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侧脸,呼出的热气化作薄雾,让他显得有点儿梦幻。
“落雪,你当真要一个人去北关?”
“嗯,父皇说的没错,你最近不是还在跟着龙太医学控制内力的方法么?中断不得的。”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凌,你在家等我回来。”他握起我的双手,明亮的眼中是温柔的神色,“放心,我会回来,我不会像你珍惜的那些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就抛下你的。”
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感觉到酸气侵入眼中,有眼泪坠落下来。
“真的?”
“嗯,真的。”
我也一直在等着这样一句话,等着有人跟我说,他不会突然离开。不会像娘、像师父、像笑倾那样,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就闭上了双眼。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紧紧抱住落雪。他也温柔而坚定地抱着我,时而轻抚着我的长发:“凌,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点头,再点头,收紧了自己的手。
风萧萧,叶瑟瑟,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温暖了起来,抱着落雪,我感觉像抱着全世界一般。玉珏微闪,墨珏此时却像是死寂了一般,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异象。远处阁子上,站了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白石道上相拥的两个人,手,紧攥成拳。
“落雪……”
落雪走的那天是十月底,他只带了一个副将,跨坐于追云的背上,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一柄宝剑,是云清雪送的那柄月寒剑,身子挺括如剑。我和众人一起送他,云清雪也在人群中。
他终于还是策马离开,我知道,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走的时候,即使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我们也能够了解彼此的心意如何。只要他不会抛下我再也不回头,我就永远不担心别的。
云清雪脸上还挂着笑意,目送着落雪的背影渐行渐远。我迟疑着,等落雪回来,还是跟云清雪说清楚比较好吧。
我看他还站在那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准备跟着其他人一同回去。清雪突然叫住我:“苏凌,落雪离开了,你什么时候搬回将军府住?”
回过身,看见他星眸中有些沉重的神色。他定定地看着我,还没待我回答,便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你还是对落雪死心不改么?”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了解到了多少,但是……“没错,只要我还活着,就痴心不改,赖定他了。”
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么?你凭什么说这句话?凭什么?”倏然攥起我的衣襟,脸凑近我的面前,“你有什么本事?有什么本事……让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因为你而背叛我?我就不该将你带回来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后悔,也绝对不会放开落雪的手的。”我拂开他的手,没有退后,而是回视着他。在这个时候,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退让。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我和落雪的和好,但是过程本就不是很重要。
他冷笑了一声,平平让他英俊儒雅的容貌上多出了一分狠辣来:“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苏凌,只要你还在痴心妄想,就别想再多留在京城一天。”
我不知道他能怎么将我赶走,但是也是全然不惧的,就算是落雪不在,我也不会轻易地便被打败了。还有林师父,还有云虚白,不会这样轻易地便将我放走的。“好,我等着,云清雪,感情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东西,就算你真的成功将我赶走了,你且看着,还有没有人会回到你的身边。”
即使他现在很悲剧很悲伤,我还是不会那么好心地将落雪让给他。说完这句话,我转身便走,留给他一个桀骜的背影。云清雪身子晃了晃,死死地盯着那个远去的人,苏凌……
我还是照例住在三皇子府,反正云清雪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掩藏什么。小半个月转瞬过去,落雪终于从边关传来了消息,说是局势已经控制住,并且加强了防备,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无需多久就能够回来了。
云清雪和我上次吵过以后,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平时见到了反而会很平静地同我打招呼,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他到底想做什么?
十一月十四,虽然对于落雪来说,这一天已经变成了一个月中普通的一天,我却总觉得这一天对我有不一样的意义。
“公子,外面下雪了,您可觉得冷么?”小黄手中抱了虎皮褥子,是上次落雪打到的猎物做成的。神神秘秘的不知做了什么,原来是冬天用的褥子么?
见我看的出神,小黄笑着将其铺在了我的榻上:“这是殿下嘱咐了,等天落了雪的时候,就给公子您垫上。”他铺好便出去了。我坐在了榻上,伸手抚过身下柔滑光亮的雪白色虎皮。看着窗外的飘扬白雪,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来。
今天师父告诉我,明天,明天落雪就会回来了。思念入骨,终于能够得到解脱。
刚吃罢了晚饭,我坐在房中看书的时候,云清雪却突然来了,只是看起来有些奇怪。醉红了的脸,神色迷离的双眼,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我站了起来:“太子走错府了。”
“没错……苏凌,我,是来找你的。”
☆、情止
看着神智不清的云清雪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浓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来:“云清雪,你想做什么?”
“苏凌……呵呵呵,我想赶你走啊。”他一个踉跄,就走到了我的眼前,伸手抵住了我身旁的椅子,整个身子欺了上来,一阵酒气冲上脸来。
醉酒的人力气极大,加之他本身就有不弱的武功高,我使劲推搡他也纹丝不动。
“来人!”我连着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声,心中突然有不祥的预感。粗重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云清雪看着我的眼神中突然不再是单纯的恨意,一种可以称为欲望的东西让我不顾一切地挣扎了起来。
手腕被猛地抓住,如同铁钩的手握得我手腕剧痛:“放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反作用,他猛然将我甩在了刚刚铺上不久的虎皮上,背上柔软的触感让我心里一凉,下意识地推搡着云清雪的肩,他瞳孔一缩,发出危险的光来。
“啊!”两阵钝痛过后,我的两条手臂都不再有知觉,心中终于恐慌起来,我的声音听起来尖锐无比,“你放开我!放开!!云清雪,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喉咙骤然剧痛,我张着嘴,却哑然失声……
门外风雪愈演愈烈,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身上的衣物全部扯去,手臂的关节麻木,在衣袖被撕掉的一瞬间剧痛无比,是断了么?我茫然地想着。
你会后悔的,云清雪,今天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会加倍地还给你……掉落在地上的墨珏发出刺眼的光来,仿佛能够感应到苏凌的心情,在代替着主人宣泄着痛苦。
“苏凌……苏凌……你凭什么,让这么多人对你死心塌地……凭什么!你现在还不是只能够被我踩在脚底,任我为所欲为?”
他粗暴地搓揉着我的身体,腰上胸前都奇痛无比。突然间他将我的两腿折起,推到了胸前,我突然痛恨起来,学什么软骨功,即使膝盖处已经碰到了肩膀,我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吃力,相反的,私密的地方一览无余。
别过脸,云清雪却腾出手将我的脸又转回来:“看着,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夺走你的一切,明明长着一张平凡的脸,看看你这身皮肉骨头,天生就是被人上的料……”
我用尽一切力气,也只能够用眼睛瞪着他,在心里诅咒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撕裂的剧痛从身下传来,我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看着他在我身上为所欲为,赤着的背磨着身下的柔软虎皮,让我有些想要呕吐。不想在这里,不想在落雪的东西上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他做了几回,我突然听见了门响的声音,在这个时间里、这样的场景下,那个分明微不足道的声音让我从茫然中惊醒。转动僵硬的脖子,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了本该明天才回来的那个人。
落雪……我无力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像动物一样跪在虎皮毯子上,双手无力垂在身边,紧紧靠着肩部的力量支撑着来自身后的冲击。我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狼狈又凌乱,不想让他用那样惊愕又伤心的眼神看着我,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我闭上眼睛,几股热流冲进体内的时候,有眼泪在看不见的地方滑下,没入白虎皮中。
门被轰然关上,再看时,已没有了落雪的身影。心空了,在那一瞬间,突然很想就这样死去……
云清雪低声笑着,听起来可怖又可恶。
“你看看,落雪嫌弃你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他身边再赖下去?他没有信你,他走了不是么?”他顿了一下,突然伸手甩上了我的脸,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我的头侧向一边,“你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没有资格跟我比什么?”
除却麻木无觉的双手,我只觉得全身都冰凉刺骨。他很好,很一针见血地戳中了我的弱点,很成功地将我的尊严剥得一点不剩……
窗子开着,有风夹着雪吹进来,冻得彻骨。我闭上眼睛,想着,就这样结束好了,就这样……
……“茗大夫,我带娘来落针了。”小萍搀着王大娘走进了思凌医馆,迎出来的人却是庆儿。
“师父今天离开了,说是要去什么地方云游。”
“这就走了吗?”
“啊,好像在走之前还要去见一个朋友,我就觉得怪了,师父在京城哪儿来什么朋友啊?”小萍听着失落得很,王大娘看着微微摇头,这个茗箜大夫,绝对不是自家闺女这样的孩子攀得上的,倒是庆儿这孩子,还算靠谱。
……茗箜背着行囊来到三皇子府的时候,皇子府大门敞开,却是格外安静。敲了门,却无人应声。难道是不在府中么?茗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推开原本凌雪住的屋子的门时,茗箜全身都僵住了。虎皮褥子上,那个人像破布娃娃一般趴在上面,全身布满青紫的淤痕,在寒风中不着一丝的身体微微显出些青红之色。
“凌雪!!”他扑到近前,倒抽一口冷气,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但随即将被子扯过来将凌雪裹紧,“凌雪……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昏迷的人双臂无力地晃荡在身侧。茗箜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胛,将脱臼了的手臂重新接了回去。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但如果自己再迟来一会儿,是不是就只能够看到凌雪的尸体?!将不省人事、呼吸微弱的他拥进怀里,茗箜哽咽了:“凌雪,你不该来的……他们不珍惜你,我带你离开这儿,我带你离开。”
……落雪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从边关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只为了能够早一点儿见到他。怕雪下大了封了路,甚至连休息都免了,直接奔回了京城。却在府中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苏凌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竟是将头别到了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这是报应么?因为自己曾经这样骗过他?
当时的落雪是这样想的,委屈和不甘让他冲昏了头脑,离开了那个地方。可是等到他跑到安静的地方时,却突然反应过来。苏凌不会背弃自己的,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的。
是清哥!!是清哥对他做了什么!
心里一凉,在凌雪最无助的时候,他居然选择了转身离开,这样和抛弃了凌雪有什么区别?
他掉头狂奔回府,风雪渐渐肆虐起来,如刀一般割在他的脸上,划过他的心,钝钝地疼痛着。
凌,对不起,对不起!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
“砰!”
室内一片冷清,清雪和凌雪都不见了。落雪踉跄着靠近床榻边,看着雪白的虎皮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与凌乱的浊白交混,双腿再也不能支撑身体的力量,他颓然跌坐在地,脸上血色全无。
颤抖着唇,十指紧紧扣住地面的陈砖。突然,床下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白色的一团,慢慢挪进了落雪的怀中,微微打着颤。
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终于砰然关上的时候,三皇子府的西院里传出凄洌的哭声,透着无尽的悔意和痛恨。
☆、收稍(完)
云清雪醒过来的时候,东方已泛白,他是在自己的床榻上。什么时候回的府?意识有点儿迟钝,但是又不是失忆,该记得的东西还是会想起来的。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自己竟然真的做了那种事,对苏凌……借着酒劲,将这段日子里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头疼欲裂,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呢?不是应该已经放弃了吗?
落雪的书信传回京城的时候,父皇都会给自己先看了,然后再给苏凌看。书信上提到的,除了边关的事情,便只有苏凌,除了他,还是他。落雪的心里已经没有自己了,本来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是却因为喝了酒,做出这样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这一次……想必落雪会因此恨自己,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云清雪一眼了。
三皇子府的下人,被他派人打发了去别处呆着,苏凌那样绝望地喊着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进来,为什么自己没有停得下来呢?他后来又为什么不喊了?他不应该放弃的……云清雪惊坐起来,苏凌他,原是受过伤的,难道因为自己又一次哑了吗?
……“请问两位找谁?”太子府门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黑衣的短袍男子,还有一个全身用长纱幔遮了的女子。
“小女是江南易家来的。”女子将遮面的头纱取了下来,小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面前的人。
“娘娘?!”
女子露出一个淡如风般的笑来,这笑容却既不像笑倾,也不像笑茹。
“小女如今算来并不算是太子妃娘娘。”她看了看小白,“能不能找主事的人来说话呢?”
凌晨的太子府正堂,点上了灯烛。洪管家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和白衣伪装的容颜一模一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