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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这，和站在这，代表的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它还代表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进了学堂，可不能在像以前那么皮，你们老夫子是真正有大才的人，在咱们这个小地方隐居，那是有特殊原因的，总之好好跟着你们老夫子学，将来不愁没有大出息，和同窗也要交好，万万不可因为什么小事发生口角，你要记得，你是去蒙学的，是去光宗耀祖的，不是去找人打架斗狠的……！”
餐桌上，老头子自然要教导教导第一次进学堂的张杰。虽说老头子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可你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然人家不在意，王氏就饶不了自己。
其他事情，王氏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性子，你只要不是多过分，这个小妇人就能忍着，让着，可在张杰进学这件事上，这个小妇人却变得格外认真，同时也格外的较真，张杰如果在别的地方上犯了错，王氏可能都不会多责备什么，可一旦和蒙学的事情牵扯上了，那张杰就得提着小心，不然就要领教王氏掐人的绝活了。
“在学堂里头，可别和那些同窗比着吃喝，人家都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个个手头都有金元宝，咱们这穷家穷院的，可经不起你瞎折腾，村头那个小卖部，最是黑心不过，集市上一个铜子的小玩意，她非得卖你三个铜子，所以，可别缺了心眼往那里面送钱，人家吃喝，那是人家的，嘴馋了，回家奶奶给你做鸡蛋糕……！”
老头子讲完了，自然就是老太太也要嘱咐几句，除了吃穿，老太太也没有什么说头，所以她在那说的时候，张杰便很是认真的点头，当然，至于听没听进去，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一顿饭吃完，一家人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嘱咐的也都嘱咐了，太阳升高的时候，迈着小短腿，张杰便朝着村东头的学堂走去了。
第四十八章 永乐元年的课堂
本来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很早了，可等真正来到学堂，才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当然，这到不是说张杰误了时辰，头顶的太阳才刚升起没有多久，家里人为了张杰的第一天蒙学，可是提前了不少时间就开始做饭，所以纯粹按照时间来说，张杰甚至来到还算早的。
可你要是和学堂里的其他孩子比起来，果然来的还是有些晚。因为此刻的学堂里，已经基本上坐满了学子。
第一天上课，可能是要迎接自己的学子，所以老夫子也是早早的来到了学堂，就站在门口，这时候你想要偷偷溜进学堂肯定是不可能了，又不是自己来晚了，而是你们所有人都来早了，所以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算自己的错，急走几步来到老夫子跟前，弯腰行礼的张杰恭恭敬敬道：“夫子早！”
“恩！”
果不然，进入教学状态的老夫子脸上是没有笑容的，以前只是听人说过，上次在他家里见到的时候，还觉得这老头挺幽默，不过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进了学堂，才发现整个学堂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昨天已经过来认门了，张杰的座椅板凳也都摆放的好好的，每个孩子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的座椅板凳，所以倒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坐自己的座位。
靠窗口的一个角落，这就是张杰的位置了，昨天特意选这里的时候，陪着一起过来的王氏还很奇怪的问怎么选这么靠后的位置，也被张杰问非所答的糊弄过去了。
总不能告诉王氏，之所以选择后排靠窗户的位置，只是因为那里是方便往外看风景吧。
轻轻坐了下来后，才有心情打量自己的同窗，也没有多少人，和自己那个世界一个教室坐七八十个学生的场景差远了，林林总总也就是二十来个毛蛋孩子。
因为张杰坐的本身就很靠后，几乎是扫眼的功夫就把这些同窗看了一遍，大都是一些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五六岁的局多少，能超过六七岁的就没有了，估计年龄太大的话，老夫子也就不收了。
果然和王氏说的差不多，整个学堂里二三十个毛蛋孩子打扮的都是挺光鲜，人人都是一身新衣新鞋，最次的也是县城裁缝店里买的，张杰这般家人动手缝制的，在这学堂里已经算是寒酸的了。
当然，自己是来蒙学的，可是不是来和一群毛蛋孩子比吃比穿的，也就是一扫眼的功夫，把整个学堂里的所有人都打量了一边，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刺头的，也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从三叔那拿来的千字文还没有还回去，笔墨纸砚什么的到现在还没有买，本来张杰还打算看能不能自己做个毛笔凑合着的，昨天过来整理桌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笔墨纸砚是老夫子统一发放的。
每人二十个铜板，这个钱王氏交的痛快，张杰也就不好在多说什么，任由平时连一个铜子都不乱花的王氏随手就给自己花掉二十个铜板的冤枉钱。
最后一个学子进来的时候，张杰总觉得有些眼熟，抬头朝窗户外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老夫子拜谢。
怪不得觉得后面进来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有些眼熟，原来是菱悦村里的那个小妇人家的孩子。
记得一个多月前去菱悦家的时候，正看到那小妇人问菱悦娘亲借钱，这么看来，张杰多少隐约知道，这小妇人恐怕就是给她家小子凑蒙学的费用吧。
一个银锭子的蒙学费用，可不止仅仅只是把王氏这样的妇道人家难住，像小妇人家这样的，肯定也不会多容易。
记得上次给她念信的时候，从信里知道，她家当家的好像就快回来了，现在都近两个月了，怎么说她家当家的也该回来了吧。
虎头虎脑的小黑蛋就坐在张杰身后的位置，路过张杰身边的时候，还多看了张杰一眼，估计也是看张杰眼熟。
等门口的小妇人离开的时候，就见老夫子从门口进来，随后绷着脸的老夫子开口就说道：“以后在来学堂蒙学，还要家人送的，就别来了。”
老夫子这句话显然是对身后的小黑蛋说的，果然是铁面无私的老夫子，训起人来那是丝毫情面也不留。
“今天是你们的第一堂课，就不教你们什么学问道理了，先给你们说说课堂上的规矩。”走到讲台，环顾四周二十几个学童的老夫子凝声道：
“读书时，端端正正做于桌案前，上身挺立，腿脚安宁，或者肃穆站立阅读，不准翘二郎腿，不准躺着或者趴着看书，违者，打手心一次。”
随着老夫子声音落下，就见原本还显得松松散散的一干学子立刻挺直了腰板，显然，都怕老夫子的教棍落在自己手心。
毫无表情的老夫子再次巡视了一遍整个学堂，继续道：“口无杂音，不许边闲聊边阅读，不许边吃便望书，读书时要全心全意，不打瞌睡，不狼藉，不神游，用心浏览，居心思考，用心斟酌，用心笔记，如此才能懂得书中的深意，真正有所收获，对于书籍，要爱惜，不许损坏书籍，不许……！”
蒙学，这便是蒙学，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已经熟读百家姓，千字文，不管你是不是已经会书写文字，还是已经涉及八股，在这个学堂，一切都要听老夫子的安排，从一开始，从零开始。
只要你不想尝尝老夫子的教棍到底是什么滋味，那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听着老夫子讲这些繁杂的规矩，脸上还得带着恭敬于认真，万万不敢在蒙学的第一天，就给老夫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在这里，台上这个有着一张死人脸的老头子，有着绝对的权威，他说打你，那你就只能忍着，敢回家告诉爹娘，那你纯粹是讨第二次打，绝对不会有人替你出头。
如果惹到这老夫子生气，即便他把你赶出学堂，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和所有毛蛋孩子一样，在这个永乐元年的秋天，张杰便开始了他的第一堂课。
端端正正坐着的时候，张杰的脑子却在神游天际，话说，距离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可没有多久了，永乐大典也就要编制了，这些盛况自己是没有机会见到了，至少三五年之内，自己都要安安心心的在这小小的学堂里充电，这个时候出去也不是什么明智之有，整个国家才刚刚安定下来，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长几年，待到自己籍贯，天下稳定，那时，便正是自己学有所成之时了。
这般想来，在看着台上嘴巴不断张合的老夫子，张杰就觉得，自己今后的人生，才刚刚要精彩起来啊！
第四十九章 张家小神童
张家村出了个半步神童，当然，至于为什么是半步神童，用老夫子的话来说，那孩子并不聪明，即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悟性，很平常一个少年郎，在老夫子的一众学生中，如果不提前告诉你，任谁都发现不了这个小神童。
当然，这个即不多聪明，也不太惹人注意的小小少年之所以还能被老夫子赞赏，只是因为他的学习态度。
以及，即便是大多数成年人也比不了的刻苦精神。
这是一个极有韧性的孩子，无论是读书还是写字，他总是最守规矩的一个，先生交代的课业，他绝对是不带丝毫折扣的去完成，有时候甚至还会超额。
当然了，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至于和神童扯上边，真正让这个半步神童的名声传遍周围几个村子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年刚刚八岁的他，便早已经开始涉及八股，诸子百家等诸多书籍。
小孩子几乎什么书都看，只要能找到的，不论是古典名著，山川地里，鬼神精怪，就没有他不看的，这也是小神童名声‘远扬’的另外一个原因。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嘴里头已经换了不少新牙的张杰便起床了，每天围着村子跑一圈，除了打雷下雨，这几乎已经成了张杰每天必不可少的运动了。
八岁半的小男孩，和两年前比起来，个头窜了四指，在就是稍稍有些横向发展的趋势，张杰也是在察觉到这个趋势的时候，才每天坚持早起锻炼身体的。
将来要科考扬名的人，怎么能还没有出师就先弄成一个大胖子，就算不能成为一个翩翩美少年，但至少也得长得规规矩矩的，清清秀秀的，可不敢让人指着鼻子说：‘瞧，那个胖子就是状元郎。’
恩，既然下定决心要读书证道，那自然要给自己立下一个宏伟的目标，状元郎听着就不错，喜庆，所以这也就成为张杰的终极目标。
永乐年之前的兵灾荒灾已经过了，随着新任皇帝的继位，整个天下显现出了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对于张杰来说，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餐桌上的吃食丰盛了不少。
前两年的时候，每天一个巴掌大的玉米饼，在加上一碗稀饭，小肚皮基本上每天都是饿的咕咕叫，现在饭桌上到是可以敞开肚皮吃了，这时候张杰也终于体会到了三叔这种特权阶级的滋润。
好吃的好喝的，自然都是紧着读书的三叔和张杰两个人来，以前还能跟着三叔张浩沾光的三婶子待遇明显下降了不少，自然，有人伙食下降，那就有人伙食提高，比如张杰每顿饭都是要给王氏多拿一个面饼子，这让往常只能吃个六分饱的王氏也能尝尝吃完饭后打嗝是什么滋味了。
自从三叔外出游历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原来他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张浩身上，一心想着把张浩培养出来，可自从张浩蒙学的名额被张杰夺走后，三叔便从新开始奋发图强，去年又参加了一次科考，虽说一如既往的落榜，可三叔的精神头却越来越足，当真有种愈挫愈勇的气势。
饭桌上的伙食提高了，只是一个方面，自从张杰半步神童的称号彻响整个村子，老夫子甚至特意和家里老头畅聊张杰的未来，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更是让张杰在家里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现在小婶子采取的是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三叔既然又重新拾起来科考，那就还有高中举人的可能，所以小婶子依然讨好这三婶子，可对于王氏，小婶子也是极力处好，有事没事总会来家里窜门不说，言语间也尽是对张杰的夸奖。
这就正好掐着了王氏的软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王氏就喜欢上了听人家夸张杰的好，你就是无意间提一嘴张杰这孩子又长胖了，都能让王氏高兴一整天。
可能以前听到的竟是对张杰的批评了，要知道在六岁之前，张杰就是一个捣蛋鬼，还是无恶不作的那种，打哭邻居小朋友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做过，而是经常做，那时候王氏最怕的就是村里人找上门，只要有人上门，不用问，肯定就是张杰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情了，那时候王氏把一切归于张杰的便宜老爹不在家，家里没有一家之主能镇住他，每次都是跟在张杰后面擦屁股。
而现在，村里人在提到张杰，那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这孩子懂事，见人知道叫人，叔叔长伯伯短的小嘴就是讨喜。
什么这孩子面色红润，天庭饱满，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将来绝对要做大老爷的。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那神棍花婶子，这没脸没皮的老太太居然口口声声说张杰之所以变得这般懂事听话，是因为两年前，她去张杰家给铁蛋捧魂的时候，看见张杰头上有黑云缠绕，老太太顺手就把把黑云掐断了，所以现在张杰头上便是紫气冲天，那都是她的功劳。
家里人一听，就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确请花婶子来家里做过法，至于老太太到底有没有掐断张杰头顶的黑云，那就是无法考究的事情了。
不过花婶子既然这么说了，不管有的没的，先拜谢了再说，为此，王氏还特意带着东西亲自登门致谢。
就是因为这，那花婶子的生意听说好了不少，原本只是张家村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会去找她，现在，十里八村的人但凡有点什么毛病，都会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来找这花婶子。
当然，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于一心扑在书籍上的张杰来说，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不论如何，王氏喜欢听人家夸奖张杰，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自从小白脸老爹那次离开后，一晃两年，却再也没有了音信，开始的时候，王氏的确精神头不太好，张杰能明显的看到，她是在强撑着。
可自从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