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算值得。
沉沉天色的一角,一簇晃眼的明黄瞬间升起,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一点响,没入黑暗中不见了。
这烟花放了许久都不停歇,仿佛是要一次性把这一年的欢庆都补上似的。直到
季沉景动动杜一的衣袖。
“什么?”
“呆在这儿。”
“什么?”杜一意兴未减收回目光,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住。
“我需要离开一阵子,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
空气中莫名的香甜弥散,却并未能让人安心,杜一终于觉得苗头不对:“季沉景,有什么事
吗?”
对面的男人摇摇头,神色是一贯的沉寂,看不出波澜:“你不是老说山庄里无聊的很么。”
“所以?”
“所以就呆在这儿,不要乱走。等我回来好好带你出去玩个够。”
杜一“嗤”的一笑,停了半晌,冲季沉景肩头一拳:“听你的。”
对面的男人不在说什么,转身。
“喂。”杜一出声,“我腿都站麻了,现在要蹲着了,你回来了可别找不见我。”
“嘭!”又一簇烟花在不远处绽开,一瞬间耀眼的绚丽,在黑暗中现出一个华丽的剪影。
杜一看着站在她几步之外的男人停住步子,依稀辨别得出微微偏转的脸颊,季沉景的清越而笃
定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耳朵里。
“遇见你,是我的福气。”转过身,他突然开口。
杜一抬眼,静静的看着他。
“所以,不管你是谁,”他垂眸,看着坐在门槛地上的杜一。
“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我跟啦~哼哧哼哧码字去~
看文愉快,妹纸们!
宝猪一号
2012710
、五险八难
这晚杜一在门阁前等了许久,看着满天的烟花渐渐消隐了,天幕复又剩下一片漆黑。
有一阵子,一点点耀眼的花火窜上天际,很快被黑暗吞噬。
杜一盯着那若有若无的亮光,突然明白了。
她跑的很急,心里直骂娘季沉景干嘛要带她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赶到止园的时候,杜一发现门口显然有打斗的痕迹,书房里凌乱一片,桌案翻到,地上狼藉,
于是杜一惊讶的发现书架后隐藏的暗阁——密室的入口,大开着。
她之所以清楚这些位置,是因为这分明就是当初她画给魔教的地图上的东西。
杜一站在入口处,朝黑漆漆的里面望了望。
这时候下去,是脑残女主才有的行为,杜一在心里默默定义道。
可是没容她再犹豫,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杜一惊悚的低头,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正微微动了动,这人被倒地的书架压住了,所以方才杜一并没有看到他。
尼玛,搞什么。
杜一吓得朝后一跳,可是她忘了自己站的地理位置,于是紧接着脚下一空,天旋地转间,随着
自己的惨叫,杜一没入黑暗之中。
在这种时候来这种是非之地,本身就是脑残女主啊啊啊啊啊啊!|||
幸运的是季氏山庄的工程质量一向不错,里面是缓缓而下的斜坡,杜一才没有摔的很惨。
等她一路滚跌到底,半死不活的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方小小的密室里。
杜一当然不想在这里呆,顺着原路爬回去也并非难事,正当她打算再手脚并用的时候,她听见
了上头隐隐约约的人声,仿佛是在打斗。
尼玛!这上头是敌是友?!
眼看着上头的人似乎就要下来,杜一着急,环顾四周,小小的暗室内没有可以藏身之处,只是
一角有一个石洞。
没办法了,只能将计就计朝下走了。
于是杜一钻入这石洞之中,在黑暗的甬道里摸索了一阵子,幸而这其中并没有岔路,于是她顺
利进入下一间房室。
这件房室相比上一个就大得多,四角上点着灯,有暗暗的光线。杜一环顾四周,发现难度升
级,方才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这里是有六个选项的单选了,这下要跑的话,该走哪个洞?
密室里一时没了声音,连方才的脚步声也不见,杜一将几个洞口细细打量,结果是哪个都不敢
贸然进入。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原路回去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又想起,朝这边来了,杜一心下一急,
紧随便找了个石柱后的洞口就藏进去。
“季公子,你且听我说句话!”
这声音…是沈妙音!
“季沉景!”沈妙音的声音里已然带着些奋不顾身的味道,“她根本就是个骗子,妖言惑众!
根本就不是什么楚灵儿!”
此话一出,暗室之中的气氛滞了一下。
苏子安拉过沈妙音:“你先跟我出去,呆在这里无益,反而添乱了!方才凶险无比,险些伤到
你!”
沈妙音虽是娉婷弱女子,真拗起来却也厉害,她一甩手,满脸愤色不减:“苏公子可笑!我既
找得到这里,必是要把这些话说个明白的,省得季公子蒙在鼓里做出什么后悔事来,让那妖人
陷害了去!”
杜一只觉得自己身份果然升级,居然成了妖人,想来要当妖女都得是姿色万分的女人,譬如赵
敏之流,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这是一句夸她的话。
密室之内一时无人说话,杜一藏在这窄道里又什么也看不到,只得跟着这一片安静屏息。
季沉景的声音响起,万年不变的沉稳清冽:“沈姑娘跟逸明出去罢,若是伤及沈姑娘分毫,在
下必是愧疚。”
沈妙音锐利依旧:“季公子,我只向你说,她根本不是什么楚灵儿,白白骗吃骗喝做什么季夫
人,只怕这次魔教的人攻入山庄,有她不少功劳!你若不信,我有证据,南疆你我都是去过
的,习俗品行,她哪里像南疆人?她身上不少东西,气味古怪,根本就不是什么南疆物件,再
不信,你看看这封信,这是庄外人寄给她的,信里满满都是些怪异说辞,分明就是魔教妖
孽!”
听到这里,杜一一惊,这一通话说下来,沈妙音真可谓思路清晰,只是这信是怎么回事?而且
杜一记得自己问过季沉景,他明明说没去过南疆啊,这“你我都去过的”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到信…莫非是之前徐源寄给她的那封?!
“沈姑娘同逸明先出去罢。”季沉景的声音响起,冷静而决断,打断了杜一的思考。
话说到这份上,再纠缠就没什么意思,只听得沈妙音负气的一哼,道:“我不信你看不来!”
这句话力道不小,杜一窝在这里都跟着莫名的一抖。
接着脚步声响起,应该苏子安带着沈妙音离去了。
暗室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终至于没有。
方才几人的对话在杜一脑中不断回响,渐渐的,就只剩下沈妙音最后那一句“不信你看不出
来”。
“出来罢。”季沉景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杜一一跳。
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一下一下,听得杜一心咚咚跳得好似擂鼓。
本就是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杜一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季沉景。
就在一两个时辰前,他们还坐在夕风阁前的夜色里,闲话风月,眼前是灿若星辰美景难弃,而
现在,在这方密室里,一切仿佛都不同了。
杜一想像以往一样轻松的打个招呼,然后说些调节气氛的话,于是她从矮道里钻出来,站定
道:“嗨。”
眼前突然出现的飞刀让杜一措手不及,那些贴着杜一鼻尖飞过的利器,“叮叮叮”钉入一侧的
墙壁,紧接着她被人大力揽过,杜一自余光看到季沉景向后略去,瞬间,双方拉开数丈距离,
与此同时,冰凉凉的匕首贴上她的脖颈,逼迫得她屏住了呼吸。
杜一听到紧紧拥着自己的那人沉沉的声音自喉咙里发出:“好功力。”
杜一还可以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紧绷,目光可及之处,皮肤上到处是诡异的蓝色刺青。
说实话杜一只想骂一声我擦,那声“出来罢”显然说的不是自己,自己何苦一激动蹚浑水。
而后挟持自己的男人鼻翼微动,轻声耳语道:“你身上有脉殇的味道,想来你就是那个细作
了。”
这下杜一不光想骂我擦,还想带上这人的八辈祖宗了。
季沉景显然不想跟这人废话,直接开打,杜一从不知道契武剑拿在季沉景手里是这般模样,剑
法狠戾乖张,招招索命。
挟持着自己的男人此时亦发现季沉景对杜一无半点怜香惜玉,几次剑走偏锋躲过杜一,但招式
半点不松懈,带着杜一反而是个麻烦,所以他只朝杜一背后一掌,将杜一撇了个远,同季沉景
过起招来。
两人都是高手,更难得是事,都是拼上命动的手,所以按理说这场打斗就分外精彩,可是杜一
哪里有着兴致,顾不得胸腔里几乎让她吐血的疼痛,往安全处躲起来。
那男人武功奇怪,浑身上下带满匕首,手中也只持短刃,而季沉景却是长剑,两人各有利弊,
内含千秋,招式来往间杀机四起。
渐渐的杜一就看出端倪来,季沉景是招招杀意,那人却似乎有打持久战的意思。
想打持久战,这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显然季沉景也是这么想的。
剑花闪动,将甩来的匕首悉数打开,只是到了近身打斗的时候,一时就分不出高下来,这显然
是刺青男的擅长,一把短刃舞的晃人眼,防不胜防,季沉景刚架过一记横击,那人不知从哪里
摸出另一只匕首,就是一刺,也没看清季沉景是架没架开那一击,只瞧见他的剑反手没入了拿
人的身体。
杜一睁大眼睛盯着季沉景的腰间,想看清楚那人之前的一刺到底有没有伤到季沉景,可是季沉
景一身黑衣,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两人各有损耗,拉开距离,顷刻,再开打。
连杜一也看出来了,这貌似是个狠角色。
两人看似势均力敌许久,但是实际却是渐渐拉开了差距,季沉景虽无法一下攻其要害,但是一
道道伤口不是白割,把剑当刀使大概就是如此,杜一只觉得突然间就变了形式,那浑身刺青的
男人突然脚步一转,避开季沉景,一把揪出藏在柱子后头的杜一,挡在胸前,还顺便点了她的
哑穴。
点穴是门卑鄙的功夫,无奈杜一一向这么认为。
面前是季沉景凌厉的剑锋,险险从她的脸颊处擦过。
刺青男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活!”
杜一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万年不变的病句,说来说去不都是你活么。。。这么自信。
“一百五十八。”季沉景停手站定,似乎并不在意那人的冒犯,只说了这个数字。
杜一感觉到挟持着自己的人在微微发抖,尽管他在竭力镇定,有黏糊糊的血从各处浸出。
“让我走,否则,我杀了她!”脖颈上的匕首又是一紧,逼得杜一使劲后仰着脖子。
“真是可笑。”对面的男人垂眸打量着自己手里的剑,挑眉,而脸上的表情一片冷漠:“这女
人是你坤旸宫的细作,你倒挟了她来威胁我来了,怕是昏了头罢。”
胸腔里一空,杜一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沉到胃那个位置去了。
而刺青男却仍不死心,他刀子一用力,杜一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颈上的疼痛和利刃刺入皮肉的感
觉,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扒杜一的衣服。
我擦这是干嘛?!杜一这下是真急了,奋力想挣开,可是却被那男人制得牢牢的。
“想办事,最好待出去了料理干净伤口再说。”季沉景冷冷开口,站在离他们几步处的地方。
刺青男沉沉一笑:“季沉景,我倒想看看你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有那么一瞬间,季沉景没有说话,而就在刺青男开始将手往杜一肩头里伸的时候,他那清冽的
声线再次响起:“楚灵儿是假的,什么洞房、夫妻之情自然也就都是假的,看来我这将计
就计,用的不错。”
身后男人的动作顿住,跟着愣住的,还有杜一。
“新换的进山庄的解药里,有一味是苦萝,而山庄里最近到处都是覆醉花籽粉,这两种东西加
在一起是什么,你想必该知道罢。”
刺青男抓着杜一的手总算松了松,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体力不支,因为杜一这是看到他全身
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口子,早就流了遍地的血。
“季沉景,你果然心机叵测!”
对于这句话季沉景仿若无睹,他最后扫一眼刺青男,表情平静:“所以不要妄想拖延时间等救
兵了,他们现在应该没几个能活命。至于这个女人,”说到这里,他终于看了一眼杜一,而眸
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请便。”
于是季沉景对杜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跟一个试图猥亵她的男人说,请便。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迈步朝一侧的洞口走去了,那是通向下一处密室的地方。
杜一还没回神,闪过的剑光让她一闭眼,紧接着,方才挟着她的男人自身后发出“呜噜”一声
模糊不清的嘶叫倒地,身上的桎梏全无,杜一回头,看见那把契武剑横穿在那人的喉中。
杜一想避开几步,腿不知什么时候全麻了,一动却跌坐在地上。
撑在地上的手按在血水里,黏湿的让人恶心,杜一抬眼看着向她走过来的季沉景,男人低头拔
出自己的剑,一言不发。
“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罢。”他静静开口。
杜一突然发现,原来季沉景也会有这么事不关己恍若无谓的表情,又或者,他一直是这样的
人,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杜一想“嗯”或者“噢”,再或者问他“你说了那么多句你指的是哪句”,可是结果却是,沉
默。
“很好。”季沉景点点头,“不说话便是默认。”
杜一盯着季沉景,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但是她发现,她更不想面对季沉景此刻的表
情。
你他妈倒是给我解穴啊!
“你若是需要休书的话,可以请庄里管家给你写一份,他有我的印章。”
令人窒息的沉默。
杜一是不是该谢谢眼前的人饶他不死?
然后,杜一看着季沉景突然抬手,一记手刀,打在自己颈上。
人生总是好坏消息相伴。
今天的好消息是,得知自己仍旧是处女,坏消息是…
除了这一点,都是坏消息。
这是杜一失去意识前最后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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