时已经停止了自转和振动,如一开始那样,安静的停放在那里,久久没再有丝毫的动静。
说实话,这种时候,我的内心非常忐忑,不懂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究竟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
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心中暗暗估算已经过去的时间,猜测要不了多久,天将破晓。
根据黑子的描述,天亮时,浓雾散去,我们有极大的可能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我什么也不要,也不曾想过要来盗这个斗,我只要赵梓桐安然无恙,守护住赵爷念念不忘的孙女。
赵梓桐轻声走到我的旁边,靠我很近,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脸和嘴唇都已发白。
我无奈摇头,暗想:你这丫头不是喜欢刺激吗?死了这么多人,够刺激了吗?
忽然“咚”的一声打破了场间的寂静,也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那口棺材上,也让我的心悬了起来。
“咚……咚……”
沉闷的响声自那口棺材的位置接连响起,好似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冲撞棺材一般。
“吱嘎嘎……”
在忽然的木板裂响声中,棺材盖出现了一小段位移,同时闷响声被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取代,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多时,亭外的湖水中,浮现出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然后在破水声中,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长发白衣女子爬了出来,攀上了凉亭,一步一晃的走到棺材旁,从棺材内抱出了一个婴儿。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衣女子撕开了衣襟,开始给婴儿哺乳,中断了婴儿的啼哭。
我正疑惑这到底是要演怎样一出戏,却惊恐的看到那婴儿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而女子湿淋淋的黑发开始变白,身子逐渐干瘦、佝偻。
不多时,那婴儿已成了成人大小,化为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多了一件白色衣裙,手扶已经老态龙钟的女子。
已成老妪的女子身体继续老化,最终竟然化为一具白骨,散落在地上。
在骨架散落的乱响声中,棺材内又一次响起了婴儿啼哭声。
新的白衣少女离开白骨,从棺材内抱出一个婴儿,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又重演了一遍。
汪锦堂忽然开口道:“唯繁衍,方能生生不息。”
在同样的内容重复多遍后,亭内已经堆起森森白骨,新的白衣女子,机械一般又一次从棺材内抱出一个婴儿。
汪锦堂打了一个响指,照亮亭子的光束忽然变得稍亮一些。
而新的婴儿,这一次则长成了一名壮硕的男子。
男子不知从哪取出了一柄长剑,缓慢的走到的亭子边缘,低头望下方湖面。
忽然,在“哗啦”声响中,一根鬼手藻破水冲了出来,向着厅内的棺材飞速冲去。
男子大踏步追上,手中长剑挥起斩落,将鬼手藻切断,然后自棺材内抱出一名男童。
破水声开始接连不断的响起,鬼手藻接二连三的冲破湖水,向厅内一大一小两人攻击。
男子递给男童一柄剑,教他如何斩杀鬼手藻。男童学得很快,不多时就能独当一面。
而在这个过程中,男子苍老成了迟钝的老者,而男童则长成精壮的汉子。
忽然,已苍老的男子因为反应迟钝,被鬼手藻缠住了身子,生生拖进了湖水中。
而已长成青年的男童从棺材内,又抱出一名男童,重现刚刚发生的场景。
汪锦堂再次开口道:“唯传承,方能世代永存。”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那口棺材猛的炸开,从里面散落出数不尽的花朵,鬼手藻已不知何时退回湖面下,不再露头。
亭子内,随着棺材炸开,莫名其妙多出数对男女,紧紧相拥在一起,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不多时,一对男女分开,手牵手走到亭边,似在低头欣赏湖面。
忽然,女子猛的抽回手,毫无征兆的将男子推进了湖水中。
汪锦堂道:“世有欺诈。”
话音落时,又一对男女分开,而刚刚推男子下水的女子忽然冲过去,抽出一把匕首捅进了另一个女子的心窝,然后与这名男子拥抱在了一起。
汪锦堂接着道:“有嫉恨。”
第125章玉和魂
汪锦堂这句话刚说完,又有一对男女分开,男子大踏步走到刚刚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旁,将之强行分开,并将其中的男子扼喉捏死,丢进湖中。
然后,他将两名女子左拥右抱。
汪锦堂继续道:“有恶欲。”
这时,亭中两名女子忽然抽出尖刀,齐齐捅进了男子胸口。
“有仇恨。”
之后,在这两名女子的带领下,亭内所有的人,都跑到亭子边,纵身跃入湖水中,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有绝望。”
亭子内,此时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的白骨和美艳的花草。
汪锦堂缓缓回过身,一双眸子扫过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面带微笑地说:“人生如此戏,盛世之下皆白骨。繁华?哼,应是。”
我们没有人说话,此时都在望着他。
他莫名其妙的给我们看这些东西,说这样的话,究竟是有什么企图?我竟然完全没法理解。
汪锦堂低低笑了一声,走到冷月旁边,闭眼嗅了嗅,睁开眼,看着冷月道:“我知你因传承而来,却不知你欲守护、隐瞒,抑或毁灭。”
他忽然抬起手,亮出一物,竟然是一颗白色的浮雕圆球。
冷月脸色一变,伸手想要去抢,却见汪锦堂回身挥手,将浮雕圆球远远的丢飞了出去,不知抛向了哪里。
我对那浮雕圆球并不在意,脑中不断重复汪锦堂刚刚说的话,却是怎么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冷月低声问:“你是谁。”
汪锦堂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冷月,转身望向我这边,抬手指着赵梓桐对我说:“以她可换尔等性命。”
我闻言一愣,没跟上他的节奏。
在反应过来他说的内容后,我愤怒的瞪圆了眼睛,双臂张开,将赵梓桐护在身后。
汪锦堂冷笑着摇了摇头,身体开始摇晃,扭曲,不多时便化为白色烟雾,消散在我们的眼前。
半晌,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也没人开口说话。
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嘤嘤”抽泣的声音。
赵梓桐这个喜欢故作坚强的小女生,竟然哭了。
我扭头皱眉问她:“你哭什么?”
赵梓桐咬着嘴唇,用力摇头不说话,似乎想要将眼泪憋回去一样。
忽然,黑子从我旁边冲了出去,将还处于愣神状态的大兵撞倒,疯了一样去抢夺大兵手中的枪。
正常情况下,黑子根本不可能是大兵的对手,但此时大兵明显有些发懵,加上黑子不要命一样的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潜力,两人在地上纠缠了许久,竟然分不出胜负。
黑子忽然一口咬住了大兵持枪的手腕,大兵吃痛,手枪脱手落地走火,差一点误伤到旁边的崔先生。
冷月猛的冲出,抬腿一脚将那柄枪踢飞。
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大兵愤怒的抬腿将黑子踹的倒飞而起,他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跑回到崔先生旁边,用身体将崔先生挡在了后面。
此时我才注意到,崔先生带来的人,只剩下他俩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点同情这个崔先生。
冷月将躺在地上剧烈喘气的黑子拉扯了起来,淡淡瞥了一眼那边的大兵和崔先生后,走到了我的旁边。
“去那边。”冷月指着湖对面对我说。
我皱眉问冷月:“那个汪锦堂和你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还有,他为什么盯着赵梓桐不放,他究竟想做什么。”
冷月望向我,刚要开口说话,被我抢着说:“我告诉你,别让我猜了,我肯定不猜。这件事涉及到赵梓桐,我必须要搞清楚。”
冷月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说:“那不是汪锦堂,是阴蜃。他不要她的人,他要她的玉和魂。”
“玉?什么玉?”我扭头问赵梓桐。
传说玉能通灵,长期佩戴宝玉的话,灵魂可以得到温养,体质能够改善,人与玉会构建出无法割舍的关系。
如果真的如冷月所说,赵梓桐恐怕在天亮之前都会处于极度危险的处境。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赵梓桐紧张的从衣领里拉出一个吊坠,疑惑的问冷月:“这个?”
冷月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我看那玉有些眼熟,上前想要接过来看看,边伸手边问赵梓桐:“你这个东西哪来的?”
问完我又感觉到不对劲,扭头问冷月:“你怎么知道她有这块玉?”
冷月扭头望向一边不理我,赵梓桐则警惕的将那块玉塞回衣领里,双臂护着胸口向后躲,有些生气的问我:“伍一书,爷爷给我留下的东西就剩这一个了,你要干嘛?”
原来,这玉是赵爷留给她的,我说怎么会看着眼熟。
这块玉,很有可能是早些年我们在某个斗里面摸到的,但究竟在哪里,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我们这边因为这块玉纠结的时候,大兵搀扶着崔先生走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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