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起义肖志华听宋耀如说过,是兴中会的谢缵泰、李纪堂,联合前太平天国瑛王洪春魁,要在除夕之夜大举起事。应参加起义的主要基干力量会党的要求,定国号“大明顺天国”,还准备公推容闳为临时政府大总统。当时,肖志华就对宋耀如说道:依靠成分复杂的会党起义,事机不密,恐怕不易成功。
肖志华使劲挠头,很惋惜的样子,心道:又是一笔钱打了水漂,革命党如此轻率盲目的起义暴动,既损失力量,又于事无补,难道就不能有点周密审慎的计划吗?
“孙逸仙正在日本和美国之间活动,联络各种力量,力图东山再起。”宋耀如在屋内走了两圈,终于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几次起义失败后,兴中会人员减少,经费困难,在与保皇会的对抗中明显处于下风。他们刚给我来了信,迫切需要一笔款项。”
肖志华再挠头,筹款,起义,失败,再去筹款……这似乎成了现阶段革命的规律性举动,而且这些钱都花到正地方了吗,这恐怕值得怀疑呀!想了想,他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耀如兄,我的实验已经被迫停止了。”
“这是为何?”宋耀如一下子便被肖志华岔开了话题,很自然地问道:“难道是资金出了问题?”
“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肖志华苦笑着说道:“我真的没想到偌大中国,竟连个化工厂都没有,很简单的实验原料都需要进口,舫济校长已经派人去日本购买了。”
“是呀,国家太落后了。”宋耀如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我的实验已经接近成功,但现在看来恐怕要便宜美国佬了。”肖志华继续沉痛地说道:“有了生产权,却没有化学工业支撑,只能眼睁睁看着美国造的新药占领市场,真是可惜了我的心血。”
“是呀,真是可惜。”宋耀如跟着叹息,然后听出点味儿来,直视着肖志华说道:“说说你的打算,是不是想先建个工厂,然后再把新药研究出来。”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耀如兄也。”肖志华咧嘴一笑,说道:“建个工厂,小点没关系,然后再预先培训些工人,我也很迫切地需要钱哪!耀如兄,你可是答应过要全力支持我的。”
宋耀如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苦笑着说道:“好吧,我先用钱建个小型的工厂,至于那边,就暂时不给了。”
“干革命不是吃喝玩乐,不是观光旅游,就是要有艰苦奋斗的精神,相信同志们会理解耀如兄的。”肖志华笑着说道。
“别安慰我了。”宋耀如摇头道:“这些日子和你谈了不少,这心理也慢慢有了变化,再综合总结失败的教训,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革命党是要改变急功近利的行动方式,而且兴中会确实是需要整顿一下,严明的组织纪律,坚强稳定的领导核心,计划周密的行动方案,智谋勇力皆备的军事指挥,现在它们都不具备呀!”
“革命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肖志华说道:“耀如兄,我看外国人的工厂都设有警卫,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以这个名义购买些枪支,再找来些忠贞勇敢的同志担任警卫,这样就可以组织起一支小小的军队进行有针对性的军事训练。一期以三个月为限,警卫以三十人为准,耀如兄,你想想,一年就有一个连的准士兵,他们的战斗力可比那些胡乱拼凑的青年和乱七八糟的会党强多了。”
“一期三个月太长了。”宋耀如眼睛也放出了光,挥舞着手说道:“三十个警卫也太少,只有一个工厂更加不够。还可以建庄园,招护院。没错,这是一条练兵的好办法,虽然看起来有些缓慢,但练出来的可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士兵,为了革命而不惧死亡的志士。”
“嘿嘿,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设想,具体操作还需要仔细研究研究。”肖志华笑着从怀里掏出些文稿,递给宋耀如,说道:“这里还有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意见,请耀如兄过目审查。”
…………………
正文第二十二章东京的雪有些大
明治维新后,日本埋头苦干,励精图治,在甲午战争中战胜中国,获得大量赔款,为国家发展输入了大量血液,可以说日本是吸中国人民的血发展起来的。…====…到1902年,日本已然以发达国家自居,日本又与老牌强国英国订立了同盟条约,其主要内容是保护双方在中国和韩国的现有利益,其矛头直指俄国。
由于日本的发展神速,日本代替了西方成了中国人学习的榜样,这也是国人急功近利的思想作怪,显然真正应该学的还是西方。由此掀开了中国人东渡日本的高峰年,黄兴,邹容,陶成章,廖仲恺,鲁迅等人,均于此年先后来到东京。
这一年对于维新派和革命派都是关键的一年,他们的活动中心都在东京,他们的政治领袖都在东京,他们的争夺的重点无疑也是东京。
雪片象吹落的花瓣一样漫天飞舞,一朵朵一簇簇轻盈地横飞过来,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粘着人身,或拥入窗隙,仿佛自有它的意志和目的。
“今年冬天的雪很大呀!”宫崎寅藏推开窗子,迎着风雪说道。
孙逸仙正专心看着宋耀如的信件,只是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保皇派气焰太嚣张了!”随孙逸仙来到日本的陈清站起身,似乎感觉到了寒冷,他紧了紧衣领,有些忿忿地说道:“康梁这两个孔老腐尸的忠实弟子,先是拿着什么狗屁衣带诏,招摇撞骗。现康狗远走欧美,却还有梁启超在摇旗呐喊,极力夸大轻言革命的危险,真是气死人了。”
1902年,梁启超创办了《新民学报》,陆续发表了不少鼓吹保皇改良的言论。这位国学大师的文章有一种迷人的魔力,对于没有多少国学根基的革命党来说,想在论战中压倒梁启超,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保皇党”的言论蛊惑性极大,对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力量的发展构成一种切切实实的威胁。保皇党鼓吹“保皇与革命原属同流”,使很多兴中会会员转向了保皇党。许多人还出巨资,赞助出版保皇党的机关报《新中国报》,这张报纸大肆鼓吹保皇,攻击反清革命。
凭心而论,梁启超以他渊博的学识,严谨的学风,天才的文笔,感动和教育了无数中国青年,他们中的不少人后来都成了革命的主力军。而且梁启超认为没有民众的觉悟,只靠一两个英雄人物,靠暗杀和暴动,很难有什么好结果,这也是很正确的道理。而且他对革命党全盘否定中国文化是不赞成的,从后世的眼光来看,梁启超无疑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他并没有赢得多少喝采,反而让很多人当成了革命的阻力。
“等查理兄筹到的款项到位,我们就可以用革命的实际行动进行猛烈反击了。”宫崎寅藏很有信心地说道。
“查理兄的大笔款项暂时没有了。”孙中山突然说道。
陈清和宫崎寅藏一下子愣住了,呆了半晌,陈清犹豫着说道:“查理先生的经营出了问题?生意上暂时有些困难也是可以理解的。”
孙中山微微摇头,沉闷地说道:“查理兄将款项投入到了实业当中,先期要建立一个化学工厂,等乔森·肖博士的新药发明出来,还要建立一个大药厂。”
“为什么?难道查理先生不知道现在革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宫崎寅藏皱着眉头说道:“他定是被那个乔森·肖博士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了,孙先生,请您写封信,我带去上海。”
“查理兄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国博士推崇备至,前些日子来信便很是夸奖了一番,竟把他比作中国的富兰克林。”孙中山轻抚额头,缓缓说道:“这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些他的文稿。看来查理兄已经彻底被他所折服,并希望我们细细研读他的理论,重新整顿兴中会。”
“在美国呆了几年,入了美国籍便了不起了?”陈清不屑地说道:“查理先生也是美国文化培养出来的,他对热心要引进西方文明到中国的人物总是一见倾心,轻信得很。”
“查理兄不是个盲目、轻信的人,或许是我们太让他失望了。”孙中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屡战屡败,他在心里置疑也无可厚非。我了解他,他是个坦诚的君子,更是个爱国的志士,既然他对乔森·肖如此相信,我们不妨也看看他的论述,看他到底是虚言惑众的骗子,还是个博学志大的智者。”
………………………
“孔子尊君权,漫无限制,易演成独夫**之弊;孔子讲学不许问难,易养成思想**之弊;孔子少绝对之主张,易为人所借口;孔子但重做官,不重谋食,易入民贼牢笼。余之抨击孔子,非抨击孔子之本身,乃抨击孔子为历代君主雕塑之偶像的权威也;余非抨击孔子,乃抨击**政治之灵魂也。社会文化是整套的,要拿旧心理运用新制度,决计不可能,由此便要求全人格之觉醒……自人权平等之说兴,奴隶之名,非血气所忍受……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之有两轮焉……国人欲脱蒙昧时代,羞为浅化之民也,则急起直追,当以科学与民主并重……”
宋耀如朗诵完毕,很是得意地对几个孩子说道:“如何?看我将你们乔森叔叔的这篇《科学与民主》大白话文章一加润色,是不是文雅了许多。”
确实,肖志华虽然有先进的理论和新颖的观点,但他的文笔不能和这时候的文人相比,更别提下笔千言,文思泉涌的诸如梁启超、章太炎等大师了。所以,他有时都不太好意思将拙作拿出来,简直是太白了。
“嘻嘻,大白话不就是乔森叔叔的特点吗?”庆龄捂嘴笑道:“只要观点鲜明,白话倒更显得乔森叔叔的纯挚之心。他不是说,用白话文,采用新式标点符号,这对革命思想的传播,以及国民教育的推广,都有积极的作用吗?”
正文第二十三章有待观察
“我看他那是自嘲和狡辩之语。~~~~”宋耀如笑道:“不过他绝对是个天才,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竟然能学通法学和经济学,还能获得生物化学博士,这就绝不光是凭勤奋就能获得的的。而且他的奇思妙想,初时尚理解不透,但明白后才觉得是高屋建瓴,目光深远,让人恍然大悟之下眼界顿开。”
“这是上帝的安排,乔森叔叔不是凡人。”宋子文很虔诚地说道:“父亲,我要进圣约翰书院,拜他为师。”
“子文,你以后想当医生?”宋耀如心里挺欣慰,自己一直为没能圆医生梦而耿耿于怀,能子承父志,也非常不错啊!
“不,我要学法学,长大当一个政治家或外交家。”宋子文有些心虚地说道,因为他是知道父亲的心思的。
“可是——”宋耀如稍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责备,而是沉吟着说道:“我认为乔森在医学上才是最出色的,他可是拿到了博士头衔的。法学和经济学只是结业而已,想来并未深入学习。”
“现在看可能如此,那是他还没来及施展。”庆龄倒是对子文的选择非常支持,她生性文静、温柔,但性格却是坚韧、执着、谦逊、外柔内刚,且善于思考,“人的精力有限,总有兼顾不到的地方,他既有经世救国的大志,自然不会始终沉浸于医学方面。他现在需要的是名望,享誉世界的名望,一旦这个目的达到,他就会转向另外更有价值的方面。”
宋耀如很吃惊,没想到这个二女儿平常见到肖志华都是不怎么言语,文静异常,却是观察得这么细,思考得如此深。
“我也是这么想的。”宋子文附和道:“既然是天才,想必有很多&;shy;——很多父亲刚才所说的奇思妙想,只有跟着他,与他时时交流,才能得到与众不同的东西。我一个同学的哥哥是乔森叔叔的实验室助手,据他所说,乔森叔叔每晚只睡四个多小时,剩下的时间不是做实验就是看书写字,所看的书包罗万象,有医学、政治、军事等书籍。而且看书奇快,边看边做标记和注释,这让他们都深感震惊,将其视为神人。”
宋耀如仔细想了一下,反正孩子还小,圣约翰书院如果真能建成大学,那个时候再决定也不迟,趁这个时间,还能好好观察肖志华一番。
“这是向封建主义及其意识形态发动的进攻,也是为新思潮的传播开辟道路。”肖志华从显微镜前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酸痛的眼睛,一边想道。
孔子思想中固然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带有远见智慧,存在着积极向上的因素,存在着具有历史生命力的东西,但肖志华认为其“锢智慧,坏心术,滋游手”,终究成了“侈阵礼乐,广说性理”却“徒多伪道,何裨民生”的假仁假义却必须得到有力的批判。而且即使出现一些比较绝对的、激烈的言论也是不可避免的,可以说,矫枉过正是难以避免的。孔子及其儒教帮助统治者“洗脑”的事实必须得到揭露,复古、唯上、独断、人治、**这五毒必须去除。
“希望我能让先进的知识分子认识到,孔子的传统思想已经不适合今天这个社会了;还要让革命者知道,革命成败的关键在于国民脑中的思想,如果民主共和的思想不普及,革命即使在表面上获得成功也必然要反复。”肖志华皱着眉头思索着,“可惜,就算真能让一些人觉醒,但中国国民的受教育程度决定了它终究不会达到彻底干净的程度,这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革命,说起来简单,干起来容易,但要真想通过革命使中国强大起来,却是一个极复杂,极困难的工程。肖志华只觉得千头万绪,都想去解决,却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还是帮手太少呀,还是吸引力不够啊,看人家那些穿越的前辈,王八之气一发,名臣武将自动上门,纳头便拜,争当小弟。再看看自己,到现在才勾搭上一个宋大款。
敲门声响起,阿桃端着个托盘推门而入。
作为实验室管理员,阿桃手脚勤快,尽职尽责,不仅将整个实验室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且端茶送水,服务周到,这让肖志华和他的助手们都称赞不已。而且肖志华还发现阿桃竟然粗通文墨,而且脑袋不笨,并不象在家里表现得那样平凡木讷。肖志华虽然好奇,可也没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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