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儿凌这壶酒来得好啊!现在在雷痕眼里,这个漂亮小子可顺眼了不是一点两点了。尽管当初他留在寨里开始这混蛋就没安分守己过,尽给他使坏,不是偶尔挑拨底下的弟兄,就是离间他和李淮的关系,每次都能招惹得雷痕大大发飙。偏偏底下的人和李淮都喜欢得他不行,虽然每次雷痕受气后寨里能刮好几天的西北风,那也只限于雷痕自己那片儿,卫儿凌的身边照样嬉笑成色。雷痕就更气,那人想杀杀不得,想赶赶不走,谁叫他落了弱点在那小子手上,那笑脸底下的火爆脾气是越演越烈,忍耐力一度受到挑战,他也就越来越烦他,讨厌他,恨不得把他剐了下锅煮了吃了。
可现在,就因为这酒,雷痕决定考虑考虑试着跟他友好点地相处。
“这酒,这么难得,你是哪里得来的?”几杯下肚,解了馋,雷痕便开始问,没喊他林兄。
“我有这酒让你觉得那么不合情理么?”卫儿凌仰头一饮,斜眼看雷痕,那双漂亮的眼和着酒意,用俗点的话来说就是,媚眼如丝。
雷痕心就痒了,刚刚才撇去些偏见,这人看着早没那么生厌了,他可还记着当初这小子的身子带来的蚀骨销魂之味呢!可他现在没法来硬的。那时仗着他有求于自己,握劳了他的命脉,才能对他予取予求,现在知道他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把柄没了,优势也没了,来硬的讨不了好,还没得手让他有了防备就更不划算。
见他不说话,卫儿凌似忽然想起,点点头道:
“我忘了,雷当家的得罪过辛竹。”然后摇摇头,
“不好办呐,辛竹那脾气。那夜,要不是角尘儿跟着他,及时把他的断指接回去了,估计你现在就不是被酒道同好排挤这么简单了。”
雷痕一凝眉,什么胡乱心思也没了,面色有些挣扎地试问:
“你和酒童子,是熟人?”
“不,啊,也算是吧,我和角尘儿有些多年的交情,尘儿和辛竹交好,相对的,来往时便也少不了认识了辛竹。”
听那声“尘儿”,雷痕不由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尘儿,脸皮真厚,叫得这亲密,也不知是什么朋友,以着你那股子骚劲儿,俩人指不定是什么关系,那叫角尘儿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雷痕状若无事地问:
“角尘儿不知是哪路神医,竟能续接断指?”
卫儿凌撇撇嘴,微一摇头:
“他的事雷当家的少知为好,追杀他的仇家可不少,小心惹祸上身。你最好连今天听到的‘角尘儿’三个字都忘掉。”完罢,给拿着空杯的雷痕满上,
“不谈他了,咱喝,喝完了晚上有精神应付那婆娘。”卫儿凌嘿嘿地笑。
雷痕这下更往歪里想了,心说,你还不让我打听,这么宝贝?还怕我把他吃了是怎的?
哼哼两声,呡一口酒,雷痕又开始打算盘,怎么跟卫儿凌要到更多的酒。
卫儿凌现在跟他是一条船上的,套牢了他还怕捞不着好?他表面上冷淡着呢,内心里那个激动那个澎湃——那个不是滋味儿呀!
入了夜,黑暗中几缕白烟在流泻的月光底下丝丝飘浮。忽地,窗子不声不响地翻开,一个黑影从窗口翻进雷痕的房间,只带动几声微不可闻的衣料擦动的声音。
黑影悄然来到床前,亮出闪着银光的倒爪刃,轻喃道:
“对不起。”扬手朝那人脖颈撩去,却在下一瞬浑身一震再动弹不得。
黑衣人瞪大眼,心喊:完了。
房内霎时通亮起来,卫儿凌举着烛灯邪邪笑着凑到黑衣人脸前,啧啧几声,道: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呀?做刺客太可惜了。”说着,一双邪美的眸子滴溜溜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大手抚上她的肩,感到手下的身子一颤,他再一路往下摸,摸到她的手,溜到她的细腰。黑衣人紧张得大口喘着气,又急又羞又怕又气,黑巾底下的小脸涨的通红。
可恶,果然有些急了,她真该再等两天!
卫儿凌的手继续往上,巧莲早已腰身发软,那好看的手指落到心口竟往她胸上一点,大手将她一边丰盈饱满的软肉紧紧包裹住,手指点住中心部位,强硬但温柔地揉抚着。阵阵酥麻从被爱抚的地方传遍全身,巧莲被他挑得在心中惊喘。说不出话,身子动不得,只能红着脸浑身乱颤。
卫儿凌逗得高兴,微舔嘴唇,满脸兴味盎然。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他已经近一个月没碰女人了,就等这一餐能填饱他呢,现在得先讨个开胃菜。
有人却很不识时候地拍掉他恶意作乱的手。
巧莲终于有幸得到一丝喘气的机会。
卫儿凌看着雷痕,有些冷,只笑道:
“林兄是吃醋了?”
雷痕下意识瞪眼骂道:
“吃你娘个脑袋!”
卫儿凌一愣,雷痕也楞。
“我又不是说你吃我的醋,你做何这么激动?”卫儿凌调笑他,雷痕更气了。他说的人没啥,这听的人就不一样了。他本也莫名自己怎么就上火了,明明看到那小子勾引人似的舔嘴唇他还心痒痒得不行呢,那殷红的舌,水质饱满的唇,让他都想直接扑上去了,转一眼见他调戏女人连想都没想就把他拍开了,他这是怎么了?卫儿凌这么一说就好像戳到哪个关键部位一样,让他有些被惊吓到,确切地说,是恼羞成怒。
胡乱的情绪反倒让雷痕有些警醒。暗自定了定神,顺着怒火冷笑一声道:
“你到底抓她是干嘛的,还问不问话了!你卫儿凌是重美色连命都不想要了我可不想陪你!”
“雷当家这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乱她的心神,对接下来的拷问有利无害。”卫儿凌厚着脸皮邪笑。
“哼!”卫儿凌一向能说会道,他懒得和他论。
巧莲一听拷问,纷乱的神志终于定下不少,开始挣扎着想冲破穴道。卫儿凌侧脸见她皱眉闭眼,自然知道她在干嘛,便道:
“别白费力了,我这点穴的功夫可不是随便个谁都能破的。”
果然,巧莲只觉得腹中的内息行到几处便失了力退了回去,根本冲不过去,睁了眼,瞪住卫儿凌。
“别,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的。”卫儿凌揭开她的蒙巾,勾了勾她的下巴,
“长得不是绝艳,但也算佳人,重要的你是女人,我可憋着很久的火气了,你可别挑我哦!我的忍耐有限度。”说罢还俯身凑近她,用鼻子蹭蹭她的脸颊,亲了亲她的唇角,劝慰般轻道,
“十四娘,你说你好好的混江湖,多好的名声不去当着,偏往杀手一行去凑,你可知道干这行当可不讨好。”
雷痕看得碍眼,越碍眼他越是死盯着那人不安分的嘴,恨不得撕烂它,连那女人一块儿!
下流,无耻,浪荡!
卫儿凌不知何时解了她的哑穴,巧莲赶紧说道:
“你别为难我,我只是想救我的未婚夫婿!”
“哦?”卫儿凌退开些,
“有人抓了你的把柄胁迫你?”
“如果、如果你肯帮我救人,我就告诉你你们想要知道的!”
“是个好主意。”卫儿凌点点头,
“可惜你不值这个价。”他往床边一靠,一点不急。
巧莲急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么?不想知道为的什么?不想知道那人怎么知道你们的行走路线?”
雷痕虽然是卫儿凌一边儿的,也还是忍不住为十四娘叹口气。他们有很多想知道,所以他们暂时不会对她来狠的,还是有谈判的余地,但是她现在表现得比他们更急了,就已经输好大一截,谈判桌上向来越沉得住气的人越得利。
“你是谁派来的自不用说,为的什么我们也心知肚明,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线无外乎就是内贼,再说些有趣的东西来听听。”卫儿凌抓了把头发卷着玩儿。
“你早就知道他要害你?”巧莲下意识问道,并未否认。她很诧异,这男人明知那人要害他,怎么还可以这么悠哉完全不以为惧?他真的明白那个人的强势和歹毒么?
“你说的他是谁?”卫儿凌笑得有些诡秘,
“他再如何肆无忌惮也断不会亲自找上你,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是哪个他?”
巧莲明显因察觉到卫儿凌轻视的意思而气恼,没好气道:
“我十四娘虽没多大本事,这么多年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
卫儿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笑问:
“那你要帮他么?”
“我没办法不帮。。。。。。”巧莲皱起眉,垂下眼脸,压低了声恨道,
“我是知道的,我未婚夫君就是因为不想与他为伍才会被盯上!”
雷痕一听,心下已有些明了。以那人的奸猾,岂会指望区区一个十四娘就能要我们的命?这么看,估计那人是担心她已经得知了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又不敢冒然抓起来惹上不必要的是非,而这女人救夫心切,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来杀我们,反被杀的可能性更高,即不用沾腥上身又除了一个可能的祸患,若再有意地做些宣扬,她的死就完全有可能让我们为他自己杀人灭口背上黑锅——借刀杀人的本事还是那么高明得让人想吐!
“嗯。。。。。。”卫儿凌沉吟着,无意中和雷痕对上了一眼。
雷痕明白看见他眼中意味十足的嘲讽便知他在和自己想一样的事情,心中不由一荡。
而卫儿凌又岂不知他的想法,竟有些微地觉得好笑。
“不过还是很可惜,十四娘,我们不是什么心肠好的人。”卫儿凌不知从哪里掏出把小臂长的短刀,
“单纯因为同情就放过敌人可不是我们这种人做得出来的——至少,是‘我’。”他低眉笑得极其魅惑,纤长的手指轻抚刀身,像要更好地展示这把刀的锋利,让猎物更好地感知濒死的恐惧一般,他捻起下摆,呵护地缓慢擦拭起冰凉的刀身,橘黄的油灯下,眼角风情肆意,却杀气十足,令人遍体生寒,
“不用怕,我的刀功不错,不会让你疼多久。只是在脖子上划一刀,马上就感觉不到了。”
巧莲,千手镰十四娘,她行走江湖十多年,从未见过有人笑得这么妖异嗜血却偏颠倒众生。怎么能有人在杀人时还笑得这么邪美让人挪不开眼睛?怎么那双笑吟吟的眼里能一点波澜也无?仿佛他接下来要宰杀的,不过是一只做为食用的家禽牲畜般理所当然。
若不是天生无情,要么是专以杀人为生经验丰富得早已麻木的杀手,要么是已经不能称为人的死士,否则,平常就算杀过些人的,下手时多少都会因为未知的罪恶感而有些矛盾的情绪变化,眼睛断不会那么平静!
他真的会杀我,没有一点犹豫和怜悯!
巧莲像置身冬寒,腰间直颤。
这个人根本就是头兽性未退的野兽!咬死你,他一点感觉也不会有!
巧莲绝望地明白自己斗不过他。
“等、等等!我还知道、关于雁落山庄、的一些事!”出了声她才发现自己抖得控制不住。
其实不只她十四娘,雷痕从小在江湖上打滚,这样的卫儿凌也是他从未碰见过的。从那无匹的杀气中,他感觉到了卫儿凌嗜血的本性,感觉到了他的强大,但他却不像巧莲那样感到死亡的恐惧,反而莫名有些热血沸腾,有些,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欣赏。
卫儿凌心下为省了麻烦高兴得大笑数声,面上不动声色地抬起眸子。
“说来听听。”他声音温柔,有些安抚的意思,可惜她在经历了方才一幕,早已把这人视作阎罗,这温柔一笑根本没有达到点点效果。
她强自镇定,知道不在这里索要条件,她未婚夫就死定了!
“你得帮我、救人!”
“虽然麻烦,但我可以答应你。”卫儿凌平静地点点头,杀意顿收。
只要他还活着——雷痕暗自替卫儿凌接道。
“你也是有些名声的,我不怕你骗我。”不管他兑不兑现我都没办法,巧莲闭了闭眼,
“未婚夫君告诉我,那人几年前就派人混进了雁落山庄,是一个叫‘仓’的人,现在已控制了大半局势,只待关键时刻一到。。。。。。”
卫儿凌的眼又瞬间寒下来,巧莲不敢再说,知道他也心知肚明。
这本是她用来谈条件的唯一筹码,现在就说出来是因为知道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自己,因为她早已处于劣势,可想她很识时务,也很惜命。
那这番话的真假就自不用说。
“仓。。。。。。”卫儿凌寒着脸喃喃,显然知道这人。
“找他们做盾牌筹码是自然的,没想到。。。。。。”他竟那么早便做好了打算。雷痕观察着卫儿凌的神色,可惜他并未像方才一样笑得那么恐怖,皱着眉头,看起来憋了很大一股火气。
别说他雷痕刚刚不会怕他,现在更别指望他会心有怯意。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那张神俊的脸,盯着盯着,他只觉得那神情,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应该少的东西。。。。。。
担忧!未婚妻一家落入强敌之手,他为何只见怒,却不见忧?
“你走吧!”卫儿凌解了她的穴道,
“若知道你没死,那人不会罢休的,乔装一下别再用十四娘的名号了,这点事应该不用我教你。”斜眼看她,
“作为代价,替我暗中留意那人的动向,否则,你我皆无安宁,个中利弊,十四娘自能衡量。”卫儿凌又变成了那个号令部众的龙卫镖局大当家,无嬉笑之色,肃然得自有股领者之势。
巧莲不自觉地应了声“是”。
卫儿凌递给她一张字条:
“这个人会护你左右。”
接过,看几眼拿到灯下燃掉,她当下把外衣一脱头发一竖,便俨然是个不起眼的市井小子。最后深深看他们一眼,堂而皇之地打开房门小心四顾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就这么放她走?”雷痕问。那个人是小看了十四娘的溜滑,也高估了他们的残忍,但亦或者,他有更牢靠的底牌捏在手里?
“怎么,舍不得?”卫儿凌这话说得调侃,却因未带笑意而有些认真。
“不怕这是另一个套?”
卫儿凌走到窗前,抱臂迎着漆黑的夜色,语气莫辨:
“是不是,明日便知。”
望着他的背影,雷痕不禁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的内在到底还有多少和外表不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